杨书瑾见她脸色发白,担忧发问。
“不!不必...”
她厉声回绝。
待心思渐渐平静下来后,她又想起同谢沉胥有过肌肤之亲的女子,谢沉胥与她,是不是做过那样的事?!
她狠狠咬牙,问杨书瑾,“那女子,难道就一点蛛丝马迹都寻不着?!”
杨书瑾面露慌意摇头,“掌司大人近来都在忙着替陛下办案,未见他接触过什么女子。况且,咱们在他身边的眼线都被他清完了,想要再安插进去几乎是不可能。”
“砰——”
轿辇内,赵玉瓒将茶几上的茶盏狠狠摔碎。
她便不信,来日方长,她没有抓住那女子的时候——
慎刑司的阁楼上。
翟墨见谢沉胥将手洗干净,上前递上汗巾给他擦拭,随即嗫嗫嚅嚅朝他开口道:“公子,听说前几日万钟寺后山的古佛倒塌,方辞礼主动请缨过去修缮,此刻人也在万钟寺内。”
他将擦拭完的汗巾猛地扔回翟墨手里,寒眸冷冷剜着他,“前几日的消息,这会儿才来禀告?!”
“属下知错...”
翟墨心里叫苦连天,谁也没料到方辞礼会突然去万钟寺,更何况谢沉胥这几日都在皇宫里进进出出,翟墨也未敢叨扰他。
“她可能应付得了?”
冷静下来后,他沉声问。
“六姑娘能应付得了!而且,咱们留了铁衣卫在那!”
翟墨立刻机灵回。
“嗯。”
谢沉胥应声。
翟墨原以为此事便这么过去,直到他将自个主子洗过的那盆水拿出去倒完回来,哪里还能看到谢沉胥的身影,已是人去房空。
夕阳沉沉,彼时的谢沉胥披着玄色锦衣,正驰骋烈马往万钟寺赶去。
第五十三章 美人那般痛苦
连日的雨水让万钟寺后山下的古佛修缮进度极慢,也便是这两日出了太阳,山下的淤泥才清除干净。
这几日都不见方辞礼的身影,想来修缮古佛一事让他腾不开身。
采荷去前殿取了佛经,从外面走进来道:“姑娘,您料想得没错,那吏部尚书家的三姑娘丁夏宜果然来了。她昨儿个刚到,是陪着母亲丁徐氏过来替丁家进香的。”
“丁夏宜。”
听到这个名字,江凝还是不由握紧手中抄写佛经的毫笔。
“她来得真是时候。”
江凝噙下唇角。
江雪仪还在世时,同丁夏宜最是交好,以前两个人没少作践江凝。
有一回,在丁徐氏举办的游园会上,丁夏宜为寻乐子,指定让江凝站在圆台之上,头顶果子供那些贵公子们射箭玩弄,他们用布将那些箭头包住,便是射中江凝,也只会在脸上身上留下些淤青,并伤不了她根骨。
那日,江凝记得她是一瘸一拐走回护国公府的,马车也早于被江雪仪和江雪嫣带走。
往年的三月底,丁夏宜同丁徐氏和沈曼姝江雪仪母女俩会相约着一块到万钟寺进香。
今日,也是她自个送上门来的。
“东西可准备好了?”
江凝问。
“都备好了。”
采荷放好手中经书,点头道。
“好,随我到前殿去一趟。”
她放下手中毫笔,步出禅房,采荷拿了她抄好的佛经,紧忙跟上去。
彼时,丁夏宜正听丁徐氏的嘱托,拿抄好的佛经过来焚烧。
“丁姐姐?”
焚到一半时,听到身后传来道清丽嗓音。
丁夏宜回过头,看到是一身浅紫色纱裙的江凝,微微蹙眉。
自去年听江雪仪说要嫁入方家后,丁徐氏便不让她同江雪仪往来,这江凝,她更是许久未见。
“是你?”
见到江凝出落得比以前标致许多,丁夏宜眉头蹙得更深。
“想不到会在这同丁姐姐见面。”
江凝装作看不见她厌烦的神情,走到她旁边跪坐,将经文放入眼前火盆焚烧。
“还真是。”
“你此番,莫不是做贼心虚?”
丁夏宜撇撇嘴,冷嘲道。
江雪仪和江雪嫣出事缘由,丁夏宜也有所耳闻,她知晓是江凝在曹贵妃面前揭穿江雪嫣阴谋,江雪仪才被拉下水。
江凝此举,倒真是一箭双雕,令丁夏宜愈加厌恶。
江凝却是不理会她,解释道:“大姐姐和五姐姐人都没了,我能做的,也只有替她们祈祈福。”
“你这样的人,祈福有什么用,也早该下去陪她们!”
丁夏宜冷哼。
“那,丁姐姐这样的人呢?”
江凝咬咬牙,看向她笑问。
“江凝,你如此身份竟也敢同我叫嚣?!”
丁夏宜怒极,猛地将手中经文扔到地上。
“丁小姐,喝杯茶消消气。”
采荷忙上前给她递杯茶,想让她消气。
“砰——”
岂料,她却用力将茶盏打翻,大骂道:“滚开!”
“丁,丁姐姐...”
江凝惊诧地盯着方才被她扔到地上的经文,上面洒满了茶水,哪里还能焚烧得了。
她的丫鬟红兰正急急忙忙扑救,可也是无济于事。
“你们,你们是故意的吧?!”
丁夏宜怒指向江凝,满脸愤然。
这是丁徐氏交待好的,若是今日焚烧的经文不全,她方才烧掉的那些便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况且这日子也是丁徐氏让人算好的。
江凝却是没理会她的叫骂,低垂下眉眼仔细瞧丁夏宜带来的那份经文,片刻后便抬头宽慰她:“丁姐姐莫要着急,我今日抄写的恰好也是这份经文,我那屋子里还留有一些,不如你随我去拿过来,也好解了你的燃眉之急。”
“你会这般好心?!”
丁夏宜拧眉打量她,似是想看穿她在打什么歪主意。
“此处乃佛门净地,难不成丁姐姐还会怕我害了你不成?”
江凝微微掩唇,她知晓丁夏宜最看不得的便是别人激她。
果不其然,她横下心道:“我怕个什么?!”
此时暮色已然沉下来,若是再耽搁下去,丁徐氏问起来,只怕自己不好交差,丁夏宜让红兰将自己扶起来,随江凝往她的禅院走去。
屋内亮起火烛,江凝携着丁夏宜来到书桌前,将桌上经文收好交到她手里道:“丁姐姐赶忙拿去罢,再晚便来不及了。”
丁夏宜冷哼着,拿到手里欲离开时,却是腿脚一软,人扶着桌沿便缓缓倒下。
采荷赶忙拿起地上经文,走到屋外告诉红兰:“你家小姐要同我家姑娘喝杯茶叙叙旧,她嘱咐你先将这些经文拿到前殿去焚烧。”
红兰抿抿唇,不信地往屋内探头,只见自家小姐正背对着她,和江凝说话。
“还不去?若是误了时辰,你家小姐可是会被丁夫人责骂。”
采荷话里有话敲打她。
红兰是个胆小的,也怕被打骂,赶忙拿着经文往前殿跑去。
采荷飞快关上屋门,出门去找方辞礼。
彼时的方辞礼正换下在后山忙活一日的衣袍,得知采荷过来寻他,倒是稀奇得很,很快让她入屋。
“方公子,我家姑娘晚膳不知误食了些什么东西,此刻人躺在软榻上痛苦得很,盼您能过去瞧一眼。”
采荷慌里慌张道。
“是么?”
方辞礼抬眼睨她,却是不太信。
“是真的,奴婢实在是没了法子,只能来寻您,您派人下山去请位太夫回来可好?若是姑娘有个好歹,叫奴婢可怎么办才好...”
采荷抹了抹发红的眼圈。
“罢了,美人那般痛苦,爷也瞧不下去。”
想到江凝此刻正汗如雨下,拧着小脸扑腾在床榻上,倒叫方辞礼心生不忍,他起了身,往江凝那间禅院走去。
片刻后,采荷给他推开屋门,垂泪道:“我家姑娘便在里面。”
床榻前落了纱帐,榻上确实躺着一樽玉体。
方辞礼半信半疑地往里走,采荷轻悄悄将屋门合上。
恰好这时,江凝正带着丁徐氏匆忙赶来。
采荷见到江凝回来,赶忙上前回禀道:“姑娘,不好了!方才方公子突然过来...”
“把门打开——”
丁徐氏一听不对劲,厉声吩咐身后的婆子。
第五十四章 也不知她受不受得了?
她身后跟着两个脸黑体壮的婆子,听见丁徐氏的话,那两个婆子立刻上前推开屋门,好在屋门并未被人锁上,害得两个婆子差点摔倒在地。
屋内很快亮起烛火。
“谁?!”
方辞礼猝然转身,他手中,正拿着从丁夏宜身上脱下的浅玉色衣衫。
“畜牲——”
方辞礼那声名狼藉的名声,京州城贵眷人人皆知,没有哪位贵夫人能看着自己女儿被他玷污。
丁徐氏走上前,狠狠夺过方辞礼手中的衣衫,那两个婆子立刻将方辞礼往外推走。
“你们?!”
方辞礼有嘴说不清,又碍着她们全是女人,只得任由她们将自己推搡到屋门口。
“丁姐姐...”
江凝从屋门外想要往里走去,被方辞礼一把拽住胳膊,狠声道:“六妹妹果然好手段啊,想不到我竟会在你手里连跌三个跟头——”
若是之前方辞礼对江凝还有喜欢之意,时时刻刻想着将她霸占了去,此刻剩下的,便只有恼恨。
连着被她戏弄三次,他恨不得将她在床帏上撕碎,让她哭着乞怜自己放过她。
那样的滋味,也不知她受不受得了?
“方公子请自重!丁姐姐不过是在我这休憩片刻,你竟不知廉耻地闯进来,实在是令人不齿!”
江凝拧眉,厉声训他。
“爷我是闯了进来,可我以为,床榻上躺着的人是六妹妹你啊。”
方辞礼干脆破罐子破摔,当着丁徐氏的面调戏起江凝。
“亏你还是朝廷派来修缮古佛的,也不怕玷污了菩萨!”
江凝欲挣脱开被他擒住的胳膊,却被他越箍越紧。
“我不但敢玷污菩萨,我还敢在菩萨面前玷污你!”
方辞礼咬牙。
“够了!”
丁徐氏检查完丁夏宜的身子,见无大碍,只是人还昏迷未醒,听到方辞礼的这番污言秽语,丁徐氏只觉肮脏得很,厉声打断方辞礼,“方公子想在哪儿玩,想玩谁臣妇不管。可在这,你若是想胡来,那就别怪臣妇将你的事禀告给家夫,让他在陛下面前道一道你在这干的腌臜事!”
“你!”
方辞礼脸色陡然黑下来,丁徐氏虽只是个妇道人家,可她这吏部尚书夫人的身份,却不得不叫人忌惮三分。
加之她又十分信佛,更是容不得别人在佛门之地撒野。
方辞礼裹了裹后槽牙,只得悻悻离开。
手猛然被他松开,江凝几不可微皱下眉头,来到丁徐氏面前询问丁夏宜可有大碍。
丁徐氏对江凝并没什么好感,丁夏宜素来与江凝生隙,若非是为替丁家祈福,怎会屈尊来到她这间屋子里?
便是自己替她解围,也是看在佛祖的面子上,此刻见她过来问询,也没给她什么好脸色,沉声道:“她无事。”
“丁夫人日日虔心念佛,定是菩萨庇佑。”
江凝虔心说着这番话。
这话倒是让丁徐氏舒服了些,她叫来那两个婆子,让她们将丁夏宜扶回去。
“姑娘,消息也放出去了,想来明日寺中僧人会对方辞礼颇有微词。”
待屋子内安静下来,采荷走到江凝面前回禀。
“好。”
江凝勾起唇角。
这样,便是方辞礼想要在这再动手脚,只怕也没那个胆了。
“奴婢去给您烧热水擦洗身子。”
见她累了一日,采荷给她倒下杯热茶,便退了下去。
没曾想这么一闹腾,竟都快到子时。
江凝垂眸揉了揉被方辞礼拽得发胀的胳膊,他是生生用力猛掐的,此刻还酸疼得很。
江凝揉着,并未察觉到有人走进自己屋内,还合上了屋门。
彼时三月底的天儿,开着门还有些凉意,可为了驱散屋内残留的迷香,江凝只得这么做。
察觉到没了凉意,她疑惑抬眸,却见谢沉胥神不知鬼不觉站到了自己跟前。
“你怎么回来了?”
她眨眨眼睫,有些惊讶。
“我为何就不能回来?”
他暗眸落到她费力揉着的胳膊上,眸底隐出冷意。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奇怪罢了...”
江凝移开眼神,未敢看他。
“这胳膊怎么回事?”
他明知故问,硕长的身影笼罩在她身上。
“自己撞的...”
不知为何,她竟有些心虚。
“怎么撞的?”
他却是不依不饶。
“就,轻轻撞了一下,不碍事...”
她垂眸解释。
“轻轻撞了一下能这么肿?”
他却是粗蛮地扯下她衣襟,大半个香肩暴露在空气中,右胳膊上一片红肿。
她慌慌张张地想拉起衣襟,却被他阻挠,“都看过了,还怕什么?”
她抿抿小嘴,争不过他只好作罢。
他将手从她柔滑的香肩一路往下,替她仔细揉着胳膊,低垂的眼睫遮住他眼中情绪,江凝瞧不清他此时心绪。
她还在想着好端端地他怎会回来,便忽然听到他开口吩咐:“去将方辞礼的家伙废了。”
“是!”
屋门外,飞快落下一个黑影,把江凝吓了一跳。
“他,他是...”
她盯着那黑影很快跑开。
“铁衣卫。”
谢沉胥沉沉出声。
“这么说,你回去的这段日子,一直有铁衣卫在这间禅院里?”
“嗯。”
他点了点头。
“那今晚发生的事?...”
“嗯。”
他又点了点头。
江凝心悸之余,心底又陡然生出股无名火,这人明明什么都知道,方才还兜圈子说那番措辞,摆明是耍她嘛!
她微愠,想要抽回自己胳膊。
“别动。”
他勒令道。
他的掌心很暖,双手交合着替她轻轻揉搓,倒是比她一只手揉要舒服许多。
“你回来,不会是为了我吧?”
盯着他,江凝大着胆子问出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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