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人来报,说百福丢了,四爷平静开口:“我知道了。”
四爷黑着脸,浑身冷飕飕的,半晌迈出脚步,想着找一找百福,顺便观摩观摩年娇的钓技到底有多高超。
谁知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他曾夸过有“大将之风”的爱犬,连他都不搭理的百福,一副讨好的模样,朝年侧福晋殷勤的摇尾巴。而年娇瞧着乐不思蜀,恐怕连他是谁都忘了,漂亮的眼睛满是快活。
四爷:“……?”
作者有话要说:
ps.发带末尾的“娇”是繁体字哦~
第38章
苏培盛也是目瞪口呆,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错,否则百福怎么一副舔狗样,朝年侧福晋吐舌头还摇尾巴??
他小心地看了眼王爷,王爷脸色很不好看,也不知道是为了谁。
半晌对他说:“你去把百福牵回来。等福晋她们钓鱼钓好了,再来禀我。”
“钓鱼”两个字,透着冷冷的味道,四爷说罢,负着手走了。
只留苏培盛一人站在原地,看着手上被塞的牵引绳,有些欲哭无泪。
他可没有侥幸的念头,觉得百福对着他能像对着年娇那样,任摸任抱脾气好得不得了。只是王爷的命令,再难也要遵守,他踟蹰片刻,上前给几位主子请安。
福晋从讶异中回神:“苏总管?”
苏培盛忙道:“奴才是来找百福的,它挣脱了绳索,叫宠物房的人都急坏了……”
说着,扬了扬手中的牵引绳。
福晋明白过来,望向朝年娇撒娇的大黑狗,微微忍着笑,道:“你去吧。”
原来它叫百福,秋嬷嬷同她说过,是王爷养的狗。
年娇喜新厌旧,全副身心都被百福吸引了过去,一边抬头细听,一边沉迷它油光水滑的毛发,心道好软好好好摸,差点把钓鱼抛在脑后,更别提要给四爷一个亲吻了。
见苏培盛走过来,她站起身,有些依依不舍地退开几步。
百福却不愿意了,竖起尾巴,用一种满是进攻性的眼神看着苏培盛,紧接着用力一撞――
“哎哟!”苏大总管摔了个屁股蹲。
年娇:“……”
福晋:“……”
李侧福晋惨不忍睹地撇开脸,原来不是百福变了,是年氏特别讨狗喜欢。
她对婢女说:“还不扶苏总管起来?”
湖畔霎时鸡飞狗跳,藏在茂密草丛里的弘时咽了咽口水。
他收起看向百福渴望的、试图摸一摸的眼神,心想还是换个时间好了……
.
年娇回梧桐书院的时候,面颊浮现着点点红晕。
相比在王府,今天运动量大,走动得也多。小花妖心头依旧残留着兴奋,一进院里,立马有人压低了声音:“回禀侧福晋,王爷申时就来了,现下正在书房。”
年娇:“……”
难怪她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霎时心虚起来,踮起脚,往书房的方向看了看。
四爷坐在摇椅上,单手拿着一卷书。
尽管留下了很多暗手在王府操控,但表面上,他是真的闲了下来。闲下来,就能做很多有趣的事,譬如逛园子,看书,但四爷现下丝毫不觉得有趣,听到轻手轻脚推门的声音,他头也不抬:“回来了?”
年娇迈开脚步,轻盈地走到男人面前,抽开书,整个人窝到他的怀里。
她又沐浴了一遍,换了一身汉服,因着行事匆匆,发尾还有未干的水露。年侧福晋惦记着方才未完成的诺言,趴在他的胸膛上,径直寻着他的嘴角去亲,被始料未及的四爷按住了后颈。
四爷淡淡道:“做什么?”
做什么?年娇眼眸晶亮:“爷给我安置了这么多好看的衣裳和首饰,我自然要好好地感谢爷!”
又说:“口头上的感谢太简单了,我钓上那么多条鱼,都给你吃。我叫他们把鱼桶扛到膳房,想必现在已经烧上去了,妾身辛辛苦苦一下午的成果,爷不尝一尝吗?”
她眼巴巴地看着老板,说得很是可怜,四爷神色渐渐缓和,想必是没有料到还有这一招。
等到香香软软的唇瓣印上嘴角,四爷什么气也消了,他若一天到晚和小姑娘计较,岂不是闲得没事干。
至于百福,那只不似主人的狗,收回“大将之风”的夸赞就行了。
步摇在耳畔轻轻摇晃,书房安静下来。等饭的时候,他听年娇叭叭述说对圆明园的喜欢,四爷笑了下:“那多在这住一些时日?”
年娇:“嗯嗯!”
年娇觉得一年四季住这里都行,有山,有水,还有吃穿,只是老板以后是要当皇帝的人,来半年顶多了,只得遗憾打消了这个念头。
四爷看出她的心思,道:“除了园子,热河也是避暑的好去处。远一些还有木兰秋狩,汗阿玛年年不落,你若喜欢,爷带你打猎去。”
不过今年热河避暑,他怕是不能随驾,毕竟刚上了折子“避世”,再说了,随驾远不如自家园子自由。至于秋狩,大约在颁金节前后,四爷话音刚落,年娇已是迫不及待,一颗心像长了翅膀,半晌,才矜持地按捺了下来。
她似想起了什么,雪白的一张脸,都要凑到男人的鼻尖:“爷快告诉我,设计汉服和首饰的人是谁?”
随即道:“我要花重金聘请。”
就用王爷给的零花钱,顶天了也不会超过一万两,年娇算盘打得噼啪响,满是期待地看着他。
四爷微微挑眉。
半晌道:“恐怕你请不起。”
年娇:“为什么?”
四爷气定神闲:“都是我忙里偷闲设计的,叫人定做的时候,为托门路,还真花了重金。”
年娇张了张嘴,就听四爷道:“娇娇若愿意付出十万两,我便考虑考虑。”
“……”年娇迟疑了,“我,我再想想。”
四爷:“……”
他就知道。
原先还想把年希尧明天到京的好消息告诉她,现下四爷改变了主意,不如推迟一些,过了今晚再说。
他转而问道:“我的鱼呢?”
.
年希尧这一路来京,没受什么苦。
不管是落脚还是食宿,都有雍亲王府安排得妥妥当当,这待遇,连他都不安起来。虽然年大哥不爱做官,但官场水深,他还是了解几分的,特别有他争气的弟弟年羹尧在前,他担心四爷受到御史的攻讦。
只是不安的同时,却也觉得高兴――他这是沾了妹妹的光了,看样子妹妹蒙雍亲王看重,过得很好。
派人接他进府的十三爷笑着道:“允恭且宽心。亮工那是被皇上召入京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着呢,而允恭你是正常的回京任职,四哥自然不需要避嫌。”
又说:“日后你有什么难处,尽管同我提。虽然工部的屯田司是个清闲活,但恐怕没有多少油水,委屈允恭了。”
年希尧一袭青衫,皎皎如月,闻言摇了摇头:“十三爷折煞。”
四爷来信的时候,也是问过他的,这简直是年希尧梦寐以求的官职,上下衙打个卡便罢,没有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也无需一天到晚的应酬。
他喜欢还来不及,哪里会不识好歹地嫌弃,何况年家家资颇丰,有没有油水都是一样的。
他干脆道:“臣带了药箱还有针灸器具,今日可否为您瞧一瞧腿?”
十三爷觉得年大哥好生实诚。他就喜欢跟实诚的君子打交道,闻言笑容更开朗了几分,一边领年希尧进屋,一边道:“没想到允恭还会针灸。”
年希尧答:“都是这些年得空研究的,半吊子罢了。”
“你这半吊子,却能让太医院的太医都自愧不如!”
年希尧一愣,也笑了。
之所以沉迷医术,无他,爱好而已,而十三爷恰恰能为他的药膏所救,算是意外之喜。知道这位与四爷的关系好,加上年娇的缘故,即便他不是真正的太医,也愿意施以援手。
他打开药箱,半点也不嫌弃地蹲在地上:“还请十三爷撩开裤腿。”
十三深吸一口气,点点头:“麻烦允恭了。”
……
原先年希尧断定十三爷的腿能好,如今更笃定了几分,待一个疗程结束,十三拉着他的手不放,便是十三福晋都赶到了前院,面带感激地道:“多谢先生了。”
夫妻俩都没什么架子,年希尧渐渐觉得自在,对于十三福晋硬塞来的礼金等物,他强硬推拒:“医者仁心,若是福晋一定要给报酬,我便不治了。”
十三心下苦笑,与妻子对视一眼,却也知道年希尧并不是挟恩图报、所求更大,而是真的不愿意收。
他忙道:“不给,不给。”
年希尧这才离去,十三爷望着他的背影道:“允恭是君子,也是奇人啊。”
十三福晋叹了一声,可不是么?
“小四嫂也是奇人,哄得四嫂高高兴兴的,不愧是兄妹。”她道。
十三爷顿时迷糊了,他怎么没听说年侧福晋……
他对妻子道:“你同我详细说说。”
十三福晋便说起雍亲王福晋同她闲聊的事,重点是那句评语,“是个憨人”“我们爷不喜欢才是怪事。”
十三爷:“……”
十三爷想起很久很久之前,年氏刚刚入府,四哥有回穿了不合身的披风,霎时恍悟了。
他肃然起敬:“不愧是兄妹。”
.
年希尧刚一回府,便向圆明园递了拜帖,只因即将离京的二弟怂恿他说,园子里没那么多规矩,妹妹与家人相见更自由些。过几天他回四川领兵,也得去告别,就不和大哥凑一块了。
许久不见妹妹的年大哥忍不住了,当即说好。
年羹尧满意地回屋,结果被亲爹逮住痛批了一顿:“允恭光明磊落,没你小子这么多弯弯绕绕!他还不知道娇娇才女名号暴露的消息呢,你故意不告诉他,是想他挨王爷的骂?”
年遐龄怒道:“我看你是欠打!!”
年羹尧:“……”
年羹尧灰溜溜地告知大哥真相,年希尧大吃一惊,忍住揍弟弟的冲动,想要见到年娇的心更迫切了。
那厢,终于得知年希尧回京的年娇,就差连走路都哼曲,侍奉老板十分殷勤。
她也不嘀咕王爷碍着自己钓鱼了,转而邀请他一起钓,四爷似是思考许久,随即淡淡地说好。
年娇翘着嘴巴,当即来了个熟练的八爪鱼缠,四爷同样熟练地握住她的腰,见怪不怪道:“午后随我去画室,带几套不同的衣饰即可。”
年娇吃惊:“爷难道是邀请了宫廷画师?”
四爷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不出他所料,自从知道大哥回京,甜言蜜语便不要钱往外放的年侧福晋立马答应下来:“我都听王爷的。”
就是让她不穿衣服……不对,这个不行。
年娇脸一红,完了,她和老板一样变流氓了,果然是大哥所说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作者有话要说:
年大哥:我教的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第39章
红晕很快消了下去,年娇兴致勃勃地叫人收拾衣饰,带了一紫一白的两件汉服,一套繁杂一套简约。
到了地方,才发现并没有什么宫廷画师,也没有擅长西式画法的传教士,为她描摹肖像的,正是四爷本人。
男人平铺好画纸,用画笔慢慢调试颜料,神色专注,消融了浑身的冷肃。
他的“闲”不是说说而已,这几日陪着年侧福晋打发时间,察觉乐趣的同时,倒是做了从前绝不会做的事。
年娇有些呆。
万万没料到老板多才多艺至此,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四爷就是那个画师!
宫中究竟是怎样的教育呀,她偶然从苏培盛那里听了一耳朵,说从上书房出来的皇阿哥们,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他们爷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这是日常拍马屁的用语,四爷闻言训斥了他:“阿谀太过,用词浮夸。”
苏培盛连忙闭上嘴,于是年娇以为这话真的浮夸,没想到现实还要夸张一点点,王爷何止是文韬武略,连设计和画画都会。
年娇忍住内心的惊叹,觉得自己这个强凹出来的才女名头,和老板比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不过她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羞愧就更不可能了。做人不要太攀比,人家可是要当皇帝的潜力股,如果不比她强,还叫什么大腿?
她美滋滋地瞅了眼不远处的躺椅,坐下的时候,双手微微搭在膝上,脊背挺直,摆出端庄又矜持的姿态。
继而小声说出请求:“爷要把我画美一点。”
四爷:“……”
他顿了顿,说:“知道了。”
如果今岁以前,有人告诉他未来他会对一个小姑娘容忍至此,还很有甘之如饴、乐在其中的意思,四爷一定会让太医给人好好医治。
事实上谁也不能料到以后,他笑了下,拿起勾线笔,对年娇道:“不必那么拘谨,放松些。”
谁拘谨了?
年娇这才反应过来,动作过度了反而不美。
小花妖脸颊霎时有些烧,却是老老实实地放松下来,大胆地靠在了躺椅上。
四爷开始动笔。
等待画作的过程,对于描摹的对象来说,是枯燥而漫长的,然而对于画手而言不是。事实上,四爷从来没有这么细致地观察过年娇,她的一颦一笑,她纤毫毕现的眼睫,因为困意上涌而微皱的鼻子,简直要透过漂亮的皮囊看透她的骨血,紧接着一顿。
她望着自己,眸光炙热,但好似并没有深情。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下一秒,年侧福晋再也控制不住地闭上眼,眼尾微红,双手顺着衣襟滑落。
她睡着了。
四爷:“……”
他就知道年娇没有这样的耐心,不过草图描得差不多了,也不用将她唤醒。他远远地看着她,轻轻挑眉,觉得画一副春睡图也不错,就在这个时候,苏培盛小心翼翼地叩了叩屏风。
他放下笔,脚步声几不可闻,绕过躺椅走到外间:“何事。”
王爷的神色有些冷沉,苏培盛哆嗦了一下,却是不敢不上报:“十四爷来了。”
十四?四爷面色更冷了。这人八百年记不起他这个哥哥,如今被细作一事弄得愤怒又恐慌,发现老八指望不上了,便又来寻他了?
四爷干脆道:“没空,不见。”
苏培盛暗暗心惊,很快面不改色地应下,正要出去复命,四爷叫住了他:“拿一床薄被来,花色要好看些。”
“……”苏培盛呆了几秒,再一次应道,“是。”
十四爷伸长脖子,在圆明园的二门处等候。不消片刻,苏培盛气喘吁吁地出来,朝他打了个千:“十四爷,我们爷修身养性,谁都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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