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她思绪烦乱,捏在手心的手机嗡嗡作响。
那边响起秦让温和的嗓音:“年年,你早些回来,晚上陪爸一块吃顿饭,咱们就得回海港那边住了。”
“我刚好快到了,就在门口。”
话说完。
她把车往院里开,迎面就看到秦让从屋里正厅门口,走出来。
他径直朝着她的方向走。
温年想到白日在海港包间的场景,以及程晏生的那些言语,她瞬觉得神情恍惚,双眸努力的睁了睁。
一只手撑着车门下去:“不用特意过来接我的,家里佣人看着多不好,还觉得我矫情。”
“我看谁敢这么说。”
温年笑笑,声音冷静中又带着不加掩饰的幸福感:“今晚吃什么?”
“都是你爱吃的,我特意吩咐了厨房,有一份你最爱的糖醋里脊。”
她听得怔了下。
仿佛隔世,上次吃糖醋里脊,还是在清城。
第251章 各有归宿
温重堇给她做的,那时他们还是感情深厚的兄妹。
当晚,程晏生还跟他因为自己,争执不下,在房间里大打出手,她担惊受怕,一边怕程晏生口无遮拦,一边怕温重堇伤人。
再想起时……
她都快不记得,当时的细致画面感了。
一幕幕再次越过脑海。
温年心尖泛起的疼,疼到她眼睛灼热难挡,她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了,忽然的画面冲击,冲撞得她无比难受。
喉咙哽了下:“快进去吧!别让爸等久了。”
避免秦让察觉出她的异常,温年平日都是叫秦凉伯父,这次她喊的是“爸”。
秦让自然开心,他伸手去帮她拿包,挽着她胳膊进门。
用谢青竹的话说,秦家最适合一个“善”字。
不光是家里的佣人,就连每一寸花草树木,屋檐都是善良的,秦家没有勾心斗角,也没有尔虞我诈,更没有狗血淋头。
吃完晚饭。
秦凉在秦家的雅亭休息消食。
温年端着棋盘上亭子去,一一摆放好。
“你还会下棋?”
“会一点。”
她自然是不会说,当初为了迎合程晏生出席某场晚宴,特意去培训机构学了半个月的棋术,下得还挺不错。
当时那边的师傅,都夸她是个下棋好手,可惜后来事情繁多复杂,温年也就没必要再往下深究学习了。
十分钟过后。
秦凉眼看局势,颇为惊讶:“没想到你棋艺还不错,跟人学过吧?”
“是学过一段时间。”
“在程家的时候?”
温年知道,她在秦家,迟早会被问起跟程晏生的那段过往,瞒没必要,躲肯定是躲不过的,坦率直说:“确实是那时候学的。”
秦凉没很快再开口。
缓了好久的气,直到整场棋局濒临结束的点上。
秦凉才缓声问她一句:“我听芮欢说,你在程家的日子并不好过,并且替程晏生流掉过一个孩子,导致很难再生育。”
温年还没说话。
秦凉面目慈祥和善:“这些私密的问题,本不该是我来问,不过你也知道,阿让他母亲的情况。”
“是,不过也是有转圜余地的。”
她跟程晏生住在公寓的那一段时间,他想过无数种办法,让她去配合治疗。
温年都不肯。
自己的身体,她自己最了解不过了。
后来温年去反复检查过几次,也私下跟医院沟通,做过保守治疗。
从医生的话语中得知,她目前身体保养得还算不错,想要怀孕只是难,不是一定不行。
这个消息,对温年来说,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只是那段时间,她不得已瞒着程晏生。
他又着急,好几次都差点闹到翻脸的地步,最终都是他妥协结束,程晏生倒也没固执的为难她。
秦凉走完最后一步棋,他叹口气:“温年,我今天找你说这番话,也不是要为难你,孩子你可生可不生,咱们秦家不比程家。” 秦凉仿佛没说什么。
但你仔细一听,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就看你能不能意会。
“谢谢爸。”
秦凉呵呵笑:“这个口改得好,其实只要阿让喜欢就行,秦家有他大哥跟二姐撑着,往后你们过好自己小两口的日子就够了。”
温年第一次感觉到家的滋味。
就是从秦让跟秦凉的父子关系开始。
他们互相欣赏,互相扶持帮衬,老一辈的帮着年轻人茁壮成长,年轻扶着老人一起展望未来。
“好。”
温年搀扶着秦凉下了雅亭。
这一趟棋没白下,她心底暗自有了打算。
……
跟程晏生通话,是在两天后。
果不其然,她没猜错他半分,程晏生说到做到,把秦家通货的渠道掐断了。
温年听着他在电话里的声音,只觉得浑身汗毛在竖起。
一时间说不上气,也说不上恼怒。
原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我已经做好了决定,不答应你的要求,你可以断掉秦家的货,就当是我们不愿赚这一笔。”
那日跟秦凉说完话。
温年心里就有了明确的答案。
她是要跟秦让好好过日子的,钱财利益都是身外之物,秦家没那么缺,秦让也不缺。
“好啊!”
温年听完,直接把电话给单方面掐断。
她是一秒都不愿再听程晏生说话,愧也是真的愧,恨也是真的恨,两种情绪不偏不倚的交融在了一块。
当晚,她就要跟秦让搬去海港外滩那套海边别墅居住。
秦政目前在总部掌舵。
秦让自然要去海港分部任职,那边总归是得有人守着的,正好他准备的婚房也在那边,一举两得。
再回海港,温年没了起初的那种担忧跟恐惧。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底气。
那日,谢青竹特地打外地回来,第一时间找到她,约了天下午茶。
两人聊扯中,提到一句程晏生:“年年,有件事,我挺纳闷的,听说程晏生把秦家那批货拦了又给放了回去……”
温年一边插花,剩下的话她没怎么听清。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谢青竹眨巴眼:“你发什么呆呢,我说程晏生要跟钱家结亲,那个设计师钱韵诗,钱赵国的小女儿,你认得吧?”
一起都来得有些猝不及防。
她怎么可能不认得。
钱韵诗可是她亲自,去跟程晏生谈的。
当时他反应那么大,那么恼怒生气,温年还真当他是不会跟钱家好了,这样的反转令她心脏怦然跳动得更快速。
为了掩饰那种不太恰合的情绪。
温年牵强的挤出一抹笑,说:“这不挺好的嘛,俊男靓女,门当户对,他程晏生本就该娶这样家世的女人。”
“年年,你真是这么想的?”
她笑意更浓:“当然了,不然我还能怎么想?”
谢青竹声音清冷中又带着几分质疑:“反正我说不清,总觉得程晏生这事做得蹊跷,你前脚订婚,他后脚跟钱韵诗好……”
就像是设计好的一个环。
程晏生当初有多痴缠温年,她是看在眼里的。
他真要是变心,不说变得这么快,也不是这个时候变。
秦让跟温年的订婚宴才完事多久,加上程如仪的葬礼,程晏生有心思做这些?
第252章 她不会回头
除非他刻意而为之。
为的是什么,要么赌那口气,要么是想跟温年把这段关系拉到齐平的位置,谢青竹认知中的程晏生,也一直如此。
“没什么好蹊跷的,他跟钱韵诗好,对大家来说都是好处。”
温年藏起她眼底淡淡的情绪,敛得丝毫不留。
“也是,免得他到时候再来纠缠不清你。”
谢青竹只好顺着这话往下说。
……
程晏生跟钱韵诗的事,毕竟程如仪刚走没多久,闹得不是太开,只是象征性的请亲朋好友,吃了个饭。
沈轻舟跟周应淮,当时也都在场。
叶词安去了外地,一时半会回不来,临场缺席。
大正厅间,程青坐在主位置上,程晏生在左侧,钱韵诗坐他身旁,挨得很近,两人之间几乎到了衣服抵着衣服的程度。
其间,钱韵诗总去看他的表情。
有时候是直视,有时候看多了,她会拿眼角余光撇几眼。
像是时刻关注他心情高低跌落。
晚饭吃到一半多,程晏生手机响,他稍稍垂目看一眼,把手机重新赛回到口袋。
起身对程青开口:“爸,你们先吃,我去接个电话。”
程晏生走开时,钱韵诗直勾勾的盯着他背影,碍于长辈跟朋友在,她没当场开口问什么。
沈轻舟一直都说她很懂事。
跟三年前的温年特别的相像,像到什么程度,几乎是性格八分似。
就算是照着温年当年的模子去找,也难得会找到这样像的女人。
要真说不像之处,怕是钱韵诗那张脸,她的脸比起温年来说,要更加的柔婉一些,典型的江南水乡女子长相。
她又出自杭南,便也是真真替了那边的风水。
“伯父,我出去抽根烟。”
程青没抬头,只听声音嗡鸣着:“去吧!”
这些天,他一直食欲不佳,本就上了这个年纪,更是清瘦下去一大圈,脸上都只剩下皮包骨,眼窝凹陷得厉害。
整个桌子,也就剩下周应淮跟钱韵诗。
他们之间不熟,更是没得话题谈。
程青也不好直接跟钱韵诗聊什么,便把话转到周应淮那边去:“应淮,你也好久没来家里了,最近跟周家怎么样?”
“都挺好的。”
程青是个念旧的人。
年轻时,跟周应淮父亲周晋安,算是十分要好的伙伴,两人闯北闯南,淌过不少的大风大浪,起起伏伏。
看着年纪大了,唯一的遗憾,就是几个老哥们没能坐一块享清福。
特别是程青。
程家往下来,就只剩下程晏生这根独苗,程邵庭是万万不会再回召回国的。
程青了解他的野心。
“你爸当年做生意最勇敢,是我们几个人当中,最有潜力的人,可惜啊,他后来跑去楦发展,哥几个就断了大多来往。”
人就是这样,只要离得远,关系情感都会自然而然的淡漠。
周应淮微笑下:“要说勇,那还得是伯父您厉害。”
话到深处,程青兴致突来,端起酒杯跟他碰杯。
周应淮连忙去接应。
坐在一旁的钱韵诗,一直无所动静,她只是认认真真的听着两人谈话,不参与,也不插嘴,安安静静,本本分分。
这一点上,更为的像温年了。
周应淮撇过去一眼,看着钱韵诗:“钱小姐,你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毕竟这桌上是三个人,虽然她是女人。
也不好直接这么明晃晃的冷落了人家。
“我……我不用了,我不……”也不知钱韵诗怎么看着,眼睛就转到程青那去了,她立即站起身:“可以喝一杯的。”
周应淮看得出。
钱韵诗这个女人,才能很出众,但是在性格为人上,有些拘谨。
按理说,她都二十六了,也不是十七八的小姑凉,这番作派,确实有些令人费解。
沈轻舟说是出去抽烟,实则是跟去了外边,找程晏生的。
刚掐断连线。
还没来得及转身,沈轻舟跟鬼魂似的,打他身后飘荡过去,吓得程晏生脸色都白了好几个度:“你有病吧?”
“我就知道你会说这句话。”
“你上来干嘛?”
沈轻舟抖开烟盒,夹了一根出来,衔在嘴边,开口说:“抽烟,你要不要也来一根解解闷?”
程晏生拒绝了,这是他难得拒绝烟。
平日即便再是不想抽,别人递过去,他也都会突然上瘾似的,把烟放进嘴里,抽得满嘴苦涩了,再拿出来丢掉。
沈轻舟没顾他,自顾自的点燃,深吸一口,迎面吹过来的冷风,打在他脸上,把烟雾都瞬间吹散掉。
他转个身,背靠着栏杆。
烟往下拿:“我看你在里边闷闷不乐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沈轻舟指着他鼻尖:“别装啊,问你正经的呢!”
这次,程晏生面目还算正经,不过眼底一派灰暗,他声音特别的轻低:“你说钱韵诗啊?”
“不然呢?难不成我还去说你前妻温年啊!”
沈轻舟边等他的回复,边拈着一截烟,细细的琢磨打量他的神色,瞧他半晌都没开口的迹象:“还没放下呢?”
程晏生喉结上下翻滚。
明明这天气还没入冬,他却觉得风吹得有些心凉。
他像是抖落风霜,掸了掸沈轻舟嘴里飘过来的烟灰。
声音悠长而又低沉:“钱小姐不挺好的吗?温柔善良,最主要的是善解人意,也不像你身边那些女的,那么死缠烂打。” 闻声。
沈轻舟不禁挑眉:“这话说得,好像以前你没跟那些女人逢场作戏过。”
是啊!
他逢场作戏的女人多了去了。
但也都只是逢场作戏。
程晏生忽然就想起什么,眼底一片极沉的灰暗。
嘴角缓慢的上勾:“你说她以前是怎么过来的?每天患得患失,每天抱着心里那点希冀般的爱度日,是我,我都不敢想。”
这样的日子,他最近一直都在煎熬着。
也才真正体会到,当年温年发疯时的真实感受。
有一句说得好,只有你体验过我的痛,才叫真正的感同身受。
沈轻舟眨巴眼睛:“现在后悔,没机会了,人家压根就没打算回头。”
第253章 挡箭牌
其实说来,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温年爱了程晏生那么多年,死心塌地,爱他爱到发疯自杀,就差把命直接丢给他了。
可女人到底也是狠啊!
说转身走,就真的再也没回过头,不管程晏生做出如何的妥协,她都不为之所动,整个人像是脱胎换骨,换了颗心。
当时给沈轻舟他们的感觉,就是这样。
叶词安还说:“这温年不会是做了什么心脏移植手术吧!”
108/180 首页 上一页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