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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台之上——观野【完结】

时间:2024-08-27 14:36:44  作者:观野【完结】
  谢神筠其他菜都动过,惟独那道鹅肉没有动过筷子。
  谢神筠筷子一顿,平静地和他对视。
  “我看你今日辛苦了,特地留给你的。”
  “我倒不至于一道菜都吃不起,还要你相让。”沈霜野筷子停在一块鹅肉上,“尝尝?这道菜做得不错。”
  谢神筠没动:“我却觉得不过如此。”
  沈霜野盯着她,忽而笑了:“碰都没碰过,便知道做得不好了?”
  谢神筠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沈霜野太敏锐了,但他大多数时候都将自己那种锋芒收敛于内,只有在面对谢神筠时才会将锋刃一寸寸的碾过她的肌骨,仿佛要将她从内到外剖个干净。
  “怎么,侯爷如今连我吃什么都要管了吗?”谢神筠搁了筷子。
  “既不喜欢,以后便让他们不要再做。”片刻后,沈霜野若无其事道,“你有什么想吃的,吩咐下去便是。”
  谢神筠没理会他,她搁了筷子便不再进食,接过婢子递来的香茶,净手后便回了内室。
  “侯爷自便,我要睡了。”
  又睡?
  沈霜野惹恼了人,又毫无自觉。
  “吃了就睡,会变肥的。”沈霜野在她背后幽幽道。
  屏风后的那道背影蓦然一停,谢神筠转过来,一字一句道:“不劳你费心。我观你气色不好,不如多去睡睡,补补你的肾虚。”
  铁链滑动的声音大了起来,谢神筠摔了水晶帘,给沈霜野留了一弧溅碎的明光。
  沈霜野笑过之后,重新看见桌上那道浑羊殁忽,若有所思。
  他想起桩无关紧要的小事。
  三月荀诩生辰宴,席上原本有道羊肉做的珍郎羹,被陆庭梧以不吃羊肉为由撤了。
  为此宣蓝蓝还同陆庭梧起了冲突。
  他记得当时宣蓝蓝便说从未听过陆庭梧不吃羊肉。
  沈霜野目光落在水晶帘后。
  那不吃羊肉的到底是陆庭梧还是……谢神筠?
  他没再深思,叫婢子撤了席,又点了点桌案。
  “羊肉和鹅肉,以后都不要做了。”
  ――
  半夜下起了大雨。
  闷雷在檐上滚过,炸开好梦,沈霜野睁开眼,衣领已经被汗浸透了。
  春夜燥热,沈霜野掌心微扣,感觉到了潮意。
  他耳边还残留几许冷调,霜雪似的声音都化成了汗,淌在他身上。
  沈霜野没动。
  他从来能忍,锁链绕颈时他忍下来了,谢神筠的嘲讽试探也被他悉数挡了回去。
  忍字头上带刀,色字头上同样也有。
  谢神筠如今就是抵着他要害的一把刀。
  沈霜野摸到了刃,那让他觉得危险。
  他闭目喘息,听见潮雨下得绵密。
  下一瞬惊电照得室内霜白,沈霜野看见枕边搁的那张白棉帕,帕子洗得干净,看不出来路。
  片刻之后,沈霜野攥紧那方帕,纹路贴合他掌心,被揉皱了。
  帕子挨过谢神筠唇角,湿透得很快。
  ――
  这样风雨交加的夜,最适合夜潜。
  阿烟翻过定远侯府的高墙,悄没声的混进雨里。侯府的布局她已然摸得清楚,越过一墙的紫藤花时没发出声音。
  “谁?!”廊下忽而一声暴喝。
  下一瞬从瓦上翻出数道黑影,携雨势直击阿烟而来!
  “锵――”
  阿烟抬手格挡,瞬息间已如游鱼入海,同来人交手数个来回。
  双拳难敌四手,阿烟没料到定远侯府的守卫如此严密,来之前的雄心壮志都成了灰,此刻只能在心里暗骂自己年纪小不懂事,被人哄了两句就自告奋勇的来了。
  按照原先定下的抓阄不好吗?
  眼见着不敌,阿烟灵机一动,急忙喊道:“我是路过的!”
  风雨掩盖了他们交手的动静,却没盖住陡然从屋中照出来的烛光。
  门被推开,钟璃掌灯出现在门边。
  “让她进来。”
  ――
  沈霜野才从浴房出来,况春泉便在外头叩门:“侯爷,府里进贼了。”
  他扯开了门,发尾还沾着水汽,脸色已经冷了下来:“怎么回事?”
  风雨扑进来,带着凉意。
  “就来了一个人,悄无声息摸进来的,进来之后直奔东院,同值守的近卫交了手,动静惊醒了郡主,”况春泉道,“已经被郡主叫进去了。”
  沈霜野一顿。
  那就是冲着谢神筠来的。
  他叫人守着屋子,关的可不止是谢神筠,也是在防着旁人刺探。
  沈霜野没让人撑伞,自己去了东院。
  雨珠乱溅,镜湖上起了波浪。近卫都守在廊下,屋中透出一豆暖光。
  沈霜野挑起竹帘,便看见谢神筠身边那个熟悉的婢子跪在屏风后。
  “郡主要招人来,怎么不叫她走正门?”沈霜野没进去,“险些被我府上的人当成贼子诛杀。”
  “我这个婢子没来过侯府,连你这院子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谢神筠还倚在榻上,“我今夜让她认认路,下次再来便熟了。”
  还有下次。
  沈霜野一顿。
  谢神筠当真是理直气壮得很。
  “出去吧。”谢神筠镇定自若地说,“廊下有伞,记得走正门。”
  阿烟老老实实地走出来,她浑身都被浇透了,身量只到沈霜野腰间,还是个小孩子。
  沈霜野没发话,近卫都守在门外,没有放行。
  片刻后,他方才抬指,示意近卫放她出去。
  屋中伺候的人尽数退到了廊下。
  沈霜野慢慢进去,再度站在了帷帐之前,一如那天,他站在帘外,等着谢神筠醒来。
  鸦羽灰换成了金雀蓝,能朦胧映出谢神筠的身影。博山炉寒香袅袅,催散了雨夜的湿热之气。
  谢神筠睡了一整日,晚间便精神起来,但也不耐烦动弹,捧了本杂记在榻上消磨时光。
  沈霜野隔着垂帘看过她手中书页,认不出来是不是白日里她从书架上取下的那本。
  “睡不着?”
  今晚阿烟夜潜入府不会是巧合,沈霜野分明没有留下过痕迹,却还是被人摸了过来,谢神筠好本事。
  谢神筠翻过一页,回答时有些漫不经心:“我认床。”
  连理枝上灯烛烧得亮堂,沈霜野问:“怕黑?”
  “怕鬼。”
  “鬼有什么好怕的?”
  “鬼才可怕呢。”谢神筠说,“人有什么好怕的。再凶恶的人刀锋割喉也会化作枯骨一具,鬼就不一样了,它们藏在黑暗里,随时准备着撕咬你的血肉,偏偏你还看不见、抓不着,这才叫人寝食难安。”
  谢神筠的确该怕。
  她是踩着尸骨上位的人,那些被她杀掉的人都成了她的垫脚石。
  沈霜野忽然想挑开帘子,看她这一刻脸上的表情。
  她连恐惧都是冷漠的。
  “我忘了,你这样深更半夜不请自来的人也叫人怕。”谢神筠忽然道,朦胧的影在帘上晕开。
  湿润的发根带了凉意,沈霜野没来得及擦干净。
  他在那冰凉的触感里想起谢神筠在他耳边呵气,出口的话却冷漠无比:“梁园被烧,瑶华郡主葬身火海,此事你应当已经知道了吧?”
  “可惜了我一园子的牡丹花。”谢神筠仍是不疾不徐,听不出喜怒。
  她的反应却在沈霜野意料之内。
  “怪不得你束手就擒得这样心甘情愿,原是早就算好了要借我的手金蝉脱壳。”
  是刀就要有卷刃被弃的觉悟,谢神筠逼死太子,纵有圣人作保,皇帝也留不得她。
  裴元Z要对谢神筠动手,本就是奉了皇帝的命令,除了天子,谁还能让一个位高权重的贵女死得这样悄无声息?
  前夜伏杀那样顺利,根本就是谢神筠主动入套。
  “我倒也没有这样算无遗策。”谢神筠终于阖上了书,隔着垂帘看他,“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是顺水推舟还是不得不为?”沈霜野道,“谢神筠,从太子死的那一刻起,你便无路可去。”
  “是啊,我无路可去。”谢神筠挑开了帘子,站在脚踏上,“是做太极宫的阶下囚,还是做你沈霜野的笼中雀,两者根本没有区别。”
  水色烟罗短了一寸,遮不住那双雪白赤足,谢神筠未着袜,银链挂在她脚腕,叫人只想狠狠握上去。
  侧旁的烛燃尽了,帘子里陡然昏暗下来。那些白日里无所遁形的念头在夜间汹涌出来,叫嚣着去撕咬、破坏,该扯动那链子,让她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湿了。”谢神筠忽地伸手拂过他肩头,撤手时指尖已经带了一片水色。
  沈霜野心头一跳,几乎是立时便想到了被他弄脏的帕子。
第45章
  “外头的雨下得这样大么?”谢神筠指腹捻过水色,无端让人口舌生燥,“好凉。”
  这样潮湿的春夜,谢神筠宿睡才醒,鬓发未挽,霜白的弧度没入雪领。
  她仿佛不知道深夜在一个男人面前露出这样的姿态意味着什么。
  “是你手太冷了。”
  沈霜野神色未变,那侵略的意味都被他危险地藏进了眼底,带着蓄势勃发的凶猛,出口的话却平静得让人挑不出端倪。
  “是吗?”谢神筠仿佛并不在意,把手指在沈霜野衣襟上擦干净了,接着道,“逼死太子的是我吗?沈霜野,你比我更清楚,太子败在他威胁到了天子的权威,在帝位面前那点血脉与温情根本无足轻重,要他死的不是我,是皇帝啊。”
  她开口时那点旖旎便散了,只剩透骨的冰寒。
  沈霜野沉沉的黑眸盯住她:“你从来不问张静言,是因为你也是这样想的?”
  “我不问他,是在等着你来问我。”谢神筠已经不会再为这个名字动摇,她提裙掀帘,侧影如雪兰娉婷,“人在世上,不是靠那点情谊活着的,就像现在,你锁着我,又不杀我,是因为我还有价值。”
  她太有恃无恐,这让沈霜野只想打碎她的镇定。
  但他没露端倪,平静道:“说说看。”
  “张静言在查端南水患的案子吧?”谢神筠没有和他周旋,直截了当道,“当年洪州府大水,灵河渠被冲垮,时任监察御史的荀樾奉旨赈灾,由此查出了那桩贪墨案。高川伏诛,张静言死于瘟疫,可这案子没有结束。”
  “张静言任都水监司丞,是王兖一力保他主持灵河渠修建,他也是王兖的学生。王兖任中书令期间,在朝中遍植党羽,结党营私,短短数年便借各项名目敛财百万之巨,又以王氏之势在地方兼并田地,端南水患不过是个引子。事后王兖及一众党羽尽皆下狱,实在该杀。”
  谢神筠语末已带森寒之气。
  这桩案子是延熙朝的大案,以端南水患开始,王兖伏诛结束,史称王党之祸。大周朝堂震动,卷进去的又何止一个张静言,无数官员因此抄家灭族。
  王党之祸由张静言开始,可他在此案中也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卒子,十三年过去了,张静言没有满身污名的死在水患中,侥幸活下来就该苟延残喘了此残生。
  “但张静言不曾借修渠之机敛财。”沈霜野道,“端南水患后他曾立即上书让朝廷赈灾,可这道折子入了中书省就不见了。”
  “谁能证明?”谢神筠说,“地方上奏的折子要先经兰台择选,水患是急奏,谁敢按下不表?”
  沈霜野看着她,道:“延熙七年,圣人临朝琼华阁,满朝尽为王谢两党。”
  谢神筠眉间缀霜,说:“延熙八年以后,王党被除,圣人掌权,贺述微接替王兖的位置,以一介寒微之身成为大周权倾朝野的中书令,此后半数朝堂,提拔的皆是寒门官员。”
  他们说的是同一件事。
  若张静言当真是被诬陷,那这案子也绝不是冲着他来的。
  自大周立国开始,朝堂便是世家的天下。穆宗皇帝改制之后,朝堂之上仍然没有寒门官员的立足之地。
  从明宪末年到延熙初年,中书令王兖把持朝政十余年之久,政事堂已然成为了他的一言堂。
  而王氏这座庞然大物倒下之后,贺述微上位,谢道成揽权,才有了今日朝中分庭抗礼的格局。
  端南水患不惨烈吗?可就是太惨烈了,才会让王兖栽得那样快、那样狠。
  无论是谁,都有充分的理由借水患之机铲除王氏一党。
  沈霜野审视她,终于看清了谢神筠的用意:“你是来同我做交易的。”
  “难道你不是吗?”谢神筠倒了杯冷茶,却没喝,“俞辛鸿遇刺那晚,你潜入北衙,是想要问他什么?”
  但无论沈霜野想要问俞辛鸿什么,他都再也没法开口了。
  沈霜野面上看不出端倪:“俞辛鸿本是当年督建灵河渠的小吏,因治水有功被陆周涯擢升入工部。”
  他讽刺一笑,“不过是个河工,却能一朝晋升天子堂,一步登天也不过如此了。他凭的是什么?”
  “从徐州府到庆州,你们的目的一直是俞辛鸿。”谢神筠了然道,“但我可以告诉你,俞辛鸿当初升入工部的调令是谢道成亲自签的,正如混进北衙杀掉他的那个刺客,背后也有谢道成的手笔。”
  谢神筠久浸朝堂,这些隐晦秘辛她信手拈来。
  这些事情沈霜野也能查到,但要耗费的时间和功夫是难以想象的。
  “沈霜野,你要的东西只有我能给。”茶水沾唇,被她咽了下去。
  那仰起的颈纤细脆弱,轻易就能被掐在掌心。
  沈霜野轻轻摩挲五指,仿佛想起了那触感。
  “那你又想要什么?”
  “这要看你能给我什么。”谢神筠搁了茶盏,轻声道。
  良久之后,沈霜野笑了一声,眼底已然冷了下去。
  “谢神筠,你想错了一件事。张静言查端南水患的案子,不是为了他自己。灵河渠贪墨一事他确实全不知情,可他既为河渠修造的主事官,水患之过他便该一力担起,端南水患之后,张静言侥幸活了下来,但他当时已存死志。”
  “可他没死。”谢神筠冷漠道。
  “因为荀樾死了。”沈霜野说,“荀樾为查水患下到端南,曾承诺要还张静言一个清白,后来荀樾派人告诉张静言,河渠贪墨一案已有眉目,确与他无关,但翌日就传出了荀樾染疫身亡的消息。”
  “他不是染疫死的?”谢神筠眼睫微垂,落下一片鸦羽。
  “荀樾是赈灾的主事官,洪州府因疫病封城时他留了下来,与城中百姓共进退,后来医官研制出了治病良方,城中疫情稍缓,荀樾却在这个时候染疫身亡,难道不蹊跷吗?况且荀樾死前可从未传出过染病的消息。”
  荀樾昔年不仅是名动朝野的兰台松玉,还是永宜公主的驸马,荀诩的父亲。他因赈灾平患染疫身亡,死后追封司空,受万人称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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