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以前也用胭脂,不过都是些便宜的东西,有时候也会去扬城里最大的胭脂铺逛逛,虽说买不起,好歹也自认见过好的。而眼前这些精致的小碗里放的,却是她在那些胭脂铺里也没见过的,无论成色还是做工,都透着不俗。
她随手拿了个在手上。
就连这还不及手掌大的琉璃碗,都是她没见过的东西。
掌柜忙应承道:“姑娘手上这个颜色好看,您肤色白,配这桃红正好。”
云朵看向沈誉。
男人也刚好在看她。
目光里有些期待。
可她实在不好意思在沈誉面前点唇。
这种事情,总觉得应该是极亲密的人面前才能做的。
掌柜看她迟迟未动,正要劝,就听沈誉开口道:“我们自己先看看,你先退下罢。”
掌柜立即就懂了,应了声就退了出去。
沈誉又挥了挥手,连同打扇的和奏乐的都一起屏退。
屋子里转瞬间就安静下来,云朵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她有些惊讶地看向男人。
明明什么都没说,沈誉却好像懂她的心思。
沈誉若无其事地放下杯子,在提盒里挑了个颜色拿在手上,“我觉得这个还不错。”
云朵目光落在他手上,伸手去接。
男人却把手移开,接着就凑了过来,摘下她脸上的面纱,“我帮你”
云朵吓了一跳,又立即僵着不动。
有些粗糙的指腹,沾上红色蜜釉,一点点涂抹在唇上。
原本有些淡的嘴唇渐渐变得嫣红。
沈誉的手法很笨拙,却很轻柔地摩挲,像是怕弄伤那层薄薄的肌肤。
云朵呆呆地坐着,连呼吸也不敢用力,像是怕自己灼热的鼻息将他的手指烫伤。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只手指才终于放过柔软朱唇。
男人却没退开,目光落在她唇上,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他看了会儿,才说:“在想什么?”
云朵怔怔地盯着他修长的指尖,那上面也被染成红色。
“没想什么。”
“是吗,那…”沈誉嘴角噙着抹不易察觉的笑,低头贴在她耳边轻声问,“还是很疼?”
“哪里——”
云朵生生住口,险些咬了舌头。
脸颊飞快染了和唇上一样的红色。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沈誉。
男人一向是个谦雅的,怎么会…
沈誉瞳色暗下来,眼神紧紧擒着她的视线。
云朵被他看得浑身发软,甚至忍不住颤抖起来。
太近了…
男人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将那琉璃碗随手一放,对着那张蜜色的唇缓缓低下头。
第33章
嘴唇就要碰上之际,门突然被扣响。
沈誉停下动作,睁开微眯着的眼看了看笼罩在身下的人,眼中的不悦转喜,轻轻笑了笑,接着坐了回去。
云朵却如遭雷击,只一双杏眼还能勉强动,视线跟着男人的动作流转。
沈誉他…他方才是要亲她么?
移门被推开,进来的不是店掌柜。
倒是个俊秀的公子走了进来,看见坐着的男人,手里扇子一合,道:“谢十三跟我说你在这儿我还不信,真是奇了,你怎么会来这里?上回你才从我这抢走的那—”
那公子说到一半,又看见一边的云朵,忙止住话题,一副了然的神情笑着道:“想来这就是云府的千金了,在下程绪。”
云朵匆忙收好乱作一团的思绪,又看了看沈誉,才朝着程绪行了礼。
沈誉抬手关上提盒的盖子,漫不经心道:“我来了又如何?”
“我和谢十三打赌,你一定会来这里。他不信...”程绪自然地坐在两人对面,摇着扇子一脸得意,“现在他那个金腰带是我的了。”
“你进来时不还说不信是我?”
“这个信和那个信不一样。”
沈誉拿起茶壶给他倒了杯茶,“他人呢?”
程绪把茶杯端起来,放在鼻尖闻了闻才说:“正在外边呢,看样子又是被那个姐姐勾住魂儿了。”
程绪花音刚落,门外就传来另一个敞亮嗓门。
“程绪你少胡诌我,小爷不过是有事耽搁了会儿…”
云朵鼻间闻到股浓浓酒味,鼻子皱了皱,不由得朝着门外看去。
一个醉醺醺的身影正靠在门框上。
那公子双颊绯红,乐呵呵地看着里面,“你看,我就说是他,你还说我喝多了。”
程绪哼笑一声,“可是我赢了,快拿你的金腰带来。”
谢十三白他一眼,“如今佳人在此,你要我脱裤子?”
云朵被他轻浮的话臊得红了脸,有些不知所措地绞紧了手指。
一只手忽然伸了过来,在桌子下面轻轻覆在她手上,手掌很宽阔,带着某种力量,正好安抚着她不安的灵魂。
沈誉另只手撑在桌上,指尖拈着茶杯道:“说起来,你们两个大男人怎么也在此处?”
“别提了,还不是我家老爷子!”谢十三脸上尽是不耐烦的神情,“非逼着我跟那些老顽固学他们那一套,连行程都安排好了,这不,一大早就在对面开那劳什子商会呢。”
沈誉嫌弃地看着他一身邋遢,“开商会你还这么饮?”
“我没怎么喝。”谢十三自个儿也被身上的味道熏得不耐烦,抖了抖有些发暗的衣领,“这都是跟你学的,全在身上呢。”
云朵悄悄看了眼身边的人。
沈誉不置可否,又问程绪:“他们家族开商会,你怎么也在?你当真要入赘嫁给他?”
程绪笑骂他一声,“我在隔壁和吃饭,正好碰见裴公子,中卫大人赏你几分薄面才不嫌弃和我寒暄几句…”
有丫鬟抬了盏屏风进来,摆在桌子后面。
云朵如蒙大赦,忙躲到了墙角一隅。
隔着朦胧纱幕,只能看见三位男子坐着饮茶。
沈誉话不算多,却也不冷场。
三人谈笑之间说的都是云朵听不懂的话,只是偶尔能听到裴中卫云云。
云朵对那些不感兴趣,只是那是裴小姐的哥哥,便也听一两句,可那几个人好像说的都是正事,一回也没提到过裴小姐。
她坚持了会儿,便没心思再听,低头继续挑选提盒里的胭脂。
这些东西做得实在妙,光是琉璃碗上雕刻的花纹都是极精细的做工,里面装的胭脂更是晶莹动人,让人舍不得染指。
她拿起方才沈誉给她涂的那一罐,是她从没用过的颜色,石榴花一样的红,带着淡淡的果香,闻起来勾人心弦,直让人想尝一口。
她没忍住,又取了些同色的面脂涂在脸上。
抓起旁边的铜镜一照,里面的脸白里透红,一张唇更是娇艳欲滴,像朵亟待采摘的花儿。
云朵盯着那红色看了会儿,缓缓陷入沉思。
直到脸颊微微发烫才被屏风外面的动静唤回思绪。
谢十三找人上了酒过来,换掉了那盅苦茶。
隔着屏风,云朵朦胧看到沈誉举起酒杯,仰头将杯中之酒饮尽。
她唇角动了动,默默地收回视线,将那些胭脂一个个全收回去,随后趴在桌子发呆。
香炉里燃的不知是什么香,让人感到昏昏欲睡,云朵盯着那一缕一缕,绕城缭缭的云雾腾在半空,没多时便进了梦境。
她近来很喜欢做梦。
梦里也大都乱七八糟,有些能清楚记得,有些又忘得一干二净。
就在她想要记起刚才梦境中细节时,梦中人忽然过来了。
云朵回头,这才发现程绪和谢十三都已不见,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仿佛从没有别人进来。
但桌上残余的酒杯却又揭示了的确有人来过。
男人抬起两根手指,将她颊边散落的鬓发挑到一边,说:“要不要走?”
“走?”
走去哪里。
云朵思绪还不太清明,有些懵懂的望着沈誉。
沈誉抓着她的手牵在手心,“他们现在过去叫人了,若是现在不走,你得这样无聊到晚上。”
云朵才不想这样干坐着,于是想也没想就点头。
男人很轻的笑了,将还不太清醒的人拉起来,带出店外,往走廊一头看了看。
远远的已经能看到谢十三又领了好几个世家公子往这边来。
沈誉手腕用了用力,将云朵带向走廊另一头,“走这边。”
外面又下起了雨,不大,安静无声地如针尖细密地洒在地上,将大地一点点润湿。
站在大街上回头望,才能看清刚才呆的酒楼到底有多宏大,整座王城里,除了王宫外,恐怕再也找不出这样气派的建筑。
云朵来不及仔细观察,沈誉又牵着她往拐进一条小巷。
这般小心,像在逃避着什么一样。
她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躲,也没问他为什么不回来时的马车上,只是任他拉着自己在巷子里穿梭。
反正,只要是和他在一起,做什么都好。
沈誉似乎对这些弄堂巷宇很熟悉,轻车熟路地就将云朵带到了一处屋檐处停下来。
是座荒废多年的庙,背靠着一丛竹林。茂密的枝叶将头顶挡的严严实实,即便雨丝已经大起来也再无法渗透。
沈誉并未进庙里,只是站在外面的墙角,转过身看着因疾跑而气息不稳的人。
他脸上都是雨水,头发也湿了,就连袖子颜色也因为刚刚给云朵挡雨被洇的深了一大片。
见他身上略显狼狈的潮湿,云朵抽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手绢,想给他擦一擦。
还没抬脚,男人却主动过来了。
云朵不太敢和停在面前的高大身影对视,眼神闪烁着,给他擦脸上的雨水。
沈誉却一把捉住她刚伸过来的手。接着用力一拉,把人拽进怀里,没有犹豫地对着那张沾着蜜的红唇吻了下去。
手绢轻飘飘地落到地上,天地间万物都归于寂静。
云朵耳边只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和男人粗重的呼吸,一声一声,此起彼伏,将她整个人都搅得晕乎乎。
这是沈誉第一次亲她。
即便是初夜,男人也没有落下一个怜悯的亲吻,而此刻唇上潮热滚烫的触感,提醒着她正真实地发生着的一切。
她快要不能呼吸,甚至连站也站不稳,难耐地想要逃脱,却换来男人更凶狠地侵略。
双唇被迫分离,连牙齿也被撬开,猛烈地攻势让她很快败下阵来,只能无助地发出一声破碎的呜咽,又很快被侵略者吞没...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云朵就快以为自己会因窒息死掉,沈誉才终于把人松开。
看着怀里浑身酥软的人,他低头再次在那微肿的唇上啄吻一下,嘴角轻轻弯了弯,道:“果然是甜的。”
第34章
和云朵梦里的亲吻全然不同。
梦中的沈誉是冰冷的,连半点怜惜也无。
此刻的男人同样强势,却是炽热的。
云朵能清楚感受到他鼻腔滚烫呼吸,喷薄在她脸上,融化尽她残存的理智。
横在身后的那只手更像是带着火星,所到之处燎起一簇簇的火焰,一点点把她整个灵魂烧成齑粉。
不知过了多久,沈誉才终于将她松开。又在她唇上啄吻一下,将那缕透明银丝吻掉,笑了笑说:“果然是甜的。”
云朵根本没听见他说了什么,只是茫然地眨着眼睛。
她身上使不出一丝力气,全靠沈誉一只手将她揽住才不至于滑落在地上。有些红肿的嘴唇仍张着,像只脱水的鱼,急促地喘息着。
雨下了一会儿就停了,却又刮起来大风,吹得竹影摇晃,裹挟着枯叶和尘土飘在空中。
。
沈誉把手臂抱紧了些,侧身将灰尘挡在背后,低头贴在云朵耳边沉声问道:“冷不冷?”
怀里的人没什么反应,依稀能听到她张着嘴呼吸的声音。
沈誉抬头望了望头顶摇摇欲坠的碎瓦,俯身把人拦腰抱起来。
云朵一惊,终于恢复几分清明,抬头望着男人的下巴。那处看起来光滑平整,贴在脸上时却是有些扎人的。
男人低头,对上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低头碰了碰她小巧的鼻尖,轻笑着说:“带你去个地方。”
他说话时喉结也随之上下起伏。云朵觉得很有意思,便盯着看了会儿,直到那突起的地方不再活动才后知后觉,道:“我…我可以自己下来走…”
沈誉却没放手,将她掂了掂,抱得更紧些,说:“离这里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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