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承星不傻,自然看得出来江凝此次是与谢沉胥同行,故而经过宥阳才没住到孟府上。
“你同他八竿子打不着,我为何要跟你提起他?”
孟承御情绪低落。
“这么说来,表妹这段日子在漠北都是与他待在一起?”
孟承星顿感不妙。
“菜上了,还不赶紧吃!”
孟承御没好气地拿菜堵她的嘴。
孟承星收起操碎的心,也怕再说更惹孟承御不快,只得悻悻闭嘴。
谢沉胥拉着江凝回了屋子里,脸色依旧不好看。
“我不过是同他们说了两句话,你何必要闹成这样?”
江凝心里也带着气。
谢沉胥转过身瞪她,她这句话倒像是说他才是那个吃干醋的小妇人?
好似这回江凝并不怵他,双眸间透着愠怒与他对视。
瞧她这副忤逆样子,谢沉胥有意压下面上怒意,嗤笑反问:“那便算是闹了?”
“要不要我告诉你,什么才叫闹?”
他逼近她,眉目裹着寒意问。
“别,别这样...”
江凝心下惴惴。
“咱们且闹上一闹罢,六姑娘,看你能闹得多大声?”
谢沉胥一把扣住她腰肢,让她没法再往后退。
“不!不行!”
江凝浑身透着抗拒。
“如何不行?”
谢沉胥轻嗤,“咱们不是试过很多次了?”
第八十四章 服软
他大掌扯住她衣襟,江凝紧闭唇齿,死死拽住衣襟,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她越是抗拒越能勾出他怒火。
她厌恶他的蛮不讲理。
“不但有胆识,还很有脾气。”
谢沉胥寒声嗤笑。
“在这同我玩清高?”
若说方才谢沉胥还想给她保留几分颜面,那么此刻,她便是真惹怒了他。
江凝的唇瓣被她咬得快到滴出血来,他周身散发出的寒气压迫着她,让她呼吸困难。
“好。”
见她这副冥顽不灵的样子,谢沉胥兴致缺缺松开手。
“昨日魏翼巡来了密函,说匈奴王对方鹤笙严刑拷打,人都快打死了还没问出军机秘图的下落,他已经起了疑心。”
谢沉胥走到水盆边上净手,神情冷漠。
江凝裹着衣襟的手猛然一颤。
“也不知...”
疏忽间,谢沉胥被她从身后猛地抱住,双手环住他腰身,她的脸紧紧贴在他后背上。
“方才是我不对...”
江凝轻轻说着。
她闭上眼睫,小脸蹭着他后背。
“呵。”
谢沉胥手一顿,紧接着继续净手。
“已经晚了。”
他寒声道。
“一点儿也不晚。”
她那满身的刺仿佛被人拔得精光,此刻变得十分乖顺。
“没用。”
他眸光无温。
“以后不会了,好吗?”
她声音轻颤。
谢沉胥勾唇,转过身来看着眼前极力装作乖顺的人,他自然不会信她迫于施压下说出口的话。
他钳起她下颌,“你是不是以为我也很好骗?”
“这样呢?”
江凝眼睫颤颤,未有犹豫的她踮起脚尖,吻上他薄唇。
微凉的唇瓣上传来阵柔软,谢沉胥冰冷的眼神起了一丝波澜。
她的话是假的,可主动做出的动作却不假,这是她肯服软、妥协的表现,尽管或许只维持在这一刻。
谢沉胥没有说话,浓稠双眼紧盯着她。
江凝会意,身子往前贴一寸挨上他后,继续吻了上去。
谢沉胥放任她的主动,钳住她下颌的手慢慢松开。
“这样是不是就能改变主意了?”
江凝的声音不再似方才那般颤抖,眉眼间也没了惊慌失措,眼神里仿佛盛了水般娇滴滴望着他。
俩人的唇瓣上都还沾染着晶莹剔透的光泽感,此刻的江凝在谢沉胥眼里,仿佛包裹着晶莹水珠的花骨朵,连带着整个人都化成了水。
谢沉胥盯着她,没有开口说话,直接低下头去吻上她唇瓣,带着她一步步往床榻边上退去。
俩人卧到床榻上,他没有放下纱帐,从床榻上甚至可以看到外面廊上来来往往的人影,跃动在窗柩上,江凝想开口说话,被他堵上制止,连带着双手都不再自由,被他紧紧扣住,俩人的黏腻感在彼此焦灼的呼吸中盈动。
江凝觉得心口微涨,却又带着一股丰盈感。
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心底是带着抵触来完成这件事的。
江家人个个是才狼虎豹,大房失事后谁都想从她身上分走一杯羹,父母兄长又陷入漠北那样水深火热的处境中,她唯有紧紧抓住谢沉胥,方能让自己脱困,让家人相安无事。
脑海一下变得清晰,江凝双眼迷朦地攀上谢沉胥后背,葱白的指尖在他后背上一寸寸滑动,让自己紧挨着他。
午后的光透过窗柩洒落到屋内,俩人的身影在床榻上交合成一体,即便是汗珠浸入毛毯,谢沉胥也没舍得松开。
孟承御和孟承星用完膳后,来到三楼,见到采荷和翟墨同站在一间屋子外,顿生出一阵惊慌。
“表公子,姑娘她歇下了。”
采荷机灵,上前朝他撒谎。
“那掌司大人呢?”
孟承御问她。
“掌司大人他在批阅文书,交待了不许任何人进去叨扰。”
采荷脸低得很深,生怕露馅。
“好。”
孟承御脸色未变,从容走下楼。
见到他下来,孟承星却瞧出不对劲,关切道:“哥,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表妹她有事?”
“她无事。”
孟承御整个人都冷冰冰的,没有等她就自己先下楼。
孟承星疑惑地往楼上望去,很快也跟上孟承御脚步。
阳光从浓烈到变成赤红的晚霞色时,谢沉胥终于肯松开江凝。
江凝累得全身瘫软,半知半觉靠在他怀里。
.
京州城护国公府。
江雪柔醒来得知自己的孩子已经没了后,郁郁寡欢了两日。
她没将过错推到江雪晴身上,柳姨娘自那日在宁王府外一跪后,似乎一切都变得相安无事。
江老夫人责骂过柳姨娘和江雪晴,还是过来看了江雪柔一眼,虽然眼下孩子没了,可等江雪柔将身子调理后,日后还是能怀上。
曹贵妃也派了人过来,花蕊神色淡淡传着曹贵妃的口谕,言辞中尽显对江雪柔的失望,还有对柳姨娘这一家子胡作非为的不满。
但她没将事情做绝,赵启宁如今处境尴尬,不宜再生出旁的事端,只交待江雪柔先将身子养好。
花蕊走后,柳姨娘神色间满是阴郁,江雪柔是曹贵妃选中的人,头胎就没能保住,难免会让曹贵妃失望。
江雪柔能嫁进宁王府,说到底是靠曹贵妃。
“姨娘,先别想那么多了,如今咱们一家子相安无事才是最好的。”
江雪柔还反过来宽慰她。
“柔儿说的对。”
柳姨娘唇角勉强挤出个笑容。
“姐姐,药来了。”
片刻后,江雪晴从外面端着汤药进来。
连日来,江雪柔喝下去的药都是她亲自煎煮,生怕再出差池。
她们扶着江雪柔起身,喂她喝过药后她便睡下。
江雪晴和柳姨娘蹑手蹑脚走出她屋子。
“姨娘,方才贵妃娘娘是不是派人过来了?”
江雪晴在后厨熬着药,也是回了院子才听流萤说起。
“嗯,她并未怪罪我们,但我怕她不再扶持你姐姐。”
尽管听了江雪柔宽慰,柳姨娘还是难掩担忧。
“也不知姐姐流产到底是不是意外?”
江雪晴脑子转得快,听完柳姨娘的话倒是对江雪柔流产的事生出疑心。
她流产,最得利的无非是萧氏。
可这件事由始至终,又好似跟她沾染不上任何关系。
第八十五章 喂我
“别胡乱猜测了。”
柳姨娘叮嘱江雪晴,随即从江雪柔的屋子外离开。
江雪柔翻过身子,原本无光的眼眸逐渐拢上黑云。
回到屋内不久,柳姨娘便见到江万安从外面回来。这些日子她忙着江雪柔的事,原先在赏月楼里同他说休掉沈曼姝的事被搁置下来。
此刻见到他,柳姨娘想起来开口问:“老爷说过了中秋便着手休掉沈氏一事,怎也没见有点动静?”
不问还好,一问江万安的脸色更是阴沉,当即道:“你还有脸说?!如今宁王殿下因为柔儿流产一事已经流言缠身,难道你还想在这个关节眼上去给他招惹事端?!”
江万安劈头盖脸的一顿骂,让柳姨娘神色滞了滞,江雪柔流产她本就心中有愧,这会儿听到江万安这么说,心中虽不快却也找不到话头反驳,只得心有怨怼看着他。
“好好照顾好柔儿比什么都强,休妻一事你暂且想都别想!”
江万安也烦闷得很,如今他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愤愤挥开袖摆后,回了内室。
柳姨娘失神地坐在椅凳上,休不掉沈曼姝,只怕又得让她得意好一阵。
想到这,柳姨娘便觉憋恨得很。
.
公主府。
“公主,您让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杨书瑾走到赵玉瓒面前,朝她回禀谢沉胥的事。
“护国公府上有人传出,江家六姑娘也去了漠北。”
杨书瑾低声道。
“江凝?”
赵玉瓒立刻放下手中叶子牌,挥退同自己打叶子牌的几个侍女。
“是她。”
杨书瑾点头。
“如何就能证明,与她有关系?”
赵玉瓒眉黛间显露出愠怒,若真是江凝,那她便不能再小瞧了她。
“她去漠北是因为漠北罪臣起事一事,想要去打探江尧年等人的安危,她在漠北的行踪无从得知,可她从漠北回来,却是和掌司大人同行。”
“咱们的人,在宥阳发现了他们的下落。”
杨书瑾神色肃然道。
“与表哥同行?!”
赵玉瓒的嗓音立刻变了,再无方才那般镇定,只恨不得现在就将江凝抓到跟前。
杨书瑾眼神微凛,继续道:“不过咱们的人近不得他们身,其他的倒是不得而知了。”
能打探出谢沉胥的这些消息,对杨书瑾来说已是极限。
“这些已足够。本宫长这么大,还未从见过他让哪个女子靠近过。”
赵玉瓒华贵眉眼间噙满醋意,如今想来,当初谢沉胥去一趟护国公府回来后,唇瓣上留下的伤痕并非她多想!
“公主,奴婢有一计,公主可拿来一试,便知道掌司大人身边的女人是不是她。”
生怕赵玉瓒与谢沉胥的误会加深,杨书瑾开口提议。
“说——”
赵玉瓒已经等不及。
杨书瑾近前去,在她耳边低声言语。
赵玉瓒听完,整个人眉眼飞扬,点头道:“就依你说的做。”
.
江凝在宥阳简单休整的两日里,孟承御每日都想去见她,可一想到谢沉胥,他怕给江凝惹麻烦,便没敢找她。
江凝也十分听话,白日在酒楼里待得无聊了,便叫上采荷和她一同到外面走走,心里虽想着孟家人,却没到孟府去。
“哥,人家阿凝表妹是女子,不好来找你,你便主动去看看她又怎么了?”
孟承星见他整日心不在焉的,便劝他一句。
“你懂什么?”
知她跟自己想不到一处去,孟承御并未给她好脸色。
“我是不懂,但我知道她在宥阳不会待太久。”
孟承星话里虽透着不甘,但也是好言提醒他。
“你知道她什么时候回去?”
原本对她爱答不理的孟承御瞬间转过身子看向她。
“我哪儿知道。”孟承星撇撇嘴,“他们落脚在此地本就是为了休憩,哪里会多待。”
遇到江凝的事,孟承御就变得这么没脑子,孟承星的眼里满是鄙夷。
孟承御想了想,还是毅然走出家门,蓝色的宽大锦袍在孟承星眼前匆匆一掠,便没了踪影。
他赶到醉风楼外时,恰好见到江凝和谢沉胥上马车。
“阿凝表妹——”
他急急走上前。
“表哥?”
江凝眼里有惊有喜。
“这两日我也没过来看看你,这是府上杨师傅做的点心,我记得你最是爱吃,带点回去在路上吃罢。”
他递上袋用油皮纸包好的点心。
“好。”
江凝飞快接下。
“路上小心。”
尽管话未说完,孟承御也只能咽回肚子里,硬生生看着她走入谢沉胥的马车。
“走吧。”
她吩咐车夫。
马车往城门口驶去,孟承御站在醉风楼外,直到没了马车的踪影,才转身回府。
江凝小心翼翼将点心收好,生怕谢沉胥看到不高兴。
不过他一直低头批阅文书,好似并不关心她有没有收孟承御的东西。
江凝给他沏下一杯茶水,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马车路过药铺时,他吩咐翟墨去买了些药。
“你不舒服?”
江凝开口问他。
谢沉胥摇摇头,“岭南山脉乃苦寒之地,如今已到深秋,我怕你到了那受不住,便买些药备着。”
他的话让江凝神色微恙,往常的谢沉胥都是不近人情的,此刻突然变得这般体贴,倒反让江凝不适应。
“怎么?就许你那表哥体贴的给你送点心,就不许我买些药备着?”
听不见她的回话,谢沉胥抬起头瞥她一眼,恰好见到她露出的复杂神色。
“不是!”
江凝急忙否认。
“打开看看。”
他目光落到她极力想要藏起来的点心上,那袋点心被她用玉枝色斗篷的一角勉强盖着,却还是被他一眼找到。
江凝抿抿唇,听话地拿起来打开,瞬间有一股清甜的芙蓉花香弥漫在轿辇内。
“原来你喜欢吃芙蓉糕。”
谢沉胥了然,眸光里露出抹异色。
“嗯。”
她轻轻点头。
34/176 首页 上一页 32 33 34 35 36 3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