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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州城护国公府。
江凝去了漠北这么多日都没消息,对江老夫人来说却是个好消息。
有了上回老护国公的警告,便是此时此刻大房里没人,江老夫人也没敢对大房的库房起歪心思。
不过她有的是时日等,等江凝在漠北出事,到那时大房的家产还不是落到她手里?
思及此处,江老夫人心头就涌上一阵痛快。
今个儿柳姨娘又带着江雪柔江雪晴俩姐妹过来请安,如今倒是柳姨娘母女三人往江老夫人的福瑞堂里跑得最勤。
江老夫人自然是乐意她们过来。
江雪柔在护国公府养胎的这段日子,赵启宁没少叫人带好东西过来。
而柳姨娘则拿出不少孝敬给江老夫人,江老夫人自然知道她存的什么心思。
柳姨娘身边就两个女儿,江雪柔嫁入了宁王府,江雪晴日后的夫家自然不能低了身份,这一切还得靠江老夫人,她人脉广,打点起来要方便许多。
“看来柔姐儿很得宁王殿下疼爱,这好东西是源源不断地送进府里来。”
江老夫人见到江雪柔,嘴就止不住地咧开。
“对老夫人老说,这些都算不得什么好东西。”
江雪柔得体回着话。
“老夫人权当是小辈们孝敬您的便是。”
柳姨娘边给她捏肩,便鼓吹道。
“你们如此有孝心,我老婆子自然也不会亏待你们。”江老夫人边说着,边让张嬷嬷给柳姨娘递上道帖子。
“再有几日便是中秋佳节,今年的赏月楼我便不去了,你便带着四丫头去罢。”
江老夫人低垂下眉头喝茶,语气不轻不缓道。
听她话里的意思,是暗示柳姨娘可在赏月楼上给江雪晴选夫婿了。
“多谢老夫人!”
柳姨娘赶忙给她道谢。
江雪晴也跟着颔首,两眼都在闪着亮光。
那赏月楼从小到大便只有江凝她们才有资格去,如今这样的好事落到自己头上,她心绪难免激动。
出了福瑞堂,江雪晴立刻挽上江雪柔道:“姐姐,你也一道去吧!”
“我?我如今怀了身孕,可不便去了。”
江雪柔有些抗拒。
“可那赏月楼你也没去过,为何不一道去?如今宁王殿下这般疼爱你,难不成你还怕见到那萧氏?”
江雪晴不解问她。
“妹妹,你这心气儿可是愈发的高了。”
江雪柔停下脚步训她。
“我说的也没错啊。”
江雪晴更是不解。
“难道成日送东西过来便算是疼爱了?”
江雪柔无奈摇头。
她心里清楚得很,赵启宁若真在意自己,便不会只叫人送东西过来,自己连来一趟都不愿。
江雪晴抿抿唇,片刻后才道:“反正离中秋佳节还有些日子,姐姐可以慢慢考虑。”
“嗯。”
江雪柔心不在焉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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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斗提了方辞礼的残肢,日夜兼程赶回京州城,将消息递给方鹤笙。
盯着眼前的盒子,方鹤笙只觉浑身发毛。
“你身为奴才,护主不力,你也该死!”
他用力揪起八斗衣襟,又狠狠丢弃。
八斗吓得匍匐在地,朝他求饶道:“老爷饶命,小的愿跟随老爷一道到漠北去救回公子!”
“滚下去!”
方鹤笙气得浑身发颤。
八斗会意,连滚带爬出了厅堂,下去准备车马。
方鹤笙没敢将这个消息告诉方李氏,命人去戎王府通禀一声后,简单收拾便迫不及待赶往漠北。
彼时的方辞礼已经因失血过多而奄奄一息,若非是匈奴王命太夫给他止血,只怕他熬不下去。
他躺在牢狱里,就连吃东西都十分艰难。
他正低头吃着东西,忽觉有人站在身前,正要抬起头看,便觉眼前一黑,已被人套住头,狠狠拧断脖子。
八月的漠北,夜晚带着凉意。
翟墨走进谢沉胥屋子内,朝他回禀从匈奴牢狱里传回的消息。
谢沉胥稍稍点头,随即问:“方鹤笙到哪了?”
“他担心儿子,这几日日夜兼程,再有两日便能到漠北。”
翟墨认真回禀。
“嗯。”
谢沉胥低沉应声。
等方鹤笙一到,发现自己的儿子死在匈奴人的牢狱中,到时必生祸事,匈奴王便是想抽手也来不及了。
又听着谢沉胥交待几声后,翟墨从他屋子里退出来,正好见到江凝来到他门口。
“六姑娘。”
翟墨急忙朝她行礼。
江凝稍稍点头,往屋内走去朝坐在椅凳上的人问道:“我阿哥还要多久能救出来?”
这两日江尧年和孟氏的担忧江凝都看在眼里,知晓他们不好意思问,江凝只能硬着头皮来问谢沉胥。
虽说他有自己的打算,可江凝也难免心急。
便是那日闹了不快,她也只能先拉下脸,毕竟将江稚救出来最重要。
“就这两日。”
他倒是没瞒她,极好说话地回。
“那到时候...”
江凝犹豫着,不知该不该问。
“你想让他们同你一起回京?”
谢沉胥一下问中要害。
“可以吗?”
她声音软下来,像只求人疼惜的兔子。
第七十八章 娇软
“从哪里学来的招数?”
他噙下唇角,一动不动盯着她。
江凝绞着衣袖,神色愈发娇软起来。她十分清楚,什么时候要在他面前软下姿态。
“前几日是我不对,不该给你脸色看。”
她干脆走上前去,靠近他语气娇软道。
“就这样?”
谢沉胥自然知道她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以为三两句话便能将他蛊惑了?
“掌司大人,您大人有大量,便饶了小女这一回罢。”
江凝声音娇滴滴的,听了让人心底里直挠痒痒。
“这会儿不怕你阿爹阿娘知道我们关系了?”
谢沉胥放下手中文书,饶有兴致盯着眼前朝自己撒娇的可人儿。
“那是另一回事。”
江凝寻借口。
“他们就住在隔壁院子里,不如我命人叫他们过来一趟,也好叫他们看看你人前人后的两副面孔,如何?”
谢沉胥勾起她下颌,吓唬她。
“别——”
果不其然,她脸色霎时变了变,细长的手指尖攀附上他手腕,轻轻拽住。
指尖冰凉,浸入他肌肤。
谢沉胥盯着她粉唇,喉咙有些干。
她今日穿了身水碧色纱裙,绾了芙蓉髻,因着方才的惊吓,此刻耳垂上的珍珠耳铛正在轻轻摇晃,连带着晶莹剔透的粉垂也透着抹诱人气息。
谢沉胥手掐住她腰身,让她坐到自己身上。
等江家的事解决完,漠北城也整顿得差不多,到时候他们就得启程回京州城。
回了京州城,两个人不可能再住在一间院子里。
谢沉胥的心底涌上阵烦躁,用力将人扣住往前带,感受她身上丰盈处的柔软。
灼热的气息往上攀升,江凝想熄灭烛光,被他将手抓回来,十指交叠攥紧。
她扭动着,身后的烛光不熄灭她不自在。
谢沉胥拗不过她,只好熄了烛火。
屋内被黑暗笼罩,她才逐渐放松下来。
她的主动让谢沉胥身心愉悦,没像上次那般那么用力。
子时三刻,江凝靠在他肩头上,即便是这回他力道温柔了些,她身子还是瘫软不已。
谢沉胥抬手抚着她后背,嗓音浓稠问:“等回了京州城,你可还会这般主动?”
江凝神思尚有些恍惚,轻轻应了一声“嗯。”
谢沉胥满意地将人抱到床榻上,让她好好休憩。
隔日,江凝从谢沉胥床榻上起身时,只隐隐约约记得昨夜俩人结束时谢沉胥同她说过话,可具体说过什么她却忘了。
方鹤笙赶到匈奴境内,来到匈奴王的营帐里,等来的却是方辞礼已经暴毙在牢狱里的消息。
匈奴王便是想将消息瞒下也已来不及,方鹤笙将怒火全都撒到匈奴王身上,并给靖桓帝回了密函,请求他为方辞礼讨回个公道。
自江家将漠北平定后,匈奴与燕齐已经交好多年,可匈奴王却不将燕齐朝廷命官的人命放在眼里,随意草芥人命,此行此举已破坏到两国往来的关系。
虽说方鹤笙存有私心,可他的话却是在理。
匈奴王生怕两国战事再起,找来谢沉胥求助。当初他扣下方辞礼只是将他当成个筹码,不曾想人却死在他牢狱中,便是他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楚。
“王上何不一不做二不休,如今方辞礼死在王上的牢狱中不假,方鹤笙也不会轻易罢休,他想要的是一命还一命,这个王上做不到。可祸水东引,王上难道还做不到么?”
谢沉胥站在他面前,神色淡淡开口。
“祸水东引?”
匈奴王眉头微皱。
“王上难道忘了扣押江尧年父子所为何事?”
谢沉胥眯了眯眼,提醒他。
“来人——”
片刻后,匈奴王传唤近前侍卫进营帐,下令吩咐道:“即刻去将方鹤笙抓来——”
待他的近前侍卫都退下后,谢沉胥缓下神色,开口道:“既然王上要抓方鹤笙回来,那江稚是不是也该放了?”
若是俩人一块扣押在他牢狱中,那靖桓帝便不会信军机秘图在方鹤笙的身上,只会继续怀疑江尧年父子。
匈奴王斟酌过后,按他说的让人将江稚放了。
傍晚时分,采荷从外面跑进来告诉江凝:“姑娘,掌司大人将公子带回来了!”
“阿哥...”
江凝惊喜万分,扔下手中书册就朝外跑去。
如今江尧年夫妇还不方便在人前现身,只得待在院子里,便只有江凝跑到前院去。
谢沉胥瞥着晚霞下朝府门口急急奔来的人,昨日还说了她浑身酸疼,此刻怎地这么利索了?
他眯了眯眸,岂料江凝却像是没见到他似的,径直从他身侧跑过,轻盈的纱裙拂过他手指节,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她已奔到府门口,笑意盈盈叫着刚从马车上下来的人。
这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谢沉胥眼不见为净,转身回了庭院。
“阿哥,你可还好?!”
江尧年和孟氏的身子渐好,江凝眼下最忧心的便是江稚,见到他她忙不迭浑身上下打量他。
“你是,阿凝?”
好几年不见江凝,见她长大许多,活脱脱标致的美人儿,倒让江稚不敢轻易认了。
“嗯!”
江凝心神激荡点头。
“我没事,就是些皮外伤。”
江稚盯着她,眉眼弯弯笑着。
他整日在罪臣营里干活,身上肌肤早已被晒成古铜色,可眉眼间的憨气却是半分不改。
“爹娘他们呢?”
他开口问。
“在后院呢!”
江凝抓住他的手,往后院带。
江尧年和孟氏也早已得知江稚回来的消息,这会儿都双双站在院门口翘首以盼。
“阿爹阿娘——”
远远的,江凝便开口喊他们。
江尧年和孟氏也急忙往外走。
“爹,娘!”
便是三个人被关在一处服刑,也相互担忧着对方。
此刻四人难得相聚,都紧紧拥着。
江稚看到身上污秽将江凝的水碧色纱裙弄脏,最先反应过来,连忙道:“我先去换身衣裳。”
“嗯!”
江凝抹去眼角的泪珠点头。
尔后,又赶忙吩咐采荷去将热饭热菜端上来。
很快,四人落座到饭桌前。
江凝连着问了江稚许多话。
到了最后,江稚才得以开口问她:“妹妹,你与掌司大人是何关系?”
第七十九章 叫骂
江凝夹菜的手滞了滞,尔后便的压下眉间异色嗔他:“阿哥,你怎么同阿爹阿娘一样,一回来就抓着我问这个?”
江稚愣了下,随即看看江尧年和孟氏的脸色,见俩人都像看热闹似的看他,意识到自己问错了话,急忙认错道:“是阿哥不对,太着急了。”
他自小就宠爱江凝,她不愿说的话做的事他必然不会强迫她,一旦她朝自己撒娇他便没了招架之力,只得憨厚地埋头干饭。
“阿稚,你也别急,改日娘亲自告诉你。”
孟氏笑着宽慰他。
江稚瞧向孟氏,点了点头。
一家人难得团聚,即便是在异国他乡,江凝也已觉心满意足。
待夜幕笼罩下来,江凝才恋恋不舍从院子里离开。
见江凝朝谢沉胥住的院子走去,江稚走回院中,一副脸色沉重的样子。
“阿稚,可是有什么事?”
孟氏原是在屋中替他铺着被褥,瞧见江稚这副神色凝重的样子,不由得坐到他身旁。
“娘,你们没觉得妹妹与掌司大人的关系走得太近了么?”
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整日与陌生男子住在同一个院子里,怎么都说不过去。
“阿凝在刚来时,遭到了刺客的追杀,是掌司大人将她救了下来。她住在他那个院子里,会安全些。”
孟氏跟他解释。
岂料,孟氏的话却并未让江稚完全打消疑虑,他担忧道:“可你们忘了么,掌司大人手段亦是阴狠。妹妹身上的军机秘图,未必就不会被他所察觉。”
“匈奴王为何答应与谢沉胥做交易,如今除了军机秘图,还有什么能说得动匈奴王?”
江稚一语中的,他继续道:“我听说方辞礼死在了匈奴人牢狱中,匈奴王又将方鹤笙扣押起来,难道掌司大人会允许军机秘图落到匈奴王手中?况且你们别忘了,谢家与方家乃是对头。”
江稚的一番话,让孟氏心底颤颤,拿不定主意的她将江稚的话原封不动告诉江尧年,江尧年听完,神色也不由沉了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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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北与匈奴的局势陷入胶着之中,原本靖桓帝派方辞礼到漠北是要查明军机秘图是否在谢沉胥身上,想不到他却葬身在匈奴人牢狱中,就连方鹤笙也被匈奴王扣押起来,军机秘图在方鹤笙父子身上的消息,传回京州城。
靖桓帝盯着桌上密函,面色阴沉。
“父皇,或许咱们当初都误会了掌司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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