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少不了你的。”
江凝斥他。
祁连撇撇嘴,随后道:“在谢沉胥八岁那年,永安候曾带着他出使过北椋。那时候岚清长公主刚诞下谢沉瑾不久,不方便动身,便没跟着去。原本去的一路上都好好的,可谁知在北椋城中待了没多久,谢沉胥和永安候住的那间官驿突然着火,谢沉胥被困在火势中,脸烧得面目全非。”
“后来,永安候带着他在北椋皇宫住了将近半年,直到宫廷御医将他面容上的伤治好大半,才从北椋动身回京州城。”
第两百零一章 谁都不行
江凝眸色沉了沉,“如今的谢沉胥,便是在那时被调换的。”
“不错。回到京州城后,谢沉胥脸上一直裹着纱布,直到两年后才以如今的面目示人。”
祁连将打探回的消息如实告诉她。
江凝眉头微皱:“那真正的谢沉胥又在何处?”
解决了一个困惑,另一个困惑才是她最迫切要知道的。
“当年谢沉胥是在北椋被掉包的,人会不会还在北椋?看永安候和岚清长公主,似乎并不知晓此事,仍把如今的谢沉胥当成他们的亲生儿子。”
祁连只探听到当年谢沉胥曾在北椋被烧伤面容的事,真正的谢沉胥在何处他却不得而知。
闻言,江凝却是古怪地看向他。
“喂,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的钱财还在你手里,难道你还想劫色啊?”
祁连被她看得心里发毛,身子往外挪了挪。
江凝却是似笑非笑拿起手边的小屉子,打开拿出一半的银票放到茶几上,阴恻恻道:“找到真正的谢沉胥,才能拿到剩下的钱。”
“说好打探出永安候和岚清长公主那两个儿子的事,便能拿到三万两,你怎么翻脸不认账?”
祁连自然不干,神色恼怒喝她。
“可我也说了,要找出真正的谢沉胥,你才能拿到三万两。”
江凝合上屉子,落上了锁扣。
听到那屉子合上的声音,祁连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这一万五你也不要?”
江凝言罢,就要将银票收起来,被祁连敏捷掠走,“谁说我不要的!”
“能拿到多少算多少!”
他哼了哼,满腹不甘地掠出窗台,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江凝望着外面沉静的夜色,心中不免涌出抹担忧,若是谢沉胥仍在北椋人的手中,那事情会比她想象的还要棘手。
唯今之计,除了要等祁连探听回消息,他们这边,也该着手做些事了。
思及此处,江凝正要让采荷去将江稚唤过来,却见眼前的灯盏烛光一晃,已然有人不请自来坐到她面前,屋门也被那人牢牢合上。
江凝眼色不善看向身前的人,“世子似乎很喜欢独闯小女的闺房?”
眼前的谢沉胥,身上着一身流光溢彩的紫色锦袍,好一段日子不见,他身上压迫人的气势愈发浓郁,还处处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危险味道。
仿佛在盯着猎物般看向江凝,犹如看穿了她在想些什么。
“要不我们合作?”
谢沉胥白皙修长的手指节轻轻敲打桌沿,眼神隐晦不明。
江凝眉头微皱,“怎么合作?”
“把军机秘图给我,我保江家无虞。”
短短一句话,让江凝手心浸出一层薄汗。
“若是我不给呢?”
江凝咬唇。
“我保你找不到消失的谢沉胥。而且,本世子可以明抢——”
谢沉胥面容悄然凑近,令江凝心跳加速。
她既害怕,又恼怒,谢沉胥的嚣张让她无所适从,甚至想不到应对的法子,只能无计可施瞪着他。
江凝心里很清楚,他能说出这样的话,便有这样的实力。
“这么说,你一直知道我找人在调查此事?”
默了片刻,江凝自嘲般问出口。
她还天真地以为祁连的身手在谢沉胥之上,他并不知晓此事。
“做,还是不做?”
谢沉胥未有应答,只盯着她问。
“此事关乎江家,并不是我一人能做得了主的。”
江凝微微挺直脊背,想要让自己不那么卑微。
“三日后,本世子要知道答案,六姑娘。”
他凉薄的唇角晕开一抹笑意,手钳住她下颌,指馥用力摩挲着她柔软的唇,深邃的眸底仿若在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
回想起那晚孟承御也曾对自己做出过这样的举动,江凝心中渐生出隐隐不安感。
“以后别让人乱碰,谁都不行——”
他的话带着以往用在她身上的霸道,丝毫未变。
不消一刻,他松开手,从她眼前消失。
江凝渐渐攥起指尖,她笃定谢沉胥安排在自己身边的人并未被江家军完全清除干净。
不然孟承御与她的事,他怎会那般清楚?
心中又乱又烦,原想着将江稚叫过来的江凝暂且打消这个念头,先让采荷替自己沐浴更衣。
约莫到后半夜,她才慢慢睡过去。
隔日,她早早便叫来江稚,将昨夜谢沉胥与她谈的条件告诉他。
瞧着她这副神色憔悴的样子,江稚便知道她昨夜没睡好。
“你打不打紧,要不要再歇一歇?”
江稚听完,却神色担忧地看她。
江凝反应过来,连忙道:“不碍事。”
“我相信他能保江家无虞,可就是怕北椋人狼子野心,拿走军机秘图后将燕齐占为己有,若是家国都没了,咱们一家又怎能苟活?”
江稚到底是男子,心中想的更多是家国,即便是燕齐皇室曾寒了江家的心。
“那依哥哥的意思,咱们还是按原计划么?”
江凝现下心思还是紊乱的,她总觉得,昨夜谢沉胥的话在暗示她什么。
她与他打交道的时日已不算短,对他还算是有几分了解。
江稚点点头,“咱们总不能被他两三句话就给吓到,那样还如何与他斗?”
“我想祖父也应当是这个意思。”
江奉玺为燕齐效力多年,绝无可能会答应将军.机秘图交给其他国土的人。
默了片刻,江凝开口道:“祁连已经外出打探永安候长子的下落,我想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我想让你吩咐江家军,让他们也往北椋方向打探下,看能不能寻到踪迹。”
回到宥阳的这一个多月,江稚一直在忙着训练带过来的江家军,他们原本就有底子在,加上训练了段时日,身手比宫中禁军还要好上许多。
“好,一会我回去便吩咐他们。只是咱们这府上,也要多加派些人手了,不然总不能让那谢沉胥来去自如。”
江稚心中不忿得很,恨不得命人将江凝的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江凝摇摇头,“咱们哪来那么多的人手?”
“舅舅营中有,回头我便去同他借些过来——”
江稚说完,立刻起身往外走。
江凝想要阻拦已来不及。
不想,江稚的意图非但没达成,还将谢沉胥引了过来。
第两百零二章 不守规矩
他对外宣称,自己到宥阳查办案,知道江家大房前些日子回宥阳祭祖,便过来探望探望,看他们祭祖祭得如何?
若是不顺利,他等回了京州城,可以同陛下言明。
他如今的身份还是慎刑司掌司,这样的身份,放在宥阳没有一个官员敢惹。
就连他来到江家祖宅,还是孟遂宗带着他来的,孟家不知道如今江家与他蒙着这层关系,上头来了命令,他便只能照办。
“掌司大人,这便是江家在宥阳的祖宅。”
孟遂宗一路带着他来到江宅府门口,朝他得体回禀着。
江奉玺等人得知消息后,连忙赶过来,不是迎接,是想看看他打的什么主意。
尤其是江稚,暗暗咬牙,他不想自己一番好意竟惹来谢沉胥这样的魔头。
“江伯父,妹夫,掌司大人说要来探望探望你们。”
见他们几人站着不动,孟遂宗讪讪言明来意。
“老夫领着小辈们谢过谢掌司。”
江奉玺带头打消僵持的气氛。
他到底是在朝中摸爬滚打多年,知道这种节骨眼上不宜生事。
江家的人极不情愿地将人往里请,虽然知道他暗地里打的什么主意,可明面上的功夫还是得做。
在江宅会客厅里坐了一会儿后,谢沉胥忽然逡巡道:“怎不见六姑娘?”
他眼里含着笑意,可笑意底下仿佛藏着冰川,处处散发冰冷的气息。
“家妹她病了,不便见客。”
江稚反应极快地回话。
“哦,那本掌司更要去看看了,可别是染上了这的什么的怪病,毕竟她在京州生活那么多年,陡然来到这住下那么多日,兴许还是有些不适应。”
谢沉胥自顾自打着去看她的幌子。
“掌司大人,小女仍旧待字闺中,大人身为外男,就这么去看她恐怕不太好吧?”
江尧年也站出来说话,他虽感念谢沉胥当初在漠北救了他们一命,可该坚持的原则,江尧年绝不会让步。
“我与她有过些交情,早在漠北,世伯伯母便是知情的。当初本掌司与她同...”
“大人这边请,妾身给您带路。”
谢沉胥话还未说完,孟氏却忽然扯住江尧年,抢先开口道。
谢沉胥满意点头,当着众人的面,孟氏将他带到江凝院门外。
采荷一直在盯着外面的动静,此刻见到孟氏亲自将谢沉胥带过来,整个人都惊了惊。
她赶忙跑回屋里告诉江凝:“姑娘不好了!掌司大人过来了,还是夫人亲自带过来的!”
“阿娘?!”
江凝亦是没想到,不可置信看向采荷。
还未等她多想,外面已传来敲门声。
等江凝躺倒到床榻上,采荷忙走到门口去打开屋门。
“姑娘还在歇息。”
采荷朝他解释。
谢沉胥仿若听不见她的话似的,直接走进屋内。
采荷紧张地往里凑一眼,却被翟墨一下拉扯开。
听到背后传来的脚步声,江凝紧紧闭眼,只盼他最好不要靠近她的好。
“听说你病了?”
谢沉胥说着话,手已经朝她额头探去,江凝被惊到,猛地将他的手打掉。
“不是病了么?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谢沉胥已经坐在她床榻边,似笑非笑看着她。
江凝脸色涨红,人往后退了退斥问他:“三日时间还未到,你怎不守规矩?”
“是你不守规矩在先吧?本世子话刚说完,你后脚便想将庭院围得水泄不通,难道不是为了防我?”
谢沉胥脸上笑意褪去,已经露出几分不爽快。
“若你像今日这般光明长大到江宅来,我自然不会想着防你,可你回回都是夜深人静才闯进我闺房,我当然要防着——”
江凝给自己找了些看起来极有道理的由头。
“那祁连又算怎么回事?”
“他比起我,恐怕与你更交情更浅吧?”
谢沉胥冷嗤,噎得江凝说不出话来,只能干瞪着他。
“今日可是第二日了,明日你们再商量不妥,本世子可等不了那么久。”
他伸手,将她拽到自己跟前,抚着她细颈蛊惑道:“离那么远,我不自在。”
“除了你,是不是还有人觊觎军机秘图?”
江凝浑身紧绷,任由他细细抚摸自己细颈,末了才大着胆子问出口。
谢沉胥眸光微敛,眼中映出笑意反问:“匈奴燕齐,不都觊觎这张图么?”
“可他们并不是你的对手。”
江凝语气沉着,她想了一整夜,实在想不明白谢沉胥为何要她与他合作,除了保下江家他没别的理由这么做。
一开始他确实是在利用她,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好似改变了主意,江凝如今却还将他当做仇敌,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难得你这么看得起我。”
谢沉胥冷嘲后,松开了手。
“是不是北椋还派了其他人过来?”
他打算缄口不言时,江凝却突然抓住他衣袖。
谢沉胥抬起头,提醒她:“你向来聪明,知道太多会死人的道理难道你不懂?”
江凝抓住他衣袖的手颤了颤,没再敢继续往下问。
他眉心微沉,睨她:“怕了?”
“你既知道我让祁连查探当年发生的事,那定然知道永安后长子的下落,对不对?”
沉思片刻后,江凝再次抓住他问,这一次,她的目光里带了恳切。
“你该不会以为,本世子的心思全然在你身上,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吧?”
他眼眸冷下来,像是河底凝结的冰川。
“那是祖父的心愿,军机秘图,只能给永安候长子——”
江凝咬牙,面上满是坚定不移。
谢沉胥神色冷淡,“不错,看来你是不会跟我合作了。”
“我知道你是为了江家好,可我实在不能——”
江凝痛苦万状,江家和江奉玺多年未完成的心愿,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选——
“唔——”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谢沉胥却忽然抬手扣住她后脑勺,直接吻了上去,熟悉的气息让江凝动荡不安的心霎时安定下来。
第两百零三章 误会
江凝内心深处的第一反应是反抗,可此情此景,却让她做不出反抗的举动。
从倚靠到逃离再到倚靠,江凝觉得自己好似掉入了属于与谢沉胥相互纠缠的怪圈。
可便是这么一个怪圈,却能让她攫取到片刻的心安。
“听我的没错。”
他松开了手,抚去她脸上泪珠。
带着温热感的指腹抚摸在她脸上,江凝觉得无比放松。
“往云州方向找人,他在云州。”
留下这么一句话后,谢沉胥很快起身离开。
江凝怔愣片刻间,江稚等人已经从外面走进来。
“阿凝,你怎么样?”
孟氏走上前,温柔地询问她。
“阿哥,昨日我与你说的那件事,你派人到云州去找。”江凝反应过来,急忙抬头将谢沉胥透露的话告诉他。
“好——”
确认她无恙后,江稚急忙往外走,吩咐江家军去做事。
江奉玺和江尧年不好进她的闺房,唯有孟氏在屋内陪着她。
“阿娘,我没事。他来是来帮忙的,或许我们都误会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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