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气了?”
“孩子面前,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温宁不愿对他多加理睬。
李澈这时候缓缓醒过来。
“我什么也听不见,我是全世界最乖的小孩。”无疑,是听见前两句话的代名词。
温宁素日从来不舍得怪罪小孩的,主要是小孩确实也没有做过任性妄为的事情来。
但今天是个例外。
他不该让眼前的男人有机可乘,借此机会又来拿来当索取的资本,温宁忍不住说了他两句,“下回可不能这样,不然,害你的周叔叔背了你一路,心怀怨言。”
李澈揉着眼睛:“妈妈,是我没有把握好玩的尺度,太困了。”
“不过,周叔叔好像没有骂我,妈妈你别这么想他。”他小声嘀咕,期间,还碰上周寅初欣赏的目光,似是有意为男人说情。
温宁显然低估了周寅初的谈判能力,不知道他到底和他讲了什么,以至于平常最维护她的澈澈偶然竟然会站在周寅初这一边。
小孩子天真而不懂得,就仅仅有劳眼前的男人一会,就可以变成男人拿来要挟自己的借口了。
他只知道,周叔叔好心背了他一路,而十岁的他体重已经算不得轻。
李澈很早的时候就学会独立自主,鲜少用得着妈妈抱,是因为他很早之前就明白,妈妈经常抱他的话,会很辛苦的。
今日以来,他只不过和周叔叔打了个照面,周叔叔对他提出的要求没有明确的答案……
而他,也一下子被海盗的梦想支配。
所以,这才在半路上装睡的,他想,一个愿意替别人照顾小孩一路的大人,对妈妈应该是真心的吧——
他既然无法从周寅初口中得到保障,那他能做的也就是继续考察了。
……
温宁发动了车辆。
却发现副驾除了有那丰神俊朗的男人,还多了个他握在掌心的海盗船乐高,明明年岁渐长,却似乎和李澈一样,为同样的玩具而着迷。
-
碍于她那家实在是小得可怜,而她真无法容忍街坊邻居的审判,这才没有在这破旧的居民楼里探讨给予回报的可能。
站在楼下的男人朝着温宁意味深长地多看了好几眼。
好巧不巧,温宁思及男人说的有关“柏拉图”的话来,只能使了个眼色,意思叫他再等等。
Ning:【丽思卡尔顿?】
温宁有一点其实有几分困惑不解,为什么周寅初这种有洁癖的人宁可赖在酒店,也不愿意回到他自己的家。
另外,他明明身处一栋别墅,为什么还要为结婚的他们单独购买另外一套?
澈澈长大了,连拿沐浴露,总也能自己一步到位的准备好。
楼上,安顿小孩的温宁其实也无事可干。
Ning:【你怎么老不回家?】
Ning:【是你妈妈的缘故吗?】
这是温宁在拿过那“十万块”以后,第一次还算心平气和地提及他的家长。以往,对于他们共同的创伤,既得利益者的温宁只有在刺伤他时才会提及此人此事。
Yin:【不,这件事与她无关,她在我回国前就搬出去了。】
Ning:【那你……】
他们貌似已经进入了婚姻,至于去他家这件事纵使难以启齿,她也不可能始终不闻不问。
周寅初有自己的固执。
Yin:【我不是故意不带你来我家。】
当周寅初真正涉及他们之间敏感的、不了解的区域,尤其又和他的女人扯上联系。
那个素来果断的男人,对于科技感兴趣,布局于未来人工智能的男人“迷信”了起来:【只不过,我认为我家并不吉利。】
Yin:【我父母就是在这里闹得天翻地覆的,所以不愿意带你来。】
Ning:【你是觉得那个家里旧有的关系会影响到我们?】
Yin:【风水问题,我确实不认为这是个好地方——】
周寅初犹豫了片刻,便做出了决定:【不过,你要是真的想来的话,也不是不行。】
一些周寅初不愿意回忆的细节总是在这个该死的夏季,以一种茂盛的方式生长了出来。
Ning:【那我尊重你的意见,我们去酒店吧。】
温宁没有刨根问底的必要,也不认为这是个很好的探讨他们家的时机。
她看着澈澈从浴室出来,“咕噜咕噜”的喝完一整杯牛奶,炸毛的头发紧贴着头皮,湿漉漉的。
她指了指吹风机的位置。
借着康夫吹风机巨大的轰鸣声,温宁诉说着自己的心愿:“一定要健康平安地长大啊。”
而澈澈突然按动了吹风机上的开关,郑重其事地回应:“妈妈,我会的。”
其实,他一直以来都听得见,她总是把他当孩子,可他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了起来。
“妈妈,我还挺喜欢周叔叔的。”
“为什么?”温宁不明白他们是如何建立信任的,有几分困惑不解,“难不成就因为他请你吃一顿饭?”
“是因为——妈妈你也很喜欢他啊。”
小孩的答案来得直观,却又莽撞。
“哪有?”
澈澈抓住了她的小尾巴:“你以前告诉我,小孩子要学会诚实的,可是,你们做大人的,怎么可以说谎呢?”
糟糕,被儿子看穿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你用那样的眼神看一个人,”澈澈在父亲死后有意不去谈他很久,但这一刻他实话实说道,“爸爸生前的时候,你也没有那样的看过他。”
“妈妈,我说这些话,没有一丝怪罪你的意思,我觉得,爸爸在天之灵,也希望你过得幸福,他会祝福你的。”
“我和你的周叔叔……”前天晚上,倒也不是她故意没有把话说下去。
总下意识觉得,大人开启新生活对于孩童来说的转变是一波三折的。
温宁坦白:“我们确实重新交往了一段时光。”
“妈妈,你们以前就认识吗?”
“很早很早以前,他是我的男朋友。”温宁描述起他们的关系总是有些不自然,“后来,我们分手了,他去了美国,我又认识了你爸爸……”
“我明白了,原来周叔叔一直在等你啊。”
“不是不是。”温宁完全没有那个意思。
“他在等你,你也喜欢他,”澈澈扑眨着眼睛,“那你们现在能在一起,也不算太晚。”
大人对于他们的情感不会有小孩这样简单明了的判断。
温宁不知道如何叙述。
“是因为有了我,妈妈才不那么自信吗?”
“不是,你是上天给妈妈最好的礼物。”
“可我也希望妈妈幸福啊,”澈澈目光坚定不移地向着她,“我希望妈妈没有因为她多了一个孩子,而感到束缚,她依旧可以和斯嘉丽一样勇敢地追求者自己的爱情。”
门外,似乎有什么动静。
温宁立即张望着回头。
“妈妈,你怎么还不承认呐?”小孩子或许在那一段睡眠过后,变得异常活跃,非要她不承认不可罢休似的,“你就是很喜欢他。”
第47章 v31(老宅)
面对小孩的指控, 温宁并不打算唯命是从。
有的时候乖巧的小孩拥有自己的主观判断是一件好事,但用来看穿一颗大人的心,这就不太美妙了。
那些隐遁的心思无一不显现。
尤其是她这位当母亲的所竭力规避, 而不愿让任何人看穿的。
“你快上床睡觉去吧。”耐心温和的温宁难得催促。
懂事的澈澈倒也没有不情不愿地离开, 亦不曾继续说什么来为难他的母亲,但很显然,他的表情无时无刻不在说, “看吧, 连我都知道了。”
门外的脚步声迫近了。
温宁敞开门, 对着门外的男人仔细盘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在底下抽了根烟, 刚上楼,”周寅初一手撑在她的门框上, 不明白道, “怎么了?”
他似乎意识到有什么事正在发生,且对于他而言, 有着重要的意义:“是我错过了什么吗?”
“没什么。”
温宁顿时松了一口气,想来自己和李澈同学的谈话没有被男人听见,她这也不至于抬不起头来做人。
不过,见状,一头雾水的周寅初必然没听见,不然, 他脸上又怎会不出现应景的嚣张。
而错过的男人在那一刻并不知晓孩童眼中的“喜欢”, 但她亲手奉上的一个手办,一份仪仗澈澈而增添的微不足道的人情, 已经足以让男人顺理成章开展整个夜晚。
夜风习习。
周寅初换了辆双人轿跑,比起之前的那一辆迈巴赫, 掀开的车篷,让她总觉得离自然、离他也都更近些。
雨后天空的气息,夏季旺盛的草木味道,以及与周寅初身上的冷杉融合在了一起,淹没了她的感官。
抬眸,却发觉他们所去之路,似乎并非固定地开往那家熟悉的酒店。
“你不是想去我们家吗?”
周寅初对于他那算不得多么私密的领域,并没有保留之意,“我没有隐蔽的见不得人的地方——”
温宁纳闷:“可你说不是说那地方不吉利?”
“几代不幸的人都生活在里面,确实如此。”
周寅初对女人全无了解,但他对温宁有所了解,只知道她是个不会在明面上强求的人,却不代表她内心可以完全不在意这种细节:“可不想我太太误解我,误会我外面有别的女人。”
温宁试图以一句话轻巧地撇清,“我可没这么说。”
“你可以去认识一下,难得去,那里的风水影响不到我们,”周寅初单手打转着方向盘,流畅地在十字路口完整拐弯,在确认车况、前方空无一辆车之后,他全身心的目光都集中在她一人身上,目光忽烁,群星罗列,皆落入他眼中,“之后,我们会有我们的新家。”
“话说,新家我还没去观望一下呢,”温宁提出捎上何玫的计划,“我可以找何玫一起过去看看吗?”
毕竟,在温宁的朋友圈中,何玫的社会经验丰富些,总能提供些可参考的装修方案。
“当然,你是家里的女主人。”
温宁揶揄他,“你就不怕她说你的坏话?”
两人之间的氛围顿时变得轻松,谁也没有抓咬着过去不放,谁也默认不会为今晚餐厅的吻浅尝辄止。
温宁顺道开起了周寅初的玩笑。
或许,旁观着眼前的男人,过分禁欲难耐的帅,总是也同样让她忍俊不禁。
然而,周寅初在这件事上相当的有自知之明,“我在你朋友那里的风评什么时候好过?”
“问下你的近况,她们都三推四请的,像是我是天大的恶人。”
“你长得确实不像好人。”
敞篷车,英国出产的只应用于法拉利等豪车的Meridian音响正发出低噪的摇滚,他们相视而笑。
他没有刻意凸显他的好,反而纵容着成为他们口中的“恶人”,但对于周寅初而言,只要能时时刻刻都处在温宁的身边,名声在外,哪怕臭名远扬,都无足轻重。
温宁莞尔:“她们也都只是为了保护好我吧。”
她拥有很好很有的友谊,也或许,未来还会拥有长足的令人心驰神往的“感情”。
……
温宁没有做好来周寅初家的准备,想着万一遇见管家和园丁,她一时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和别人打招呼。
但夜晚的周宅格外噤若寒蝉,陷入一整片的肃穆之中。他们相继穿过一片灌木,绿植,那栋楼其实就坐落在隔壁区的中心。
以前,她记得高中恋爱那会,他也总是骑个山地车往这个方向走。
始终没有身临其境地到这个家来观摩过,只是在路径隔壁城区、身旁同学起哄说“你男朋友就住那里”的时候,她脸红得要命。
这个点,佣人们也早早去休息了,无人打扰他们的宁静。
温宁一进屋,便四处打量着屋内的摆设,思及周寅初之前分明抵触却非要带她过来论证的事,她嫣然一笑:“我得仔细看看,万一这里有别的女人的蛛丝马迹呢。”
“说不定,这样一来,我还可以问你敲诈好大一笔钱。”
“没有别的女人,”周寅初神色一如既往,在黑夜的笼罩下深沉却又充斥着占有的欲.望,无法掩饰,也不再需要借助外物掩饰,“你不用敲诈,就可以有。”
他直接领着她走向了他的书房——
这并不是个合格的主人,又或者,温宁还习惯当个客人,当她意识到周寅初或许不该介绍这一切,而自己有时也需要主动去了解,她的心神也就不如踏入这栋别墅时那样宁静了。
他当着她的面按动了保险柜的密码,毫不避讳。
“一些现钱都在里面,你要多少?”可能是意识到温宁根本不可能会提出要求,这个迫切的想要与她分享一切的男人提出不太会让人有负担的建议,“先拿个一千,两千?”
以“万”为单位的计算,温宁觉得有几分逆天,很难不令人想周寅初是用来偿还那份薄礼的。
总不至于因为得了自己买给他的一个乐高,就散尽家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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