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凝,来,快见过祖父。”
江尧年和孟氏招呼她道。
江奉玺在这待了一早上,江尧年和孟氏自然知晓这些年江奉玺鲜少出别院。
“阿凝见过祖父。”
江凝端庄朝江奉玺行礼。
“坐着罢。”
江家的儿孙中,江奉玺与江稚最为亲近,与江凝却很少接触,加之这些年俩人见面得少,便更显生疏。
见到江凝,江万安和江万彦的脸色都不太好,她做的那些事,他们虽没有证据,可到底是从江老夫人口中听到过,是以此刻看着她,他们便气不打一处来。
“阿凝,大哥大嫂如今回来了,今后你可得好好听他们的话,别再像之前那般,总干些丧尽天良的事了。”
江万安没好气地教训她。
现如今江老夫人身上只剩下点棺材本,江万安没法从她身上压榨酒钱,自然将气都撒到江凝身上。
江尧年和孟氏听了,脸色都不由一变,但他们并未急着质问江凝,而是问江万安,“二弟是不是搞错了,阿凝由来懂事,怎会做出你口中所言之事?”
“大哥大嫂若是不信,可去问问母亲。”
江万安阴阳怪气道。
“是啊,二哥可没冤枉阿凝,想来也是她太久没人管教,心肠才会如此恶毒。”
江万彦亦是在旁搭腔。
“既然祖母如此坦荡,怎不见她过来?”
江凝冷冷盯着他们二人,轻笑反问。
第一百三十三章 滚出去
“自然是因为母亲身子不适。”
江万安知晓江老夫人不占理,此刻说出口的话已经有些急眼。
“也对,都怪阿凝记性不好,竟忘了我将祖母这么多年来私吞的大房家财搬空,让她着急上火了好几日。”
江凝毫不避讳将江老夫人做的那些丑事端出来,叫江尧年他们都瞧瞧是个怎么回事。
“什么?!”
果不其然,不仅是江尧年和孟氏,就连江稚和孟承御听了这话,都不由露出惊诧神色。
“阿爹阿娘,我原本不想提这些事,可二叔三叔实在是冤枉我了,是以女儿才迫不得已说出实话。”
江凝佯装成一副娇弱无辜模样。
“大哥大嫂,你们别听阿凝乱说,她身为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不仅满嘴胡诌也就罢了,还这般顶撞长辈,你们可得好好教训她,不然日后更是无法无天了!”
到底是江万彦脑子转得快,一下又将过错扯回到江凝身上。
“是啊,她一个女儿家,也不知从哪学来的狠毒手段,竟这般待自己的祖母...”
江万安急忙附和。
“够了,你们两个给我滚回自个的院子!”
坐在主位上久久沉默不语的江奉玺,突然开口朝一唱一和的俩人冷斥。
“父亲?”
他们双双看向江奉玺,眼神里带了几分胆怯和躲闪。
“睁眼说瞎话!你们以为老大和老大媳妇同你们一样,听风就是雨,颠倒是非黑白,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德性!”
江奉玺对着他们俩人怒骂。
“滚回去——”
不给他们反驳的机会,江奉玺厉声将俩人撵走。
江万安和江万彦也是上了年纪的长辈,此刻被这么教训着自然抬不起头,不敢再逗留,只得飞快起身离开。
“阿凝谢过祖父。”
江凝起身朝江奉玺道谢。
她没想到江奉玺虽移居别院,心里头却跟明镜似的什么都清楚,不由得让她对他生出敬佩之意。
江奉玺让她坐下,随即欣慰道:“你也不必谢我,那老太婆做了些什么我都清楚,倒是你,竟能将她治得服服帖帖。”
面前突如其来的赏识,江凝噙下眉头,“祖父过奖了。”
“老大,老大媳妇,你们不仅生了个好儿子,还生了个好女儿。”
今日江奉玺难得高兴,竟说了不少好话。
在东院里用过午膳,江奉玺方起身离开。
“阿凝,你二叔三叔对你那般敌对,不仅仅是因为老夫人的事罢?他们院里发生的事,是不是同你有关?”
见方才江万安和江万彦见到江凝,脸色就变黑的样子,不由得令孟氏猜测。
用完午膳后,孟氏将她带到内室里问她。
“阿娘,我若是说同我无关,你是不是不信?”
江凝抿着唇,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
“傻孩子,便是同你有关,阿娘也不会怪你,这么多年你在这后宅里有多不好过,你父兄不懂,阿娘还不懂么?”
孟氏不想让她觉得她们大房一家分离几年,便让她跟他们关系变得生疏起来。
江凝心头涌上一阵哽咽,若是以前她的眼泪定会早已掉落下来,可这两年来经过这么多事,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靠着父兄和阿娘庇护过活的孩子。
江凝重重点了下头,告诉她:“这两年来,二房三房和福瑞堂接连倒霉,都是我在背后筹谋。”
“可是单凭你,怎会有那样的本事?”
孟氏心头生疑。
当年她在护国公府里时,便是江老夫人给她使绊子,她有时也无可奈何,江凝只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何以会有那样的本事?
何况江万安和江砚柏当初还在朝廷做事,江凝的手便是再长,也伸不到朝堂之中。
“阿娘,你可还记得当初在漠北,将你们救下来的掌司大人?”
江凝提醒她。
“你是说,那位谢掌司?”
孟氏心头微惊。
“不错,便是他帮的忙。”
江凝承认下来。
孟氏的心提到嗓子眼,“他竟帮了你那么多?你是不是也帮他?...”
孟氏问到一半,没敢继续往下问。
“阿娘,你想到哪儿去了,我不过是帮他到府上去照顾他母亲罢了。”
江凝见她生疑,急忙想了这么个理由先搪塞她。
“你可吓死阿娘了。阿娘当初就听说岚清长公主有意撮合他和五公主,如今他们俩人的亲事想必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你若是从中插一脚,那五公主定是不会放过你。”
孟氏心有余悸道。
却见江凝神色未有如释重负之态,反而噙着唇不知该如何回她的话。
“难道,那五公主已经知道你们的事了?”
孟氏经营后宅多年,江凝这副难言之隐的样子,孟氏一眼瞧出不对劲。
江凝并未隐瞒,而是告诉她:“五公主知道我和掌司大人走得近,是以已经对我有所敌对。女儿怕,会牵连到你们。”
孟氏脸色僵了僵,很快将她搂入怀里宽慰她:“傻孩子,别怕,有我跟你阿爹阿哥在,她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诬陷不到你身上。”
“阿娘。”
江凝也紧紧搂着她腰身,卸下身上防备倚赖着她。
与谢沉胥的关系江凝无法跟他们说实话,但赵玉瓒对她的敌意,她必须得事先让他们知情。
傍晚时分,宫里来了人,让江尧年他们明日进宫面圣,原本该是江尧年孟氏和江稚进宫面圣,不知为何,竟也叫上了江凝。
如此一来,他们一家四口却是得一齐进宫了。
入了正月,雪下得少了,不再如腊月那般,几乎日日都飘雪。
夜里仍旧冻人得很,江凝坐在茶几边上,久久未起身。
“姑娘,您今日未歇够,还是早日歇下罢,明日还得跟老爷夫人他们一道进宫呢。”
采荷早已铺好床榻,就等着她上榻了,见她一动不动坐了许久,只得开口劝她。
“谢沉胥不在京中,陆谦又被责罚,明日咱们进宫只怕凶多吉少。”
江凝捻着手中白棋,心底隐隐生出不安。
第一百三十四章 窥探她心意
“有老爷夫人和公子在,必定会没事的。”
采荷安慰她。
江凝深吸口气,没回她的话,眼神落在茶几的棋盘上,片刻后方起身道:“替我宽衣罢。”
“嗯!”
采荷急忙替她脱下身上外衣。
屋外寒风凛冽,江凝在榻上翻来覆去,有些难以入睡。
京州城门口,有辆马车趁着夜色,悄然驶出京州城。
“公子,陛下明日传召江尧年一家进宫。”
翟墨掀起车帘布,来到轿辇内朝谢沉胥回禀。
闻言,谢沉胥放下手中军机秘图,问他:“陛下要见的只是江尧年三人,江凝为何要进宫?”
“是曹贵妃要见孟氏母女。”
翟墨小声回着。
默了一瞬,谢沉胥开口问:“当年杨淮禹一家在蕲州惨遭灭门一案查得如何?”
翟墨低声回:“只查到当时三殿下身边的侍卫任褚曾在蕲州出现过。”
“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将这个消息透露给赵启宁。”
谢沉胥沉声吩咐。
“是!”
翟墨紧忙出去,吩咐铁衣卫去办事。
竖日,江凝起身梳洗好后,换上一身青缎掐花对襟外裳,芙蓉髻上只别了根金簪,和孟氏他们一道坐上进宫的马车。
孟承御将他们送到府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进府。
“阿御这孩子,对你可真是上心得很。”
江尧年和江稚坐不惯马车,在外边骑着马,只有孟氏和江凝坐在轿辇内,孟氏便同江凝说起孟承御。
“阿娘,难道您也想撮合女儿和表哥?”
她话说到这份上,江凝也不再遮遮掩掩。
“你觉得他如何?”
孟氏窥探她的心意。
“表哥人极好,只是我对他,无甚感觉。”
那夜谢沉胥说的话,让江凝改变了主意,自己不能利用孟承御来避祸,若她真那般做,便真真是毁了他。
“无甚感觉?可我听阿御说,你们这两年也常通书信往来。”
孟氏面上微诧。
何况这回在孟承御来京州城之前,江凝还主动给他去了书信。
“我对他只有兄妹之情,其他的,阿凝想都未曾想过。”
江凝坦诚道。
“那阿御倒真是一厢情愿了?”
孟氏面上露出几分担忧。
对她来说,若是江凝和孟承御能成,她心头自然高兴,毕竟孟承御是他们孟家人,他身为家中长子,该担起的责任一件没落,单凭这副有担当的样子,便是京州城许多公子哥都做不到的。
“阿娘,你既然瞧出来了,便帮我劝劝表哥罢,我怕他再困囿其中,耽误了他的人生大事便不好了。”
与谢沉胥走到这份上,江凝便是嫁给旁人也不愿祸害孟承御。
“嗯!”
孟氏点点头,心里虽有惋惜,可这都是孩子们的事,她插手太多也不好。
母女俩人在轿辇内说着话,倒也不觉烦闷,马车很快行至宫门口。
这里江凝已经不陌生,可江尧年他们在漠北多年,见到眼前巍峨耸立的皇宫,到底还是带了几分久别重逢的陌生感。
尤其是江尧年,站在宫门口望了好一会儿,才抬起步伐。
孟氏他们也不好催他,只等他动身了才一齐往里走。
今日未有飘雪,宫道上干干净净的,新岁还未过完,宫内的布置也还是一片喜庆。
走在大理石铺着的地板砖上,江尧年心中尤为激荡。
快到皇极殿时,花蕊已经在宫道上候着,她告诉孟氏和江凝,是曹贵妃和五公主要见她们,并非是靖桓帝想见。
随即,她们便和江尧年江稚分开,往福宁宫而去。
花蕊将她们带到宫门外,让她们候着,她先进去同曹贵妃和五公主禀告。
江凝和孟氏在外边恭恭敬敬站着,可花蕊进去许久,却不见她出来。
宫道上四面透风,有寒风吹来,让人手脚冰冷。
殿内传出曹贵妃和赵玉瓒的欢声笑语,偏偏没有要让她们进殿的意思。
江凝手指尖攥着衣袖,悄悄看向孟氏,好在她还能老成地站着,并未有丝毫不适。
但江凝心中也清楚,曹贵妃和赵玉瓒不过有意而为之。
好在,她与赵玉瓒的恩怨,已经提前告知孟氏,让她事先有个心理准备。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就在俩人手脚都冻僵时,花蕊从里面挽起珠帘走了出来,告诉她们二人可以进去了。
“方才我与阿瓒下叶子牌正在兴头上,倒是忘了你们母女二人还在外边候着。这大冷的天儿,没把你们冻僵吧?”
见到她们二人,曹贵妃假惺惺关切问询。
曹贵妃和赵玉瓒身为宫中贵人,这般为难一个罪臣女眷,并不是说不过去。
孟氏摇摇头,捏着已经冻红的双手垂首道:“无碍,得贵妃娘娘和五公主传召,是妾身与小女的荣幸。”
“江夫人可真会说话。这么会说话,怎就不会教自己的女儿呢?”
赵玉瓒转动手中叶子牌,话含讥讽问。
“不知小女做了何事,冒犯到五公主?”
孟氏自然不会替江凝揽罪,无端给她们治罪的机会。
赵玉瓒面色变冷,轻哼道:“她做的事,可不止是冒犯本宫那般简单。她做的,可是勾栏瓦舍的低贱女子干的事,这般的腌臜事,江夫人可知?”
“妾身虽离开江家多年,可小女在府上一直循规蹈矩。五公主说她做了勾栏瓦舍低贱女子干的事,可有证据?”
孟氏虽放低身段,可说出口的话姿态却是不低。
“要什么证据?本宫说的话便是证据!”
赵玉瓒也没想到孟氏刚释完罪行,竟敢如此硬气。一时之间,回的话竟失了几分体面。
曹贵妃轻轻拍打她手腕,让她平静下心绪。随即,她看向低头不语的江凝道:“六姑娘,自己做了什么事就该认,身为江家嫡女,你不会连这点担当都没有吧?”
“在你母亲面前,你可要说实话。”
曹贵妃在深宫摸爬滚打多年,到底是心机深沉,仅一两句话便知道如何打江凝的要害处。
“贵妃...”
“啪——”
孟氏正欲开口说话,话未说完,立刻被花蕊掌嘴。
第一百三十五章 嘴巴放干净点!
江凝没料想到曹贵妃会对孟氏动手,这是要给她个下马威了。
她紧忙扶过孟氏,让她能平稳站着。
“贵妃娘娘问的是六姑娘,大夫人还是不要乱插嘴的好。”
花蕊一副沾着主子威光而趾高气昂的模样,俨然是狗仗人势。
“回禀贵妃娘娘,小女从未做过五公主口中所言的那些事。我阿娘是一时护女心切,才会冒犯贵妃娘娘。贵妃娘娘若要责罚,罚我一人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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