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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娘娘千秋——年年雪在【完结】

时间:2024-06-23 17:25:22  作者:年年雪在【完结】
  到后来,她呆呆看着窗外拓着的那澄黄的孤月轮,双目滟滟却又茫昧无神。
  他还不许她从身上下来。
  而那殿堂又实在太空,一点声响就要在四壁之间传荡,也不知道会不会传到外头去。
  今早,御前那些人看她的眼神已然越发不对了。仿佛想看又不敢看,连看一眼也是什么羞臊之事一般。
  她的清白算是彻底栽在他手里了。
  这般身骨惫软,又有心多歇,于是直到日上三竿,孟绪才起了身。
  帝王还不曾回来,她就坐在廊沿的那一排鹅颈椅上等他。
  太极殿后殿与前部仅由这条风雨连廊贯连。
  因宫娥内监无召都不能入后殿,这条通往后殿的连廊自然也少了几分人迹。
  倒是方便她躲着那些人了。
  以色侍君,也实在谈不上事实啊!
  没等多久,这天却是变了脸,千万缕冰丝从天而降,才露出一点苗头的暑气又被生生摁了下去。一时之间,竟让人恍惚以为回到了她第一天踏进宫门的那个春晨。
  算来才过去了两个月,却好像与帝王相交甚久。
  萧无谏下朝归来,问过宫人,才知道她在这儿躲清静,走到廊下,就见女子望着雨幕出神。
  他袖手在内,就浅伫于廊道的一端,也不往前走近,想看人何时发现。
  谁知她岿然不动。
  想前朝就曾有过羊车望幸的荒诞“伟绩”,到了他这儿,不说如此排场,至少从前也是他出现在哪儿,后妃们自然就迎向哪儿。
  还从未似在她面前这般被忽视过,萧无谏终于带着几分薄怨出声:“雨水冲了妙台,卿卿也不知来接朕?”
  孟绪闻声,方是如梦初醒一般,怔怔转头,面有喜色:“陛下回来啦?”
  可整个人还是黏在椅子上,也没见起身,仅仅是侧扭过腰肢,望了过来而已。
  说得好听,言行却似不一。
  帝王那双狭长的眼目瞬间比溅溅的雨流更凉薄。
  见他不悦,孟绪不仅不怕,却还灿灿笑起来,这笑里又有几分含羞的避回意味:“昨夜……妾还没缓过来呢,哪有力气去接陛下?再说,下了雨,宫人应该会为大臣们送伞,难道还能让陛下淋着雨?”
  她侧坐在廊边,蝉衫麟带,姿容不甚拘谨,萧无谏便也走了两步,闲散地靠在柱上,难得像个游手好闲的绮襦王孙、纨绔公子。
  随口质疑:“卿卿总是有许多道理,可知有些事却只贵其心意啊。”
  孟绪把手臂搁在鹅颈椅的靠栏上,下颌则支在臂上,越发没个正形。头顶是几寸瓦檐,像鸟翼一般舒伸开去,挡去了潺潺的雨水。
  雨声中两两相望。
  此时此境,仿佛惬然忘机,最适交心。
  于是,她分明刻意,又好似极为不经意地笑问:“那妾还有一个道理,陛下要不要听?”
  萧无谏犀利的轮廓因散漫的姿态柔和不少,神态柔和,惜字却是如金。
  “听听。”
  孟绪转头向廊阶外的雨庭看了一眼,才重与他对视,目波流转:“若妾与陛下共撑一伞,陛下怕妾淋到雨,定会将伞斜向妾,最终反不能保全自身。可若是宫人为陛下打伞,又或陛下自坐帝辇回来,就定不会有风雨侵身之患。不知这个道理,是否能让郎君相信,妾非是不念着郎君?”
  这话原是处处为帝王考虑。可萧无谏偏偏存心与她作对一般,不领情:“倘或朕想的是与卿卿同淋雨也无不可,并不欲求最优之策呢?”
  孟绪嘟哝道:“如今是说无不可,哪天妾真拉着陛下淋雨、胡闹,伤了陛下的龙体,传出去,妾就成妖妃啦!”
  萧无谏剑眉微挑:“卿卿不想做妖妃?”
  孟绪自然说不想:“陛下既是明君,妖妃如何配得上您?妾可不想做您的污名所在,不说要做一等一的皇后,至少总不能当个怪物?”
  萧无谏且信且疑:“卿卿竟是这般爱惜羽毛之人。”
  孟绪一点也不恼他这话,坦荡荡道:“不仅名声。妾身不才,尚有那么一点小聪小慧,事关郎君之时,总可以求一求全,这也正是妾的心意呀。”
  “求全。”帝王眼色一沉,“柳柳――”
  孟绪却竖起春笋似的指,抵在唇珠之上:“嘘。陛下先坐过来,就知道妾方才在看什么了。”
  萧无谏闻言,也不在乎多走这两步,当真迈步走了过来,在她身边坐下,而后望向她望着的地方。
  彼处檐外雨庭中,一丛深绿的芭蕉叶下,一只瘦骨岩岩的橘白狸猫①正趴在那儿,借着垂垂的阔叶躲雨,只露出半个伏地的脑袋。
  因是长毛,毛发被雨水一压,瞧着越发蔫耷耷的。
  到底是小女子,就喜欢这些可怜可爱的小东西。萧无谏知情解趣地道:“朕回头让人捉只足月的小猫给你养?”
  孟绪却摇头,轻声道:“小时候妾有过一个朋友,他啊,有一天抓了一只怀孕的母猫给妾,说这猫肚子不大,顶多能生下两三只小猫崽,让妾与他一人各养一只。后来那母猫果然生下了两只小猫,我们想等母猫将小猫带大一些再接手,可谁知只是碰了小猫几次,母猫便不要小猫了,还将它们咬伤了。”
  怕说的不够清楚,孟绪看向人,补充道:“这事给妾留了不小的创伤呢!妾很自责,自此再也不想养小猫了。”
  萧无谏简单一想,便想到了母猫是如何习性。
  咬伤?只怕是当了食物。
  她与他一样,都喜欢篡改故事最骇人的地方,不把血肉模糊的部分展与他人看。
  事后说起来,便显得风轻云淡。
  就好像那一回,他也没告诉她,洪水中漂流时,他甚至见过浮尸与断肢。
  旁人皆以为彼时他不过是个二岁的孩童,尚不记事,不会留下多深重的阴影。可他偏巧早慧,偏将这些可怖的图景刻入了经年的夜梦。
  每每雨夜,常不能入睡。
  可若不是早慧,又怕是活下来都难。
  福祸之别,谁又分的清楚?
  此时雨小了一些,似乎将停了。
  帝王还在沉思往事,笑脸盈盈的女子却忽而起身,不知何时已摘下了廊前的一片芭蕉叶遮在头顶。
  又回头,对他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然后蹑手蹑脚地靠近那只沉沉闭眼的橘白狸猫。
  趁它一时不备,一把就拎住了它的后颈皮。
  猫儿被逮,这才后知后觉地晃动四腿,但也只是略微挣扎了一下,便十分识时务地不再动弹了。
  甚至可以让人抱在怀中。
  “在这膏梁锦绣之地,旁的亲人些的猫儿怕是吃得膘肥体壮,可这只长毛狸奴这般瘦弱,恐怕是个心高气高、不招人疼的。”孟绪发觉狸奴的一条后腿有些古怪,一边低头检查,一边往回走,“妾就喜欢这样心高气傲的孤家寡人,不嫌它是老猫。”
  萧无谏:“……”
  约莫是同为“孤家寡人”,同样年长了几岁,他竟好心地替它辩解了句:“朕看它也不至于是老猫。倒是卿卿,捉了朕殿中的狸奴,得了便宜还卖乖。”
  孟绪回到帝王身边坐下,笑得无辜:“其实妾知道,妾之所以能如此肆意妄为,是陛下一直以来多有纵许。这宫中姹紫嫣红,各表风仪。妾很幸运,才能走到陛下身边。”
  萧无谏亦笑,问:“卿卿缘何不信,与朕是命中注定?”
  孟绪给猫儿顺着毛,忽歪着头,用略微低切的柔声道:“陛下想要心意,而妾不信命定,不是刚好么?妾走向陛下的每一步,其实从来就是心意使然,而非依从命运。”
  萧无谏一时未再出言,只是向着她怀中无知却乖觉的狸奴掠去一眼。
  半晌。
  只淡淡一笑:“衣服脏了。”
  孟绪娇气地哼声:“不解风情!”
  这时,一个小太监慌里慌张地找过来了,气喘吁吁地立定:“陛下,沈大人来了。听说,是沈老爷子情况有些不大好了……”
  萧无谏霍然起身,对孟绪道:“朕去看看。”
  沈钦之父,大儒沈仲,一生著书立传无数,到老还在为那些他认为有价值的作品校注,以助其流世传人,于文坛、政坛,皆有不小的贡献。
  单说这个人,孟绪也是佩服的。
  听说那位沈老夫人钟离氏为了支持夫君的事业,曾不惜变卖家产,支撑夫君度过落魄之时。自她故去后,沈老爷子便一生都未续弦再娶。
  这样的人,也实在很难让人讨厌起来。
  因而孟绪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随着立起,微笑对人点头:“好,陛下快去。”
  尽管她知道,也许沈钦这次进宫之后,仙都殿的门便关不住沈妙嫦了。
  帝王从来就是个擅长权衡之人,轻重厉害,他自有判断。
  可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若因此对她这个险被下毒的人生出几分愧疚,也是不可多得的机遇啊。
  从来就没有命中注定的祸与福,坏事善加利用,也便成了好事。
  因而,她甚至只说快去,不说快回……
  忽而,怀中狸奴呜咽了一声,孟绪早就发觉它的腿骨弯曲得有些不自然,正想传个医女来为它看看。劳动太医说不过去,寻个医女总还是可以的。
  远远地,却看见隋安捧着个匣子过来了。
  “容华主子,”他堆着笑走近,“陛下让奴才把这个给您,他说恐怕还要与沈大人议上一会儿事,让您先回月下阁。”
  孟绪没什么波澜地点头接过:“是什么?”
  隋安犹豫了一下,还是照着帝王吩咐的那样答道:“陛下念着您送来的那只食盒呢,说也想还您个什么。您不是落下了一支簪子,他让人收起来了,珍藏多时。这不,如今完璧归赵。”
  在听到簪子的那一刻,孟绪错愕的指尖不禁一颤。
  其实她不是毫无所察,夜宴那晚抱着她回来的时候,帝王的目光曾经多次流连在她的发鬓之上。
  实则那时船上,掉下去的不过是她的一枚花钗。
  而帝王的玉佩,就在那个时候被她扯下,自始至终就在她手中。
  若真的将玉佩丢下,湖水不知深浅,她没把握能将它寻回,亦不会做以身涉险之事。
  他猜到了,还让人去捞了……?
  孟绪稳住心气,在略有加急的心跳声中镇定下来,打开盒子――
  只见盒中腻玉生光,并非是那只搭配翟衣的璀璨花钗。
  却原是,她第一回 入太极殿来侍寝时,用来挽发的玉簪。
  她曾将它遗在了太极殿,不曾带回。
  有人却将它保管的很好。
  而今,它就这般躺在纹理细腻的乌木匣椟中,温润晶莹,完好无损。
  一如初见时。
第36章 护短
  沈家这位大儒病重的消息没在宫中砸起多少水花,可在江都城中,却是实实在在掀起了轩然大波。
  甚至还有天南海北的文人士子赶来江都,生怕错过沈老爷子最后一面的。
  沈老爷子一生藏书盛多,且那些文籍他素来不喜奴仆过手,听说某日搬了把梯子亲自去取架子高层上的书,结果不慎摔了下来,自那以后,身骨就大不如前。
  加上孙女近来又出了事……内煎外熬、老病相兼之下,近日已病得下不了榻了。
  雄阔的玉殿中央,他唯一的儿子沈钦对着帝王稽首拜下:“臣实在有负深恩厚望,愧见陛下。”
  帝王端坐在他正方那把紫檀木雕龙纹的御椅上,没喊起身,任他头碰至地,始终只深沉沉看着。
  唯有手上那枚玉扳指,在他眼底映出冷辉。
  沈钦有些揣摩不准帝王的态度了。
  他不由想起第一次面见这位君主的时候,是自己初初接受了五品散官的任命,进宫谢恩,而帝王当时虽未登基,年只十岁,却已是大梁唯一的储君。
  他在道边与储君见礼,从未想过会被他亲自扶起。
  在那之前,翰林院的经年冷板凳已经坐凉了沈钦的心。雍朝时翰林院中多数人都没有品秩,说是官身,实际不过天子宴会饮乐时的陪臣。几十年苦读,竟只配在天子游宴时吟唱助兴。
  所以到了新朝,一个叫不上名号的五品文散官,也是恩遇。
  可这位储君,却在那时就喊得出他的名字。
  沈钦面上不显,内心却直欲喜极而泣。
  可,到了现在,他已是朝之重臣,建树诸多,帝王反而又令他这般长跪着。
  难道是他被自己那不中用的女儿牵累,致使陛下认定他也是心思歹毒之人,厌弃于他了?
  沈钦冷汗直下,几乎想要跪帝王。
  损失一个女儿儿子都没什么,他不是非要求这个情。
  然而问题在于,父亲极为疼爱妙嫦。如果父亲真有什么不测,他也要丁忧去职,仕途就堪忧了啊!
  萧无谏听着外头车辇起行的声音,看着地上匍匐的人许久,终于缓缓抿笑:“爱卿长于文教,在位不足三载,于江都增建校舍一百余间,吸纳生员千人;又面向天下寒门贫士,开拓科举投碟自荐之制。永新二年,亲赴幽州,会同幽州司马彻查幽州科举舞弊案,以正风纪。”
  “这个礼部尚书,你还算当得起。何以竟言愧?”
  沈钦闻言稍稍缓了口气,重新记起自己此来的目的,抬起了头:“可臣未曾教养好女儿,亦无能照顾好父亲,臣惭愧。”
  萧无谏让人搬了把椅子给他:“沈老先生的事朕听说了,朕自会派御医前往沈府。”
  “臣谢过你。”
  跪得久了,沈钦起来时差点没站稳,扶着椅子才堪入座。斟酌再三,打起了温情牌:“其实父亲是心病。父亲最疼爱妙嫦这个孙女,妙嫦小时亦是颖悟过人,都怨微臣,和父亲一样醉心学术,却对她疏于管教。前朝不提倡女子读书,臣又是个顺时而为的庸夫,曾经不愿传她学问。可即便如此,她小时候还是一心向学,还会缠着臣问这问那……”
  他絮絮说了许多,越说越没底,见御座上之人始终面色不动,怕帝王不想听这些絮碎的家常,赶紧长话短说,最后补充道:“那时候妙嫦对臣说,‘沈家以文立世,这不是耻辱,是荣耀,父亲为何不让我学?’这话臣至今还记得。”
  说到这,沈钦似乎愧恨不已:“想来当初要是多教她一些,也不至于让她囿于闺阁之见,酿成如今这般大错。臣一直没替她求过情,就是知道陛下已是看在臣与父亲的薄面上,网开一面了。可眼下实在……”
  萧无谏终于不堪其扰一般,抬手止住了他,淡道:“朕明白爱卿的意思。”
  帝王笑时风度端雅,却是外和内凛,不怒自威。
  沈钦当即不敢再开口。
  只是静静坐着,看着帝王宣召了太医,又亲自嘱告了一番,而后命太医动身前往沈府。
  起身谢恩,却不敢主动再提求情的事,整个人越发的坐立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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