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微微舅舅舅母都愣了一下,着实没想到可以这么顺利就进入正题,毕竟跟余微微母亲纠缠了好几年了,也没捞得什么好处。
余微微舅舅大手一伸,“十万”。
余微微不得不服,何以安看人的眼光比自己准。有些人,就是喂不饱的豺狼,人心之恶,恶在得寸进尺的人从来都不知底线为何物。
余微微抬手抚了一下额头上发际线旁边的那道疤,为了一碗饭,舅母朝她扔出了锅盖,正好砸在额头上,留下了这道疤。
往事不堪回首,如今,她一幕幕地回忆着,在心里给它们标好价格。
“好。”余微微终于说。
舅舅舅母互相看了看,一时间不知该喜该忧。
余微微又说:“我有条件的,十万,分五年给你们,每年外婆生日那天,给你们两万。”
“那你这等于是给你外婆呀,不是给我们呀。”
“舅舅,您不是说您跟外婆没分家,所以她照顾我,相当于你们照顾我吗?既然如此,那我给外婆钱,就相当于给你们钱,至于外婆给多少你们,那我就管不了了。”
余微微舅舅舅母互相交换着眼神,想合计一下又不能当着余微微面说,主要还是余微微答应的太痛快,在他们的意料之外。
“行吧,账算完了,我可以走了吧?”说完握了握外婆的手,柔和地说,“外婆,我先去吃饭了,您早点休息。”
说完,便拎了包翩然而去。
第15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十万?!”
何以安还没听余微微把话说完,就撸起了袖子给自己散热,怕自己气得着火。
“他们本可以明着来抢的,居然还跟你坐下来算账!”
余微微把剩余的面汤也喝得精光,终于填满了五脏庙,还有闲情帮何以安拍拍后背顺气。
“别气别气,气死自己谁如意?”
何以安恨铁不成钢地把烧烤的竹签拿到余微微面前晃啊晃地给她看,“大姐,你的善良要带点刺啊,这种刺,懂不懂?”
余微微把油腻腻的竹签推开,“你这刺也太粗了,能戳死人。”
“余微微!”
“好啦”,余微微只能撒娇求饶,“我就是想给外婆一点底牌,她手上有钱,他们惦记她的钱,也不会对她太差。而且,我分五年给,一年就两万,我自己压力也不大,我心里有数的,你别担心。”
“你哪回不这么说?心里有数有数,我看你是一肚子的木头,木鱼脑袋!他们就是看准了外婆是你的软肋,才这么肆无忌惮地要挟你,你顺从一次就等着被他们扒在身上吸干血吧!”
说完气得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的柠檬水。
“哎,你妈妈的精明,你是一点也没有遗传到啊。”
余微微心里却惦记着别的事情。
金教授的画册终于顺利出版,她手上的工作也稍微轻松一些,学姐给她约的检查时间也在这两天,她得请假过去一趟。
原以为检查起来会很复杂,没想到还是b超跟抽血。
只是在流血的日子做b超真是要了老命了,余微微生理跟心理上都很抗拒,被学姐训了一顿,才勉为其难地躺下去。
学姐给她做b超时不怎么说话,神情略微凝重。
“b超做完了,你先去抽血,完了去诊室找我。”
“哎。”
余微微走后,旁边做记录的医生说了一句:“她这个卵巢储备能力很差啊!”
李楠没说话。
“楠姐,你熟人啊?”
“是啊,学妹。”
“还没结婚吧?看着挺小。”
“结了,家里催着生孩子呢。”
“那可真是造孽了,她……应该很难了。”
李楠看了看对方,“嗯,等她验血结果出来再跟她说吧。”
余微微验好血去诊室找李楠,里面还有一个病人,余微微便在门口等。
终于等到里面的人出来,那女生更是一脸愁容,陪同的大概是丈夫,也是一脸晦气样子。
余微微努了努嘴,探了脑袋进去。
“学姐。”
“进来吧。”
“哎”,余微微在凳子上坐下,将头发撩到耳后。
李楠看着她,不禁笑了一笑,“你现在跟在你妈面前状态完全两样,上次来可拘谨了。”
余微微讶异学姐的观察力竟如此强大,撇嘴一笑,“可能我妈比较严厉吧,我比较怕她。”
李楠了然地点点头,“你给我留一个地址吧,等验血结果出来,我一起寄给你。到时候我电话你,跟你说一下情况。”
余微微一边在纸上写,一边问道:“验血结果需要几天?”
“大概7天。”
“哦,好的。”
她写完了,把纸推到李楠面前,“多谢学姐,晚上有空一起吃饭吗?”
“今天不行”,说完李楠又打趣道:“怎么?你这个大忙人只有今天有空啊?”
余微微眉眼微动,浅浅一笑,道:“我就是怕以后找不到机会了。”
李楠闻言,抬头看着她。
“那……我先走了,学姐再见。”
李楠点点头,“再见。”
余微微回来时去超市买了一箱果酒,又去何以安跟她都爱吃的那家熟食店买了麻辣鸭舌,鸭架,鸭脖,又在楼下水果店买了个大西瓜,分了两趟搬上楼。
何以安本来在沙发上追剧,看见余微微像进货一样地搬东西进来,眼都看直了。
“你发奖金啦?”
“没有。”
“那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嘛?”
“吃。”
“今天吃?”
“对。”
“还有酒?”
“对,你喜欢的,果酒。”
“你确定你能喝?这个也是有度数的。”
余微微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姐红酒能干三瓶,这点度数怕什么?”
何以安惴惴不安,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余微微放弃养生,喝酒啃鸭架。
“微微……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何以安啃完了第六个鸭架,发现袋子里还有至少十个,这家伙今天是打算她俩中至少得辣死一个啊!每份都是重辣!
余微微也被辣的舌头打结,眼睛都辣红了,至少何以安认为她是被辣红的。
“没有啊”,余微微低头继续啃,“我就是手上工作轻松了点,想跟你喝个酒庆祝一下。”
何以安将信将疑,拿着酒杯跟余微微碰杯,她杯子刚刚送到嘴边,余微微已经仰头一口闷了下去。
何以安没有看见她抬头时滑落进发丝里的泪,待她放下酒杯时,只摇头吐舌,笑得比哭还丑,“这鸭架太辣了,我眼泪都快辣出来了。”
何以安啃着鸭架,看着余微微,知道她肯定心里藏着事,不说肯定有不说的理由,便也不再多问,陪着她喝酒碰杯,两个人愣是一晚上干掉了余微微买的好几斤周黑鸭,桌上地上的瓶子横的横倒的倒。
更要命的是余微微居然喝果酒也会醉!
何以安看着趴在沙发上红着脸耍赖的余微微是搬也搬不动,抱也抱不动,只能给她拿了被子,让她就这么在沙发上睡。
沈卿辰打第六个电话过来的时候,何以安终于忍无可忍了。
“喂!”
“何……以安?”
“对!就是你小姨子!干啥?”
“微微呢?”
“你还知道你有老婆啊?”
“为什么是你接电话?微微怎么了?”
何以安气不打一处来,还好意思问怎么了?离那么远,怎么了告诉你有屁用啊!
她拍了一张余微微的照片发给沈卿辰,“自己看。”
沈卿辰点开微信,余微微正在沙发上睡着,脸绯红一片,睡得很不安稳的样子,眉心也是微微皱着的。
沈卿辰的眉心不禁也轻蹙起来,“怎么又喝酒了?”
“你问我我问谁啊?”何以安吼完也感觉到了自己的暴躁,轻咳了声,说:“感觉她心里有事,但她不说。你知道最近微微的舅舅舅妈都住在她家吗?”
沈卿辰闻言一怔:“来干什么?”
何以安眼珠子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这样的老公到底要来干嘛?!
“来看病!她舅妈病了,想讹微微妈没成功,就来这边讹微微,已经住了一周了,微微把房子让给了他们住,她自己住我这边来。”
“那给你添麻烦了。”
“沈卿辰,你有毛病吗?我告诉你这个是想听你跟我说这种屁话吗?你能不能多花点时间照顾一下微微的感受啊?她那个舅妈,见到她能给她什么好脸色看?你都不担心她会受委屈吗?”
沈卿辰开着免提,把余微微熟睡的照片放大,指腹轻轻摩挲她蹙起的眉。
“麻烦你帮我照顾好她,我这周争取回去一趟。”
挂了电话,沈卿辰伫立于窗前,注视着外面的霓虹灯彩,神色清淡,右手却在裤兜中渐渐握成拳。
课题研究已然到了白热化阶段,小组里面规定,任何人无事不能离岗。但他怎么不知余微微舅舅舅母的嘴脸?又怎会不担心余微微一人无力抗衡?必须要找一个空一点的时间回去看一看才能放心。
余微微第二天醒来,看到微信里发给沈卿辰的照片,又翻了翻电话记录,整个人都蒙蒙的。
看着刷好牙走出来的何以安问:“微信的照片,是你发给沈卿辰的?”
“是啊,他说想看看你,我就发给他咯。”
“那电话呢?你……跟他说什么了?还是……我跟他说什么了?”
啧啧啧,何以安啧着嘴。
“看来你对自己的酒品很是没有自信啊!”
余微微心想,完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撒酒疯了。
何以安挥了挥手,“安心啦,你没说疯话,就是对着手机打了几分钟呼噜而已。”
余微微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下午在公司,余微微接到了舅舅打来的电话。
“微微啊,你舅妈检查报告出来了啊,是良性的,要做个微创的手术,我明天就要带你舅妈住院去了,你今天晚上过来一趟,我跟你说说你外婆的事情。”
余微微本能地警惕,“外婆什么事儿?”
“就是......家里后面一周都没人啊,你外婆,小阳他们得交给你啊,我得跟你说说。”
“这有什么可说的?两个成年人在家待一周有什么问题吗?”何况她隔三岔五地送东西过去,能有什么事儿?
“哦.....嘶......还有你外婆高血压的毛病也要去看看,你来一趟吧,我给你交代一下,大家都放心嘛。”
余微微看了下手表,快开会了,便也不再多说,应了下来。
临近下班时,余微微终究还是担心今天晚上是个鸿门宴,怕自己一个人应付不了,便喊了何以安一同过来。
两人一进屋,余微微的舅舅舅妈都吃惊的瞪着个大眼。
“老何家的你怎么也带来啦?”
何以安环顾了一下余微微的家,我滴个妈呀,原本小清新的房子彻底沦为了叙利亚风,还是被轰炸过的那种,地上一堆的瓜子壳,余微微表弟看到何以安投来的目光,便用脚把瓜子壳往沙发底下踢。
何以安的脑壳都在冒烟,看着余微微舅舅粲然一笑。
“舅舅好,我是跟着微微一起来蹭饭的,听说你们今天准备了丰盛的晚餐,要答谢微微这些天对你们的照顾。”
余微微看了一眼餐桌,饭菜倒是真的准备了,舅妈穿着围裙,一身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外婆虽然没有穿围裙,但一身油烟味,手里还拿着锅铲。
余微微眼神在舅妈跟外婆身上游移一圈,牵了牵嘴角,没有说话。
果然,今晚又有戏可看。
外婆把一双油腻的手往衣服上面擦了擦,便招呼余微微跟何以安坐,“有饭吃,有饭吃,好久没见到你啦,以安,外婆谢谢你哦,这段时间也给你添麻烦了。”
何以安连忙去握着外婆的手:“外婆,您不用跟我客气,我跟微微是从小的交情,比有些亲人更亲呢。”
何以安看着旁边的余微微舅妈,笑得一脸天真。
开饭后余微微跟何以安倒真像是来吃饭的,大口干饭,大口吃菜,还不停的夸余微微外婆手艺好,做的饭香。
眼看着她俩饭都快吃好了,该说的事情还只字未提,余微微舅妈在桌底下狠狠地踢了舅舅一脚。
余微微舅舅终于放下筷子,“哦......那个,微微呀,你舅妈明天就要去住院了......”
“舅舅你放心,外婆的高血压,微微会放在心上的,我们周六就带外婆去看医生。”何以安也吃饱了,有力气会豺狼了,开场不能输,第一轮,稳稳地发挥。
舅舅噎住了,“这个......除了这个事情,还有......”
“哦,小阳是吧?”何以安歪着头看着吃完饭后正在打游戏的傻大个儿,不禁露出同情之色,“哎呀,可惜了,看着四肢健全的孩子,怎么是个残疾呢?没事儿,您放心啊,我们让人给他送饭,哦,对了,他能自己吃饭不?要不要人喂?”
舅妈听出何以安的讥讽之意,敢骂自己儿子?忍无可忍!
“你骂谁呢?你说谁是残疾?”
比嗓门大是吧?何以安也来劲了!姑苏麦霸,名声可不能在这里毁了。
何以安修长手指一点,“他呀!舅舅说的,家里没人不行,得把他交给别人照顾一周。嘶......我瞅着他得有一米八吧?比微微小8岁,嗯......20了吧?还离不开人,那不是残疾是什么?”
舅妈气得脸都变了形,想站起来跟何以安吵,舅舅却伸手在桌下拽住了她。
“说正事要紧。”
舅妈这才压住狂飙的冲动,阴阳着脸说:“怪不得她要把你带来呢,你这嘴是挺能说。”
何以安心安理得地接受夸奖,“我们家微微哪哪儿都好,就是书读得太多,文邹邹的,这碰到讲理的吧,问题不大,要是碰到不讲理的呢,就只有被欺负的分了。不过不怕,这不是有我呢嘛,我的工作,就是跟人吵架,身经百战,能说是应该的。”
眼见再这么下去,想要的都该要不着了,余微微舅舅赶紧插话。
“小何这话说的,谁......谁欺负微微了,我们这不是找她过来商量嘛!”
“哦?那现在你想商量的都商量完了,饭也吃了,我们可以走了吧?”
何以安说完,便拉起余微微作势要走。
余微微舅舅赶紧从凳子上起身,拦在两人面前。
“还没呢,先坐,先坐,不要着急走嘛。”
何以安跟余微微对视一眼,默契落座。
“两个孩子明天还要上班,你们有事情就说吧,不要再唱戏了。”外婆也看不下去了,放下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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