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喝下,江家女眷们的脸色都精彩得很。
“仪姐儿,你身为长姐,要好好照顾两位妹妹,莫要被那方公子占了便宜。”
江老夫人话中有话嘱咐江雪仪。
“祖母放心,仪儿定会照顾好两位妹妹。”
江雪仪朝江老夫人得体回话。
“去吧,早去早回。”
江老夫人的眼底,闪过一丝狠戾。
“是,祖母。”
江雪仪拿出长姐姿态,领着江雪嫣和江凝起身往外走。
方辞礼的雅间与江家雅间有些距离,在回廊的另一头,要穿过长长的走廊。
往往这个时候,便是公子哥们打量各府小姐们的时候,燕齐民风开放,这种场合瞧上几眼不算罪过,是以男子们的眼神都极为炙热。
只是今年他们发现江家似乎出了位美人,她跟在两位姐姐身后,仪态得体,容颜清隽,柔和精致的五官长在那张脸上,既有七分秀气,又有三分艳丽,尤其那双眼睛,似是眸含春水般清波流盼,是京州城不可多得的美人。
霎时间,他们的目光都不约而同汇聚到江凝身上。
原本江雪仪和江雪嫣还以为是自己的美貌将那些公子哥们的眼神吸引住了,待俩人发现他们的目光皆是落在身后的江凝身上时,江雪仪眼底露出浓浓妒意,江雪嫣更是恨不得将藏在袖中的丝帕撕碎。
不过一想到用不了半个时辰,江凝便会沦为整座京州城的笑柄,将她一辈子都钉在那耻辱柱上,俩人又不约而同觉得解气许多。
心思正往这处上想,走在最前面的江雪仪倏忽发出阵惊慌声。
“大姐姐,怎么了?”
江雪嫣离得她最近,疾步上前询问。
原来是迎面走来的赏月楼丫鬟不小心与江雪仪相撞,将手中端着的酒水洒到她身上。
上好的天水碧色衣裙,裙裾上印着一团团酒渍,难看得紧。
“姑娘,奴家不是有意的。”
那丫鬟吓得下跪请罪。
今儿个来赏月的公子小姐本就多,这会儿长廊上人来人往,难免拥挤些,丫鬟不小心将酒水打落也是常有的事。
何况这么多双身份尊贵的眼睛瞧着,江雪仪也不好同她发难,只得压下心头不快和善道:“无碍,你处理地上的这些便可。”
“多谢姑娘。”
那丫鬟赶忙蹲下身子收拾地上残余。
“大姐姐,不若你们先到雅间里候着,我去马车上给你取身干净衣裳来。”
江凝上前道。
眼看着离方辞礼隔壁那间雅间也不远了,江雪仪这身衣裙这般难看又不好楼上楼下的走丢人现眼,只得点点头。
江雪嫣扶着江雪仪走入屋内坐下,方辞礼都快过来了竟迟迟不见江凝回来的身影。
“坏了,她该不会跑了吧?!”
江雪嫣突然失声道。
这一叫,令江雪仪也不由心慌,好在她年长两岁,这会儿倒是比江雪嫣镇定许多,只见她淡定嘱咐江雪嫣:“五妹妹,你赶紧去马车里找找,若是寻不见人,便去告诉祖母她们。”
“嗯!”
江雪嫣向来听她的,匆忙点头,便和自己的丫鬟银杏走出屋子。
另一边,方李氏见到了时辰,便派人去给方辞礼带话。
方辞礼正搂着怀里歌姬起兴,此刻一听到方李氏命人来传的话,舌尖意味深长掠过齿间,撩袍起身。
“公子,再饮一杯罢,花好月圆夜扔下奴家往外走,莫要拂了奴家照顾您一晚上的心意。”
那歌姬轻轻拽着他衣袖哀求。
望着椅凳上娇滴滴的人儿,方辞礼用力捏了下她衣襟处,眯眼笑道:“好,爷依你。”
他端起那酒盏,喝光杯中酒。
酒上心头,他怀着兴致推开隔壁雅间的门,原本说好三位姑娘都坐在里面等他过来挑选,可床榻边上的纱帐却只隐隐约约映透着一副剥了衣裙的玉体。
第十六章 比他还要着急
衣裙洒落在床榻边上,躺在床榻上的,正是江雪仪。
只见她身上贴着薄衫,雪白的细颈上满是汗珠,额角上也沁出薄汗,她紧紧咬唇,发出轻吟声。
虽说这样的女子方辞礼见得多了,可高门大户里的大家闺秀这般勾人他还是头一回见,本就兴致高涨的心间顿时被勾出一团火光。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他只觉得身子愈发燥热,何况眼前还躺着这样勾人的玉色,如何还能把持得住?
江雪仪浑身像是被火灼烧一般,一碰到方辞礼,似是两团火花挨到了一处,愈加地想要贴近,竟是比他还要着急。
凝香见自家小姐说身子热,不过是下楼打盆冷水的功夫,回来便见到屋门紧闭,方辞礼的小厮正站在外边守着。
她心头一咯噔,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可如何得了,当即要上前推开屋门,却是被方辞礼的小厮拦下。
那小厮警告她:“胡乱推开屋门,若是被旁人看到不该看的,坏的可是你家姑娘的名声。”
他说话间,凝香已隐隐约约听到里面传来的轻吟声,霎时脸色大变。
彼时,沈青窈被沈曼姝派来盯这边的动静,这会儿见凝香面如土色站在屋门口,当即加快脚步朝她走来,悄声问她:“可是出事了?”
凝香咬唇点头,急得抹了下眼泪,哽咽着声告诉她:“只有大姑娘在里头,六姑娘说要去帮大姑娘拿衣裙迟迟未归,五姑娘去寻她了...”
“这么说,方大公子是在与大姑娘...”
她佯装惊慌失措捂嘴。
“表姑娘,怎么办?咱们赶紧回去禀告老夫人她们罢...”
眼见事情弄砸,凝香只觉后脊背直发凉,紧紧攥着衣袖只等沈青窈帮拿个主意。
“不行——”
沈青窈突然抓住她手腕。
凝香疑惑地看向她,她稳下心神解释:“屋子里三房的人也都在,此事知道的人越少才越能保住大姑娘的名声。”
三房明面上看是与二房一条心,可这偌大的江家里谁没有私心,江万安与江万彦这对同个娘胎里出来的兄弟都尚且外和里不和,更何况沈曼姝与何婉芸。
“表姑娘说的是。”
默了一瞬,凝香总算敛回几分心神。
见凝香顿住脚步,沈青窈才悄悄松开紧捏的帕子,谁知道里头进行到哪一步了,时辰拖得越久总归是越好的。
江雪嫣下楼在赏月楼外巡了一圈都未寻到江凝的身影,马车上也空空如也,连根江凝的头发丝都寻不见。
她咬咬唇,摔下车帘一头钻回楼内,赶回雅间内回禀江老夫人。
何婉芸见她气喘吁吁跑进来还疑惑得很,随后众人听见她的话,都不由大惊失色。
沈曼姝一听到只有江雪仪在那间屋子里待了近半个时辰,如何还坐得住。
何婉芸她们也要跟在她身后往外走,江老夫人到底是浸润在后宅多年,当即面色阴沉阻拦道:“二房过去便可,其他人都留下!”
何婉芸面颊闪过丝丝异色,再看江徐氏这副假面镇定,双手颤抖的样子,心间几不可微生出快意,拉住江雪嫣坐回椅凳上。
回廊尽头的雅间内,床榻上的俩人声浪一阵高过一阵,若非是在回廊尽头,此刻的赏月楼又格外嘈杂,只怕会将整座楼内的人都吸引过来。
三楼最大的雅间,江凝透过纱帘往外瞧,看到那抹脚步慌乱的身影,煞是满意地勾起粉唇。
今夜过后,二房最引以为傲的长女便彻底沦为江家的耻辱。
也不知,此刻站在门外听着屋内那一阵阵浪叫声的沈曼姝,心中是何滋味。
第十七章 碾得发麻
“江尧年若是知道自己养在江家的女儿这般毒辣,也不知作何感想。”
锦屏后面,传来阵覆着寒意的深幽声,江凝后背浸入一丝冰凉,她绷紧唇角,隐下眸间冷意,不急不缓来到谢沉胥身前。
眼前的人一身墨青色暗纹锦袍,深眸浓稠幽暗,凌厉的眉眼端端朝她看来,瘆得人发慌。
“父亲若是看到江家人这般待我,定然会为我的所作所为拍案叫绝。”
江凝的话里陡然带上几分恼意,显然,谢沉胥的话冒犯了她,此刻的她宛如一只炸了毛的刺猬。
谢沉胥嗤笑,“脾气倒是不小。”
“掌司大人糊弄人的本事亦是不小。”
江凝眸光沉沉,宛若清月的粉腮上透出丝怨怼。
也就是方才,在脚步慌乱的沈曼姝身后,江凝看到了侍从环绕的玉瓒公主自二楼急匆匆走上来,这会儿想必已经快到三楼。
京州城除了官员们携家带口到这赏月楼中赏月外,也有一些跟皇室沾亲带故的皇亲国戚过来。像赵玉瓒这样的正统皇室,此时此刻该在御花园中陪同靖桓帝观舞赏月才对,何以会突然出现在这。
谢沉胥,当真是要将她拉入火坑。
“怕了?”
谢沉胥食指指馥缓缓转动手中茶盖,宽大的墨青色暗纹锦袍在烛光的映照下,仿佛每丝盈光都浸透着危险。
江凝捏着手心,木兰青掐花斗篷的光影与他的墨青色锦袍覆盖在一处,她笑意盈动道:“我怕个什么?大半个京州城的显贵都在这,玉瓒公主就算有天大的皇权,也抵不过悠悠众口。”
燕齐官员皆知谢沉胥生性凉薄,若没他允可,娇娇柔柔的江凝如何能近得了他的身?
屋外的长廊上传来阵阵训练有素的急促脚步声,屋内危险和暧昧的气氛却铺天盖地,夹杂着试探和危机。
“五公主。”
翟墨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滚开!”
赵玉瓒声音清透刺耳,身影映透在门柩上,头上珠翠光影跃动,衬得她神色愈发焦急。
谢沉胥皱了皱眉头,冷淡凉薄的面庞上阴沉瘆人。
迎着门外的急恼声入耳,江凝坦坦荡荡盯着眼前脸色阴凉的人,促狭反问:“在这个节骨眼上,掌司大人当真要与皇室树敌?”
谢沉胥意味深长盯着她,还未等江凝辨出他意图,岂料下一刻这人已生生擒住她细颈,紧缚她腰身,薄唇碾压在她粉唇上,娇娇软软的唇瓣被他碾得发麻。
唇脂染到他薄唇上,他满意地将人松开。
与此同时,翟墨在赵玉瓒的施压下打开屋门,只见谢沉胥一脸餍足从锦屏后走出来,阴郁漆黑的眼里积郁着沉沉戾气。
仿佛是被人破坏好事的恼意。
“表哥你...”
赵玉瓒双眼里泪光泛动,长长的指尖掐入掌心,恨不得将掌心掐出血。
“将那个狐狸精抓出来!”
赵玉瓒尖声下令。
她身后的侍从伺机而动。
“带上你的狗奴才,滚远点。”
锦屏前的男人眉眼划过不耐,本该是如珠如玉的清润嗓音,却凭空让人感到疏离和不近人情。
在慎刑司掌权多年,这是他一贯的作风,如今竟也用到了她身上。
“你当真要护着她?”
赵玉瓒是燕齐最尊贵的公主,那些伯爵公子巴结她都来不及,唯独谢沉胥,这么多年来从不将她放在心上片刻。
眼下那个女子就躲在锦屏后面,她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谢沉胥却是阴鸷轻笑:“于五公主何干?”
他的厌烦显而易见。
赵玉瓒明媚的鹅蛋脸上瞬间覆上阴霾,她呼吸发紧,谢沉胥最厌恶的便是别人的施压,她头脑一热竟瞬间忘了。
她紧咬着唇,在眼泪快要掉落下来时猛然仰头,将快要掉落的泪水硬生生逼回去,她到底是不会放下自己高高在上的身段,猝然狠声道:“玉瓒会将她找出来的,到时表哥可别心疼!”
话毕,她冷冷扫过锦屏后那抹轻盈身影,愤然摔袖步出屋门。
江凝站在锦屏后,汗水早已浸透薄衫。
“不是说不怕?”
头顶上倏忽传来阵冰凉声。
江凝抬起头,呼吸微喘,如幼兽般的眼神恶狠狠盯着他。她是胆大,可还没大到敢惹上皇室中人的地步。
“我该回去了。”
她收回怨怼的眼神,趁着二楼的那些江家人还没处理完江雪仪和方辞礼的丑事,她得赶在她们之前回到护国公府。
“小心点。”
身后传来男人得逞地叮嘱声。
他利用她趁机清掉赵玉瓒的眼线,如何不快意?
江凝裹上斗篷,遮掩住面容快步离开。
第十八章 狗咬狗
街市上热闹依旧,许多百姓围在月湖边上放花灯,江凝与采荷穿过人群,坐上早已备好的马车。
二楼尽头的雅间,待方辞礼身边的小厮将他从里面抬出来后,沈曼姝才急忙走进屋内,人一进屋屋门便快速合上。
床榻上的江雪仪,雪白的肌肤上布满被侵犯过的痕迹,唯有一张薄毯盖着。
“啪——”
沈曼姝转头就给沈青窈甩了一巴掌。
沈曼姝的眼神仿佛裹了刀片一般瞪着她,“好端端地,仪儿怎会中了那媚药?!”
沈曼姝深谙后宅的那些手段,听着凝香的诉说,还有江雪仪方才那一阵阵浪叫声,自然看出江雪仪是中了媚药,而那药本该用在江凝身上。
沈青窈用手掌心揉了揉被打肿的脸,迎上她犀利的目光,仿佛像换了个人似的笑了笑:“那药窈儿没下到六妹妹酒中。”
“狼心狗肺的东西!”
沈曼姝再抬起手,这回却被她用力抓住,她看着她震颤的瞳孔,一字一句道:“我要二房大少爷的正妻之位。”
沈曼姝想要压下这件事,就当江雪仪吃了个闷亏,回去喝了避子汤,将来寻个风光人家,照样能使些法子在洞房花烛夜将此事遮掩过去。
可世上,哪里会有这样的好事。
“是那个小贱人给你支的招吧?”
走到如今这步,沈曼姝若是还瞧不出沈青窈与江凝站在一头,那她岂不是担不起这江家主母的名头?
“姑母还是先将心思放在仪表妹身上罢,外面人来人往的,窈儿还真怕不小心说漏嘴。”
沈青窈自以为拿捏住了沈曼姝,满是得意道。
沈曼姝转头看向床榻上的江雪仪,意识尚未完全清醒的她蜷缩成一团发抖着,身上被玷污的痕迹像把刀生生刺入沈曼姝眼中。
“我答应你——”
猛一咬牙,沈曼姝颤声应下。
沈青窈面上爬满笑意,却瞧不见沈曼姝眼底隐隐露出的杀意。
将江雪仪带回马车上,沈曼姝让人给江老夫人带了话,便先回护国公府。
江老夫人坐在主位上,便是知道发生了何事,也要装得像个没事人一般,稳稳当当待到赏月结束。
跟在江老夫人身边多年,何婉芸何以会看不出她在极力遮掩,愈加猜测自己心中所想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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