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利益跟程晏生的婚姻上,他选择了后者。
按照谢青竹的话说。
大概就是:“程青想得到程家日后的发展,他是不愿看着程家没有一男半女,也怕程晏生真的非你不可。”
温年笑笑,没多做回应。
这些她都是看破不说破。
程家正式通了秦政那批货,温年才赶去海港城约见程晏生。
她去前特意做好功课,调查过钱家的背景。
钱家在杭南的服装生意规模做得很大,按照钱家的身价来算,跟程晏生那是正儿八经的门当户对。
而且钱韵诗的年龄相仿,能力更出众。
温年在了解的过程中,甚至内心觉得可笑,钱韵诗这样的身份,站在程晏生身边,才是所谓的官方良配吧!
她坐在餐厅等人的档口,给秦让发了条短信。
跟他说明那批货的详细内容。
不多时,楼下停进来一辆黑车,副驾座的车门开到一半。
她从楼上往下看,是看不到男人的脸的。
但温年知道,那是程晏生的车,这样的车牌在海港独一份。
没有第二个人会有。
程晏生接到温年的邀约时,他想都没想,甚至当时人还在外地开会,直接开车赶回来,就怕错过见她。
服务员领着他上了楼。
“温小姐,程先生到了。”
温年走上前去,亲自替他把门拉开,她先跟程晏生打了个招呼,随而再笑向服务员:“麻烦你了。”
从程如仪的葬礼过后。
再见她,程晏生恍如隔世,他眼底淡淡的晕开着一圈收不住的喜悦感激。
温年没怎么敢去看他的眼睛跟脸,怕自己情绪破防,绷不住。
“先进来吧!”
她把门彻底拉开,让开道给他过。
程晏生往里走,打她面前擦肩而过时,他身上那股淡淡的烟草味,丝丝渗入温年的鼻尖,她有些贪婪的深吸一口。
心尖泛起点浅浅的酸涩。
她想,对他说这些话,到底是有些于心不忍的吧!
毕竟再怎么说,两人彼此都曾好过三年时间,不看情面,也有一些感情在的。
“我刚点了一些菜,你再看看有没有你想吃的,待会再加上去……”
程晏生打断她:“温年,你今天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一时之间,温年面色有些愕然,到嘴的话也跟着不知道如何开口。
第249章 置于何地?
“你先坐。”
面对这般的她,程晏生多少显得有些不太自然,他看着温年抽开凳子,等他坐上去,双膝曲起往下落座。
桌上摆了一瓶不算特别档次高的酒。
跟他平日喝的来比较,算是比较低档的了。
她绕过圆桌,走到他对面的位置:“伯父放了秦家那批货,今天约你,也是想跟你说一声谢谢,谢谢你们不为难。”
程晏生的手指抬起来,放在饭桌上,轻扣着没多余的动作。
他每根手指骨节分明,修长皙白,指甲盖是裸粉色,很健康的颜色。
男人只是坐在那,便有一股矜贵的风气袭来。
“这件事我都知道了。”
程晏生掀开的眼帘,没那么明朗,有些余的晦暗:“而且,你也不用刻意谢我,其实当初也是我们做事不厚道。”
温年心思复杂。
一直以来的印象中,程晏生都不是那种大度的人,永远都是他自身利益当头。
为了利益,可以不惜一切,更不会替人着想。
“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
程晏生目光灼灼,盯着她的眼睛,始终没挪开过。
温年被他看得有些头皮发麻,眼神稍有躲闪下,她声音轻浅得只有彼此能听清:“我听伯父说,他想让你跟钱韵诗……”
听到一个钱字开头,程晏生大概知道她要开口说什么。
脸色没由得往下沉,沉到半点温度都没有。
像是一张僵硬的面具罩在他脸上。
良久,程晏生才冷嗤笑着,问她道:“温年,你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劝我这件事吗?”
她要劝他跟钱韵诗好。
程晏生感觉到针扎般的刺痛,一点点蔓延进心脏最深处,他摁在桌上的手指攥紧,整边手指骨都是麻痹不堪的。
能隐约听到咯吱响声。
温年坐在椅子上,感觉浑身都是虚飘的。
她踩着的两只腿,没有力气,软绵绵的搭在那,面容有些许的急促感。
“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要为了撮合我跟钱韵诗,做出这么大的牺牲,看来我在你这还是有不小的利用价值的嘛!”
程晏生的声音轻低,带着几分笑意,听上去那种嘲讽感无比的强烈。
温年两边脸颊顺势红透。
她暗自调整好呼吸跟情绪。
出声得特别平静不乱:“没错,我是用这个条件,让伯父答应帮秦家通货的。”
“那你打算怎么劝说我?”
说完,程晏生眼底快速闪过一抹玩味。
快得根本没人能捕捉得到一丝,他身子往前倾了几分,定定的睨她:“或者说,你有什么办法,让我能听你的。”
温年呼吸声一下比一下沉重。
沉到她喉咙都发出那种嗡嗡声,喉口艰难翻动几下。
她再次掀起的眼眸下,是一片难挡的清澈跟真挚:“你跟钱韵诗很般配,郎才女貌,也门当户对……”
“可是我跟她没感情基础。”
温年顿了下,压住眼里的冲动:“感情这种东西,可以后天慢慢培养,我相信只要你……”
“温年,你当真就一点也不在意吗?”
“在意什么?”
程晏生看得都有些深深埋怨她:“别明知故问了,你知道我说的是在意什么。”
他表情沉稳不乱,她也不能落了下风。
温年强硬撑住她那张脸皮,尽可能的不显山,不露水,甚至连一丝情绪都没展露:“我当然不在意,在意的话也不会来找你了。”
她的话,一字一句都是利刃,割在程晏生的心口子上。
鲜血淋漓,唯独看不到伤口。
他很想抬起手去捂住胸口,让那里的疼痛稍微缓解一点。
奈何程晏生没有力气。
程晏生拿开摁在桌上的胳膊,身姿缓慢的往后退,直到后背抵住了椅背,他的动作才停住,眼底是一片猜不透的薄凉。
温年深吸气,再吐出,这一切她都暗自做的。
“程晏生,你真的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好啊!”
她顺着视线去看他:“所以……你这是同意了吗?”
程晏生下颚绷紧,整个脸部线条特别的锋利,眼帘懒懒的掀动,温年听到他说:“当初你逼我走,用的什么招数,现在再用一次。”
再用一次?
他就能答应?
温年满心的毒怨:“我现在是秦让的……”
“你们不是还没结婚吗!既然没结婚,没办证,只是订婚,那就说明你现在还不是他名义上的老婆,跟我睡不算事吧?”
她明明知道,程晏生是在激将她,逼她。
但温年也是无路可走。
可真让她放下一切,背叛秦让,她死都做不到。
不过一瞬间的事,温年的眸子变得异常凌厉发冷:“不可能,程晏生,你别想了。”
程晏生的模样,仿佛再次回归到曾经的那种冷漠刻薄。
跟以前的他一模一样,他勾着嘴角,开口说:“既然你舍不得孩子,那就套不住狼,我跟不跟钱韵诗,那是我自己的事。”
眼前的男人站起。
温年一直盯着他的脸在注视。
程晏生卷起纸巾,擦了擦手,随而再把纸巾扔进垃圾桶里,好是玩味的道:“温年,本来我还觉得愧疚,现在我只剩下恨。”
他像是脱胎换骨。
明明进包间前,还是一副温和的模样。
扪心自问,换位思考一下,倘若今天被劝的人是她,温年也不敢保证,她能做到比程晏生更稳定自若。
“程晏生,非要这样吗?”
他的眼神特别的冷,如十二月的冰寒:“搞清楚,现在是你在求我,不是我求你。”
“好。”
温年不止的劝自己冷静,切勿动怒。
“能不能换别的条件,唯独这一个不行,程晏生,我已经跟秦让订过婚了,这么做算什么?你又把我置于何地?”
“那你把我置于何地?”
程晏生做梦都想不到,她温年要劝他跟别的女人好。
想曾经,是她心心念念的要留在他身边,缠着他不肯放手,说爱他一辈子,说要捂化他那颗心。
他不过是晚了一点醒悟,可她就走了。
两人面对面的站着,谁都没先动。
那一刻,仿佛彼此之间的空气都彻底凝固住。
第250章 想好了,我等你
“非要这样吗?”
“不是我非要这样,是你找的我。”他一字一顿的提醒她。
温年有种浑身被束缚住,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的紧迫感,她眼圈红红的,眼底流露出一片凄厉,倒吸一大口气。
程晏生把手放进口袋,语气很淡:“没想好,我给你时间考虑,等你想好了直接找我。”
“程晏生……”
她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他都没停顿半秒脚步,直挺挺的走出去。
程晏生身子越出门框后,眼角的湿润瞬间划开,眼睫快速眨动,将那抹潮湿往回逼退,心如刀绞,步调越发跨得大。
他不敢回头看,生怕看到什么难过的东西。
尤其是温年那嫌恶的表情。
他最怕了。
程晏生走后的十几分钟,温年才从里边出来,在门口跟许津南撞上个正着,他正往里走,身边牵了个女人。
两人都穿着一身黑色,许津南身形好,腰细肩宽的,穿那种传统的中山服改良西装特别的衬托贵气。
身边站着的女人,大抵就是秦让口中的那个初恋。
女人与温年微笑,示作招呼。
许津南在女人耳畔说了声什么,女人径自从两人身侧过去,往里走。
“来海港办事?”
温年把先前留在脸部的异样,收敛到一干二净:“嗯,南哥过来陪女朋友的?”
“聪明。”许津南笑笑,嘴角都是那种强忍不住的幸福感:“她非说想吃海港这边的鱼生,没办法,女人就得多哄着点。”
“那你们先吃。”
“要不一块?”
她知道,这种时刻,许津南顶多也就是客套话,况且她也不会主动跑去里边当电灯泡。
温年赶着走:“我就不了,还得回楦呢,阿让在那边等我。”
“那你注意安全。”
许津南又把她送到门外,这才折返回去上楼。
包间本身也大,徐智芯独自单人坐在长桌上,显得气氛格外的冷清寂寥,他把凳子拉到她身侧,陪着她一块吃。
氛围到了这个点。
徐智芯擦擦嘴角,连身靠过来,单手倚着许津南的胳膊,悄咪咪的问他:“刚才那个是谁啊?你们很熟吗?”
在楼下碰面时,他嘴上虽没说,语气跟表情都彰显着关怀。
徐智芯并不知道温年是秦让的女人。
许津南挑起一小块的鱼肉,递到她嘴边:“先尝一口,我就告诉你。”
她张嘴,他手又缩回去。
徐智芯楞了下,抬起手打在他胳膊上:“耍我呢!”
女人下手是真狠,打得许津南虎口生疼,他蹙着眉,歪头便要去亲吻她,徐智芯吓得往后连退了好几下:“干嘛?”
“亲一下不行啊?”
徐智芯眼眸很深的凝着他,问:“那你还没说她是谁呢!”
“一个普通朋友。”许津南多锐利的一双眼睛:“怎么?你吃醋了不成?”
“谁吃你的醋,要吃醋也得是你吃我的。”
这话不假,在外人眼中,都道是他许津南甩了徐智芯,让她苦苦等了这么多年,实则最清楚的人,还是他自己。
当年是徐智芯不要的他。
他们之间的感情,没有劈腿,更没有那些狗血的虐心剧情,全都是一个字“作”,年少轻狂的作,定不下心来。
一个总觉得对方不会离开。
另一个总以为他会长大,会成长,会挽留。
直到分手的那一刻,谁都没猜对,谁也没先迈出那一步,去阻止悲剧的发生。
徐智芯将他拽起来,表情无比认真的问:“快说,到底是谁?”
“阿让的未婚妻。”
闻声。
徐智芯眼底浮起那种打量的劲头,她在揣摩许津南话里的真假,许津南被她盯得有些发毛:“你要不信,我现在给他打电话确认。”
“让哥什么时候要结婚了?”
“快了吧!”
“他不等倪喃了?”
跟秦让玩得好的都知道,他曾经有过一段姐弟恋,那个大他几岁的女人叫倪喃。
其实,许津南不太喜欢她。
当初倪喃差点毁了秦让,让他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还好在临渊的前一脚,他临时刹住了脚。
这也就是温年跟秦让闹掰的那一次,许津南特别提防警惕她的缘故。
许津南一把拥徐智芯入怀:“人家的事,咱们不用多管。”
他只是不想提及秦让的伤疤。
作为兄弟的厚待。
回程的一路上,温年都是心有余悸。
她能想到的太多了。
自己这么赤裸裸的奔去劝程晏生,他理应生气,提出那样的要求,倒也不算过分,换作是她,未必还能清晰的说话。
既然话都说开了,如果这条线不延续下去,程晏生会不会当场直接断掉剩下尾货的运输渠道?
按照她对他的了解。
这样的事情,不是不可能的。
程晏生睚眦必报,有仇更不会放到过夜。
一般情况下,都是当场仇,当场报。
一旦这条线断了,秦家的货等于是白送,一切都会毁于一旦。
温年思绪无比挣扎。
但她又万万不能将自己陷于那种不堪之地,如果再次打击秦让,她真的不知道他能不能撑住,也不知道拿什么脸去面对秦家。
程晏生下的这一步棋。
她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可显然前路已经将她将死在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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