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孟氏宽了心,江凝急忙从床榻上起身,屋内只留下江奉玺一人。
江凝告诉他,他们或许可以和谢沉胥合作。
“你真的信他?”
江奉玺心中犹存狐疑。
“祖父虽许久未在朝为官,可谢沉胥的手段,想必祖父知道的不会比孙女儿少。依他的为人,大可以明抢军机秘图,不会等那么久。”
“而且,他方才告诉了孙女儿永安候长子的下落。”
江凝将谢沉胥今日的来意透露给他。
“当真?!”
江奉玺亦是惊了惊。
就连永安候和岚清长公主都不知道自己长子的下落,可谢沉胥这些年却暗中调查得一清二楚,还将此人性命留了下来。
可见,他并不如外界传言的那般嗜血。
“等江家军将此人寻到,便可一清二楚。”
“在此之前,咱们还要躲开从北椋来的另外一股势力。”
如今单靠他们自己和孟家的防护,只怕远远不够。
北椋不止派谢沉胥来燕齐窃取军机秘图的做法,并不在江奉玺的意料之中。
“如此看来,咱们单靠之前的谋划是不行了。”
危机接踵而来,江奉玺到底是低估了各方势力对抢夺军机秘图的欲望。
“不错,孙女儿便是担心这个。”
江凝知道江家之中,江奉玺对于这种局势是最窥探得清楚的,若是得他点头,那江家其他人便也无异议。
思衬过后,江奉玺拿出一直带在身上的军机秘图,交到她手上,他告诉江凝:“这是祖父之前命手下将士描摹的副本,明日他来,将这个交给他便可。倘若能让江家转危为安,祖父心无怨言。”
活到这把岁数,江奉玺只想让一家人平平安安,那便是他此生夙愿。
江凝郑重其事接到手中,只觉得自己身上担子沉甸甸的,若是此次谢沉胥负她,那她便真成了江家的罪人。
再嘱咐她几句后,江奉玺才起身离开。
孟承御听到谢沉胥去看江凝的消息,原本也想去看她一眼,可一想到江凝前些日子对他的态度,只得将这个念头压下去。
.
京州城。
有萧家和丁家相助,加之有靖桓帝赦免赵启骁的罪责在前,赵启宁也从牢狱里顺利脱身。
在狱中的日子,将他折磨得一身狼狈,出狱时,曹贵妃早早便派了人去接。
待侍从们替他梳洗干净后,他方来到曹贵妃面前。
“宁儿,你受苦了——”
曹贵妃见他瘦了一大圈,心疼得不行,忙不迭起身将他搂紧。
“母妃别再为了儿臣伤神。”
赵启宁知道这一遭让曹贵妃废了不少心力,心里愧疚得很。
“你放心,咱们的苦日子已经熬到头,接下来母妃定要让那赵启骁死无葬身之地。”
曹贵妃稳下心绪后,恶狠狠说出这句话。
“可外界传言,父皇已经定了他坐上太子之位,难道还有转圜的余地?”
赵启宁神色微愕。
曹贵妃疼惜地抚摸他面颊,“你不必操心,这件事由母妃来着手便可。”
萧歆雯与赵启骁的事,她能瞒多久便瞒多久,生怕赵启宁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事来,那倒是违背了她的初衷。
赵启宁唇齿动了动,还欲开口朝她问清楚,只见曹贵妃开口道:“柔儿在等着你,难道你不想去看看她?”
江雪柔有了身孕,这赵启宁是知晓的,听到曹贵妃这么说,他便不好再留。
只是在出她的寝殿时,他总觉得她有什么事在瞒着自己。
去见过江雪柔后,曹贵妃又马不停蹄安排丁夏宜嫁入宁王府的事,赵启宁倒是不得空闲过问萧歆雯的事,只知道她回了萧家。
而萧家,也未将她逃出家中的消息透露出去。
赵启骁派人将萧歆雯安然无恙的消息悄悄带给萧母,让她先宽下心。
他的身子在江雪晴的精心照料下,也日渐恢复过来。
只是,尚不等他着手入主东宫的事,曹贵妃那边便派了人过来。
如今赵启宁出了牢狱,曹贵妃定然会想法子替赵启宁将中宫之位抢回去,而她能拿捏住赵启骁的,唯有他与萧歆雯的私情。
思及此处,赵启骁立刻从骁王府动身赶往福宁宫。
萧歆雯被他安排在袁奎那,他并不怕曹贵妃的手能伸到那儿去,唯独怕他们俩人的事情会败露。
“看来你猜到本宫要做什么了?”
见他赴约极快,曹贵妃脸上露出得逞笑意。
“本王可以让出中宫之位,只是贵妃娘娘也要答应本王,让皇兄将姌姌休了。”
赵启骁神色未变,面色沉着告诉曹贵妃。
曹贵妃握住茶盏的手微微收紧,她没料到赵启骁答应得会这般爽快。
况且,萧歆雯这个荡妇,她早已不屑将她认为儿媳。
“只要你肯到陛下面前言明,本宫便答应你。”
生怕他讹诈自个,曹贵妃咬紧后槽牙命令他。
“好——”
赵启骁想也未想便答应下来,仿若在萧歆雯和中宫之位之间,他更看重萧歆雯。
曹贵妃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眉眼间拢上一阵古怪意味。
第两百零四章 江家小娘子
隔日,江凝准备好江奉玺交给她的东西,便等着谢沉胥过来。
这人同之前一般,还是三更半夜才从窗台外掠窗而入。
“看来六姑娘想通了。”
见她这副神态自若的样子,谢沉胥便知道她早已做好准备。
“这是你要的东西。”
她从袖中拿出幅绑着羊绳的羊皮卷,递给他。
“你们想扶持永安候长子坐上燕齐帝位?”
收了她递过来的画卷,谢沉胥开口问她。
他们有想要将.军机秘图交给永安候长子的念头,这么做的目的已然十分明显。
“东西你已拿到,可以走了。”
江凝并不想跟他透露太多,他若是想知道大可自己查,可从自己嘴里说出,那便是另一回事了。
“你便是这么跟同盟人说话的?”
他眉宇间露出一丝不悦。
“你只需保江家无虞,其他事我们并不是站在同一立场上。”
江凝极为守则道。
他沉下眉头,“或许本世子乐意帮一帮你呢?”
江凝撇过眸光,未有应答。
就连她自己都尚不清楚永安候长子的秉性如何,适不适合当帝位,不过听到他这么说,她便反问道:“不如世子直接告诉我永安候长子是何许人也,我们也不必费力去找了。”
“本世子得给自己留些时日。”
说到这,他却不愿解答了,如今拿到军机秘图,他必定会先寻出袁家当年建造的军械营地,又怎会让他们占得先机?
“既然没这个诚心,世子便不必来假惺惺的这一套。”
江凝眼神陡然间就冷了下来。
谢沉胥薄唇绷了绷,正要说话,只见窗台外面传来道禀告声:“公子,出事了。”
在外面传话的,是翟墨。
江凝看见他冷峻面容生出抹惊诧,很快消失在她屋内。
他人走后,江凝命江家军跟着去探探情况。
今日是第三日,或许,北椋那边已经来人了。
谢沉胥与平阳住在宥阳城中的一处隐蔽客栈,就连孟遂宗都不知道在哪,可当他回到客栈外时,却清楚的看出守在客栈外的是谁的手下。
“阿胥,救我——”
见到谢沉胥,平阳在眼里打转许久的泪水终于扑簌簌往下落。
她神色惊恐,这样被人用刀架在脖颈上的场面是她不曾面对过的。
“阿胥,你我相识也有十余载了,我的行事手段你是清楚的。”
绑架平阳的,正是北椋皇室的明绪殿下。北椋帝的龙嗣里,他最看重的便是魏明绪。
“此事可是陛下的旨意?”
谢沉胥眼底有怒意翻滚,硕长身影站在他面前,遮住他眼前的视线,仿佛一道黑光笼罩下来,令魏明绪心生不悦。
魏明绪微微噙眸,“你不过一介臣子,没资格过问这么多。”
“你想保下江家,便乖乖将军.机秘图交出来,不然本王就先了结你这青梅竹马的好妹妹,再去取那江家人的性命。”
魏明绪不过是唇齿轻叩,可说出口的话却十分恶毒,还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意味。
“拿去——”
谢沉胥拿出袖中羊皮卷,朝他扔去,魏明绪抬起手,将那羊皮卷稳稳接到手里。
“也不知,你是担心你这好妹妹,还是担心那江家的小娘子。”
魏明绪见他给得爽快,还要出言讽刺一句。
“拿到东西就赶紧滚——”
谢沉胥面色阴冷,仿若并不怕得罪他。
魏明绪耸耸肩,东西已然到手,便是被他无关痛痒骂上这么一句,他亦无所谓。
“哼——”
冷冷哼笑一声,魏明绪带着那些羽林军,很快从他住的客栈消失。
他们个个身手了得,并非常人眼中的草包侍卫。
“阿胥——”
被松开的平阳,惊魂未定扑到谢沉胥怀里。
“没事了。”
谢沉胥抚着她后脑勺宽慰。
“他拿走那张军机秘图,那你怎么办?”
平阳虽不清楚那是何物,可能让魏明绪过来抢走的,定然是十分重要的东西。
“我自有应对之法,这你不必担忧。”
方才谢沉胥扔给魏明绪的军机秘图只有上半卷是真的,下半卷早已被他掉包。
安抚着平阳睡下时,她开口问他:“方才明绪殿下提到的江家小娘子,是不是你在京州城认识的?”
平阳抿抿唇,还是在入睡前问出口。
“嗯。”
谢沉胥点头。
“她对你来说,是不是很重要?”
“很重要。”
谢沉胥想也不想便回话。
平阳藏在被褥中的双手猛然发颤,心底生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怅然失落感。
“快睡吧。”
怕她多想,谢沉胥哄着她,让她阖上双眸。
平阳心里一团乱麻,可为了让谢沉胥放心,她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位江家小娘子与谢沉胥之间的关系。
后半夜,派去跟着谢沉胥的江家军回到江凝面前,她为等消息,已经下了有五六盘棋。
“如何?”
江凝见到有人回来,立刻开口问他。
“姑娘料想得没错,北椋确实有人过来,而且挟持谢沉胥身边的人,让他交出了军机秘图。”
派去打探的江家军回道。
“他给了?”
江凝惊诧地问。
“嗯!那人好似是北椋皇庭的殿下——”
他听得不慎清楚,可见到那人袍角绣的真龙图纹,便料定他是皇室出身。
“那位殿下挟持的是何人?”
江凝皱皱眉头。
“好似是什么郡主,跟谢沉胥举止很是亲密。”
那江家军挠挠头,仔细回着。
江凝眉眼霎时冷下来,“出去吧。”
她没好气地道。
那江家军不知她为何没来由的生气,怕待在这只会惹火上身,急忙跑了。
江凝咬咬牙,嘴里念叨道:“好不容易拿给你的东西,你竟为了别人就这么轻而易举让出去!”
“姑娘可还好?”
采荷进来要伺候她歇下时,见到她将手中黑棋捏得极紧,忙不迭关切问她。
“睡觉——”
江凝的怒气还萦绕在心间未散去,“啪——”地一下扔下手中黑棋,朝床榻走去。
采荷急忙屏气,跟在她后面替她宽衣解带。
“奴婢就在外边守着,姑娘有事唤奴婢一声便可。”
退下时,采荷小声翼翼提醒。
江凝烦躁地侧过身,并未搭理她。
第两百零五章 嘲讽
那日赵启骁从福宁宫离开后,没过两日便去找了靖桓帝,大抵是说自己处理完了京州城的事,是时候该折返回蕲州了。
等回到蕲州,他还要求得蕲州其他曾经拥护过杨淮禹的百姓的原谅,恐怕得在蕲州待上好一段时日。
话里话外,均透露着自己不配登上太子之位的意思。
靖桓帝听过后,面上露出诧异,他原以为赵启骁熬过这段日子,自己便能宣布他做太子的旨意,可没想到他会在这个紧要关头选择退出。
“你可想好了?”
靖桓帝心中涌出几分不爽利,他相信以赵启骁的缜密心思,定然能看得出自己用意,可他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到底是真的对太子之位不上心,还是另有目的?
身为帝王,他心中不免生疑。
“儿臣想好了,儿臣还要在蕲州多历练几年,若是父皇有事召回,儿臣定当赴汤蹈火。”
他的话分寸拿捏得极好,令靖桓帝听了不悦消去几分,透出满意。
“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朕也不便再留。”
沉思片刻,靖桓帝允诺了他。
“儿臣多谢父皇——”
行过礼数,赵启骁走出御书房。
不多时,曹贵妃那边亦是收到赵启骁要回蕲州的风声。
赶在赵启宁与丁夏宜完婚之际,曹贵妃将他叫到跟前,说了让他休掉萧歆雯的事。
“可萧家乃是朝堂大族,没了萧家支持,咱们便如同少了一条胳膊。”
赵启宁并不是舍不得萧歆雯,而是舍不得她背后的萧家势力。
“如今有丁家作保就够了,况且,你以为以你父皇的多疑心思,难道看不出你同时拉拢萧丁两家的目的么?”
曹贵妃点了点他,想要借此说服他。
“说来儿臣从狱中出来就没见到雯儿,是不是萧家让母妃您这么做的?”
莫说是靖桓帝,连赵启宁自己都起了疑心。
“这是母妃自己的考虑,况且,她的心思也从未在你身上不是么!”
曹贵妃对于自个儿子,还是有严苛的时候,此刻见赵启宁这副不甘情愿的样子,立刻拿出贵妃的气势来施压。
赵启宁自是知道她提的是萧歆雯喝下避子汤的事,作为一个皇子正妃,她这么做确实是早该休掉,若不是为了倚靠萧家这股势力,赵启宁绝不会留她到今日。
“你到底是愿意要太子之位还是要她?”
见他久久不言语,曹贵妃没了耐心。
“儿臣听母妃的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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