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哥尴尬地摸了摸头,看向云朵问道:“这、这是...”
云朵却有些犹豫起来,支支吾吾地说:“这是沈、沈二...”
男人自行介绍起自己来:“在下沈誉,是朵朵的相公。”
第37章
不知是不是错觉,云朵觉得男人故意将[相公]两个字咬得有些重。
她不太确定地转头看着身边的人。
沈誉刚好也转过头来,眼底噙着浅浅的笑,轻轻牵起她的手对着王大哥道:“朵朵常常思念故乡,这两日我正好得闲,便想着带她回来看看。”
云朵也是头回听见沈誉叫她朵朵。
男人以前即便有事也是直言,从未主动叫过她。
她不明白男人眼下这是何意,为什么要突然这样亲昵的唤她,又为何要说是她的相公。
王大哥盯着那双握着的手有些窘迫地退了半步,干笑了两声说:“我看朵朵一个人,还以为她受了冷落,这才无心多嘴两句,公子勿怪、勿怪!”
沈誉轻轻颔首,便不再多言。
云朵觉得气氛有些怪异,忙出声解围道:“这么晚了王大哥还挑着担子去哪里?”
“嗐,也就是去城里送送货,白天我要干活,只能趁这会儿多做点。”
王大哥边说着,边有些畏怯地瞟了瞟面前高大的男人,这人浑身贵气,却不像好相与的,不由得更担忧地看向云朵,“朵朵你回来要呆几天?如今又住哪里?”
云朵答道:“碧海楼。”
王大哥一听是那阔气的地方,不禁暗暗咋舌,目光忍不住又打量了下沈誉才转回来看着云朵问道:“那地方的确好,只是你…那姓刘的…?”
他说到最后神情是有些担忧的样子。
云朵急忙摇头说:“未曾见到,何况已经过了这么久,刘公子相必也忘了。”
王大哥点点头,又热情地招待二人去家里吃饭。
云朵客气地推脱了,两人又聊了几句才离开。
天眼见着黑下来,得往客栈走了。
沈誉买了盏灯笼提着,另只手牵着云朵缓缓走在路上。
夜晚的乡间小路很宁静,只能听到田野深处的蛙鸣,有节奏地回荡在天地间。
直到走出村口,一直沉默的男人才开口问道:“什么刘公子?”
云朵还以为他不在意,不想又突然问起来,犹豫了下才道:“是碧海楼的少当家…”
“那少当家如何了?”
“他…”
云朵脸红起来。
风月场的事沈誉见得多也听得多,只听了两句便大概能猜到大概是什么事。他瞥见面前的人紧张的神色,眉梢微微挑了挑。
“他?”
云朵被盯得浑身发热,只好说了。
原来是前年那碧海楼的少当家看上她,欲强娶回家做小妾。
云朵不愿,连夜跑进了山里,一连躲了小半年才敢回来。
沈誉听了,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道:“若他并未放弃,定会防备你再次出逃。”
云朵不以为然:“那样的纨绔公子,不会长情,过两日有了新的乐趣就不会记得我…”
她低着头看着男人手上提着的灯笼,小小一只,将她的影子歪歪的照在地上。
忽地,灯笼停了下来。
男人转过身,垂着眼看着她,“我也是个纨绔,岂能不懂这种好色之徒?越是得不到越要得到,他若真瞧上你,怎会轻易罢休?别说你是逃到山里,就算掘地三尺也能将你找出来。”
“可…可是…”云朵回想了下,“我回来后并未再有人为难我…”
沈誉提醒她:“别忘了,你爹好歹是扬城的父母官。”
“我爹?”云朵不敢相信,“可我从小就没见过我爹,他也不曾知晓我的存在…”
难道是她娘去找了云老爷?
“自那以后不就知道了?”男人将时间线串起来,“不久你和你娘到了绥地,又认了亲,还将你嫁给了我。”
云朵这才恍然。
原来这一切竟有这般因果。
她怔在原地,一时有些百感交集。
沈誉松开牵她的手,改挑起她的下巴,嘴角微微上扬,噙着抹不怀好意的笑,狭长的眸子半眯着,将她一张懵懂的脸仔细端详一番,才轻飘飘道:“不过那人倒是个有眼光的。”
云朵鲜少见到他这样轻佻的做派,一双大眼睛忙碌地转个不停,却偏不敢和他对视。
男人略加施力,将那尖细的下巴挑得更高,拇指指腹揉着柔软的唇,俯下身去,却在还有两公分处停住。
他薄唇微张,沉声道:“若是我见了,也恨不得马上带回家中藏起来。”
说完,才低头在那小巧的鼻尖上落下很轻的一个吻。
云朵勉强撑着发软的双腿没瘫倒在地,一双睫毛颤个不停,半响才涨红着脸低下头不敢抬起来。
男人似乎又笑了笑,重新牵着她往碧海楼走。
路途不算远,两人没多久就回了酒楼。
正是晚饭的时候,掌柜的看见两人回来,亲自端了酒菜上来,热情地问沈誉要住到几时,又介绍着扬城有什么好吃好玩儿的。
云朵自幼就生长在这里,耳边听着掌柜胡乱吹嘘的那些地方,竟也和头回来的旅人般稀奇。
沈誉一只手放在桌子上,指尖轻点着桌面,懒懒应道:“听起来倒是有趣,明日去看看也好。”
掌柜听他来了兴趣,更热情似火地又推荐了许多地方。
男人却话头一转,打断道:“不过我倒是听闻这碧海楼倒是大有来头,尤其是少当家…”
他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周围,接着说:“听闻刘公子是个风流倜傥的才子,某不知能否有幸得见一面?”
云朵拿筷子的手一顿,抬眸看向身边的沈誉。
“公子气宇不凡,的确是少当家广结人缘之才,只是…”掌柜的尴尬的笑了笑,“这真是不巧了,少当家去了长安,这才刚走不到两个月。”
“哦,原来刘公子还是栋梁之才,是某高攀了。”沈誉拈起茶杯,叹道,“实在可惜…”
掌柜的又说:“不如公子留下名帖,待以后少当家回来,我再将此事告知与他,也不辜负公子期待。”
男人轻笑一声,将杯子放回桌上,一只手握着云朵的手,带着她的筷子夹起一颗花生喂进自己嘴里。
酥香爽口的味道化在口齿之间,沈誉衣服餍足模样,道:“既然如此,就有劳掌柜了,不过我出门仓促,没将名帖带在身上,等回去了再派人送来。”
掌柜的自认做了件好事,欢喜地又说了些话才离开。
等雅间又静下来,云朵终于小声开口问道:“二爷真要和刘公子结识?”
男人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饮尽后才看向她说:“你觉得呢?”
云朵心底隐隐觉得沈誉不会,但被他这么一问,又不确定起来。
她摇摆的神情被沈誉看见,扔了茶杯一把将人揽到怀里。未等人反应过来便贴着她耳边哑声问:“昨夜歇得还好?”
云朵还以为他要说刘公子的事,却没想到他问的竟是这个,混混沌沌地嗯了声。
“嗯是何意?”
男人碰了碰柔软的耳垂,“嗯?”
云朵瞬间软在他肩头。
“歇、歇好了…”
沈誉很满意怀里的人的反应,拦在腰间的手动了动,又问:“今天走了一天,累不累?”
云朵似被他鼻腔呼出的气息烫到,用轻得几乎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说:“还成…”
男人眼底升起狡黠的笑,压低嗓音,在她颊边耳语道:“那…还能再累点?”
“…”
云朵没再回他,只是低着头试图将自已藏进宽阔的怀抱里。
…
两人在扬城又待了两天才启程回去。
还是来时那辆马车,摇摇晃晃的,一点一点驶出扬城。
出来时还没什么,回去的路上云朵才后知后觉,她这样出来玩了好几日,王宫的人不知会怎么看待。
又想到莲香说的那些话,这下只怕更坐实了沈誉宠她的传言了。
可话说回来,沈誉的确是宠着她的。
在王宫时勉强算得上是作戏,但这一路上男人对她的一点一滴,若再说是假的,她也太不识抬举了。
难道,沈誉真的喜欢她了吗?
她不由得再次思考起来。
或许是朝夕相处的缘故,沈誉真的对她生出了几分好感,所以才会专程带着自己回到故乡,还陪她无所事事地吃喝玩乐…
“又在想什么?”
男人的话打断沉思。
云朵摇摇头,嘴角弯了弯。
沈誉也不戳穿她,只是低头在她唇角亲了亲才说:“回去后我要出一趟远门,大概好几日才回。”
“二爷要去哪里?”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云朵胆子也渐渐大了些,以前是绝不敢问他行程的。
男人嘴角瘪了瘪,“王兄那里还有些要跑腿的地方,得我亲自去。”
云朵点头道:“二爷一路平安。”
沈誉却不满意似的睐着她,“你不说两句挽留话?”
“…”云朵语塞,“可是即便说了二爷也还是要去不是吗…何况二爷爷说了几天就回…”
难不成因她挽留了两句就要抛下正事不成。
男人低头,在她唇上咬了下,闷声道:“好歹你也讲些舍不得的蜜语甜言来听听,我才好快些办完事回来。”
云朵红盯着他下垂的唇线,忍不住笑了起来。
沈誉脸更臭了,冷笑一声瞪着她。
怀里的人却丝毫不惧的模样,仰着脖子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软声道:“还是正事要紧,二爷万不可为了旁的小事分心…唔—”
她话没说完,就被掐着腰抱到面前。长腿一分,云朵就被迫跨坐在男人腿上。
云朵低声惊呼,慌忙间只好搂紧男人的脖颈稳住身形,再也不敢顽皮,讨好道:“我错了…”
许是刚刚尝了杯沈誉的酒,她语气软软绵绵,似泡过酒水一般,带着淡淡的清香,惹得沈誉恍了神,却还是勉强忍住。
云朵等了会儿,男人却没有预想中的动作,一只手却在旁边的桌上摸索着。
那上面摆着个盒子,她上马车的时候就看见了,但沈誉不说,她也不好问。
男人将盒子拿到面前,示意云朵打开。
云朵接过来,小心翼翼的揭开盒盖,里面包着一层油纸,鼻间能隐隐问道股甜味。
她看了男人一眼,又接着把油纸拆开。
里面是一只凤凰,通体金黄,是糖做的。
“我寻了半天也没找着什么锦绣馆,打听才知已关门好几个月了,好在那里面的糖铺子还没倒,只是搬了新地方,才去买了这一只。”
沈誉抽出盒子扔到一边,一点点拆着那层薄薄油纸,“他们倒的确有些做糖的本事,这糖花栩栩如生,放着也不化,就是忒难等,今早方送过来,我还以为等不——”
他话说到一半,就被忽然袭上来的双唇堵住嘴。
云朵眼眶通红,鼻腔酸涩。
不过是那天夜里她烧得糊涂时说的一两句呓语,男人却一直记着。
除了娘亲,这世上再没人对她这样好…
她说不出来别的感激的话,身体却先一步的做出反应。
可她不会亲吻,只是嘴唇贴着沈誉的嘴唇,笨拙地厮磨。
很快,那张更薄的唇立即反客为主,撬开她颤抖的牙齿,长驱直入,卷走她所有的理智。
握在手中的糖被人拿走,不知道放到了哪里去,云朵再没心思去管,只能软着身子无助喘气。
进山的路还算平坦,路上却难免有些碎石细坑。车轮冷不丁就猛然一颠,将云朵的头撞到马车横梁。
她喊不出疼,拼命咬紧牙关将来不及呼出的破碎声音咽进喉咙。
一只手及时覆上头顶,沈誉轻轻用了些力,将她按在自己肩头,往后靠了靠,半躺在垫子上,温柔地揉着她被撞到的地方。
云朵眼眶湿润,泛着盈盈泪光,她很想抱一抱男人,可背在身后手腕被繁琐的衣料缠绕住,只能将额头抵在男人肩头,将眼泪和男人的汗水混在一起。
山阴苍翠,茂密树林遮挡住日光,山间偶尔传来清风,将甜腻馨香裹挟而去…
云朵不知道昏睡了多久。
醒来后已经在承宜宫中,头顶暗沉的帷帐似乎还在旋转,一时竟有些还在马车上的错觉。
莲香一直守在旁边,看她醒了,忙不迭地端茶送水,又喂她吃了些东西。
云朵靠坐在床头,茫然地望了望周围。
莲香给她换着身上的衣裳,“二爷有事要出门几日呢。”
“我知道。”
云朵还记得路上沈誉跟他说的,目光继续打量着卧房里的装潢,“屋子怎么好像变了?”
走时还不是这样的,添了许多东西。
莲香也顺着她的视线环视一眼,笑着说:“姨娘还不知道呢?下个月就是二爷二十岁生辰,王后早就派人来装点了,这才刚开始,过两天连这些桌椅都得换了。”
“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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