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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扮男后掰弯病弱公子——卧扇猫【完结】

时间:2024-09-06 17:12:44  作者:卧扇猫【完结】
  可她亦有些困惑。若不久前,知道赤箭是师父的人,他还帮过她一些不大不小的忙,若他求助,她会动摇么?同样,还是不久前,若姬月恒为了包庇她而摊上麻烦,她会不会内疚、动容?
  十有八九会。
  但若在更久前,久到她还没中蛊,还独来独往,四处奔波呢?
  必定不会。
  那么现在又为何纠结?
  或许因为从前她除去杜彦宁那次,其余时候很少与除了师姐之外的人往来。后来为了解蛊,才和公子、杜彦宁、亭松、赤箭这些人有了联系。
  果然和人接触太深,就会生出困扰,亲情、友情、男女之情……
  但凡沾了“情”,都麻烦。
  许久,姬月恒仍未归。
  他不在,程令雪乐得自在,刚要用午膳,园子外一阵喧嚣。
  茯苓大惊失色地回来。
  “听说公子关在地牢里的细作跑了!应是被人放走的!”
  程令雪愕然立起。
  那一瞬间,她面色变得苍白。
  她好像……
  被赤箭摆了一道。
  .
  姬月恒派了人去追,但赤箭似是早就走好了准备,竟逃脱了。一个护卫险些追上,但也只追到一句话。
  “散播消息是我早有预谋,逃跑也是一人所为,身后无人指使,与程令雪更毫无干系,公子别牵连无辜!”
  这番看似把过责揽到赤箭自己头上,但特地解释也实在惹人怀疑。
  矛头皆指向程令雪。
  姬月恒一字不落,把这话带回。
  他坐在书案前,悠哉悠哉地把玩着那只被拔秃了的狼毫笔。
  “小骗子,你怎么解释呢。”
  他语气仍旧温柔,程令雪却觉得身上发凉,她盯着他的手,生怕错过任何一个他可能给她下毒的动作。
  姬月恒已经怀疑她,仅凭女暗卫被引开这一点,也能猜到她去了地牢,定会怀疑赤箭是她放走的。
  她还不如自己交代,说不定他能少生气,便道:“我瞒着你去地牢见过他,但我只是想问些事情,没有放走他!”
  姬月恒倒是极有耐心。
  “你想问什么事。”
  程令雪道:“早在灵水镇,赤箭就知道我是女子,但一直没拆穿我。后来你让他去验我是男是女,他说只要告诉他我与杜彦宁的渊源,就可以帮我隐瞒。再后来,你远着我时,他见我想回到你身边,好心帮我创造机会靠近你。”
  姬月恒唇边带笑,眸中微凉。
  “你和他走得倒是挺近。我还当竹雪只与我一人亲近。”
  程令雪不理会他带着占有欲的醋意,继续道:“前日你说有人透露我是刺客的消息,我发觉只有赤箭有可能这样做……可我搞不懂他一会帮我,一会为难我到底是为什么,便想找他问问。结果听说你抓到细作,我猜到是他,怕你以为我和他是一伙的,只能背着你去地牢。
  “他还是只说想帮我逃离你,我不信,可也没问出更多。只能罢休,走前,我锁好了地牢,他又被毒折磨着,我根本不明白他怎么逃的……”
  交代完,程令雪抬眸觑向他。
  姬月恒亦在看着她,十足的平和,没有责备,更未愠怒。
  屋内陷入漫长的沉默。
  程令雪受不了这样的沉默。
  她像被抽了虾线的虾,背软软塌下,眼仍警惕盯着他的手。
  “你有怀疑,就问吧……”
  看着她却不说话,怪瘆人的。
  姬月恒搁下笔,转动轮椅来到她跟前,长指从她后颈,顺着脊骨,一节一节地往下游移。似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狸奴,也似温柔的拿捏与威胁。
  他柔声道:“怎么又开始怕我了,怕我责备给你下毒是么?”
  程令雪长睫微微一抖。
  “不怕是假的……”
  姬月恒笑了,笑里除了温柔,没有别的情绪,但正因只有温柔,才更让人忐忑。他轻道:“告诉我,你的来历,你与赤箭背后的人,我便原谅你。”
  来历不能细说,程令雪只能含糊其辞:“我从前根本不认识赤箭,不知道他和我是不是一伙人。我幼时在富户家中为婢,犯了错被打得半死不活时,一个江湖剑客救了我,他教我剑术轻功,让我要么给他赚两万两白银,要么办二十件事。我自然选了后者,忙活几年,只剩最后一件,所以上次才急着跑。”
  姬月恒点了点头:“嗯,都办了什么事,还剩哪一件?”
  她做的那些事哪能真说?程令雪刚打算现编,姬月恒修长白净的手指轻抵住她的唇,动作缱绻柔软,凝着她眸光仍是如水的沉静,探不出任何情绪。
  她不解地眨眨眼。
  姬月恒体贴道:“二十件事,你要逐一现编的话,太累,我可舍不得。算了吧。横竖也问不出什么真话。”
  合着一句都不信?
  可她十句里也有六句真话……
  程令雪打算辩驳,刚一张口,姬月恒眸光一沉,长指从她唇角,顺着下巴往,经由脖颈,探入衣襟。
  他未像之前那样揉握,指尖像把小巧的刀,在她心口轻轻划过。
  程令雪被微凉的一划激得气息一乱,双手攥住他的腕子,气息不稳:“……你不信我?可我真没放走他!”
  姬月恒莞尔一笑。
  “放心吧,无论你真放了他,还是没放。我都还舍不得杀掉你。”
  程令雪没想到两年后,她又一次在青州被冤枉了。冤枉……
  她突然有了个猜测。
  “赤箭说我和你一样多疑,他会不会早在散播消息时就猜到我们会怀疑他,事先就做了准备?他分明可以自己逃,却等我过去质问了才逃,会不会就是想顺手捉弄我,让你误会我?”
  虽说很离谱,但赤箭不需要她救,却故意用“临波九式”把她引去。
  只能是这个原因。
  只是他为何要与她过不去?
  她心存希冀地看着姬月恒。
  他脑子不大正常,说不定能理解同样脑子不正常的赤箭?
  姬月恒亦静静地凝视着她。
  他眉间依旧舒展,一派什么都不在乎的仙姿秀逸:“不重要。”
  说着他叹了口气:“小骗子,你现在这般看着我,两眼干净澄澈,真像只乖巧的小狸奴,可你是只野猫,上蹿下跳,总是不安分。即便我打算包庇你,也得让你在密室老实几日。”
  程令雪手慢慢松开。
  她不喜欢不被信任的偏袒。
  看似偏袒,其实是一种“我很大度,放过你了”式的施恩。
  高高在上,并不平等。
  但转念一想,管他是出于什么理由,不会给她下毒就行,她也不是没被关过,密室比柴房可舒适多……
  姬月恒信不信她重要么?
  不重要。
  程令雪说服了自己。
  .
  姬月恒离了密室。
  亭松上前,困惑道:“公子,追赤箭的人说他身手灵活,不像毒未解的样子,那可是苗疆奇毒,他也不清楚公子会用哪些毒,哪来的解药?”
  姬月恒回忆着程令雪的话,他忽然笑了:“没想到,竟真可能是他。”
  亭松听不懂他的话。
  又问:“令雪姑娘怎么办?”
  姬月恒揉了揉眉心。
  “再说吧。”
  亭松不敢再多问。
  没想到公子也有为女子犯难的一日,不管令雪姑娘是否放走赤箭,公子数次包庇她,她却始终捂不暖,还背着公子去见赤箭,本就触了公子逆鳞。
  公子这么我行我素、骄傲的人,这次大抵不会轻易原谅。
  只是不知道,这气要生多久。
  ……
  夜幕降临,月色从青州城的别院,蔓延到数十里外的破庙。
  赤箭像个死尸,半死不活地躺在破庙的草垛子里,总算是出来了。
  姬月恒每逢冬日会回洛川的山庄,他若跟着去,搞不好会暴露。
  反正要溜,顺便做点好事。
  身上因毒性未散尽还隐隐作痛,赤箭却畅快地笑了:“哈哈……”
  邪气低笑的回荡破庙里。
  “姬月恒啊姬月恒,想不到你也有被我捉弄、离间的一日。”
  姬月恒多疑,只会往深处想,以为他有什么大阴谋,甚至认为他和程令雪是同伙,他定想不到——他赤箭忙活一通,只是想搅和他们两人的感情。
  他本打算先散出消息,再故意露出破绽,让姬月恒抓住,不料他如此缜密,甚至不必他露出破绽。
  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如愿被关起来,用来钓出所谓“背后之人”,又事先撩下一句“临波九式”钓来程令雪。原本他还想着,如果她有点人性帮他逃走,他会仁慈地不多添油加醋,就看姬月恒多信任她。
  就算她不帮,他也早有了逃跑的办法,可她竟真的那么冷血!
  气得他留下那句似是而非的话。
  “没有心的女人!”
  但气过后,赤箭又展颜一笑,剑眉锋芒毕露,星眸熠熠生辉。
  这性子正好。
  骄傲、戒备、冷心冷肺。
  和姬月恒挺像。
  更妙的是,程令雪曾因为杜彦宁被冤枉,那是她的心结,也不知道姬月恒怀疑是她放走他时,会生气还是难过。她被姬月恒时,会不会心寒,才刚萌动的春心给缩了回去……却又不得不与他捆在一起,两人一面别扭,一面靠近……
  那可是太妙了!
  黑暗中,赤箭邪里邪气地哀叹:“没有误会、不吵架的感情算什么感情?你们可别让我白忙活一场。
  “千万不要太快和好啊……”
  .
  程令雪在密室里待了六日。
  姬月恒只是把她关起来,但并未责罚或者苛待,吃的穿得应有尽有,茯苓还每日过来伺候她衣食起居。
  但姬月恒似乎生她气了。
  哪怕寝居和密室只隔了个书架,他也一次都没来看过她。
  密室里听不到外界声音,她看不到他,真是前所未有的清静。
  入夜,茯苓来给她送被子。
  眉间隐有忧虑,似乎有什么心事,欲言又止。最终忍不住劝道:“姑娘,公子这几日一直没来,估摸着是生气呢,您要不要不低个头,哄一哄?”
  程令雪怔了下。
  她低眸,拨弄腕上的铃铛:“别的时候都可以,但这次我不想。”
  见她无动于衷,茯苓心急,劝道:“姑娘,这高门之中水深得很,便是为了不被欺负也得争一争!”
  程令雪知道她是在担心她。
  听说高门中的女子最怕“失宠”,在茯苓看来,她算失宠了。
  可她又不属于高门大户?
  她安慰茯苓:“我不在意,茯苓,姬月恒怎么吩咐你,你就怎么做,保全自己要紧。不必担心我。”
  劝不动,茯苓只能先退下。
  程令雪躺下睡觉。
  密室里原本不冷不热,茯苓给她搬来一张胡床,又备了好几床锦被。
  今夜不知为何,她竟觉得身上直打哆嗦,她又拉过来一床被子,像个刺猬,蜷成一团睡下了。
  迷迷糊糊间,她心里念叨着。
  不信她,不信就算了……
  她陷入沉眠。
  可一墙之隔,却有人辗转难眠。
  姬月恒枕着手肘侧卧,眸子映着窗外微弱月光,盯着那排书架。
  七日了。
  她真是没有心。
  他起身,扶着墙缓步行至书架前,手去触碰那一道机关。刚触上,又收回,清瘦的手握成拳,青筋隐隐。
  桃花眸中微弱的涟漪平复,眼底重新漫上一片微冷的沉静。
  仿若不会因为谁而破例。
  姬月恒平静地回到榻上,但只须臾,又开始辗转反侧。
  他倏然坐起来,又平静躺下。
  滴漏声声,夜色渐深。
  姬月恒忽然坐起身,唤亭松进来,清越声音在黑暗中格外幽冷:“险些忘了,有个人还没处置。”
  窗外,亭松屏息凝神。
  又有人要倒霉了。
  公子这几日虽平静如初,但冷静之下隐隐浮动着烦躁。
  似乎在极力忍着什么。
  .
  钱三公子别院中。
  钱三公子的眼皮子动了动,他的意识还很清醒,也还有痛觉,但身子却僵如木雕,眼皮子也沉重得挣不开。
  他好像被锁在自己的身躯里。
  整整大半月!
  他日复一日地变得绝望。
  门忽然吱呀一声。
  钱三公子以为是守夜的侍婢,并未多想,随即一股异香传来。
  他竟恢复了知觉!
  是上天有眼么,钱三公子睁开眼,身子虽还不能动,但脑袋可以转了,他惊喜地望向窗外,眼中布满惊恐。
  是那夜出现在别院,给他喂毒,还把他扔下湖的公子!
  此刻观音面、蛇蝎心的恶毒公子一袭白衣,背着月光坐在窗边。周身透着比那夜还可怖的森冷。
  他一下一下地点着扶手。
  却不说话。
  钱三公子虽痛恨他,也恨那小贱人,但也惧怕,哆嗦着开了口。
  “你要干什么……”
  青年温润甚至噙着笑的话语凉薄如月色,慢悠悠道:“没什么,只是月色正好,不出来走走实在可惜,听闻三公子见多识广,想听些故事。”
  钱三公子觉得他简直有病!
  但仍老实道:“公子、公子想听什么故事,我……我都说!”
  青年默了会,似乎在犹豫。
  最终认栽轻叹。
  “两年前,钱府有个戏子叫十一,三公子可还记得她?”
  钱三公子点头不迭。
  “那小贱——”
  刚说到半,青年叩着桌子的手忽然一顿,幽幽道:“对了,我与她是仇人,三公子不必顾忌,实话实说即可。”
  钱三公子也不拘着了,道:“那小贱人生得貌美!在下自然记得,公子想知道什么。我不敢隐瞒!”
  姬月恒把玩手中瓷瓶:“两年前她在钱府时是何性情模样?发生了些什么?与哪些人有往来?事无钜细道来。”
  钱三公子陷入回忆。
  “那小贱人生得貌美,常被戏班子里的人排挤,但她话少,嘴有些笨,被欺负了也不还嘴,总是能忍就忍,埋头做事。本公——在下心生怜惜,便想把她要过来放在身边疼着,可她竟不从!那一回杜彦宁替她出了气,在下有气,又不想得罪杜家,便让戏班子里的人为难她。
  “有次她被人用烫水泼了手,杜彦宁帮她出了头、帮她上药,那小贱人真是没人疼,本公子许诺她荣华富贵她不要!杜彦宁只帮她两回,她竟动容了?不过本公子阅女无数,多少能看出来,她那是依赖,见杜彦宁衣冠楚楚,又家财万贯,想让他出银子帮她赎身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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