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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门宴——喜有匪【完结】

时间:2024-07-12 17:21:02  作者:喜有匪【完结】
  秦让在一门之隔外的客厅里,听到屋内微弱的声音。
  他拿开腿上的笔记本电脑,起身推门而入。
  温年双颊裹红,沿着脖子根红到了胸口,她穿了一件低领的v形针织睡衣,能看到她浑身的绯红,加上喘气太重。
  秦让第一反应是人发烧了。
  探过手去,女人额头如火烧的烫意,都快烫伤皮肤。
  浑身上下是个火炉子。
  “年年,能听见吗?”
  温年唯一的知觉就是热,像是被人推进火坑里,烫得她嗓子眼都挣扎不开,她眼皮更是沉到没半点力气。
  秦让不敢耽误,抱着她往外走。
  幸在东院去车库是最近的,也不会经过秦凉那边,惊扰到人。
  他一路小跑,直奔到车库,将车门拉开,把人放进后座。
  这个点,已经临近凌晨两点多钟了,路边行人几乎没有,偶有几辆车行驶过去,一路上秦让加速了开。
  “程……程晏……生,对不……”
  温年是真彻底烧糊涂了。
  嘴里不止的嘟囔,嘟囔的却都是程晏生的名字。
  秦让再是大度,到底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心底泛起那种特别怪异的滋味来,他一脚踩下刹车,理智也跟着有些崩溃。
  车“哧”地一声急刹,停在路边。
  这边的路面有些偏僻,黑漆漆的,连盏路灯都没有。
  他目光往左边撇,看到一片黑洞。
  身体里住着两个人,一个小人,一个君子,小人不断的撕扯他,呐喊,逼得他要疯了。
  君子却又在劝他理智,这种时刻万不得冲动。
  事实证明,秦让跟程晏生是完全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他顶多只会心里难受,但不会做出伤害温年的事情。
  车子重新启动,开出去。
  ……另一边,程家。
  董暖昏迷不醒,留在东城。
  程晏生独自带着程如仪的尸体,赶回到的程家,程青见到人时,都是早上八点多钟了,父子两都是一夜未合眼。
  程晏生毕竟年轻,他看上去要比程青脸色稍微好一些。
  程青面目已经呈现出那种青灰色。
  载着程如仪的车往里开,开到大院的荷池处,停下来。
  “爸。”
  “嗯。”
  程晏生跟程青在门口打了个招呼,程青随而便跟管家吩咐:“你们去找人,把二小姐抬进去,走后门过,别走正门。”
  再怎么说,程如仪都是死在外边,程家自来门第礼数多,不好坏了整个家族的风水。
  满程家,包括佣人都面色无比沉重。
  程章刚走不久,家里又出这等事。
  如今偌大的程家,就是真真实实,只剩下程晏生跟程邵庭兄弟两,门庭更是冷清得一片稀疏。
  程青痛心疾首,却也是奈何不得。
  眼底是深到不能再深的阴郁,隐忍跟压抑,他嗓子暗哑到撕裂:“晏生,你一路过来没合眼,先进屋里休息会,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程晏生脸部寡淡到,没有一丝情绪波动:“爸,我能撑得住。”
  话刚说完,胃里卷起阵阵恶心。
  愈发的汹涌难挡,他一直憋着,直到眼部发红。
  “去吧,别倔。”
  程青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程如仪的葬礼,当天就举行,程家请了全海港城最好的送葬队,风风光光下葬。
  这件事发生得太过突然,消息宣布出去,晚上吊唁的宾客纷迭而至。
  每个人进门,脸上多少都带着很深的悲痛之情。
  沈轻舟跟叶词安来得最早。
  “老管家,他还不肯开门吗?”
  管家摇了摇头,满脸无奈。
  程晏生把自己关在卧室里,打了反锁,他谁也不见,程青也上楼敲过好几次门,里边没有半点动静。
第247章 不是亲骨肉
  沈轻舟是下了气的,他抬腿朝着门上踹两脚:“程晏生。”
  话似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为了个女人,你至于把自己弄成这样吗?今天是如仪姐下葬的日子,你哪怕是受不住,怎么着也得出来露个脸。”
  他声音又重,音量又大。
  楼下的人难免会听到,叶词安拽住他,把人往后拖:“你别吼了,还嫌外人听不着?”
  其实听得着,听不着的,外人也都清楚。
  秦让跟温年在楦举办订婚宴,说是去的都是一些生意往来的宾客,这话都是一传十,十传百传开的,谁不知道呢!
  程晏生以前也不是那种痴情种。
  这次,逢人都知道了。
  要说看笑话,别人早看完了一大圈。
  “吱嘎……”一声。
  房门从里被拉开,门前的光线让一抹高大身形尽数遮挡住,程晏生满目疲惫,眼窝都有些深陷,目光冷淡的看着沈轻舟。
  沈轻舟也是被他这样子,活生生吓一跳。
  “你……没什么事吧?”
  “我没事。”
  程晏生应声完,他绕开沈轻舟,走动下楼的步调平缓有序,完全不像是一个自闭,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天的人。
  程如仪的灵堂不能放进祠堂。
  她的葬礼,程青安排人备在偏厅,除了位置上是偏厅外,其余的形式都以最大的排场来办。
  到场的人,一一上去吊唁。
  程晏生面目平静,径直往前走,他站在蒲草团处,双膝曲起下跪下去。
  沈轻舟跟叶词安跟在身后,注视他的一举一动。
  跪上去的那一刻,基本上他没再有任何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直到屋里的人都离开,蒲草团上的男人,没有丝毫要起身的迹象,他甚至把头往下压得更低了一些。
  “要不要去叫一下他?这都跪了半小时了。”
  说这话时,沈轻舟其实腿站得有些僵。
  “我去。”
  叶词安挨着程晏生胳膊,用手指头轻轻扣了他一下:“晏生,这会儿也该起来了,晚点还要过去看看伯父。”
  他出声,嗓音哑得不像话:“你们先过去吧!”
  沈轻舟总觉得程晏生行动反应迟缓得很。
  加上这件事情,对他的打击也不小。
  他直接越过叶词安,走到程晏生左侧位置,伸手拽起人,沈轻舟用劲大,程晏生胳膊处的衬衣被掀烂了。
  露出他里边一小片肌肤。
  此时倒也无伤大雅。
  “起来。”
  程晏生没动,面无表情。
  沈轻舟气急攻心:“听到没有,你给我起来。”
  他一下子用力过猛,拽着他整边衣袖,衬衣随而撕拉成两块,这会儿屋子里人几乎都走完了,叶词安见状。
  压住沈轻舟的手,想要阻止他:“你这是干什么?”
  “我见不得他这副样子,你看他现在都成什么样了。”
  一直没开口说话的程晏生,嘴角冷冷的上扬:“你不用拦着他,他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听到这,叶词安也有些负气。
  他甩开沈轻舟的胳膊,往后稍微站了半米远:“你打他有什么用,死的是他亲姐姐,他比你我,比谁都难受。”
  叶词安声音提高个度:“你以为他想这样?谁他妈想这样?”
  “你倒是说得轻巧,为了个女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晏生他跟温年分开时,心里有多难受。”
  许是他音量真的大,沈轻舟一时间愣在原地。
  满脸赤红色,在一点点往下缓。
  直到脸色彻底没了红,沈轻舟抹了把脸,转过身去:“对不起,我刚才冲动了。”
  “别吵,走吧!”
  程晏生主动起了身,他没抬起眼眸去看两人,而是径自迈步,朝着程青在的正厅方向走去,步子不紧不慢。
  温年跟秦让来时,直接进的偏厅。
  程家佣人领着两人进去:“两位这边请。”
  秦让没说要去见程青,佣人也就没带他去。
  偏厅葬礼处,人已经走完了,就是走一个流程的事,谁也不会一直待在里边。
  整个偏厅冷冷清清,冷清得氛围有些}人。
  温年到偏厅,眼睛直勾勾的盯住灵堂处的遗像,记忆中的程如仪也是那般笑,但比起她平时,遗像上的笑要柔和得多。
  也不知道是寻的最好一张笑,还是后期修理过。
  温年总觉得,都不太像她认识的那个程如仪。
  乍一看,程如仪其实长得特别的漂亮,五官精致。
  配上她程家独女的身份,大气又明艳。
  秦让给她点了三炷香。
  温年握着香柄,脚步潺潺的蠕到灵相前,她虔诚又真诚的鞠躬,探过手去,将三炷香插好:“如仪姐,一路走好。”
  她跟秦让都没在程家多做停留,唯恐闹得大家人心不欢。
  外人不知,程青是知道的。
  当初程如仪被送去东城,是温年在程晏生耳根子前吹风。
  程如仪的死,算是她跟程晏生一手促成。
  温年要走了。
  程家的管家赶上前来,先是跟秦让打个招呼,再看着她:“温小……不对,现在应该称呼您秦夫人,程老先生想找你聊聊。”
  对方的礼貌,令她完全没法拒绝。
  “阿让,我进去一趟,你先上车等我。”
  “好。”
  秦让一直等到她进了门,才转身上的车。
  温年跟着管家往里走,在拐角处,看到面色灰沉的程晏生,他有些不在她认知范畴内的狼狈,她从未见过的样子。
  两人的目光,在擦肩而过时,短暂的交汇了瞬。
  随后,她快速的撇开,没再看他。
  他也知趣的敛起,像是根本不认识的陌生人,在一个熟悉的环境下,巧遇了,所以多看了彼此一眼。
  程青跟她聊了很多。
  从程如仪三岁,到她成年那年,再到她结婚成家。
  作为一个父亲,温年才得知,程青已经是尽可能在做到最好。
  “温年,如果是你,面对不是自己的亲骨肉,你还能像我这样,一忍再忍,忍下这么多年,不透露一点风声吗?”
  程青看着她问。
  温年有些愕然失措。
  她在程家这么多年,早该看得出,程如仪并不是程青的女儿。
  可惜的是,当时她被爱情蒙蔽了双眼,除了程晏生,什么都看不到。
第248章 门当户对
  程青嘴角上挑,勾起一抹不算大的弧度,他说:“如仪不是我的孩子,晏生母亲跟我结婚前,已经怀孕一个月了。”
  温年眼球微动。
  她其实不太明白,为何程青要跟她说这些。
  “这些年我待她也不太好,所以这件事,我一直没说给任何人知道,也算是一种变相的补偿。”
  程青一夜之间,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几岁。
  两鬓已逐渐迸发出白丝,眼神也没以往那般清澈,显得有些浑浊不堪。
  他抬起头的动作很缓慢。
  温年蠕了蠕唇瓣,怎么都没张得开嘴说话。
  许多的言语,仿佛卡在喉咙中,怎么挤都挤不出来,她压在大腿上的手指,微微往回收了收,腿也跟着往回收。
  程青问她:“你跟秦让还好吧?”
  “挺好的。”
  他笑中含苦:“之前家里事多,我也没顾得上去参加你的订婚宴。”
  温年回以一记微笑:“伯父,不碍事。”
  不过说起来,她也没那么希望程家的人,真的去参加她跟秦让的订婚宴,毕竟两人都清楚,彼此间横亘这一条不可逾越的界限。
  程青却突然问:“温年,你对晏生还有念想吗?”
  温年眼底一闪而逝的错愕,很浓很浓。
  她摆正姿态:“伯父,您这话的意思是……”
  所有的话都是有迹可循的,程青既然能说出这番话,必定后边是有事跟她说,温年多伶俐一人,她大抵能猜到。
  事情肯定跟程晏生脱不开关系。
  果不其然。
  程青说:“我想撮合晏生跟钱家结亲。”
  话音落下的瞬间,温年也感觉到自己心脏,像是猛然间空出一大块,有不尽的凉风往里钻。
  沉默片刻后,她语气不咸不淡:“这是好事。”
  明显,为此程青是为难的:“你也知道他的性格,生来对人就薄情冷淡,说实话,我已经跟他提过不下三次。”
  聪明人的对话,不过三句就能听懂意思。
  温年算是听明白程青的言外之意。
  他想让她去劝程晏生。
  倘若说他如今能听得进去的,怕也就只剩下她温年的话了,不得不说,程青这一招算是杀人诛心,彻底斩断他的念想。
  “好,我去劝他。”
  程青意料之外,意外她回答得如此爽快干脆,甚至面目之间都没有半点的抗拒跟排斥。
  就好像他们之间,只是在谈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交易。
  然而这场交易达成了。
  温年口吻淡淡:“不过伯父,我可以帮您劝程晏生,但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程青倒也觉妥当,受人之情,肯定多少要拿出代价作为回报。
  “之前秦家有一批货,跟程氏对冲了,如今时过三个月,货依旧在海港出不去,我想伯父帮个忙,能通融通融。”
  温年态度立场端正鲜明,她一心都只表现出,对秦家的庇护。
  没有半点私心。
  程青唇瓣蠕动好几下,他眼底是一抹深沉的探量:“你真的是为了秦家着想?”
  “当然,既然我选择嫁给秦让,那我以后也就是秦家的人,伯父,您说我不为秦家着想,我还能为谁着想?”
  这句话吐出来。
  程青的脸多少有些挂不住的。
  当初是他亲口让温年离开,如今他有求于她,本也不该多做为难。
  只是这个条件,属实代价大了些。
  让秦家那批货走出去,程氏就要亏损近半年的盈利。
  “温年,你让我再想想。”
  温年起身,她动作都是规规矩矩的:“伯父,那我等您想好,若您想好了,我再帮您去劝程晏生。”
  程青本要作势起来去送她。
  她没让,两人在门口边打了个招呼道别。
  温年跟着秦让回到楦。
  ……
  这件事持续了三天之久,直到程如仪的送葬仪式结束,程青才命程家管家打电话,跟温年说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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