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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凝跪到地上，隐忍着心头怒意，放低姿态回话。
“既然你这般有孝心，本宫便成全你——”
曹贵妃抚着指尖丹寇，面色平静朝宫人们下令，“将六姑娘拖下去掌嘴，本宫不叫停，谁也不许停——”
“阿凝...”
孟氏面上一片的焦意，想要阻拦却无能无力。宫里的人下手重，加之曹贵妃正在气头上，必定不会轻易让宫人们停手。
“母妃——”
正当花蕊和身旁的两个宫女上前，要将江凝拖拽下去时，忽见赵启宁从外面匆匆走进来。
“怎么了？”
曹贵妃疑惑看向他。
“随儿臣到内室说话。”
赵启宁凤眸扫一眼地上跪着的俩人，带着曹贵妃往内室里走。
“母妃，您卖我个面子，能不能别为难六姑娘？”
赵启宁压低声音道，生怕被还在外头的赵玉瓒听到，不然她又要闹。
“为何？”
曹贵妃敛起神色，看出他似乎有难言之隐。
“总之，您听儿臣的。妹妹那儿，我自会同她解释。”
两相权衡之下，赵启宁还是选择拉拢赵启骁，争夺中宫之位。
“你可别是还对那江凝余情未了。”
曹贵妃的眼里，都忍不住带了一丝鄙夷。若是赵启宁以儿女情长为重，那便别谈什么夺储了，曹贵妃也不会帮这么一个没出息的儿子。
“儿臣不是——儿臣知道她让妹妹那般伤心，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怎会怜惜她？”
赵启宁信誓旦旦道。
好在自己这个儿子说的话哪句真哪句假，曹贵妃还算分辩得出来，她稍稍点头，随即走到前殿，命花蕊她们将江凝松开。
“母妃？”
赵玉瓒眼神愕然瞧着她，甚至用敌对的眼神瞪着赵启宁，她不知道赵启宁又来捣什么鬼，以至于曹贵妃只跟他进去说了几句话，出来便要放过江凝。
“你们回去吧。”
她悄悄安抚赵玉瓒情绪，让江凝携着孟氏走出福宁宫。
“让你皇兄同你说吧。”
曹贵妃垂首揉了揉眉心。
“阿瓒，你就当是帮皇兄这一回罢，等皇兄拿下中宫之位，定会好好补偿你。”
与谢沉胥做的交易，赵启宁自然不会轻易告诉她们，只暗示她们自己有把握坐上太子之位。
“哼！”
赵玉瓒冷哼着起身离开，不愿听他的废话。
赵启宁一心以中宫之位为重，曹贵妃又倚重赵启宁，一旦事关立储，莫说是放过江凝，便是让她嫁给谢沉胥，只怕他们也不会犹豫。
到最后，牺牲的还是赵玉瓒。
思及此处，赵玉瓒心中涌现出一阵懊恼。
原先是靖桓帝，再后来是赵启宁和曹贵妃，这些人都是她至亲之人，却没人肯帮她治江凝。
她懊恼之下，来到狱中满是伤痕累累的陆谦面前。
陆谦见到眼前明亮的一抹身影，抬起头直视她，笑着道：“五公主这副样子，是不是又吃了亏？”
“要你多嘴！”
她抄起一旁沾了盐水的皮鞭，鞭打到他身上。
岂料陆谦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便又眉开眼笑看向她：“五公主也不过是拿下官出出气罢了，你若下了重手，到时候陛下找的可是你的麻烦。”
“放心，本宫会留着你这条狗命，让你继续替谢沉胥卖命！”
赵玉瓒恶语相向，嘴毒得很。
紧接着，她将从福宁宫里受到的气一股脑撒到陆谦身上，直到将他打得奄奄一息才扔下手头皮鞭，满脸嫌恶地从地牢里离开。
“公主，听说大秦使国来信了，已经送到了陛下手中。”
杨书瑾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朝她回禀。
段云骁刚回到大秦不久，便向燕齐来信，莫不是真要求娶自己？
赵玉瓒心头一紧，忙问她：“可有打听到信上说了什么？！”
杨书瑾摇摇头，“大秦使国派来的乃是密件，奴婢等人查不到。”
“回公主府！”
在宫内受了一日的气，这会儿又有烦心事缠身，赵玉瓒气呼呼下令。
“是...”
杨书瑾赶忙叫宫人们都跟上。
岂料，马车还未回到公主府，半道上就被人劫了去。连同杨书瑾等人，都被劫到玄武街的一处府邸里。
赵玉瓒被请下车时，发现这处府邸是段云骁之前住的那间。
“段云骁？”
她警惕朝府内走去，嘴里默念出他的名字。
“许久不见，五公主可好？”
一步入正厅内，便见到段云骁慵懒地靠在椅凳上，一动不动看着她。
“果真是你！”
赵玉瓒冷冷瞧着他，小脸气得煞白。
“看来你早料到是本王，本王在你心中份量还不轻。”
他拍拍袖手，站起身给她让座，让她坐在主位上。
“你找我来做甚？！”
赵玉瓒拧紧娥眉，坐到他方才的位子上，察觉到坐垫上的暖意，她有些不自在，但也只得默默忍着。
“五公主既已知道本王来了京州城，那必定知道大秦给贵国陛下去了密信。”
段云骁不紧不慢说着。
赵玉瓒拧着眉，没有说话。
她这副傲慢样子也没让段云骁气恼，而是继续道：“本王请五公主前来，便是商量你我二人的婚事。”
“谁说本宫要同你成婚？！”
赵玉瓒震怒地瞪他。
段云骁勾起薄唇，“五公主想嫁给谢沉胥已是不可能，难道本王不是你最好的人选？”
赵玉瓒顿觉自己被他冒犯，仰起脸对他叫嚣：“你做梦！本宫不会嫁给你，更不会嫁去大秦这种对我燕齐俯首称臣的宵小国土！”
“五公主嘴巴最好放干净点！”
霎时间，段云骁冷峻面庞上笑意全无，逼近赵玉瓒掐住她下颌，让她闭上嘴。
第一百三十六章 掠夺
突如其来的压迫感让赵玉瓒愕住，她紧张地望他，声音里带了几分哭腔：“你，你敢对本宫不敬？...”
她想叫，可如今这厅堂外都是他的人，她身边的宫人早已被他钳制住。
便是她喊破喉咙，也无济于事。
段云骁眉宇间染上冷意：“你若是不肯乖乖听话，本王还有更不敬的手段在后头，五公主想不想试试？”
“你，你先松开我...”
赵玉瓒从未被人这般对待过，此刻被他掐着下颌，脸颊生疼，让她眼眶溢出泪水。
虎口触碰到她滑落下来的泪珠，段云骁缓缓松了手。
他拿出锦帕，擦拭虎口上残留的泪水。
“我知道，你娶我是看中燕齐的国力，想要同燕齐交好，向西晋匈奴等国示威，好让他们忌惮大秦。可我不喜欢你，你亦是不喜欢我，还是不要强求的好。”
赵玉瓒擦去脸上泪痕，虽然小脸还是拧着，可心绪稳定许多，说出口的话也不再那么招人厌，反而惹来段云骁的一丝青睐。
“谁说本王不喜欢你？”
段云骁看向她，眼神淡淡然，没有情愫，却也不似他刚来燕齐时的那般冷漠。
“四皇子何必呢？本宫虽与你接触不多，可还是能瞧得出来你的狼子野心。”
他的话并不能迷惑赵玉瓒，她在宫内受过翰林院几位掌院的教导，自然知晓但凡是国与国之间交好，没有情意，唯有利益。
段云骁凝着她，片刻后笑了笑，“五公主说的没错，本王是看重了燕齐的国力。可你如今除了嫁给本王，也别无选择。”
他这是彻底摊牌，不装了。
“单凭上回你同谢沉胥在父皇面前做的那出戏？”
赵玉瓒抬起头，怒意隐在眼底，似笑非笑问他。
段云骁朝她弯下腰身，一字一句道：“足以让贵国陛下认定你我二人之间有私情。”
“父皇不会因为佛珠一事便将我下嫁给你！”赵玉瓒身子已经在微微颤抖。
她猜不准靖桓帝的心意，可自己被他宠爱着长大，她认定他不会舍得自己远嫁异国他乡。
“可若是加上我大秦的十三座城池呢？”
段云骁噙笑。
“什么？十三座城池？”
赵玉瓒怔住，她怔住的不是十三座城池这个数目，而是段云骁竟然为了娶她肯割舍大秦国土。
段云骁眯起眉眼：“有了这十三座城池，公主便是不嫁也得嫁——”
“你，你狼子野心！”
赵玉瓒又恼又慌，恼的是自己对于段云骁求娶的无能为力，慌的是靖桓帝真的会接受大秦的十三座城池，让她嫁去大秦。
“五公主说本王狼子野心，本王就叫五公主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狼子野心？！”
他钳住她脖颈，低头吻上她粉唇，毫不怜惜地深入掠夺，丝毫不顾及她的公主身份。
“你，本宫要将你千刀万剐！”
“唔——”
赵玉瓒双手捶打他心口，却被他越吻越深。
“五公主最好是早点适应成为本王王妃的事实。”
片刻后，段云骁见她这副眼泪沾满脸的样子，才终于作罢。
赵玉瓒使劲擦着粉唇，恶狠狠瞪着他，恨不得将他凌迟处死。
想到自己今日在宫内受的气，她计上心头咬唇道：“想要本宫嫁给你也可以，让江凝做陪嫁——”
“她？”
段云骁噙眉，想也不想便拒绝，“不可能——”
赵玉瓒顿时急了，“为何不可能？难道你也怕得罪谢沉胥？”
段云骁却是没有回她的话，而是敛眸告诉她：“只要五公主肯嫁给本王，本王答应你，定会让江凝身败名裂——”
“此话当真？！”
赵玉瓒脸上怒气全消，双手竟不由自主抓住他手腕问。
瞧她眼神里露出亮光的样子，段云骁点点头，“本王说到做到。”
赵玉瓒微低下头，面容生出笑意。
见她眼泪还沾着眼睫从段云骁正厅内走出来，杨书瑾立刻上前道：“公主，奴婢这便派人回去禀告陛下，说四皇子对公主不敬！”
“不必了。”
赵玉瓒难得地叫住她，让她不要生事。
“公主？”
杨书瑾不解地看她。
“回去吧。”
她平静擦去眼睫上的泪珠，抬步往府邸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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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凝扶着孟氏出到宫外后，俩人坐到轿辇内，等江尧年和江稚出来。
采荷取了药膏出来，江凝便仔细替她上药。
好在她脸上的伤不算深，敷了会儿膏药，这会儿浮肿也消去了大半。
“是阿凝对不起阿娘，让您一回来就受这样的罪。”
江凝满眼的自责，可她如今尚不能对付赵玉瓒她们，只得平白无故忍下这口气，待日后寻到时机，再向她们母亲讨回来。
“别这么说，好在是阿娘回来了，不然你自己一个人，我真不敢想象你该如何应对她们。”
先前江老夫人她们便耗了江凝那么多心力，更别说赵玉瓒她们这种身处皇室的人，要对付她们，简直比登天还难。
江凝抿着唇，欲再说话时，江尧年和江稚从宫内走了出来。
她赶忙帮孟氏将脸上敷着的药膏拿下来，孟氏也不想给他们看到，省得又平白无故担忧。
“阿爹，阿哥，陛下可有为难你们？”
采荷掀起车帘布后，江凝探出头关切地问。
“傻丫头，陛下怎会为难我们，他说我们守卫漠北有功，还赏赐了不少好东西呢！”
江稚抢先回道。
“是吗？”
听及此，江凝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来。
“是啊。陛下宅心仁厚，真乃我燕齐明君！”
江尧年一心为国，先前便是被靖桓帝治罪，此刻能安然无恙回到京州城，也是满心的感激，一丝怨怼也没有。
江凝却是唇角含笑，转移话题道：“既然是好事一桩，那咱们赶紧回去庆贺罢！”
“阿凝说的对。”
孟氏露出半张脸，亦是笑着附和道。
江尧年和江稚心思没那么细，没瞧出她们俩人的异样，应和着她们赶回江家。
夜里用完晚膳后，江凝将孟承御叫到自己屋内。
第一百三十七章 心头大患
自孟承御来到江家，江凝还没能单独跟他说过话。
“表妹，你叫我来京州城，可是有事要与我商量？”
孟承御坐到她跟前。
江凝轻点下头，抬眸与他平视道：“表哥，我听说舅舅在宥阳给你说了一门亲事，你如今的年纪，是该成家了。”
话里，有几分劝说他放下心中执念的意思。
孟承御原本明亮的黑眸霎时变得黯淡，他的笑意凝固在嘴边，克制着不让自己露出尴尬神色问她：“是不是阿星跟你说的？”
江凝捏了捏衣袖，大大方方告诉他：“从小到大，阿凝只将表哥当做兄长，没有半分想要逾越男女之情的意思。表哥，莫要再等阿凝。”
这下，孟承御无法再控制自己的神情，只觉得心口有些滞闷，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堵死了心口，让他觉得又胀又痛。
“你，是不是？...”
他咬咬牙，想要开口问她是不是和谢沉胥之间有私情，可话到了嘴边，依旧是问不出口。
江凝却是听懂了他的意思，承认道：“你猜想得不错，我同掌司大人，确实关系匪浅。”
她这话，便是承认了她和谢沉胥的关系。
即便是心中已经猜想到，可亲耳听到她这么说，孟承御的脸上还是涌现出几分震惊，“他手中权力虽盛，可他的手段想必表妹比我更清楚，你怎能同他那样的人扯上关系？！”
震惊之余，孟承御还有愤怒。
谢沉胥是靖桓帝手中的利刃不错，但他在朝野中的风评并不好，朝野上下，大多数官员是怵他，却也对他极为不齿。
“如今我已没有回头路，只是不想再耽误表哥。”
“阿凝只求表哥一件事，不要将此事告诉我爹娘阿哥他们。”
江凝之所以会告诉孟承御，是因为她对他的为人品性足够信任。
“你以为，你能瞒他们多久？！”
孟承御紧紧咬牙，眉眼间的训斥意味显而易见。
“能瞒多久是多久。他们刚从漠北回来，我不想他们再受刺激。”
江凝倔强地咬唇。
空气中沉默了许久，孟承御盯着她问：“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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