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靠在男人胸口,耳膜几乎能听到他的心跳声,快而沉稳,声声引导着自己的节奏。
她指尖动了动,悄悄抬起双手,小心翼翼地搂住沈誉的脖子,又像是怕被发现一般匆匆把脸也藏进男人颈窝里,一双眼睛扑闪扑闪眨个不停。
沈誉在原地停了下,试着垂了垂眼,却只能看见她饱满的额头。
他嘴角微微扬了扬,又很快抱着人离去。
这处本就偏辟,路上几乎也看不见行人,沈誉的目的似乎还在人烟稀少的更远处。
云朵对此地不太熟,只用余光偷偷瞄着周遭。
和先前那破庙差不多,这儿像是个荒废许久的村庄,已经有了些年头,许多藤蔓将门窗都破坏,张狂地连成一片。
她以往是断不敢孤身来这凄惶之地的,如今被男人抱在怀里,却未感分毫害怕,只是好奇,沈誉要带她去什么地方。
穿过废弃的村落,沈誉终于停在一座小院里。
说是小院,不过是个小茅草屋,周围再种花草围成了一圈。时下花朵早已凋零,只剩下郁郁葱葱的枝叶。
和前面村落的破败不同,这院子虽然简朴,却干干净净,花丛里连杂草也没长一根,明显是被人用心思打理的。
沈誉停在院门口,把人放下来,“这是我娘还未嫁给父王时住的地方,小时候她也常带我来这里小住几日。”
云朵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只是觉得满满的快要溢出来,忍不住更仔细地打量了番院子,想象着男人小时候会是什么样。
风吹的树叶哗哗地响,沈誉揽着她的肩往里边带边说:“我有时候烦了,也会过来睡觉,不过近两年屋顶更破了些,没来得及修葺,勉强能避避风雨。”
正说着,屋子里就出来一个老妪,见着来人忙作揖道:“二爷来了。”
沈誉抬了抬手,“我今日临时起意才过来,劳烦姥姥给我们备些午饭。”
又回头和身边的人解释,“这边的野菜还不错,你尝尝。”
云朵自然没意见,便点了点头。
屋子很小,比云朵在扬城的老家还要更小,里面只有些简单的家具。
墙边的架子上摆了些孩童玩的小东西,大概是沈誉小时候的,还有一些用旧的器物,即便擦得铅尘不染,还是能看出来已有些年头。
沈誉拉开衣柜的门,在里面找了身衣裳,脱下身上半干的外袍就准备换掉。
云朵想起他给自己挡雨的场景,忙上前帮他解扣子。
男人身形微顿,没说什么,站着任她摆弄。
他整个胳膊都湿透了,连里面的中衣也是潮的。云朵犹豫了下,不如将中衣也换了。
襟扣才刚解开,就露出大片肌肉。
云朵脸上绯红,连眼睛也不敢抬,硬着头皮摸索着将润湿的中衣脱下来,转身在床上的干净衣物里翻找。
眼前忽然一暗,接着便有具宽阔身躯自后将她整个人抱住。
没了衣衫阻隔,云朵能清楚感受到身后滚烫的温度。
有什么湿润的东西触碰到耳垂,惊得她指尖一颤,才勾起来的料子又滑落回床上。
男人眼底翻滚着汹涌浪涛,薄唇松开那片柔软,哑声问道:“先前你还没回我…还疼不疼?”
云朵呼吸急促,哆嗦着回他,“不…不疼了…”
“真的么…”沈誉一只手勾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回头,瞥见她眼底羞赧的光,将话音落在相贴的两片唇间。
“不疼就好。”
第35章
云朵觉得沈誉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刚嫁过来时,男人虽说不上温文尔雅,与她相处时却也是谦恭克制的。
可自从那夜过后,沈誉全然变了。不光是他的谈吐言行,就连一个轻飘飘的眼神,都流转着某种让她脸红心跳的情愫。
她不清楚男人这样的转变缘何导致,只能试图从他眼底的温柔里寻找答案。
偷瞄的视线被捕捉到,沈誉指尖摩挲着她水润的唇,“在想什么?”
沾着泪意的眼睛眨了眨,云朵难堪地转过脸。
却换来更深的攻势。
她不得不祈求地看向男人,眼神委屈得像只猫儿。
沈誉倾身在她鼻尖亲了亲,又问她:“疼了?”
云朵浑身战栗,连呼吸都在颤抖。她无法说出男人想要的答案,只能紧紧咬住嘴唇。
男人却恶劣地轻易撞开她紧闭的防线,再将她破碎的呼吸吞进嘴里。
他似乎很喜欢亲吻,云朵两片唇早已红肿不堪,却还是被反复厮磨,比先前抹的那些胭脂还要好看。
云朵不太懂,只是为了孩子才会做这种事,沈誉明喜欢的明明另有其人,竟还能吻她吻得这般真,就好像他真的喜欢自己一样。
想着想着,心底深处又隐隐约约生出些酸楚,一汩汩从四处汇集到眼眶里,汇集成一汪咸涩的清泉,随着身体的律动淌下。
沈誉似乎察觉到她的异样,动作慢下来,正要抬眸查看,云朵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将整张脸埋进男人肩窝,几乎是用气声唤了句什么。
很轻,听起来就像是梦中的呓语。男人宽厚的背却猛地一僵…
小床久未睡过人,不堪重负地发出吱呀的抗议,却被更嘈杂的雨声掩盖。窗外雨势又滂沱起来,裹挟着大风把树叶刮得哗哗作响。水汽迅速蒸腾成雾,将小院笼罩在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
一直到夜幕降临时,云朵才陷入昏睡。
她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梦里也充斥着雨幕,湿漉漉的一片,和她整个人一样泥泞。
她在雨中茫然地奔跑,跌跌撞撞,寻找着什么,可到处都雾蒙蒙的,天际沉的想要落下来,什么也看不清。她想大声呼喊,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很快她就累得不行,只能缩在原地蜷成一团。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云朵以为自己快要被越来越浓的黑暗淹没时,忽然听见有人在唤她。
那声音似乎很远,又仿佛近在耳边,她猛然抬头,眼前仍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可那声音仍断断续续地传进耳朵里,云朵站起来,踟蹰着不知该向何方迈出脚步,身后却突然传来更清楚、也更明亮的声音。
“朵儿…”
云朵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屋顶。
她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想起身,浑身的酸痛很快就让她倒回床上。
“别急。”
梦里的声音响在身侧,云朵偏过头,看见沈誉关切的一张脸。
男人坐在床边,抱着她小心靠坐在床头,用手背试了试她的额头,神色有些凝重,端起一边的碗道:“你有些烧,我已让人去请大夫了。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云朵没什么胃口。
她喉咙干的厉害,咽口水都吃力,一开口声音更是哑得不像话,勉强道:“是那位做饭的姥姥?”
窗外天还黑着,外面又下过雨,还记得那位姥姥一把年纪了,不好这样出去请大夫。
沈誉舀了勺粥送到她唇边,说:“陈姥姥年纪大了,不熬夜,去的是她儿子。”
云朵总算乖乖吃了一口。
粥做得很稠,还加了些梨丝,清爽可口。她觉得味道还不错,喉咙也舒服了许多,又忍不住多吃了几口,很快一小碗粥就见了底。
沈誉起身又盛来一碗。
床上的人忽然道:“我想再加些糖…”
许是说完才自觉不妥,又补充道:“可、可以吗?”
男人眉梢轻扬,没说什么便折返去了厨房。
云朵脸颊红红的,不禁用双手捂着,似乎烧得不轻。
不一会儿沈誉就回来了,搅了搅碗里的粥说:“你还烧着,不太好吃糖。”
“…”
放些冰糖也不肯么?她又不要街上那些花钱的糖人儿。以前娘亲不让她吃也就罢了,怎么这个人也不让。
云朵嘴角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又生生忍住,最终瘪成一条线。
模样竟是有些…委屈?
沈誉几乎没怎么见过她这样生动的时候,一时竟看得恍了神。
不知是不是发烧的缘故,这人和平时不太一样。
他眸子动了动,才将袖子里握着的拳头亮出来,近乎是诱哄道:“不过我这里倒是还有一颗糖,你若是乖乖把这碗粥也吃了,我就给你,如何?”
他语气是连自己也没察觉的温柔,云朵却十分受用般,一双杏眼还有些微红,却亮晶晶地盯着他拳头问:“是什么糖?”
攥紧的手指动了动,沈誉却没摊开,继续道:“当然是天下最好吃的糖。”
“最好吃的糖?”云朵有些不信,“能比锦绣馆的仙鹤还好吃?”
“锦绣馆的仙鹤?”男人重复一遍,“那是什么。”
云朵腮帮子鼓起来,“你连锦绣馆都不知道?那是扬城最贵的地方,里面卖的糖人也是最好吃的,尤其是那只仙鹤,就像真的一样!”
她边比划起来,动作不太灵活,甚至连话也说不太清。沈誉却看得迷了眼,喃喃道:“是吗?那你以前经常吃?”
“没有…我一回也没吃过。”
云朵前一刻还亮着的眸子转瞬就暗下去,“那里的东西都好贵,我只是偶尔路过看看,实在馋了,就偷偷在外面买一个糖人,可是娘亲不许我多吃,说坏牙齿…小时候长了龋齿,可疼了…”
她说到最后捂住半张脸,鼻子也轻轻皱着,似乎牙齿还在疼。
男人觉得自己好像也病了,眼眶一阵发热。
他喉咙滚了滚,蓦地倾身吻住她撅起的嘴。
云朵娇哼一声。
即使病了也没敢讲他推开,只是往后分开一些距离,嘟囔道:“不要再亲了。”
沈誉胸口剧烈起伏,眼睛微眯着看着她问:“为何?”
一只手轻轻隔在他唇前。
云朵一双大眼睛眨了眨,里面黑色瞳仁四处转了一圈才终于看向他,嗫嚅道:“…已经被你亲肿了,娘亲要是问起,我、我不知道该如何说…”
沈誉抓住那只手,将葱白的指尖含进嘴里,舌尖轻抵,再用牙齿轻轻咬住,满意地看着面前的人害羞起来,想抽回手又不敢的样子。
直到云朵快急哭了,男人才终于放过那两根濡湿的手指,再次凑过去亲了亲她的红唇。
“娘亲问起,就说是你夫君亲的。”
有些陌生的词钻进耳朵,云朵一时间有些迷糊,懵懂地看着欺负她的人。
半响,反手抓住他空荡荡的手,重重地哼了声,“骗子,你根本没有糖!”
沈誉目光落在握在一起的手上。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拉自己的手。
云朵没等到反应,嘴角撅得更高,“你一脸不怀好意的样子,在打什么歪主意?”
男人失笑,视线移到她脸上,嘴角勾了勾,说:“我的确没有糖,那你还要不要把粥吃了?”
“当然不吃了!”云朵松开他的手,将脸别到一边。
沈誉意味深长地哦了声,搅动着碗里的勺子,“那我只能继续亲你了,等娘亲看见,定会仔细问你是怎么回事,到时候你若说不清楚,我就亲自和她解释,我是如何——”
“你怎么这般坏!”云朵急得满脸通红,抓住他捧碗的手往自己面前递了递,“我吃便是!”
男人得逞,这才将粥喂到她口中,待她吃下后,又说:“若是娘亲问起,你也要记得,今夜是我给你喂的饭。”
云朵纳闷,“娘亲怎么会问这个?”
“不管她问不问…”沈誉伸出手指将她嘴角饭粒拭去,再放回自己嘴里吃掉,一双眼睛始终锁在她脸上,轻轻道:“你都得记得今晚,不要忘了。”
第36章
云朵吃完粥又睡了,一直到第二日下午才醒过来,因身子还不舒服又躺了一天才终于能下床。
雨下了一夜,现在终于停了,这场雨一连下了好几日,茅草屋不比王宫,小院子里坑坑洼洼,都积满了水,倒映着短暂放晴的天空。
云朵蹲在篱笆边的石板路上,看着雨后开得更娇艳的白色鸢尾。
这花以前她家屋子后面野生了许多,可人们总说不吉利,任凭开得再艳也无人问津,想不到这里也种了许多。
说起老家,云朵还记得扬城每年夏天的时候也会有汛期,大雨一下就是半个月,江河倒灌进农田,把作物都淹了大半。她和娘亲没什么地,仅家门口种了一点平时吃的菜也被淹了去,更没什么吃的,每到这时娘亲便会去城里一些酒馆里干些粗使活补贴家用,每天起早贪黑,累得腰也直不起来。
沈誉回来时,就看见她蹲在路边呆着不动,盯着眼前的花沉思。
他走了过去,把人拉起来,擦干她指尖沾上的雨水,问她什么时候醒的。
云朵蹲久了,甫一站起来,不由得眼前一阵发昏。她停了停,才低头看着被握住的手说:“醒来有一阵了。”
“刚退烧就往外跑。”男人分开她的手指,挤进她指尖和她交握着往院子里走,“昨晚不是喊累?”
云朵脸倏地红了,一见到沈誉她就似乎想起些不妙的事情来,犹豫半晌才支支吾吾道:“前天晚上我...我...”
沈誉嘴角升起一抹不太明显的笑意,若无其事地问:“前天晚上你发了高烧。”
“我、我知道这事,只是...”云朵有些难以启齿,“我...我从小发烧了就爱说胡话...前天晚上我、我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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