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仿佛被他任意撕扯
春芽在凉亭上找了几圈。
尤其是靠近云晏院子的那面栏杆,她更是里里外外都寻遍了,连草窠都翻开细细查看,却都没找见那盒蛇油的影子。
假山上的日头热,风却凉,春芽着急忙慌找了半晌,便有些头晕目眩。
她忙扶住栏杆,勉强转了个身,却还是跌坐在了地上。
“谁在这儿呢,鬼鬼祟祟的?”
她眼前的黑雾还没散去,听见这声音,陡然便是一个激灵。
她浑然不知他已经在那里多久,她之前竟半点都没察觉。
她忙撑住地面,努力缓慢地爬起来,向那声音的方向行礼:“三爷?是奴婢。”
云晏如一道魅影,从树丛中走出来,立在她身边,看向山下。
“怎么,上这儿来偷窥爷?”
“是你自己想偷看,还是替他监视爷,嗯?”
春芽紧张地吸气:“奴婢岂敢。”
越是想冷静下来,可眼前越是金星飞舞,竟像是草丛间惊起了无数的流萤。
真不知道刚经历过几天前的事,他怎么还能在她面前做到如此心平气和。
她没他那么大本事,她做不到。
她现在还在怕他。一见他,她身子便会控制不住地发抖。
“奴婢也是意外发现此处。”
她努力辩解:“奴婢正想着,回去后寻个机会禀告三爷一声,此处居高临下,能窥见三爷院子。还请三爷多加小心。”
云晏倒是一声蔑然的轻笑:“你以为,爷会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他眯眼向她俯下了身来,凝着她的眼睛:“这侯府里,还有什么事是爷不知道的?”
春芽一震,身子后缩,竭力与他拉开距离。
“那三爷为何不将那处多种植些大树,或者加高围墙,遮蔽起来?”
云晏蔑然一笑:“爷当然是特地网开一面!留这一处,就是要看看都有谁想从这儿来偷看爷。”
“不然渔网收得太紧,府里的鱼儿都不敢蹦跶了,还有什么意思。”
春芽心下咯噔一声。原来如此。
她现在只想知道,那日她在此偷看,他当时是否也已经觉察到了?
她不说话。云晏偏头,眯眼看她。
“既然不是替他来监视爷,那你到这儿来是干什么?”
以他的身高,两人距离又这样近,她脸上细微的神情都无处遁形。
她只好说实话:“奴婢掉了件东西,来此寻找。”
他悠闲问:“什么东西?”
春芽没敢直说。
云晏却一声冷笑,伸手向她,掌心摊开:
“这个?”
春芽看过去,一时之间不知是惊喜,还是惊吓。
——他掌心的,正是那盒蛇油!
春芽还是强撑开一抹笑意:“原来是在三爷这儿,那奴婢可放心了。”
她小心伸手去取,可是云晏却突然将手指并拢,收回了手去。
春芽扑了个空。
愣怔看他。
云晏嘴角抿起,像是用肉干耍戏猫儿:“丢了就丢了,何必还找?”
春芽只得也收回手去,满面黯然:“三爷说得对,这么金贵的蛇油,奴婢本来就不配使用。”
“这次它既然回到三爷手里,三爷便请收好吧。”
云晏眯眼看着她,竟是缓缓点头:“知道自己不配就好。”
“可既然还回来找——是终于明白它珍贵,丢了才知道舍不得了,嗯?”
春芽垂下眼帘不去看他面上的戏谑。
“奴婢先前是不确定它丢在哪儿了,奴婢担心是那日被阮姑娘发现了拿去。”
她悄然抬眸看他:“奴婢是担心阮姑娘误会。”
云晏轻哼一声:“说得好听。别忘了,她已经因你而被禁足。”
“她从小到大,便没受过这样的委屈。更何况,是受一个奴婢的委屈。”
春芽抬眼,面带乞怜:“三爷这样说,当真是冤枉了奴婢。若不是阮姑娘自己打上门来,奴婢又哪敢主动去招惹阮姑娘?”
“那日阮姑娘去搜奴婢的东西,奴婢之所以那么拦着,就是怕被阮姑娘发现三爷赏给奴婢的东西……”
“阮姑娘一心只想查出奴婢的肚兜来,却不知道这事关系到三爷的大业,奴婢实在不能让人知道奴婢与三爷的关系,故此只能冒死拦着。还请三爷体谅。”
她是实话实说,奈何说这话的时候,终究免不了心灰意冷:她是为了他的大业,可是他差点活活摔碎了她,还到头来为了维护阮杏媚,又反来指责她。
心底的冷意也爬进了眼底,她不敢被他看见,只好低低垂首:“奴婢不明白,三爷赏给奴婢的那个肚兜,阮姑娘又是如何知道的?难道是三爷告诉阮姑娘的?”
“说到底,阮姑娘是为了那个肚兜打上门来,奴婢为此已经丢了半条命,这个肚兜是怎么都不敢再留着了。”
她垂首,自己解开颈后的绑带。
她没想到在这儿会遇见他。若能未卜先知,那她就事先摘下来还给他就是。
“那蛇油三爷既然已经收回,那便连这肚兜也请收回吧。也免得来日阮姑娘出了禁足,还要继续误会奴婢去。”
春芽手脚麻利,说着话便将肚兜解下,借着衣裙的遮掩,迅速从腰间抽了出来,便上前来塞回他手里。
假山上的凉风吹进云晏眼底,他只能一直眯着眼看着她。
他掌心的肚兜还残留着她的温热和体香。
可是他面上却是一片全不在意:“不想要?那你铰了它、烧了它就是。又何必要还给爷?”
他视线兜着她绕圈子:“怎么,难道舍不得了?”
春芽梗住,失望地抬眸看他。他明明知道,为何还要戳破!
他却残忍地笑:“当日给你,死活不要。没想到原来你心里其实这么在乎这个肚兜。”
他偏开头,望向山下,“这么说,那日你在这儿,瞧见了我院子里那出戏?”
“你现在才知道,原来爷可不止给了你一个人肚兜;爷啊,是给身边所有的丫鬟,人手一个。”
春芽当日看见那一幕,实则心下早有预感。可是此时听他当面说出这样的话来,她还是忍不住倒退了两步。
太伤人了。
云晏却悠闲地耸了耸肩,满脸满身的云淡风轻:“你生得是好,可是侯府里的丫鬟却是个顶个儿的美貌。”
“尤其是爷院子里的,那可都是爷亲手一个一个挑进来的。”
他微微弯腰,凝住她的眼睛:“爷不缺丫鬟,你生得再好,也不过只是她们当中的一个。明白了么?”
“而只有软软,才是爷心中的独一无二、不可替代。”
春芽有些站立不稳,手指从背后紧紧扣住栏杆,才定住身形。
她明媚而笑:“三爷对阮姑娘的深情,奴婢早已领教过了。奴婢祝愿家主与阮姑娘早成眷属。”
她迅速转开头去,望向山下。
视野里,刚生不久的春草被山顶的凉风任意撕扯,无处可依。
她刚转开头,下颌就被他捉住,又强迫地扳了回去,不得不又对上他的眼睛。
第42章 他将一个又凉又滑的东西塞了进来
四目对视,可他眼底只有疏离和倨傲:“爷是要让你记住,爷不缺丫鬟,爷需要的是有用的棋子。”
“其实你有你的过人之处:府里这么多丫鬟,只有你进了「明镜台」,得了他怜惜。”
“从小到大,爷就没见他发这样大的脾气。就更别说,是为了一个丫鬟。”
他指尖薄情地从她面颊滑过:“你做得不错,但是还可以做得更好。”
“只要你能不断向爷证明你有用,那爷自然会对你与众不同。”
他眨眼含笑,竟还带了点少年般的淘气。
“你瞧,肚兜是每个丫鬟都有,但是这珍贵的蛇油,爷却只赏给了你一人。”
“是你自己说的,要当爷的棋子,那就好好干。只要你比她们做得都好,那在爷心里,你就会高过她们去。”
春芽哀哀垂下眼帘,“三爷难道没看见奴婢所做的么?经过这次的事,阮姑娘对家主已经死心。”
“只要阮姑娘心意坚定下来,那佟夫人终究也会选择三爷您。”
“如今情势已渐明朗,三爷可胜券在握。三爷难道还不满意么?”
她忍不住哽咽,抬眸冷冷盯住他。
“奴婢做得难道还不够么?奴婢用自己的半条命,终究为三爷换来这个局面。怎么,三爷还不满意?”
云晏指尖狎昵地在她面颊上滑动。“你真的觉得这就够好了?”
“如果真的足够好,那你就不应该让软软发现你的肚兜。”
“你明知道,她若发现了,会伤心的;她会担心我对她不忠。”
“我们是青梅竹马,她自然希望我们成婚之前,我的心和身子,都只属于她一个人。”
春芽紧紧闭住眼睛,“那奴婢给三爷出个主意:三爷何不趁着这次的事,索性将自己院子里的丫鬟全都遣散?”
“叫阮姑娘彻底相信,三爷可以为了她而远离这天下所有的女子。阮姑娘必定会感动死的!”
云晏咬牙,缓缓而又残忍地笑起来。
“是个好主意,不过,你这用心,真是阴狠。”
“奴婢阴狠?春芽霍地睁开眼,对上云晏的眼睛:“难道不是三爷舍不得么?”
“原来三爷对阮姑娘的所谓情有独钟,也不过如此!”
云晏眼底涌起危险的黑雾。
他忽然伸臂,将她揉进了他怀中。
紧紧地,将她按在他身上,故意轻轻厮磨。
没有肚兜的遮掩,她的身子的变化便藏不住。
他冷酷地贴着她耳际沙哑地笑:“那你呢?你又好到哪里去?”
“你说你想为他守身如玉,可是到了爷的怀里,你还不是只一碰就变成这样了?”
两人的身子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厮磨,忍不住颤抖。
云晏忽地一把将她扯远,推了开去。
“爷就是要让你明白,身子是身子,心是心!爷虽然可以有这么多丫鬟,可是心里唯有软软一个。”
春芽抓住栏杆,才能止住身子的颤抖。
“阮姑娘虽然会因肚兜的事,对三爷起疑。但是三爷这次却为了阮姑娘,与家主撕破脸大吵。”
更何况他还亲手几乎摔碎了她!当时情形,相信必定会有人绘声绘色讲给阮杏媚听!
“相信这便可以平息阮姑娘的怒气。”
“奴婢相信,经过这件事后,三爷与阮姑娘的好事必定不远了。”
她竭力按住自己的心痛:“不知三爷还想叫奴婢做什么?”
云晏偏头看她:“爷跟软软的婚事还用你操心?”
“你当初求着当爷的棋子,进「明镜台」,难道只是为了帮爷娶软软的么?就算没有你,爷也自然会娶软软为妻。”
春芽黯然垂下眼帘:“奴婢不敢忘,奴婢是要协助三爷夺取家主之位。”
云晏这才收起冷厉,眉眼平和下来。
“他是嫡子,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宗族礼法,全都站在他那边。”
“你要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将他这个优势毁掉。”
春芽便是微微一喘。
云晏上前一步,又捏住她下颌,耐心引导:“得让他被宗族礼法所不容,让所有人都对他失望才行啊。”
“而你,是我爹曾经宠爱的丫鬟,所有人都说我爹是因你狐媚而死。所以就算我爹没来得及给你名分,可是大家心中却也都将你打上了我爹的烙印。”
“你只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竟然与这样身份的你颠鸾倒凤,做尽所有不知羞耻之事,你就能拉他跌落神坛,明白么?”
他指尖微微用力:“好好筹划,该怎么做好这件事。别再把你的心思放在冒犯软软身上,记住了么?”
他缓缓向她俯身,唇几乎贴上了她的耳朵。
“别再做傻事,你嫉妒软软是没用的。”
“也别再分心总想着勾引爷……爷现在心里只有软软和家主之位,分不出心思来给你。你唯有当好你的棋子,爷才可能对你另眼相看。”
他声音渐渐沙哑,贴着她的耳珠,尾音莫名带了丝丝轻颤。
“你要乖乖的。等来日爷当了家主,才会再给你机会回爷身边来伺候……”
“到时候,爷自会论功行赏。只要你听话,爷将来,会疼你的。”
他说着话,突然伸手进她衣襟。
她整个身子登时绷住。
可他却并没有任何的碰触,只是将一个又凉又滑的东西,塞了进来。
那小小的物件儿紧贴着她皮肉滑了下去,落到她腰间。
她猛然意识到,竟然还是那盒蛇油!
放回了蛇油,他终于放了她去。
春芽逃下假山,整个身子和心还都是抖的。
迎面一股子凉风吹来,春芽才猛然惊觉,自己就这样没有肚兜地走回去,着实有些不堪!
他还了她蛇油,却没还给她肚兜!这叫她该怎么办!
她该如何躲过这一路的人眼,又该如何面对「明镜台」里众人?
她只能低头含着胸,寻了一条少有人走的僻静路往回去。
经过一丛毛竹。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喝问:“谁在那里?”
春芽一惊,忙将身子贴住竹竿,回头望去。
一个年轻的家丁疾步而来。
春芽不知道他的名字,但却能认出他这张脸!
当日她被绞颈,那一左一右按住她,拧紧弓弦的两个家丁里,就有一个是这张脸!
现在回想,当日能做这件事的,必定是云晏的心腹。
唯有心腹才能知道云晏的心思,才能掌控好力道,既让她的绞颈看起来真实无比,却又不至于在云毓来之前就真的绞断她的脖子。
春芽又想起,她跟他见面还不止这一次。
上次在跑马场,那几个议论她身段的里面,好像也有他一个。
春芽心下微微一动,便索性站直了,缓缓转身,面朝向他。
第43章 没有肚兜,趴在他背上
春芽转过身。
那家丁便是一怔,“是你?”
就这一声,春芽就知道,他是认得她的。
她便凄凄福身:“见过小哥。不知小哥如何称呼?”
那家丁走到她面前来,一双眼睁得极大,藏不住乍见到她的惊喜。
“我叫罗霄。”
罗霄目不转睛地打量她:“你在这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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