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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赵玉瓒从她肩头上起身，轻哼，“我不过是让那江凝站在屋外一日罢了，他连人都没碰着，这就开始护短了？”
“别这样阿瓒，你那可不是单单让人站了一日，你让她写的那纸条，摆明了是在羞辱她，她好歹也是护国公府嫡女。”
萧氏耐心规劝她。
“护国公府嫡女又如何？那些江家人都没帮她出气，他身为我的皇兄，却要胳膊肘往外拐？！”
赵玉瓒越说越来气。
“哪儿的话，你皇兄那是爱屋及乌。”
萧氏神情透出几分肃色。
“什么爱屋及乌？那江凝没回来之前，也没见他到护国公府上去看那江雪柔一眼，怎么江凝一回来他便迫不及待巴巴赶过去看人家了？！”
“皇嫂，若非是今日我过去闹那一出，皇兄就找到她院子里去了！我这是在替你出气，你怎倒反过来跟他一个鼻孔出气？！”
赵玉瓒气极，将脸撇过一边，独自生着闷气。
“好好好，是皇嫂不对，知道你是为了皇嫂好，皇嫂跟你道歉好不好？”
萧氏软下声音，摆出恳求的姿态。
赵玉瓒倒也不是真的气她，此刻见她这般温柔，气也就消了七八分。
“不过皇嫂还是跟你说一声，便是日后你皇兄娶了那六姑娘，我也不会心有怨言，都是为皇室开枝散叶的，谁又比谁高贵？”
萧氏这副散淡神色，让赵玉瓒眉头微皱，她反问：“皇嫂，难道你一点都不喜欢我皇兄？”
萧氏眸光微滞，问她：“为何这么问？”
“你若真喜欢他，便不会舍得他娶别的女子，还说得这般轻巧。”
赵玉瓒的眼底，已然覆上几分审读。
萧氏笑了笑，只得掩饰下心慌，摸着她后脑道：“等你坐到我这个位置，便知道了。”
赵玉瓒松开微皱的眉心，这才没有多想。
萧氏将话转达完，见天色不早便没多待，赵玉瓒将她送到府门口。
回宁王府的路上，萧氏隔着车壁问凝霜：“他可有送信来？”
“回王妃，不曾见到。”
凝霜小心翼翼答着。
“先去月湖边上走一圈再回府。”
眼神黯淡片刻，萧氏开口嘱咐她。
“是。”
凝霜应声。
即便是深秋，夜晚的月湖，依旧是热热闹闹的。
夜船在湖面上划动，还有歌姬弹奏琵琶在船上吟唱，本该是欢快的曲调，可落在萧氏耳中，却觉哀哀戚戚。
“王妃，该回去了。”
马车走完一圈，却不见萧氏开口说回去，凝霜小声提醒她。
“嗯。”
收起落寞的心思，萧氏才低低应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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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过了不到几日，江雪柔便收拾行李回宁王府。她在娘家住了有小半年，再不回去便说不过去了。
柳姨娘和江雪晴将她送到府门口，直到马车走远俩人才走进府内。
少了照顾江雪柔这档子事，柳姨娘又开始闹腾起江万安休掉沈曼姝的事。
江凝让采荷将消息传到沈曼姝耳中，便安安静静待在府里等着看戏。
没了一双儿女，沈曼姝即便是回了沈家，头上也定是要顶着江家二房夫人的名头，不为别的，就是为恶心柳姨娘。
山水轮流转，往日被她踩在脚底下的柳姨娘如今在江家混得这般滋润，沈曼姝定然是不甘心咽下这口气。
一得知柳姨娘在怂恿江万安休掉自己的消息，整日没事干的沈曼姝像是突然找到了活计，每日天刚亮，便卯足了劲来到护国公府门前破口大骂，将江万安和柳姨娘干的那点破事传得沸沸扬扬。
第九十一章 墙头草
江万安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沈曼姝到府门前这么一闹，只觉像是吞了只苍蝇入喉般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整个人恶心得很。
柳姨娘更是不敢露面，只能叫下人去将沈曼姝赶走。可沈曼姝何其难缠，她好歹也曾是执掌过府上中馈的，那些下人们不敢闹得太过火。
他们一准备动手，沈曼姝便一屁股坐到地上倒打一耙，对外称护国公府的下人欺负人，害得那些下人们大气都不敢出，只得回去回禀给柳姨娘。
“简直就是个市井泼妇——”
即便沈曼姝还是这二房的正室，连柳姨娘也不由对她鄙夷，可又无可奈何。
江万安和沈曼姝的这出事在京州城大街小巷传得狠，那些御史台的谏官们寻得由头，递到靖桓帝面前参江万安的折子是一本又一本。
彼时又临近各国使者到京州城进贡，靖桓帝如何会任由这样伤风败俗的官员家中丑事在外面发酵，直接命御史台罢黜江万安官职，让他滚回家中处理好家事，否则便要问罪于他。
被罢黜官职的江万安万念俱灰，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一纸休书将沈曼姝休了，并命府上护卫赶紧将人从府门前赶走，若是不走便要动手打人，当即是连往日的夫妻情分都不顾了。
沈曼姝气不过，跑到府衙里击鼓喊冤，这桩事闹了约有十来日，最后还是江老夫人出面，到沈家去求沈家老爷夫人，并给他们些银钱才将此事压下来。
这件事过后，江老夫人对柳姨娘颇有微词，江万安也一蹶不振，既没将柳姨娘扶正，也无心再商议此事。
只让柳姨娘搬进栖云院里，算是对她的弥补。
柳姨娘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再生事，沈曼姝这么一闹让她两边都不讨好，既让江老夫人心中埋怨，也让江万安再无立正室的念想。
况且，如今江万安被罢黜官职，在江家就如同废人一个，二房还得靠着江老夫人的救济过活，日后更得要看江老夫人的眼色，令柳姨娘心中烦闷不已。
“姨娘，您先别着急，等女儿嫁出府，定会想法子接济您和父亲。”
看着柳姨娘急火攻心，江雪晴轻声细语宽慰她。
“姨娘没事。”
柳姨娘心中烦闷消去几分，抬眸看向眼前替自己捶腿的江雪晴，她的话让柳姨娘心中敞亮起来，如今她能倚靠的不是江万安，而是江雪柔和江雪晴。
眼下，要赶紧为江雪晴寻一门上好的亲事才行。
江万安和沈曼姝的事一落幕，京州城便到了迎来各国使者入城的日子。
街头巷尾，到处弥漫着热闹气氛。
为接待各国使者，宫中宴席便多了起来，每日都有贵女被曹贵妃邀请入宫中作陪，这既是靖桓帝的旨意，也是为彰显燕齐贵女风姿。
古往今来，帝王款待的宴席上都少不得年轻貌美的女子作陪，尤其是尚未出阁的贵女，进宫的次数愈是频繁。
为安排好宴席的各项事宜，曹贵妃还得做个款待日程，上面需要写清楚哪家贵女哪日入宫作陪。
今年赵玉瓒难得地来到福宁宫里，主动帮曹贵妃分担这些事务。
“莫不是今个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见到赵玉瓒提着裙摆从外面走进来，曹贵妃同她打趣。
“母妃这是说什么呢？阿瓒长大了，能为母妃分担些事务，难道不好么？”
赵玉瓒朝她咧咧嘴。
“好好好，母妃求之不得。”
难得她有这个兴致，曹贵妃除了惊讶更是欣慰，没再与她说笑，让她帮着自己安排各家的贵女，并排好日程。
趁着各国使者在玄武街的府宅里休憩，俩人和后宫几位娘娘忙活好几日，终于将事情都定好。
曹贵妃仔细查看赵玉瓒安排的日程，发现册子上有个贵女出现的次数尤其多，那便是江凝。
“阿瓒，江家六姑娘可是惹到你了？”
曹贵妃放下手中册子问她。
赵玉瓒眨眨眼，摇头道：“没有啊，母妃为何这么说？”
曹贵妃的目光落到书案上摊开的册子，赵玉瓒当即了然解释道：“那江凝不是生得貌美又聪慧嘛？女儿就想着她若是能在各国使者前露露脸，也是替咱们燕齐争光嘛。”
“况且，父皇和母妃的本意不就是如此嘛？”
赵玉瓒两眼满怀期待看着她。
曹贵妃倒也不是想责怪她，此刻听她这么一说也没起疑心。
赵玉瓒继续道：“而且母妃也太偏心了些，女儿不也是要多次出席嘛，怎地就心疼起那江凝来，不心疼心疼女儿呢？”
“你是燕齐最尊贵的公主，自然要在各国使者面前多露脸，这燕齐千千万万的女子都比不上你，怎能与她相提并论？”
将江凝与赵玉瓒做比对，曹贵妃便对江凝现出一丝鄙夷。在她的眼里，谁都比不上赵玉瓒。
“我便知道母妃是最疼惜我的。”
赵玉瓒靠在她怀里撒娇。
“往后可别再说这样的话来气你母妃了。”
曹贵妃嗔她。
“女儿知道了。”
赵玉瓒乖巧应下声。
拿到宫里送过来的日程安排册子时，江凝当即皱了皱眉头。
靖桓帝款待的十场宴席里，至少有八场上面都有江凝的名字。
而江雪晴的名字，寥寥无几。
柳姨娘心里着急给江雪晴择选夫家，眼下进宫作陪各国使者便是极好的机会，可册子上有江雪晴的名字不多，柳姨娘便找到江凝，想让她多带江雪晴一道进宫。
“阿凝，姨娘知道给你添麻烦了。可晴儿也到了该出嫁的年岁，再拖下去，姨娘怕荒废了她大好年华。”
柳姨娘言辞恳切，眼圈都忍不住发红。
“姨娘为何不去同祖母说？这事也不是我能定下来的。”
江凝为难道。
“如今二房这般光景，姨娘哪儿还敢去烦老夫人？”
柳姨娘羞得要钻进地缝里。
江凝眸光无温睨着她，柳姨娘此举，简直是不折不扣的墙头草，哪边能捞到利她便往哪边倒。
“好，阿凝试试。”
唇角噙出冷意，江凝答应了她。
第九十二章 落入陷阱
“六妹妹真应允了？”
如今，江雪晴住在江雪仪那间宽敞明亮的屋子里，听完柳姨娘的话，整个人两眼放光。
“嗯！这回你可得抓住机会，在宫里碰到的人可不比外边的。”
柳姨娘言辞颤颤叮嘱她。
“女儿记住了！”
江雪晴用力点头。
到时候，宴席上不仅会有皇亲国戚，靖桓帝的几位皇子们也会进宫作陪。
江雪晴的心底生出强烈的欲望，在她眼里，只有像江雪柔那样嫁入皇室，才能满足她的野心。
“这两日姨娘便带着你再去置办几身衣裳首饰，好在我这还有些银钱。”
柳姨娘跟她安排这两日的事。
“好。”
江雪晴眉眼间满是喜悦。
栖云院那边为进宫一事忙得热火朝天，芙蓉院里却一片平静，江凝连衣裳首饰都未去添置。
入宫参加宴席，最忌穿戴比后宫贵人和皇室女眷隆重，穿戴简单，不压过她们的风头才是最重要的。
尤其像江凝这样在款待安排册子上名字出现最多的，更是要注重仪制，以免落人口舌。
“姑娘，您看奴婢准备的这几身衣裳可还合适？”
采荷挑选了几身衣裳，供江凝选择。
瞧着眼前颜色淡雅，款式简单的衣裙，江凝点点头，道：“便这样罢。”
随即，她自己挑出些耳环和簪子，放到梳妆台上。
其中，便有孟承御送给她的芙蓉玉环。
“表公子可真了解姑娘，挑选的耳饰正合姑娘心意。”
采荷唇角带笑道。
“表哥心思细腻。”
江凝心中涌出一阵暖意。
采荷笑了笑，开始替她梳妆打扮。
替她绾好芙蓉发髻，簪好掐丝玉簪和芙蓉玉环后，采荷给她换上身玉兰如意云纹衫，外罩木兰青双绣斗篷，人瞧着秀气又盈动，是贵女中难得一见的气质。
穿戴好后，采荷将灌好热水的孟婆子递到她手里，俩人朝府门口而去。
马车已经在府门口候着，江雪晴准备得早，已经先到马车内候着她。
听见脚步声，她挽起车帘布，朝江凝甜甜地唤了声：“六妹妹。”
她今日梳着朝天髻，簪了六枝银簪，耳戴珍珠玉铛，粉颊上的脂粉施得不算太重，虽不算太过失礼，可她五官不如江凝秀气，到底是显得有些用力过猛。
“四姐姐倒早。”
江凝提起衣裙，走入轿辇内。
“入宫嘛，可不敢耽误了时辰。”
江雪晴朝她解释。
她伸手扯着江凝手腕，跟她保证道：“多谢你肯多带我进宫，我定会恪守宫中礼制。”
“四姐姐的为人，阿凝信得过。”
江凝笑着道。
如此，江雪晴七上八下的一颗心才算是稍稍安定下来。
马车朝皇宫驶去，街头上满是各国人士，加之年节就要到来，街头上的气氛更是热闹。
约莫一个时辰后，马车来到皇宫外头。
因着曹贵妃定好了日程，贵女们都是交错着入宫陪宴，宫门口的女眷倒是不算多。
远远地，江凝便见到个熟悉的身影。
那女子身穿玉枝色掐花斗篷，发髻上簪支精美小巧的玉簪，她手中捂着孟婆子，想来也是刚从马车上下来，正准备往宫内走去。
“裴姐姐！”
走到她身后，江凝欢声唤她。
裴清眉回过头来，见到是江凝亦是惊喜得很，她们俩人已经许久未见过面，“六妹妹！”
俩人俱是惊喜不已。
随即，裴清眉见到她身后的江雪晴，曹贵妃年头设宴那回，她见过江雪晴一面。
“这是我四姐姐。”
江凝同她介绍。
几人简单聊过几句，便安安静静地入宫。
有江雪晴在，江凝并未与裴清眉聊太多。
首日款待的宫宴，靖桓帝设在皇家御园内，极为隆重。
还未进入皇家御园，便见到御园内有王宫贵胄在走动着，他们身边都跟着装扮华丽高贵的贵眷，风姿直把江雪晴惊艳到。
不过很快她心底又生出几分期盼，愈发确定自己来对了，在这样的场合不愁碰不到身份高贵的贵胄！
眼尾扫过江雪晴脸上充满野心的神情，江凝垂下眼睫轻声道：“四姐姐，一会儿到了园内咱们可得跟紧些，我怕人多咱们走散了。”
“好。”
江雪晴心不在焉应声。
她来这便是为了挑夫家的，又怎会甘心一路跟在江凝屁股后头，自是想找机会自己下手。
江凝未表露出异色，端着身子礼仪得体往御园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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