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们被关到一处,公爵们被关到一处。
江凝和裴清眉的手都被捆到身后,进入营帐后江凝的心绪才逐渐稳定下来,开始四处打量周围的环境。
而裴清眉的身子还在发抖,对于她来说,一路上连续遭遇两次刺杀,是她短日内难以承受的。
不单是她,除了上回在岭南山脉遇伏,那些贵女们亦是未经历过这样的事,哭泣声在营帐内此起彼伏。
“裴姐姐,你别怕。”
江凝朝她捱得近一些,让她靠着自己,她想自己身上的体温或许能让她镇定下来。
“六妹妹,我,我们还能活着回去么?...”
裴清眉眼睛里满是惊恐。
江凝轻声告诉她:“他们没有当场把咱们杀了,便是想留咱们一条命。”
“我,我怕他们是另有企图...”
就连整个和亲使团都被俘虏,如何叫她不害怕?
“燕齐国力强盛,俘虏咱们的人便是想害咱们,也没那个胆子。何况,咱们已经到了大秦,大秦帝王定会想法子救咱们。”
江凝隔着营帐帘布往外瞧,发现外面四处亮着火把,她心中断定这个营地必定不小,这些人将他们抓来这里,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只怕是觊觎大秦和燕齐通婚,想搅了这桩好事。
裴清眉也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瞧,此刻还尚未听到有人受虐的声音,有的只是贵女们的哭声。
她抿抿唇,迫使自己同江凝那般渐渐稳下心绪。
赵启宁并未同和亲使团的其他人那般,被关押进营地里,而是被带到一处宽敞明亮的营帐中。
眼睛上被蒙着的黑布陡然被人扯下,他用手稍稍遮挡迎面袭来的光亮,待睁眼看清主位和副座上坐着的人后,不由得一怔。
“是你们?”
他惊诧又愤怒地盯着主位上的匈奴王和副座上的郭槐,显然,匈奴和西晋达成了共识,将燕齐到大秦通婚的和亲使团围困在此,是要搅黄这桩亲事了。
“宁王殿下何必如此震惊?”
匈奴王话里透着不乐意。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他们两国的地位都在燕齐之下,赵启宁自然不满他们以高高在上的姿态来审问自己。
“如今这个营帐里只有咱们三人,宁王殿下何必惺惺作态?!”
郭槐最是瞧不起燕齐皇室这副虚伪模样,冷不丁皱起眉头。
“呵!”
赵启宁冷嗤出声,不过他也没那个心思听他们打哑谜,转口便威胁道:“你们竟敢公然与燕齐作对,别怪本王你提醒你们,识相的便赶紧放了我们,否则若是晚了时辰,匈奴和西晋还能不能活在这片国土上,本王可就说不定了!”
“殿下还真是吃了就想抹净嘴啊,可世上,如何会有那样的好事?!”
言罢,匈奴不知从何处拿出块环形玉佩,置于他眼前。
赵启宁眼神呆住,急忙翻找衣袍里被他随身携带的环形玉佩,却早已不见踪影。
他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慌,只觉后脊背发凉,自己竟于无形中被人算计!
“那环形玉佩你们从何得来?!”
他隐忍下面上惊慌,双拳微微攥起。
“殿下可真是演戏的一把好手。”
匈奴王懒怠与他再争论,只将手中的环形玉佩扔给郭槐,开口道:“郭将.军,江尧年的女儿归本王,其他人你任凭处置!”
“慢着——”
此话一出,郭槐却是不愿了。
“哦?”
匈奴王面上满是不悦。
“六姑娘与郭某是好友,王上.将她带走,可是有别的由头?”
西晋与匈奴联手拦下燕齐和亲使团,便是想要阻断他们联姻的这条路,只要手刃几个燕齐的公爵贵女,让这出事在燕齐和大秦间闹得沸沸扬扬,这桩亲事便是想成也难。
郭槐知道江凝在和亲使团里,可却不知匈奴王想带走她的缘由。
“郭将.军这是怜香惜玉?”
匈奴王虽没耐性,可他们两国联手,他也得卖西晋几分薄面。
“王上若是不肯明说,请恕本将不能答应。”
郭槐是果决之人,自然不想与他多做纠缠。
匈奴王瞪他几眼,又瞪向赵启宁,一时之间也无法当下立断,只得暂且拂袖离去。
这场谈判被闹得不欢而散,赵启宁也被押入营地中。
当晚,贵女们的哭声在营地中响了一夜。
.
京州城。
江雪晴收拾好她和赵启骁的行李后,命下人们将箱笼装上车,便坐到轿辇上候他。
岂料半个时辰后,却听到任褚过来与她说赵启骁还有事要处理,会让府上护卫先护送她去蕲州。
“那他多久会赶去蕲州?”
如今只要听到赵启骁不与自己待在一处的消息,江雪晴都十分紧张。
“少则一日,多则三日。侧妃到了蕲州,会有人接应。”
任褚颔首回她。
“嗯。”
江雪晴轻轻应一声,心里却满是忐忑。
她让柳儿吩咐车夫后,马车朝京州城门驶去。
她用手紧紧攥着衣裙,许久后才松开。
第一百五十四章 羞辱
江雪晴离开后不久,赵启骁和宫中御林军护着另一辆轿辇,悄悄往大秦方向走去。
马车行了两三日,轿辇内的人才缓缓睁开眼。
“公主,您醒了。”
杨书瑾赶忙将方睁开眼的人扶起来,给她后背垫上软枕。
“杨姑姑,咱们这是在哪啊?”
赵玉瓒不解地看着杨书瑾,她脑子还有些晕乎乎的。
“陛下于三日前下令,让骁王殿下护送您到大秦与四皇子成婚。”
杨书瑾声音微颤着将这句话说完。
赵玉瓒猛然回过神色,她赶忙低下头查看身上衣物,凤冠霞帔,是女子出嫁时穿的大红嫁衣。
“既要出嫁,为何要这般瞒着本宫?!”
她又惊又怒质问杨书瑾。
“奴婢也不知,骁王殿下只让奴婢将您安然无恙带到轿辇内,而且,不能告知您。”
杨书瑾跪着认错。
“落轿,落轿——”
她在轿辇内尖声大叫出声。
轿辇外随行的侍卫们身子都哆嗦了下。
可惜,赵玉瓒的叫声未能让他们停下,轿辇依旧在往前行驶。
她猛然掀起车帘布,顶着头上的凤冠揪过车辕上赶车的侍卫,命令道:“本宫说的话,你听不懂是不是?!”
“公主,公主饶命啊——”
那侍卫急忙摆手,战战兢兢看着她。
“滚开——”
她将人使劲一推,夺过他手中缰绳,就想自己驾车离开。
“公主危险,万万不可——”
杨书瑾从轿辇内爬出来,想要制止她却已被她驾车横冲直撞。
四处乱撞的轿辇让随行的队伍变得混乱不堪,倏忽间,只见一人策马而来,从马背上飞跃而起,稳稳落到车辕之上,夺回赵玉瓒手中的缰绳,方将横冲直撞的马车稳住。
“五妹息怒——”
赵启骁稳下轿辇后,转过身看向眼前正怒气冲冲瞪着自己的赵玉瓒。
“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赵玉瓒心口此起彼伏,就连细颈上的青筋都被气得凸起。
“自然是父皇,父皇此举是想让二皇兄先去探路,我再兵分两路悄悄将你送往大秦,父皇宠爱你,不想你在路上出事。”
赵启骁镇定自若与她解释。
“那为何要瞒着我?”
靖桓帝宠爱自己赵玉瓒心中有数,可所有人都瞒着她,甚至给她下药,偷偷摸摸将她嫁去大秦,这让金枝玉叶惯的她如何接受得了,只觉得自己好似被靖桓帝卖了。
“此次和亲要秘密护送,父皇怕你不高兴,故而只能先瞒着你。”
赵启骁句句话不离靖桓帝。
他知道赵玉瓒同赵启宁一般瞧不起他后宫一个答应所出,是以从不会将他放在眼里。
“我要看父皇的亲笔谕旨!”
她咬牙,挺直脊背未正眼瞧他。
“在这。”
赵启骁从袖中拿出一道明黄色的谕旨,递给她。
赵玉瓒拿过来扯开,发现上面落的真是靖桓帝的笔迹,心口顿时涌上一抹失落。
失落感从眼中透露出来,她竟不知该何去何从。
“五妹这下可放心了?”
赵启骁试探地问她,算得上是哄着她了。
赵玉瓒将手中谕旨扔给他,沉着脸步入轿辇内,不再胡作非为。
赵启骁将手中缰绳交给原本赶轿辇的侍卫手中,吩咐随行的队伍继续赶路。
回过头,他眼底顿生阴鸷。
“公主,您都几日没吃东西了,先用点点心。”
杨书瑾拿出她平日里爱吃的糕点,递给她。
赵玉瓒扭过脸,未有出声。
杨书瑾知道她尚在气头上,只得作罢。
.
被关在营地里几日,已经有几位公爵和贵女想要逃跑而丧命。
那几个贵女在被处死前,还受到了非人的虐待,一时间,营地里被关押的燕齐使团们人心惶惶。
贵女们只敢偷偷抹眼泪,不敢哭出声,生怕被抓去供那些蒙着黑布的侍卫们消遣。
江凝是在第五日,被带到匈奴王和郭槐面前的,营帐内还有不少他们的亲信。
见到匈奴王她不震惊,震惊的是见到郭槐。
郭槐面上仿若有几分愧色,未敢直视她。
江凝挺直脊背,临危不惧看着主位上的人。
“六姑娘放心,你不会有事。”
这几日每处死一位公爵贵女,匈奴王便命人将她们身上的东西摘下来,沾上血迹带去京州城,呈给靖桓帝。
是以,闹得营地里人心惶惶。
“想必两位都知道,我燕齐不是任人宰割之国,倘若此刻停手,还来得及。”
他们的目的是给靖桓帝施压,让他收回成命。
是以处决的公爵贵女都是燕齐不起眼的官爵家眷属,只要靖桓帝安抚得当,还不至于朝匈奴和西晋发兵。
可若是闹得一发不可收拾,后果如何他们心中亦是清楚得很。
“你一个女儿家,竟敢如此断言?”
匈奴王和善的目光变成鄙夷,在他眼里,古往今来女子除了供男子享乐,再无无任何可取之处。
江凝轻轻看他一眼,眼里仿若带着大国间该有的从容气度,反驳道:“女儿家又如何?只要小女说的话是事实,便有可斟酌之处。”
匈奴王微微皱眉,不过他今日叫她过来也不是要听她说这些,很快便转了话头,质问她:“当年江尧年从我们匈奴手里偷走军机秘图,识相的便赶紧交出来——否则别怪本王不客气!”
江凝心头微微一紧,惊诧的是匈奴王竟然知道军机秘图曾经在她身上。
庆幸的是,好在她将.军机秘图给了谢沉胥,只是不知后来谢沉胥如何处置?
“军机秘图那样的重物,怎会在小女一介女流之辈身上?”
她闲庭信步回着。
“别以为有郭将.军在这护着你,本王就不敢把你怎么样。”
知道她尚且会挣扎一番,匈奴王早已做好准备。
“任凭王上.将小女身上搜尽,也没有您要的东西。”
江凝微微攥紧十指,无论是搜身亦或是受刑,她已做好准备。
“来人——”
匈奴王未再与她废话,冷声下令。
下一瞬,便见有几个侍卫抬了个浴桶上来,往里面灌入冷水。
“将她押下去——”
他透满威严的面容中露出几分阴邪。
江凝身子微微颤抖,须臾间,只听见哗啦一阵入水声,她已被人按到浴桶里,将她整个人泡在里面,身上的衣裳紧贴在肌肤上,无异于当众羞辱她。
第一百五十五章 很像他
“王上,这下该看得出来你要的东西是不是在六姑娘身上了吧?!”
郭槐到底还是向着江凝这边,见到江凝被迫当着这么多男子的面做出这等凌辱身心的事,他心中满不是滋味,用粗犷的嗓音叫嚣。
“谁知道她会不会将东西缝得严严实实?”
“最好是将她衣裳剥了去。”
匈奴王轻飘飘道。
军机秘图是用上好的羊皮纸制成,羊皮纸上裹着一层磷粉,遇水则会变色,可江凝泡着的浴桶里,水面上清澈无比,足以见得到她飘动的裙摆和若隐若现的婀娜身段。
“是!”
押着江凝的两个侍卫闻言,眼中都露出异常的兴奋,仿若已经浮想到江凝剥下衣裙后的诱人身姿。
“六姑娘可尚未出阁,王上这般岂非是要她名节尽失?!”
郭槐‘蹭’地一下从椅凳上站起来,抽刀拦下那几双欲伸向江凝的恶手。
“名节尽失恰好可以赐给本王,本王不挑。”
匈奴王看向江凝的目光变得暧昧起来。
不知是水太热还是她太紧张,她的额角上沁出丝丝密密的汗珠,将她额间碎发沾到脸上,更显容颜娇媚,在场的男子看她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我呸——一把年纪的人了,还动这种歪心思,简直枉为一国之君!”
郭槐为人粗犷,有话便直接喷出口,也不管主位上坐着的是谁。
气得匈奴王脸色煞白,他也不卖西晋那几分薄面了,指着郭槐冷喝:“郭槐,你让不让开?!”
“老子不让!”
他说完,要将江凝从浴桶里拖拽起来,却被匈奴王的亲信一下围上来,剑拔弩张的气势仿若一触即发。
“识相的,你给本王滚开,与匈奴作对,你该知道西晋会有何下场?!”
匈奴王的怒意已经布满面容,双眼凶横瞪着他。
“六姑娘并非是我西晋人,便是你借此由头来对付我西晋也无可奈何,你别想糊弄老子!”
话落,郭槐挥刀砍向匈奴王那些围上来的亲信,刀风凶猛,把他们吓得连连后退。
他抓紧时机,拽起江凝,想要带她往前走,却听到江凝叫出一声惊呼“不要——”
水花四溅时,江凝忽觉双眼视线好似被一道硕长挺拔的身影遮住,紧接着身上一暖,她人已稳稳落地,身上被人披上一件绣着金线的玄色披风。
营帐里不知何时闯入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正用那双深眸冷冷盯着她,眼神里好似在极力忍着什么。
再看他身上,着一身紫褐色暗纹缎袍,腰间系五彩刻丝云纹腰带,显得整个人贵气又神秘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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