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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玉瓒陪她说着话。
“你这丫头。”
有了赵玉瓒的到来，岚清长公主的心情明显变得愉悦起来，同她有说有笑了好一会，才让她离开。
她起身时，岚清长公主交待谢沉胥，让他将赵玉瓒送走。
她好歹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来到这永安侯府看望自己母亲，这回谢沉胥没有忤逆岚清长公主的意思，与赵玉瓒一同往府门口走。
“漠北风沙大，我原以为表哥会变得干瘦几分，如今看来脸色倒是好得很，想来是漠北风水养人，连我都想去试一试了。”
赵玉瓒走在他身侧，带着别样的情愫若有似无道。
“五公主便是想去，只怕陛下也不舍得。”
谢沉胥神色淡淡回着。
“父皇向来受不住我闹他，只要我再三恳求，他定然拗不过我。下次表哥再去，叫上我如何？”
她抬起脸，目露笑意望着她。
“待真有下次再说。”
谢沉胥既没答应，也没不答应。
赵玉瓒咬咬唇，收回眼底尚盼着希翼的眸光，继续道：“今年是各国来朝贡燕齐的年岁，再有不到半个月他们便要入京州城，到时候鱼龙混杂，表哥在城内办案可要万事小心。”
“多谢叮嘱。”
谢沉胥始终与她保持距离。
送了赵玉瓒坐上马车，谢沉胥双眸深了深，暗紫色的长袍在风中簌簌作响，他站了好一会才转身进府。
“公子，五公主的性子瞧着变了？”
翟墨跟在他身后，与他闲扯道。
“看来她装得不错。”
谢沉胥只回了这么一句话，叫翟墨摸不清头脑。
赵玉瓒的那些话，话里话外都透着试探，以前她是有话便说，有气便发泄的人，如今竟也学会了拐弯抹角，若说她没有察觉到什么，谢沉胥是万万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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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整了一夜，江凝的精气神好了许多。
回府后的第二日，她自然是要到福瑞堂去给江老夫人问安，将自己在漠北遇到的事跟她回禀。
这些话，昨天她都同江雪晴说过一轮了，这一次不过是依葫芦画瓢再讲一遍罢了。
“六姑娘真是福大命大，这次回来后，定会福气无边。”
柳姨娘边给她们添茶水，便露出笑意道。
“姨娘可真会说话。”
碍于礼数，江凝也笑着同她讲着恭维的话。
同样坐着的何婉芸便不乐意了，当然，这回她针对的不是江凝，只见她阴阳怪气道：“柳姨娘这张嘴啊，可厉害着呢，如今那些官家夫人们，谁不知道咱们府上有位能干的柳姨娘。”
“三夫人说笑了。”
柳姨娘极为圆滑地回。
江凝捻起茶盏喝茶，眼波却微微流动。想来是柳姨娘执掌府中中馈太久，又能哄得江老夫人高兴，何婉芸不乐意了。
“可惜啊，我家老爷娶进府门那个小妾肚子不争气，身子都调养好几个月了，也不见有动静。不然生下个一儿半女的，只怕也能赶上柳姨娘了。”
素雪与柳姨娘都是妾室，何婉芸的这番话摆明了是在拐着弯的骂柳姨娘。
“三夫人，素雪姨娘的肚子不争气，您该去同她说，让她再好好调养身子。您在这翻话头，难不成她在怡香院里能听得到？”
江雪晴看不惯柳姨娘被何婉芸这般欺负，开口替她说话。
“四丫头，长辈说话你插什么嘴？！”
何婉芸连柳姨娘都不怕，更遑承江雪晴，此刻当即不管不顾地骂她。
“晴儿，同三夫人道歉！”
江雪晴还欲再吵，被柳姨娘训了一声，随即便十分委屈看向她。
“好了好了，别吵个没完没了。”
“老三媳妇，你身为正室也帮盯着些，若是那素雪能给三房添丁，那也是好事一桩，以前的事便不要计较了。”
江老夫人耐心规劝何婉芸。
如今素雪的身子也才恢复没几个月，江老夫人还将替江万彦广散香火的希望放在素雪身上，自然还是向着她说话。
何婉芸愤愤不平地看向江老夫人，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陡然露出笑意道：“母亲说的事，儿媳妇会好好盯着，做好正室的本分。”
她变脸得如此之快，倒叫江老夫人有些不适应。
可却只有江凝清楚，何婉芸为何肯草草答应她。
出了福瑞堂，何婉芸带着江砚柏回西南偏院，柳姨娘和江雪晴回了清秋院。
江凝亦是往芙蓉院走。
“姑娘，三老爷又重新宠幸起那素雪了，只是好几个月了却是没半点动静。”
回院子的路上，采荷低声朝江凝回禀。
江凝唇角噙笑道：“不会有动静了。”
“沈曼姝与江万安的事如何了？”
回到屋内，江凝开口问。
“原本二老爷是想等着中秋过后将休掉二夫人的事提上日程，可因为三姑娘流产一事让宁王殿下流言缠身，为避嫌二老爷只能将此事搁置。”
采荷将打探到的消息告诉她。
“可有探听到三姐姐流产是不是意外？”
江凝沉眸问。
采荷摇摇头，“那晚在赏月楼外情况太过混乱，探听不出什么。”
江凝轻一点头，正要让采荷退下。
却见外面传来阵急促脚步声，像是有什么人闯进芙蓉院了一般，江凝警惕地站起身子往外走。
第八十九章 妄想攀高枝
走到屋门外，便见有宫廷打扮的侍从迎面走来，而他们身后的主子，正是赵玉瓒。
江凝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但还得装作波澜不惊地站着，镇定自若瞧着眼前朝自己走来的人。
“五公主到芙蓉院来，可是找小女有事？”
江凝颔首问询。
赵玉瓒站在她身前，眉黛生厌，唇角噙起露出一抹讥讽，她容色无温道：“抬起头来。”
她要再好好看看这张脸，究竟是怎样的姿色，能让谢沉胥甘心卧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江凝掐着指尖，听她的话缓缓抬起头，却并不与她对视。
无论如何，她在皇室面前都是抬不起头的身份，更别提与他们平视。
江凝此举，无异于将赵玉瓒捧在自己头顶。
但并不能惹来赵玉瓒青睐，她冷哼道：“不过是一般的姿色罢了，竟也妄想攀高枝么？！”
再看她，即便是对她姿色有几分妒恨，赵玉瓒也断然不会表现出来。
她的话让江凝心头颤颤，她脸上盛着官家小姐出身该有的礼数道：“五公主说的是，小女这样的姿色，确实不适合攀高枝，也从未妄想过要攀高枝。”
赵玉瓒冷冷盯着她，粉腮露出讥讽笑意：“既然你也觉得本宫说的对，那便立下字据，即刻拿来呈于我。”
江凝抿抿唇，似是在思量她的用意。
可还未等她思量完，便听到杨书瑾催促她：“六姑娘还是赶紧去罢，可没有让五公主干等的道理。”
“是。”
猜不出她的用意，只能见招拆招，江凝回了话后，转身走进屋内。
“姑娘，这五公主没来由的，怎会到这来使这一招？”
采荷边替她砚墨，边悄悄低语。
“她能来，便不是没来由。”
这一点，江凝十分清楚。
“难道她？...”
采荷恍然大悟，她没敢把话说全，还悄悄往外望了一眼，顿觉浑身冰冷。
到了此刻，江凝便是全身都绷着神经，也要迫使自己按捺下心间惊惧，冷静地完成赵玉瓒交办的事。
落笔前，她恍然想到什么，将落笔的手稍稍用力往下压，写出来的字跟她往日里写的并不相似。
写好后，她拿到屋门外，呈给赵玉瓒：“回禀五公主，小女已经写好，您看可还合您心意？”
她双手奉上的，是落着“小女江凝，姿色一般，不该妄想攀高枝”的小字。
字迹落笔痕迹很重，与那日赵玉瓒在靖桓帝的御书房里看到的字迹并不一样。
她骤然拧紧眉头，紧咬唇瓣似是在想着什么，片刻后交待身边杨书瑾：“将这纸条贴在她额头上，让她顶着这纸条站上一日，也好给她长长记性！”
“是！”
杨书瑾应下声来，随即走上前对着江凝道：“对不住了，六姑娘。”
江凝抿抿唇，任由杨书瑾将纸条贴到自己额角上，遮住了她眼前视线，只依稀见到赵玉瓒走出芙蓉院的身影。
“姑娘...”
采荷为难地看着江凝，可杨书瑾在一旁盯着，她又无计可施，只得站在一旁干着急。
“无事。”
江凝站得笔直，低声宽慰她。
好在此刻还不是冰天雪地的时节，不然人站在屋外一整日不动，只怕全身上下都会被冻得僵硬。
采荷只得跑回屋里生了炭火，端到她脚边，希望那点炭火能将她身子烘暖些。
暗中守在芙蓉院的铁衣卫，见到赵玉瓒如此对待江凝，悄悄从角落处离开，回到永安侯府去跟谢沉胥回禀。
彼时的谢沉胥，正从玉兰院出来。
他虽不满岚清长公主的管教，可她如今疾病缠身，他自然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冰冷待她。
“她人如何？”
谢沉胥负手在身后，问站在院中的铁衣卫。
“除了站在屋子外冷些，倒是无大碍。”
铁衣卫垂首道。
“继续盯着。”
沉思片刻，谢沉胥压下去看她的冲动。
如今赵玉瓒起了疑心，定然还派人在护国公府外盯着，他们二人暂时还是不要接触的好。
“是！”
那铁衣卫未有犹疑，匆匆隐退。
彼时站了一整日的江凝腿脚酸疼，若非是采荷生了炭火端过来，只怕她此刻早已冻得发抖。
待夜色沉寂下来，杨书瑾才从她院子里离开。
江凝扯下额角上贴着的纸条，扔进脚边的炭火盆里。
杨书瑾离开后不久，江雪晴便走了进来，白日的事她们都听说了，这会儿便是来关切江凝。
“六妹妹，好端端地，五公主何以会到这来为难你？”
她给江凝带了些药膏过来，是给她擦腿脚用的，擦上后可缓解腿脚的酸痛感。
“我也不知，大抵是我有什么事招惹到了她罢。”
江凝摇摇头，一脸懵懂模样。
“说来她也真是莫名其妙，你刚从漠北回来，这几个月都不在京州城，能有什么事招惹到她，我看她这是找人解气罢了。你呀，就当当了回冤大头。好在她没下重手，你歇上一夜也就好了。”
江雪晴边指责赵玉瓒，边宽慰她。
“我无事，劳四姐姐费心了。”
好歹她是带着药来看自己的，江凝也不会表现出抗拒。
“没什么。今日宁王殿下也来看姐姐了，想来姐姐过几日便也要回宁王府，到时候我可又少了个说话的人，我若是常来烦你，你别嫌我闹心的才好。”
江雪晴语气讪讪道，眼神里流露出几分舍不得。
“宁王殿下今日过来？”
江凝疑惑问她。
“是啊。说来也怪，姐姐回府上安胎，到意外流产那么多日，宁王殿下也就今日来了这一趟。”
江雪晴撇撇嘴，话里透出不满。
江凝眸光微沉，想起赵玉瓒白日来闹的这出事，究竟是同谢沉胥有关，还是同赵启宁有关？
“六妹妹，我看你这段日子还是在府上好好待着，免得又莫名其妙受了那五公主的气。”
须臾后，江雪晴叮嘱江凝，却见她望着桌上的琉璃灯盏怔怔出神。
“六妹妹？”
江雪晴又唤她一声。
“哦，好。”
江凝飞快应声。
江雪晴又与江凝闲扯了好一会，方从她的芙蓉院离开。
第九十章 爱屋及乌
“姑娘，可还酸痛？”
采荷帮江凝揉了好一会后，抬起头问她。
她摇摇头，随即叮嘱采荷：“近来无事不要去找谢沉胥，也不要与他身边的人接触。”
“嗯！”
采荷意识到事情不对，匆忙点头。
今日赵玉瓒闹出这出事，江凝渐渐意识到，她并不是个恃宠而骄的公主。
有曹贵妃一手将她带大，她的心计又岂会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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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书瑾从护国公府回到公主府，来到赵玉瓒身前回禀江凝受罚的事，说她全程都未表露出不满，安安静静等杨书瑾离开后才将额角上的纸条扯下来。
“她的字迹，与本宫那晚在父皇御书房里见到的字迹不一样，也不知是不是她刻意隐瞒？若是她刻意隐瞒，那便真是心里有鬼了！”
赵玉瓒放下手中茶盏，眼神里寒光涔涔。
“公主，那要不要找机会再试试她？”
杨书瑾轻声问询。
“不能再打草惊蛇了，这段日子先盯着她，看她与表哥有没有往来。”
沉思片刻后，赵玉瓒叮嘱她。
“奴婢明白。”
随后，杨书瑾又跟她禀告各国使臣入京州城的时日，正要垂首退下时，有侍从从外面进来回禀，说宁王妃过来了。
赵玉瓒轻一点头，便见萧氏从水榭处行来，她身后的丫鬟们手里还端着东西。
“皇嫂这是给我送好东西来了？”
赵玉瓒掩下面容厉色，起身去迎萧氏。
“你个调皮的，怎就知道是好东西？”
萧氏指尖宠溺地点一下她额角。
她皱皱鼻尖，朝她得意飞扬道：“皇嫂给我的，向来是好东西，不好的东西怎会舍得给阿瓒？”
“看把你嘴甜的！”
萧氏笑了笑，与她一道坐到茶榻上，吩咐那些丫鬟将端来的东西给她放到桌上，随即道：“内务府又送来了些蜀锦和苏绣，你皇兄便让我给你送些过来。这回可是你皇兄要给的，可不是皇嫂给的。”
“是么？皇兄可不如嫂嫂，嫂嫂可比他大方多了！”
赵玉瓒娇声说着，头靠到她肩头上，整个人倚靠着她。
“看来这些年我没白疼你。”
萧氏欢快笑着，掌心轻轻拍打她面颊。
赵玉瓒受着她的拍打，燕齐中也唯有曹贵妃和萧氏能这么对她。
“嫂嫂过来，可是为今日我到护国公府为难江凝一事？”
末了，赵玉瓒还是主动提起这事。
萧氏敛起脸上笑意，语气微沉道：“既然你提起，我便也不再拐弯抹角。是殿下要我过来的，他让你日后不要再使小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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