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咱们边赏乐边等罢。”
从城门口到皇宫,最快也要等上一个时辰,如今已到用膳时辰,只要他能赶在新岁到来前回来,靖桓帝便已心满意足。
曹贵妃也朝女眷们投去眼神,示意她们可以动筷。
女眷们相互点头,正当江雪晴闷闷不乐之时,只听到殿外传来声:“骁王殿下到——”
她心头顿时涌出喜意,殿内诸人也纷纷抬头往殿外看去。
只见一众舞姬颔首朝两边散开让路,赵启骁边走边褪去身上的墨玉色暗纹披风,卸下腰间用来防身的利刃朝靖桓帝下跪:“儿臣回京过晚,还请父皇见谅——”
一身劲骨,身上的紫色直缀锦袍铺开在地上,眉宇间贵气凛然,又透着一抹在外打磨的锋利,叫在场的女眷们都看直了眼。
尤其是江雪晴,见到自己的未来夫君长得是这般模样,胸腔里跳动的那颗心是愈发雀跃。
女眷中也有不少人朝江雪晴投来艳羡的目光,江雪晴自然十分受意。
“父皇怎忍心怪你?快快起来入座!”
靖桓帝激动不已,这是他的七个儿子成年后,第一次在守岁宴上聚齐。
“陛下,开动吧。”
待赵启骁入座后,曹贵妃提醒他。
靖桓帝才又下令让他们自便,舞乐也继续奏起。
应付完身边的皇室宗亲和臣子后,赵启骁望向女眷这头的第一眼,却不是在找江雪晴的身影,而是看向萧歆雯。
俩人眼神对视间,萧歆雯很快移开目光,赵启骁神色微怔后,亦是收回眼神。
“三弟是不是在找你那位尚未进门的侧妃?”
赵启宁见状,戏谑般开口问他。
赵启骁笑了笑,回道:“听说与皇兄府上的侧妃是姐妹,故而想看看。”
“那位。”
赵启宁揽过他肩头,伸手朝江凝坐着的方向指来,手指头在江凝身上停顿一下后,落到她身边的江雪晴身上。
赵启宁凤眸微眯,“皇兄给你撮合的可满意?”
“不错。”
赵启骁只看了一眼便点下头。
“你也老大不小,该成家了。”
他端起酒盏,与他碰了碰。
赵启骁勾起唇角,仰头将杯中酒喝光。
宴席进行到一半,赵启骁借口自己赶路回来身子疲累,先去外面透口气。
彼时的萧歆雯也因不胜酒力而起身要到御花园里去走动片刻。
从赵启骁进殿后,江雪晴的注意力就放在他身上,此刻见到他走出皇极殿,自然也是迫不及待往外走。
兰园内,萧歆雯绕过假山石,正欲要继续往里走时,忽然脚下一滑,她惊慌失措以为自己要跌倒时,假山石里突然蹿出个身影,将她稳稳接入怀中。
第一百三十一章 肯消气了么?
她葱白的双手抵在他身上,便是在视线昏暗的暮色下,萧歆雯也能认得出来眼前的人是谁。
“殿下?”
她抬起头,唇齿动了动。
“不知宁王妃喊的是哪位殿下?”
赵启骁没松开手,依旧紧紧抓着她。
“自然是你——”
萧歆雯摇摇欲坠的泪珠顷刻间滑落下来,多日来积郁的埋怨在这一刻消失殆尽,她掩面扑入他怀里,呜呜咽咽哭起来。
“姌姌,你终于肯消气了么?”
赵启骁大掌细细抚摸萧歆雯单薄的后背。
“其实,我早就不气殿下了。”
萧歆雯的情绪稳定了些,却也不舍得从他怀里分离,鼻尖贪婪地吸着他身上的味道。
“我知道,你向来嘴硬。”
隔阂被打破,赵启骁不由自主低下头,吻上她额角。
萧歆雯怔了怔,忙从他怀里挣脱开。
“殿下不可——”
她一下回过神色来。
“怎么了?”
赵启骁不解,黑眸怔怔看她。
“妾身已不是完璧之身...”
她攥紧衣襟,与他隔开些距离。
“姌姌,你知道的,我不介意。”
赵启骁耐心同她解释,试图再靠近她。
“可我介意!”
萧歆雯惊慌失措往外走,想要逃离他的钳制。
“你若真介意,为何还要来找我?!”
在她要走出假山石洞时,赵启骁怒上心头,对着她的背影质问。
“我...”
萧歆雯站在风口上,迎面吹来的冷风让她身子发冷,她紧紧裹着衣襟,寒意一下下刺激她的神经。
他扯开唇角,问她:“是因为我答应父皇娶江雪晴为侧妃,是么?”
萧歆雯只觉得自己面颊冰冰凉凉,泪珠仿佛在脸颊上被风吹干,她却奈何不了。
“你告诉我,是不是?!”
赵启骁双手扣在她双肩上,让她回过头看向自己。
萧歆雯受惊,身子微微瑟缩。
“说啊——”
赵启骁压抑心头怒火。
“对,你明明知道我不想让你娶旁人,可你为何要应下这门亲事?!”
萧歆雯被他刺激到,失控应出声。
她不再逃避般抬起头,眼眶里的泪珠再次滑落。
“你——”
“唔——”
萧歆雯正欲再骂,忽然被他的大掌捧住脸颊,低头朝她吻来。
她挣扎着,捶打他,踢他,掐他,都无济于事,他捧住她双颊的手从未想过要松开分毫。
不知过了多久,萧歆雯捶打他的手渐渐停下,慢慢迎合他的吻。
就在俩人吻得难舍难分之时,江雪晴寻到了兰园内,就在她要往里走时,忽然被人拦下,告诉她兰园不得擅闯,她对皇宫不熟,以为眼前这处园子是禁地,只得悻悻返回。
假山石洞中,俩人的呼吸都变得灼热,交叠缠绕在一起。双眼逐渐迷朦时,萧歆雯先停了下来,告诉他:“我得回去了。”
“好。”
赵启骁不舍地松开手。
“你能不能别...”
快离开前,萧歆雯欲开口问他能不能别娶江雪晴,可话问到一半还是没问完,飞快转身离开。
待她离开,赵启骁走到兰园门口时,身边的属下任褚告诉他:“方才四姑娘来过。”
赵启骁听了步子未作停留,继续往皇极殿走。
见到江雪晴揉着脚一脸闷闷从外面走回来,江凝便知道她没见着人不说,天黑还摔了一跤。
“这个三殿下,也不知到哪儿去了?!”
她低着头嘀咕。
刚说完,便见到赵启骁神采奕奕从外面走进来,完全没了出去前的疲惫之色。
“三弟出去一趟,就连精神都变好不少。”
赵启宁以为他真出去休憩去了。
赵启骁回味着方才的情景,眯眼道:“臣弟的一大烦心事解了,自然快活。”
“哦?恭喜三弟。”
赵启宁以为他在说胡话,还跟他碰了碰杯子。
赵启骁掀起眼眸,眸光却是直直落在对面的萧歆雯身上。她微微抿着唇,似乎是想遮掩唇瓣上的红肿。
宴席一直到子时才结束,没能与赵启骁独处,江雪晴闷闷不乐的往外走,完全没留意到江凝没跟上来。
方才趁着宴席结束,王公贵胄们齐齐往外走,江凝被翟墨带到谢沉胥的马车上。
他的马车同那些王公贵胄们的马车不在同一个宫门。
是以,这会只见宫门外停着他那一辆孤零零的马车。
“长公主呢?”
江凝疑惑问他。
她是头一回见到谢沉胥同岚清长公主一同出现在宫内。
谢沉胥却是没理会她的话,蛮横地扯过她手腕,查看她身上伤势,好在除了手脚有些抓伤外,身上其他地方都无碍。
江凝扯过衣袖,警惕地坐着。
谢沉胥拿了药膏出来,又扯开她衣袖,自顾自帮她上药。
药膏冰凉,涂抹到肌肤上时,让江凝微微瑟缩了下。
“那么怕疼,以后就别跟人家乱走。”
他冷脸叮嘱她。
“可她是公主,在宫内她说了算,我怎敢违抗?”
江凝小声嘟囔着。
“那么多人看着,你便是不去她也不敢怎么样。”
谢沉胥的语气已经带了几分责怪。
“那是待你,待我可未必如此。”
江凝虽摸不清赵玉瓒的脾气,可她也知道女子性情最是多变,尤其是江凝抢了她的心上人,她会顾及皇室的面子,可也不惧众人目光。
“嘶——”
谢沉胥用力一捏,疼得江凝倒吸一口凉气,赶忙噤声。
“我倒是忘了,你的法子多的是,便是今日没有我相帮,只怕你也以为自己有法子脱身罢?”
想起她给孟承御写的书信,谢沉胥酸溜溜道。
“什么法子多的是?”
江凝不知他在说什么。
“不过是半个月前的事,便想不起来了?”
他敛回深眸轻嗤。
半个月前?
霎时间,江凝明白过来她给孟承御的书信为何会无端消失。
“你截走了我给表哥的书信?”
她乌灵的眸子瞪向他。
察觉到她眼眸中生出的嗔怒,谢沉胥深眸里的愠怒却是比她还要浓郁。
江凝心底慌意顿生,书信被他截走,那他必定知道江凝让孟承御来京州城的目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 单纯想亲
“除了表哥,没人会毫无顾忌的帮我。”
既然已经被他识破,江凝也不再遮掩,果断将心中暗自下的决定告诉他。
岂料,她的话却让谢沉胥流露出一抹嘲讽,他嗤笑:“你既认定他会毫无顾忌帮你,为何没在信里将话说清楚?”
“那样的事,岂是我在信上三言两语便能说得清楚的?”
江凝手指尖颤了颤,替自己找理由开脱。
她没将自己与谢沉胥的事告诉孟承御,便是正如谢沉胥说的那般,她还不够相信孟承御。
“你可知道,孟遂宗在宥阳已经给孟承御说了门亲事。”
见被自己猜中,谢沉胥凝着她幽声问。
“亲事?”
此事江凝却是浑然不知。
“不信,回去你可以问问他。”
谢沉胥点到即止,没有多说。
他的话犹如一盆冷水,从江凝的头顶上泼下来,让她身上突然生出凉意。
“你叫我来,是想看看我有没有受伤?”
空气中沉默了一会儿,江凝转移话题。
谢沉胥抚着茶盏的手一滞,原本平静的深眸里似乎覆上一层别样情愫,他告诉她:“过两日我要出京一趟,如今有江尧年江稚在你身边,想必赵玉瓒在宫外更是动不了你。不过不仅是赵玉瓒,跟皇室相关的人你都该仔细提防。”
“你要去哪儿?”
听完他的话,江凝的心思却放在他的去向上。
“怎么?舍不得?”
他勾唇,唇边隐现不羁笑意。
江凝心头一紧,忙低下头道:“你想多了,我只是想说你不要出事的好,若是出事了,五公主定会更肆无忌惮。”
“那,你为何不敢直视我?”
倏然,他毫无征兆地朝她凑近,手指馥掐住她脸颊,让她抬起那双略显慌意的眸子。
“我...没有不敢啊!”
她嘴硬道,眼睛直剌剌朝他看去。
江凝有很多次与他靠得这么近的时候,两个人甚至已经十分熟悉对方的身体,可即便是过去这么多次,再次面对他的时候,江凝身子还是忍不住紧绷。
谢沉胥眸光平静似水,却似乎隐隐燃着一抹深不见底的欲望。他盯着她乌灵微瑟的眼眸,一路往下,轻巧的鼻翼下,是晶莹剔透的粉唇。
他低下头,轻轻吻上去,这回不带任何攻击性,只是单纯想亲。
江凝身子渐渐放松,没有拒绝,迎合着他的吻。
他微热的气息喷薄在她面颊上,让江凝面颊迅速发烫,呼吸也跟着灼热起来。
“怎么忽然变得那么烫?”
他停下,眸光缱绻凝她,轻柔的话语让江凝面上生出娇羞,将脸颊轻轻撇过一边,不想让他见到自己娇羞的一面。
谢沉胥却是不由她躲开,掌心抚过她的脸,让她看向自己。
“不要你管。”
她娇嗔道。
“我偏要管。”
谢沉胥将她往怀里揽,微凉的唇再次覆上,搂着怀里柔软的人,他觉得自己从未有过这么柔软的一面,唯独是面对江凝的时候。
宫中的守岁宴结束时本就已过子时,此刻在谢沉胥的轿辇内缠绵这么久,时辰更是晚,眼见自己体力不支,江凝将双手覆到他双肩上叫停他,“很晚了。”
“很晚了么?”
他的双眼里还泛着情丝。
“嗯。”
江凝微微咬唇,人有些疲倦。
“好。”
谢沉胥替她将衣襟拉好,从她颈窝深处抬起头。
丑时,马车回到护国公府门前,江凝竟鬼使神差地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要一段时日。”
谢沉胥没有细说,只匆匆回了一句。
江凝稍稍点头,从轿辇内下车。
好在这个时辰孟氏他们都歇下了,不然江凝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解释。
倦怠了一夜,江凝回到屋内倒头就睡。
隔日一早,江凝还未醒来便听到外面热闹得很,她睁开睡眼惺忪的眼问采荷怎么回事。
采荷放下手中早膳跑到她榻前回道:“姑娘,是二老爷三老爷他们得知老爷夫人他们回来,都赶着到东院去看他们去了。”
闻言,江凝问道:“那祖父祖母他们呢?”
“老太爷是过去了,可是老夫人借口身子不适,并未出福瑞堂。”
采荷悉心回禀道。
“哼,她哪还有脸去!”
江凝被吵醒,也再睡不着,便让采荷服侍自己起身。
梳洗完,简单用了两口早膳后,江凝便往东院赶去。
江尧年和孟氏这么多年未在家,江凝怕二房和三房的人又在他们面前颠倒是非。
到了东院门口,便听到正厅内传来江奉玺的声音。
自江尧年他们被流放到漠北后,江奉玺便归隐别院,江凝鲜少能见到他。
如今看来,他归隐别院一大半的原因是因为江尧年。
“爹,娘。”
江凝边往正厅内走,边开口唤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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