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s:今天是小甜饼儿。】
【傅恒:将士守国门,守的就是边境线内的国泰民安。】
第132章 永璘出生
皇贵妃娘娘终于无惊无险的产下一子,母子均安。被西南来的秘密奏报愁得食不下咽的皇帝在养心殿听闻宫人报喜,龙颜大悦,当即赐名永璘,行十七。但是皇帝还是没马上就去永寿宫看儿子,而是召了军机处和六部的各个主事大臣即刻到养心殿议事。
小十六还没得名,小十七倒是先得了个正式的名字,卫嬿婉坐着月子,心里暗忖皇帝似乎忘记了小十六还没赐名的事,或者皇帝是想再等等?她不知道皇帝是不是忙忘了,最近听说西南打了胜仗,但是看皇帝日渐紧锁的眉头却似乎并不只是如此。前朝的事,尤其战事,皇帝和派出去的将领基本上对外都是报喜不报忧,真正的消息都瞒得密不透风,密折接连不断的送进养心殿后殿,但连进忠都不知道详细的内容,只说皇帝似乎很长一段时间都眉头紧锁、不思饮食了。
卫嬿婉想了好几日,还是没在皇帝终于得空想起来永寿宫看小儿子的时候提给十六赐名这茬。小十六一直有些病弱,自从能自己吃饭之后,每日的汤药就没断过,卫嬿婉虽然心疼三儿子,但是皇帝能分给子嗣的目光本就不多,就算有心关注,也总是只能看见那些健康聪颖的孩子们。
每个阿哥能分得的来自他们皇阿玛的心思和精力本就少之又少,康健的还有不少不得宠的,更遑论小十六这种生来就病弱的,卫嬿婉心里酸涩又悲哀,但是也无可奈何。她能做的只有对自己的孩子们尽量一视同仁,甚至更加多的看顾一些病弱的十六。好在她的儿女们都十分懂事,连最闹腾的小九和永琰都常常惦记着来永寿宫看看自己的十六弟今日有没有好好吃饭。
永琰小的时候还有些不太待见自己的十六弟,觉得额娘总是偏心这个常常生病的弟弟,而且觉得他总是要静养,也不像十四哥一样能陪自己玩儿。但是渐渐长大,尤其是额娘再次有孕后,他反而慢慢承担起了照顾弟弟的兄长之责。十四哥是个书袋子,常常一头扎进书房就忘了出来,有时候到了用膳的时辰都要永琰去拽。十六弟身子弱一直没去南三所,虽然被养在额娘宫里比较自在,但是因为太医嘱咐了要尽量静养,总被担心不已的嬷嬷们看着不让这、不让那,永琰觉得他小小一只天天喝药也怪可怜的,就常在下学后往额娘宫里跑,有他拉着十六弟在园子里玩儿,嬷嬷们才不会总管这管那。小十六倒是跟他更亲近,天天在窗户边眼巴巴的等着自己的十五哥从上书房来永寿宫,见他来了就喜笑颜开、迫不及待的往他身上扑。虽说是弟弟,但永琰总觉得他跟个养在深闺里的小妹妹似的,因而总是不自觉的让着他几分。
孩子们之间能相亲相爱,卫嬿婉私下里也着实费了不少细致心思,不过看着她年长的几个孩子们都渐渐开始懂事的帮她照看小的,卫嬿婉很欣慰,也更心安。她不求她的孩子们个个儿都聪明绝顶,只希望他们都健康平安、和睦相亲,这样哪怕她之后不在了,他们六个亲兄弟姐妹们在一起互相扶持着,也断不会被旁人欺负了去。
进忠这次从她生产开始就从头盯到了尾,春婵后来悄悄跟她说,她刚刚生产发动的时候,进忠就奉了皇帝的口谕来永寿宫守着。春婵本就眼尖心细,又来来回回的出入产房递消息,就眼瞅着向来不信鬼神的进忠公公躲在廊柱后头絮絮叨叨的求遍了神佛,连西方的神明都没拉下,那几乎马上要哭出来表情仿佛生产的是他自个儿。她在产房里一声声的痛呼,进忠的脸就一寸寸的白,最后十七阿哥终于落了地,春婵出来报喜,在柱子后头阴影里找到脸色煞白的进忠公公,他听到母子平安才好像浑身虚脱了似的长出一口气,擦了擦满头的汗,拾掇好了脸色,嘱咐春婵赶紧回去好生照顾主儿,才转出廊柱后,领着一队小太监跑去跟皇帝报喜。
卫嬿婉这次生产其实已经算十分顺利了,但也熬了两个多时辰。她想起她头胎生产的时候难产,进忠后来说起来,说被她吓着了,才想方设法的送了那对玉钗给她保命。现在钗里的药全都没了,她还只能尽力瞒着进忠不让他知道,卫嬿婉觉得很有些对不住他,所以进忠再偷偷溜来看她的时候,卫嬿婉有一天特意把嗷嗷待哺的小十七留在了寝殿内室里。
进忠又从暗门进来的时候,小永璘刚被额娘喂了奶,卫嬿婉就教进忠怎么抱着小婴儿拍奶嗝。这小子倒是不认生,睁眼之后谁抱都行,进忠小心翼翼的把仿佛一碰就要破皮的小阿哥抱在怀里,虽然动作略僵硬了些,但还是按照嬿婉的指导,轻轻拍着手里小人儿的背。
小十七打完了个长长的嗝,睁着大眼睛瞅着这个没怎么见过的新人,歪了歪脑袋,然后吧唧一口嘬在了进忠脸上。卫嬿婉憋着笑,拿帕子给被小阿哥嘬得一脸懵的进忠擦去脸上、下巴上被十七阿哥糊的口水,轻声解释道:“这孩子就这样,喜欢的人就到处找地方啃,好在还没长牙,除了我,还有红云被他啃过,其他人倒还没得着这份偏爱,连皇上他都不乐意上嘴,可能是嫌弃他皇阿玛的胡子扎嘴。”
她刚喂完母乳,只松松的拢了身前的衣裳,抬手给进忠擦脸的时候衣襟有些散落,看得进忠抱着孩子就低了头,两个人轻轻接了个吻,进忠抱着好奇的扭头晃脑的十七阿哥,不敢抽手出来给她整理衣襟,只好贴着她的耳朵,悄声叫她自己把衣裳拢好、系紧些,别着凉。
十七阿哥仿佛是个好奇宝宝,可能因为进忠是个以前没抱过他的新“奶娘”,所以一直盯着他瞧,一双眼睛在黑夜里炯炯有神。卫嬿婉看着可乐,也不接他过去,也不叫奶娘来把小主子带下去。小阿哥吃饱喝足又满足了好奇心,过了会儿就在他怀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进忠只好抱着孩子在内室里晃,等终于把怀里的小祖宗哄睡了,进忠的胳膊都有些发酸发僵了。
他回头去看床上一直微微笑着看着他们不出声的嬿婉,有些不知道接下来该把睡着的小阿哥怎么办,嬿婉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把孩子放床上。他轻手轻脚的抱着小主子上了床,把睡得吐泡泡的小阿哥平放在了床中央,嬿婉已经在里侧躺下了,仍旧朝着愣在床沿边的进忠招手,示意他脱了外袍上来睡。
进忠此时才意识到嬿婉是有意留了小儿子在她的寝殿过夜,奶娘估计也被嘱咐好不必来接了,他看着等在床上的嬿婉,她轻轻的给孩子盖上了一层薄被,正在给小儿子掖被角,她在这个当下似乎只是一个照顾孩子的母亲,在等自家的夫君来,共枕同眠。
进忠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一场梦境里,梦里只有他和他的妻儿,他轻着手脚脱衣上床,仿佛是怕惊醒了好不容易才哄睡的闹腾的孩儿,一手撑在床上,轻轻亲吻了睡在另一侧的妻子,两个人用身体共同环出了一个安全温暖的小空间,而他们的孩儿就在其中安睡。
这场梦境实在是太过真实了,他几乎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在宫墙深深的紫禁城,眼前只有温柔看着自己的妻和沉睡不知忧虑的小儿。他几乎又要落下泪来,但最终他只是伸出一只手,抚上她轻搭在小儿子肚子上的手,两个人静静的看着彼此,谁都没有开口打破这片静谧的梦。不知不觉的,嬿婉先睡过去了,进忠也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窗外夏虫也不再鸣叫,怕惊碎了这场酣梦。
【os:今天还是小甜饼儿】
【皇帝:朕都快愁死了。】
【嬿婉:你愁你又捂着不说,谁能帮你啊(摊手】
第133章 圣心定
福康安再次秘密求见皇贵妃的时候,卫嬿婉才明白皇帝前阵子为什么一直愁眉不展,天天关在养心殿里摔折子。傅恒在深入密林与缅军作战的时候不幸染了瘴疠,却只肯对外宣称饮食不调而腹泻,只有给皇帝的密折里提及了染病一事。福康安急的顾不得阿玛临行前“不得再去叨扰皇贵妃和七公主”的叮嘱,递了话后好不容易在一个深夜秘密进了永寿宫,原本桀骜不驯的福三爷熬得两眼通红、双颊凹陷,见了皇贵妃倒头就拜,只求皇贵妃娘娘能借那位云南巫医去给他阿玛治病。
“你先别急,快起来,我们一起想法子。可是那位大夫本不是巫医,只是十几年前在苗寨里待过段时日而已。而且本宫先前已让他把所有能用的药方子都列出来给你阿妈带去了,他就算再亲去,恐怕也没用啊。”卫嬿婉也是满眼的焦急,还带着些微不可查的惊慌,傅恒要是这时候倒了,且不说富察那一大家子叔伯兄弟本就多,福康安能不能顺利接下富察家主这个位子还真是难说,就连她永寿宫和富察家好不容易建起来的联络恐怕也要断在这里。
“军医对于瘴疠都束手无策,临时征召的当地大夫又不敢轻易信用。好歹那位大夫先前给的药方还管用些,若是让他亲自搭脉看诊,兴许还能救一救。皇贵妃娘娘,求您救救我阿玛,还有那些染瘴的将士,阿里衮已经不治而亡......”福康安死死咬住了呜咽声,眼眶通红仿佛要滴血,“无论最终救得救不得,哪怕只能拖延一时,富察氏全族都感激您愿出手相救的恩情,如果可以,我愿以命换阿玛一命,不止是为了整个富察氏不出大乱,西南若开了口子,那藏地、新疆、东南沿海那些原本被打压下去的势力也可能会趁乱而起,哪怕只是为了大清边疆的安稳,他这个时候都倒不得啊。”
卫嬿婉心里一惊,随即反应过来,傅恒的名声太响亮了,西南战事还未平息,他这个主帅如果病倒或者病死了,那可能引起的连锁效应就不只是一个西南战局那么简单了。
这已经不是一族或者一宫之内的事了,她当机立断的说道:“好,我应你,你且先回府,明日本宫差人把那大夫连同一封密信送到忠勇公府。你在富察氏最嫡系的军中给他安排一个身份干净的军医之职,直接秘密送去西南,外人不得接触。他的身份、来历本宫会在密信里写清楚,除你阿玛之外,绝不能让其他人知晓,连你也不许看,并严令所有人不许再去查探他,本宫要你以富察全族起誓,你可能做到?”她把汪荃交出去,也是赌上了永寿宫所有人还有进忠的身家性命,以及这谋了半辈子的地位荣华,所以她收起了原本温婉无害的神情,几乎是狠厉的盯着听她应下时满脸转悲为喜的福康安。
福康安被皇贵妃脸上从未见过的冷厉神色惊得一凛,随即意识到这位大夫怕是涉及了皇贵妃娘娘极隐秘的秘密,他只略一思索便又跪了下去,郑重的起了誓。卫嬿婉完全没跟他客气,满人极为注重与祖先和族人有关的誓言,她盯着福康安向着祖宗和苍天说完了完整的誓言才软下了神色,略有些疲惫的低下了眉眼,也没让他再行什么劳什子礼,差春婵秘密的把人送出了宫。
卫嬿婉又叫绿枝去给正在当值的进忠递了消息,让他安排人顶替一会儿,今夜务必来一趟永寿宫。等进忠摸进暗门都已经是下半夜了,卫嬿婉早已写好了一封密信,又拿了傅恒先前给她的那把乌金匕首,叫进忠明天天一亮就去找个模仿人笔记的好手把这封密信誊抄一遍,就仿着她的笔记越真越好,抄完了原密信毁掉、人扣住,让汪荃自己一个人带着复制的密信和信物去忠勇公府找福康安。
“尽量别用你的人,誊抄密信的人如果控不住,就处理干净。汪荃那里你严控住他的族人和药童,他对着富察氏的人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交给你安排。”卫嬿婉极为疲倦的低着头,握着进忠的手,“如果傅恒查出你来,又在忠心与私心中,报给了皇帝知道,你会怨我吗?”她不会单纯到真的相信傅恒会不去私下里查问汪荃,福康安起了重誓又年少,兴许还能唬住一时,可傅恒绝对不会什么都不做,单凭一封密信就相信卫嬿婉。
“不会,我明白,我一个人的命,若能换一个傅恒和三军安稳,换整个富察氏的倾力相助,是我赚。嬿婉,若真到了那时候,别心软,往我身上推,记得要亲手杀我,保住自个儿,还有孩子们。”进忠听明白了嬿婉的安排,也听懂了她的担忧和顾虑。她之所以把汪荃藏到现在,就是顾忌着万一傅恒过于忠心于皇帝,怕他知道了皇贵妃其实早就与皇帝最信赖的近身人联合如此之深之久,会对进忠不利。
他把低着头无声无息的落泪的嬿婉抱进怀里,抬起她满是泪痕的脸轻轻的擦拭干净,只是她落泪落得太凶了,他擦泪的速度都追不上她落得快。“傅恒是个有侠义之心的人,他受你恩惠,又知你如此重视,为了不与你交恶,不一定会告诉皇帝,哪怕他说了,皇帝也不一定就会信。皇帝信了也没关系,我总有法子保下你。但是嬿婉,你连自己的命和儿女们的未来都赌上了,值得吗?”进忠抱着怀里的人,轻声的问她。
卫嬿婉终于抬了眼,眼中蓄满的泪又落了,但是她眼中的神情无比的宁静坚定:“值,傅恒此时若能保大清不败,边境安稳、山河无恙、国泰民安,就算我和你,还有我的儿女全部身死,也值。”
进忠心里叹了口气,既悲哀又庆幸,他的娘娘在紫禁城权力旋涡的最中心处挣扎半生,却终究没能违了自己的本心——她的心底仍旧是那个纯真善良的嬿婉,她的心里如今早已装下了万千的黎民。她该做未来帝母的,那是属于她的位置。
征缅经略使富察傅恒身患瘴疠的消息被在朝堂上揭出来的时候,朝堂上原本嚷嚷着一定要打下贡榜的主战派都噤了声,皇帝这才得以准了提出条件与缅军谈判,将这前前后后打了七年的仗画上了不怎么完满的句点。
等傅恒终于班师回京,已经病得很重了。汪荃早已换了姓名,现在叫谭泉,如今是镶黄旗下的随军军医,因为提出的治疗瘴疠之方有效,救治了不少将士,攒了军功,又得傅恒重用,暂时留在了忠勇公府里为傅恒诊治,对外的说法是他一直都是富察氏本家的医师学徒,只是常年在外做游医、学四方医术,后来傅恒去打仗了才被千里迢迢召回了族中去做军医。
傅恒在府里养病,皇帝来看了几回,后来实在是朝堂政务繁忙,于是偶尔会让皇贵妃带着公主们来代为探望。卫嬿婉在第一次代皇帝来忠勇公府探病的时候,受到了极高礼仪的接待。傅恒的福晋带着四个儿子亲自在门口等候相迎,在把她迎入了傅恒居住的主殿后殿之后,却默默退了出去,留傅恒和皇贵妃两个人在殿内密谈。
卫嬿婉已经从汪荃那里知道了傅恒如今的身体状况,在他病榻旁坐下之后低着眉眼,一句安慰人的话都说不出来,她在想,为什么好人总是活不长呢?是不是她额娘才是对的,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傅恒看她低着头不说话,心里叹了口气,觉得还是得他先找话题开口才行,毕竟皇贵妃娘娘看起来都快哭了,他总不能干等着这位似乎有些犯傻的恩人哭出来再想法子哄:“平时看着一副精明算计的奸商模样,怎么这回什么都不图的千里送军医,还附送了这么大一个把柄给我?”他故意逗她,想叫皇贵妃娘娘把她原本的黑心模样捡回来一点儿。
卫嬿婉仍旧半低着头,傅恒给汪荃的新身份就说明了他不会用汪荃的来历来要挟或对付她,她又一次赌赢了人心,但是傅恒仍旧救不回来,汪荃也没法子,他如今只是在尽力吊着性命罢了。她只是为这位国之栋梁觉得可惜,他还不到五十岁,如果她能早预料到他会身中瘴疠,把玉钗留住,给他用就好了。
但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深呼吸了一口气,把声音里的哽咽压住,语气和缓的说道:“我的确是个贪婪谋利的商人,为达目的,什么交易都可以做、什么赌注都敢压。只是贪分为很多种,以囤积居奇谋金银财帛,是为小贪;以心计手段谋身份地位,是为中贪;借众人势、结层叠网,谋权谋势谋心,是为大贪;能以全付身家性命做赌,为国谋利,才是巨贪。我是个顶顶贪心的人,富察傅恒,你是护持我大清国境安稳、保护天下黎民的英雄,你的命、战场上以身许国的众将士们的命,比我、比进忠、比永寿宫上上下下,甚至比我的皇子公主们的命,都重、重得多。如果汪荃的一身医术能救下你富察家军功卓著的忠勇公、以及更多忠心保家卫国的将士的性命,大清能因你多活数月而边疆安稳、黎民安居,哪怕你因着一颗忠心去向皇上告发我们的勾连,我们因此全部身死,也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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