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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担惊受怕了一整日，又与他折腾到后半夜，此刻已是累得瘫软。
谢沉胥替她穿好衣裙，给她裹上披风，将人抱出凌霄阁，亲自放入轿辇内。
采荷早已站在马车边上候着，原本她和江雪晴正担忧着，将江雪晴送回江家后，她便四处打听段云骁住的府宅，正要往玄武街去，就被翟墨带到了这儿。
此刻见到江凝被谢沉胥送出来，采荷才终于松口气，给谢沉胥道过谢意后，采荷立刻吩咐车夫往护国公府驶去。
“去玄武街盯着段云骁。”
待马车驶远，谢沉胥沉声吩咐翟墨。
如今段云骁受伤昏迷未醒，皇室稍加打听便会知道他受伤的消息，到时候江凝怎么也逃不脱干系。
翟墨受令后，往玄武街赶去。
去到那，发现赵玉瓒已经先行派人在大秦使者府宅外盯着。
得知段云骁将江凝带走的消息，她定然想打探个水落石出。
隔日，皇宫内传出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大秦四皇子段云骁在京州城被人刺杀，此刻正躺在府宅上昏迷不醒——
靖桓帝赶紧派了御医过去，闹出这样的事，便是燕齐失职，其他国的使者们都看在眼里，他定然要想办法补救，好重拾燕齐在各国使者们心中的声望。
“陛下，昨日四皇子进入密林之前人还好好的，隔了几个时辰，驾车的侍从便出来禀告他身子不适先回府上歇息，那会儿他轿辇上只有江家六姑娘和他待着。”
闹出这样的事，设宴一事只得暂且搁置，曹贵妃昨日负责盯着宴席，也被请到了御书房中，言明刺杀发生的来龙去脉。
“是啊，尔等也能作证，那会儿四皇子只邀约了江家六姑娘坐上他座驾。”
有几位臣子也异口同声道。
“按贵妃娘娘和诸位大人的意思，六姑娘是凭借一己之力刺杀的四皇子？”
陆谦轻握手中玉扇，不免提出质疑声。
“这...”
几位大臣们的脸色俱沉了沉。
陆谦是大理寺卿，查案他比他们都在行，若说朝中有能力质疑他的臣子，便也就只有谢沉胥一人了。
段云骁虽未在燕齐臣子面前展露过身手，可各国派来的使臣哪个不是有真功夫在身上的，便是不灭燕齐的威风，也得替自个国家长脸。
而江凝随段云骁步入轿辇之前，是喝了不少酒的，在场众人都看在眼里。
若说一个带了醉意的姑娘家有能力刺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实在是没有说服力。
“当时轿辇内只有她和四皇子俩人，谁又知道她有没有使什么见不得人的诡计？”
赵玉瓒坐在曹贵妃边上，轻飘飘道。
她这段时日都住在福宁宫里，一得知段云骁被人刺杀的消息，便陪着曹贵妃来到御书房内。
她说这话时，紧紧盯着谢沉胥。
闻言，靖桓帝非但没有责怪赵玉瓒插嘴，反而得意称赞她：“阿瓒说的没错，这江家六姑娘实在可疑。”
“可六姑娘一个后宅女子，刺杀四皇子，动机全无啊？”陆谦还是说出回驳的话。
这话令靖桓帝威严的面容透出几分不悦，头戴冠冕之下的他眉头微皱道：“江尧年当初都能做出那样的事，他的女儿刺杀大秦使者，有什么稀奇的？！”
话里话外，都透着要顺赵玉瓒的意，将嫌疑落到江凝头上的意思了。
陆谦没再说话，几位大臣们也都不敢出声。
“依儿臣看，直接派人到护国公府上，将那江凝押到大牢内，她一介女子，只怕见到那些刑具便吓软了腿，到时候不怕她不招！”
见靖桓帝下了决心，赵玉瓒语气狠绝道。
靖桓帝满意点头，“就依阿瓒说的去办。”
陆谦正要点头应是，忽然被一道“慢着——”的声音喝住。
从进来到此刻一直沉默不语的谢沉胥终于肯出声，赵玉瓒目光含着恨意朝他瞪去。
不知为何，他没出声的时候赵玉瓒盼着他出声，此刻真见到他出手阻挠，赵玉瓒心里又涌出一阵恼恨。
诸人的目光皆落到谢沉胥身上，只见他不慌不忙朝靖桓帝开口道：“陛下，那江凝定然是要抓来问询的，只是如此大动干戈，到时候若是查出此案与她无关，那殃及的可是皇室颜面。况且，也会让各国使臣看燕齐的笑话。”
谢沉胥冷静剖析。
使臣在燕齐的国土上被人刺杀已是笑话一桩，若是再闹出凶手抓住一事，便真是丢了燕齐的脸。
谢沉胥的话，让靖桓帝陡然沉默，他一语中的，让靖桓帝心里生忧。
“那依掌司大人看？”
在大臣们的面前，赵玉瓒与谢沉胥维持着君臣关系，不会以‘表哥’称呼他。
她眼眸微眯，想看看他能使出什么好计策。
“可将那江凝悄悄带到大理寺中，严加拷问。”
谢沉胥毫不犹豫说出这句话，瞧着并未有片刻心疼之色。
“五公主可满意？”
话毕，他挑恤般看向赵玉瓒。
赵玉瓒眸光颤颤，她瞧不清他这副面容下，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
话说到这份上，靖桓帝立刻吩咐陆谦按谢沉胥说的去办，此事便暂且搁置下来，诸人都等着陆谦能从江凝的嘴巴里撬出点东西。
商议完，诸人纷纷往御书房外走。
陆谦忙着去抓人，大臣们也都埋头往前走。
赵玉瓒陪着曹贵妃行到一半，忽然跟她说自己有事要回公主府一趟。
曹贵妃自然知道她是心急想去见谢沉胥，也没说破任由着她去。
她悄悄跟上谢沉胥脚步，行至宫廊拐角处时，忽然与他撞个满怀。
第一百零一章 气得直跺脚
“表，表哥...”
未见到他时，赵玉瓒心急着想见他，此刻突然与他碰上，她又有些心慌。
“怎么？五公主想看看我会不会去救那江六姑娘？”
谢沉胥面容间带着笑意，笑却不达眼底，令人心下生寒。
“不是，我是太久没见表哥，想与你待一会儿。”
赵玉瓒抓住他衣袖。
谢沉胥低头看着她白皙纤细的手指头，伸手覆上她细腕，硬生生将她拽住自己衣袖的手弄下来。
“可我却不想与五公主多待上一刻，怎么办？”
谢沉胥无奈反问，寒眸里的抵触感生生刺伤赵玉瓒的心。
“你就这么反感与我相处？！”
赵玉瓒从未受到过什么委屈，唯独在谢沉胥这儿，频频遭受天大的委屈。
“不是反感，是厌恶。”
谢沉胥平静说着，既不是带着恼恨也不是带着私人怨恨，单纯是平平静静地叙述这句话。
便是这样的平静面容，才让赵玉瓒觉得难过。
若是她做了什么让他恼恨的事便也就罢了，可她若是没招惹到他，他为何要这般厌恶她？
这令赵玉瓒想不通。
突然，她想到江凝，失落的神情霎时裹上恼意，“你是因为那江凝吧？！”
她冷声叩问。
谢沉胥眉头微皱，“干她何事？”
“你们——”
赵玉瓒话说到嘴边，骤然止住，她不能让他知道她查到了什么，否则会被他反客为主，谢沉胥的本事她再清楚不过。
“最好不是！”
她高傲冷嗤。
谢沉胥轻一点头，正要从她身前离开，被她横下眉头命令：“你弄伤本宫，就这么走了？”
谢沉胥脸色阴沉地看向她细腕，只见上面红了一圈却并无大碍。
显然，这是她为了与他多待，给他扣上的名头罢了。
“还真是呢。”
谢沉胥啧声道。
“哼。”
赵玉瓒哼声。
“那走吧，让御医瞧一瞧。”
谢沉胥配合着她演戏。
赵玉瓒心中自然高兴，忙答应与他一同去太医院。
一路上，赵玉瓒寻着话头与他聊天，谢沉胥应声得很少，但好歹是陪着她去寻御医。
赵玉瓒喜不自胜与他踏入太医院内，岂料，却被御医们团团围上来，都问她发生了何事？身上哪里受了伤？
她是靖桓帝最宠爱的公主，平时磕着碰着只要她一喊疼，御医们都会被靖桓帝治罪，此刻见她突然来到太医院，他们自然害怕得紧，不管年长的还是年轻的都纷纷朝围住她，生怕她有什么不舒服。
“本宫，本宫不过是...”
赵玉瓒着急地看着从御医间脱身，走得越来越远的谢沉胥，便是心中再着急也无计可施，刚说出口的话立刻被这帮御医们的七嘴八舌声给湮没。
谢沉胥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赵玉瓒气得直跺脚。
彼时，陆谦带着人来到护国公府上，直接往芙蓉院而来，他来之前，事先与芙蓉院内的铁衣卫通过气，得知江凝醒来后才进来。
“陆大人这是？”
江凝不解地看着他，眉眼间透出一丝不安感。
“奉陛下口谕，将六姑娘带回大理寺问话。”
陆谦恭敬说着。
“问话？”
江凝的心一下揪到嗓子眼。
谢沉胥的心思她向来抓摸不透，也不知道他昨夜那般算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不过此刻见到来带走自己的人是陆谦，江凝心中的担忧又压下几分。
“陆大人可否能通融通融？”
采荷不知晓发生何事，紧张问陆谦。
陆谦有礼地摇摇头，道：“你这小丫鬟还是莫要给我添乱罢。”
“采荷，听陆大人的。”
江凝嘱咐她。
“嗯...”
听到江凝发话，采荷只得应声，任由陆谦将江凝带走。
“六妹妹？”
正要过来看望江凝的江雪晴，见到江凝被陆谦往外带，整个人惊愕住，呆呆看着她。
“四姐姐想法子救我...”
江凝脸上流露出慌意，朝她恳求着。
“好！”
江雪晴匆匆应下。
采荷从里面跑出来，亦是朝江雪晴下跪，乞求道：“我家姑娘是冤枉的，还请四姑娘救救我家姑娘...”
江凝不会轻易对江雪晴做出这种举动，采荷会意后，亦是顺着江凝的意出来求她。
“你先别急，我听说那大秦四皇子被刺杀，昨日六妹妹与他待在一处，想来是陛下生疑，叫大理寺的人来带她回去问话罢了，若是此事与她无关，想来不会有事。”
江雪晴宽慰她，但事情的来龙去脉却被她摸得极为清楚，想来是提前打探过的。
“刺杀四皇子？我家姑娘她手无缚鸡之力，此事定然与她无关...”
采荷呜呜咽咽哭着。
“我回去与姨娘商量商量，看看老夫人能不能想法子救六妹妹。”
江雪晴也不再与她闲扯，倒像是真的要回去想法子搭救江凝去了。
“多谢四姑娘。”
采荷抹着泪盯着她离去的纤薄身影。
栖云院。
江雪晴与柳姨娘说着江凝被大理寺的人带走的事。
“晴儿，你想不想插手此事？”
听完，柳姨娘开口问她。
“我...”
江雪晴犹疑着，随即摇摇头。
这便是不肯帮江凝的意思了。
“你与姨娘想到一处去了。”
柳姨娘沉下面容，如今江万安被罢黜官职，她们过得拮据，江老夫人是盼着江雪晴能嫁个好夫家，才肯接济她们，不然是一分钱都不会出。
而江凝若真在这件事上栽跟头，那她便没了翻身之日。大房的库房里有多少银钱，这柳姨娘是打听过的，只会比江老夫人手里有的要多得多，到时候便是要同江老夫人撕破脸，柳姨娘也定要占上几成。
“可若是六妹妹能安然回来，见到咱们这么狼心狗肺待她，想必会寒心，日后咱们可就不能指着她帮忙了。”
江雪晴想了想，语带担忧道。
她是不想插手，可也不会断了后路。
“你说的是。”
柳姨娘思忖片刻，拉着她的手道：“走，咱们去找老夫人！”
“嗯！”
江雪晴点头，母女二人朝福瑞堂走去。
“你们替六丫头求情？”
听完柳氏母女的话，江老夫人皱紧眉头，恨恨盯着她们。
第一百零二章 塞人
见到她们替江凝说话，江老夫人自然不乐意。
她有多怨恨江凝，她们是看在眼里的，却还要开口替她求情，若说她们心里不向着江凝，她是定然不会信的。
“陛下这回宴请使臣，晴儿之所以能进宫，是托了六姑娘的福，妾身不能教女儿做没心没肺之人...”
柳姨娘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答着。
“哦？”
这话却也让江老夫人舒心不了。
柳氏母女的心思，她是瞧得门儿清。
一旦让她们翻身，那她们会踩着她的血肉往上走。手中执掌的权力太久，终归是不好的。
“既然你们有这份心，老妇我也不能驳了你们的善心，我便托人看看，能不能救六丫头。”
江老夫人隐下眼中异色，先答应下来。
“多谢老夫人！”
柳姨娘和江雪晴紧忙朝她叩首答谢。
“六丫头若是知道你们这么诚心替她求情，定然会十分高兴。”
江老夫人阴阳怪气说着这话。
柳姨娘和江雪晴却以为她是真心这么说，连忙客气回话。
待柳氏母女走出福瑞堂后，江老夫人让张嬷嬷悄悄去将凝香带过来。
自江雪仪死后，凝香便留在栖云院内，成了洒扫丫鬟。
如今柳姨娘住进栖云院，她的日子更是不好过。
被带到江老夫人面前，凝香自然是受宠若惊。
她战战兢兢跪到江老夫人面前，匍匐身子等着她发话。
“抬起头来。”
岂料，她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叫她抬起头。
凝香怔了片刻，慌忙听话抬头，娇嫩的一张脸，散发妙龄女子间该有的诱惑力。
“让你当个洒扫丫鬟，倒是委屈你了。”
江老夫人端起手边茶盏，呷下一口茶水。
“不，不委屈...”
凝香不知她是何意，以为自己犯了什么事，急忙摇头。
“你别怕，老夫人不是要治你的罪，不过是找你过来聊聊天儿罢了。”
张嬷嬷看懂江老夫人眼色，将凝香从冰冷的地上扶起来。
凝香身子微微发抖，镇静好一会儿，才敢回话道：“老夫人有事尽管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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