鼬顿了顿,转过头看由纪,发现她真的在拒绝他。
他沉默了很久,戳穿了由纪的谎言:“我去医院找过你,他们说你请假了。”
“我每天都去,你每天都不在。”
“由纪,”他深吸一口气,“你真的很讨厌我吗?”
由纪油盐不进,脸皮还厚,她说:“随便你怎么想。”
“好。”
鼬把票丢到地上,站起来,转头就走了。
由纪等他走了,也不动,还跟着微积分较劲呢。
那头带土已经打完人了,他心情好了很多,挪个车就跟飙车似的,一个漂移就来了由纪面前,招招手让她上车。
卡卡西则坐在一旁,生无可恋地把着车把手,被带土的烂车技搞得东倒西歪,还把头给磕了,他无奈地摇下车窗,把落单的由纪叫上,他说:“由纪,该回家了。”
由纪终于肯抬起头,她借着月色看清了地上的票根,第一行写着:
德彪西《月光》
第133章 月色
由纪鬼使神差地来了音乐会, 她捏着票,看着人来人往,一个比一个穿的正式。
为了不丢人, 由纪提前请教了常年游走在各大公司宴会上的带土, 音乐会上该穿什么,带土拿着汤勺,秒答:“礼服。”
由纪瞪大了眼睛。
这也太夸张了, 听歌还是走红毯啊?
带土说完, 眯起眼睛, 狐疑:“你什么时候有去音乐会的需求了?”
“没有,”由纪敷衍道, “我就问问。”
礼服是不可能穿的,这辈子她都不可能穿。
她纠结半晌,又觉得太盛装打扮会暴露心思, 可是不打扮混在一群穿礼服的人那里又显得太过突兀了, 真是的,为什么要选音乐会这种曲高和寡的地方!
还不如带她去看电影呢!
由纪最后穿了一件带土给买的白色外套, 贵、好看、一看就很高档。
但是它除了好看, 一无是处,在这种逐渐降下温度的天儿里, 简直就是作死, 只要她穿着去了, 明天的病假又会继续落实。
不过, 由纪脑瘸, 还是穿着去了。
然后果然被冻得瑟瑟发抖, 她一边抖一边后悔,搞得这么隆重, 都忘了自己上次让鼬那么难堪,他百分之九十九不会去等一个拒绝赴约的人的。
她果然是脑瘸。
她已经走到音乐厅门口了,想到这踌躇着又不肯再往里走了。
她嘈杂的人声里迷茫,她既觉得来这的自己非常愚蠢,但又觉得就这样走了很可惜。
最纠结时被某个人喊住了。
“哟,这位迷失在爱情十字路口的小姑娘需要来一朵美丽的玫瑰花吗?”
是止水!
由纪惊讶地转过身,见他蹲在人来人往的音乐厅外,手里拿着一个冒着热气的塑料盒,手里拿着牙签,吊儿郎当地笑着瞧她。
由纪快步走上前,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如你所见卖花啊。”
由纪眯起眼睛:“你不是警察吗?”
止水“嘘”了一声,压低声音:“现在在这我可不是,我现在就只是个卖花的。”
“呃,”由纪不得不提醒他,“你个卖花的一朵花也没有,你怎么说服你的顾客。”
“嘿,我就只是个负责卖花的,我老板在那呢!”
说着,他指着不远处某个花店里红头发的小姑娘,她穿着印着樱花的改良和服,腰上缠着红色的腰封,艳丽的红发梳成丸子头,浓密的发间插着一枚金色的步摇。
见止水指她,她点了点自己,歪了歪头,然后困惑地走了过来。
“止水,你又把花卖出去了吗?”
止水没说卖没卖出去,他瞅着她手里的冰棍,“哎呀”一声,头疼死了,他说:“春奈,大冷天的吃冰糕你想进医院吗?”
她想了想,回:“我不会生病。”
“你会。”
“不会。”
“会!”
“不会。”
“会!!”
见他俩要没完没了了,由纪摁住了止水,宣布:“好了,我宣布是女生赢了。”
止水:“......你是白痴吗?”
说着他就把春奈手里的冰糕丢掉,她倒是听话,让扔就扔,只是眼睛黏在垃圾筒上不动了。
由纪:“......要不给她找个代餐吧,怪可怜的。”
止水愤怒:“我手里的糍粑不好吃吗?!”
春奈老老实实地说:“太甜了,我不喜欢。”
由纪:“看来吃不到一起去啊。”
“俗话说的好......”由纪要起调了。
“你闭嘴。”
“哦。”由纪也比较容易投降。
止水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哄道:“冰糕的事夏天再说,你到时候想吃多少吃多少,想吃什么吃什么。”
春奈直勾勾地盯着垃圾桶,提意见:“想吃水蜜桃、红枣牛奶、酸苹果、小布丁......”
止水一抬手:“给你买两冰柜的。”
春奈眼睛终于肯转过来了,她看着由纪,声音毫无波澜:“买点什么花,美丽的小姐?”
喂!这说话方式真的是人吗?
止水倒是很适应,他成为给春奈解释世界的联络员:“她要一捧玫瑰,最新鲜的。”
“好。”春奈双手合十,手像花一样绽开,随着她的动作,一捧鲜红的花凭空出现。
玫瑰上滴着新鲜的露水,确实是最新鲜的。
由纪接过还未包装的,带刺的玫瑰花,惊异地问:“这是什么?”
春奈面无表情地答:“魔术。”
“魔术?”
止水揉了揉春奈的头,把她的头揉的晃来晃去的,她还是面无表情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娃娃。
他笑着说:“是忍术啦。”
由纪:“你这个解释也很牵强,你不如告诉我是仙术。”
“哦?那我说是仙术,你真的会信吗?”
“当然不信,”由纪昂着头,骄傲地说,“我信历史唯物主义。”
止水为她的信仰鼓掌,并催促她为这场精彩的表演付钱。
由纪给了,心情也好了点,她拿着包好的玫瑰花,乐颠颠地往音乐厅里面走,也不在乎能不能遇到鼬,遇到他又该怎么办了。
她想,难得免费的音乐会,去考量与自己无关的人做什么,就算听不懂也去听听呗,她从小到大还没去过音乐会呢。
不过,鼬倒出乎意料地站在音乐厅前,似乎是怕遇不到她,他特意站在门口,一直站着,一动也不动,背靠着音乐厅,只有一双眼睛逡巡着路过的行人。
他等了许久,也搜寻了许久,按理,他被由纪拒绝了那么多次,作为一个大少爷应该就此作罢,但他却近乎执拗地等待由纪不可能的到来。
哪怕那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
命运最终还是眷顾了他的执拗,他在人来人往的音乐厅前,看到了拿着鲜艳玫瑰花,一身白衣的由纪,他见她笑意盎然,比手中玫瑰还要美丽,心神一动,情不自禁地往前走,在由纪还没看向他时便朝着由纪的身边走去。
他停在与由纪的三步之外,保持着不近却不远的位置。
他笑着说:“玫瑰花很漂亮。”
由纪没想到他真的一直等着自己,惊讶地看着他,眼里星光点点,低下头,遮掩了自己内心的波动,脸好像有点红。
鼬没有在意由纪不太礼貌地沉默,他问:“玫瑰是送给我的吗?”
其实也不是。
由纪是买给自己图个乐呵的。
但他那么问了,由纪一直抱着玫瑰显得太小气,太别扭,她纠结半晌,抬起头,红着脸说:“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就送给你了。”
鼬接过她手里的玫瑰花,没有心思欣赏玫瑰的美丽,他抱着玫瑰,一直盯着由纪看。
由纪脸更红了,她斥道:“你看什么?!”
鼬答非所问,他温柔地笑道:“谢谢你,由纪。”
“我很喜欢你的礼物。”
由纪:“......”
那也不是他的礼物,由纪一开始也没想来,怎么可能有心思挑选礼物。
但她平时天天拂鼬的面子扫兴,来都来了,也不能真让对方下不来台,显得自己既粗俗又没有教养,她点点头,说:“不用谢。”
鼬领着她去了音乐厅,不愧是大少爷,他们的位置好极了,就在正中央,唯一的缺点就是进出不太方便。
由纪打定主意,任凭这些厅里高端人士怎么看不起自己,一旦无聊,自己肯定会睡觉,要是表现差劲大少爷不喜欢就算了。
反正由纪从来只做自己,不会费力改变自己去迎合任何人。
这么想着,由纪放松多了,鼬怕她迷路给她指路,结果她拿着票就大咧咧地走在前面,跟个导游似的,然后先鼬好多步找到位置坐下,朝他招招手,让他赶紧过来。
鼬见她从容恣意的模样,笑意更深,他点点头,很快跟着过来。
他们的座位在一起。
鼬怀里抱着玫瑰花,其实挺不方便的,由纪见状劝他:“放地下吧,拿着太碍事了。”
鼬摇摇头,不肯让由纪送的美丽的玫瑰落入尘埃。
由纪见他坚持也就不劝了。
外面冷,里面倒很暖和,由纪穿着单薄的外套也不瑟瑟发抖了,听着《月光》演奏曲舒缓悠扬的调子,她在温暖的音乐厅里很没情调地犯困。
她果然跟这种阳春白雪的艺术沾不上关系。
她的眼皮渐渐变沉重了。
她说:“有点困,我要睡了,你随意。”
鼬坐直了些,让由纪靠在自己肩膀上,他偏过头,将脑袋轻轻倚在由纪的头发上,他闻到了独属于由纪的味道,那里夹杂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和着香甜的糕点,以及她刚刚拿在怀里的玫瑰花,成就了由纪今晚独特的味道。
他抱着玫瑰花,轻声说:“我很喜欢。”
“什么?”由纪困得迷糊,真是一个字也听不清了。
鼬轻轻说:“我其实也听不来古典音乐,但是家里刚好有两张音乐会的票,母亲送给我让我请喜欢的人去听,我觉得你并不会来,所以一开始没有想过把它送给你,但是我仔细看上面的曲目,发现有《月光》,我莫名觉得你会来的。”
他窃喜不已:“你真的来了。”
由纪靠在鼬的肩膀上,困意渐渐散了,但是她没说,只是静静地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闭着眼,听着那对她来说有些过于高深的“艺术”。
她是个俗人,可不知怎得竟然将那些温柔、沉郁却又悠扬的协奏曲听了进去。
音乐会结束后,他们相伴离开了会场,来时两人还离着三步的距离,走时不知怎得竟牵起手来了。
由纪看着他们相牵的手,觉得可能是因为人太多了,不好好牵住就会被冲散。
可是,他们直到走到厅外也依旧没有松开手。
他们走在血红的月光下,两个人浸润着浪漫的红色,外面天冷,一出来,由纪就冷得发抖,鼬见状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条又厚又长的红围巾来,将纯白的由纪包裹在暗色的红云之中。
由纪的整张脸都埋在围巾里,被柔软暖和的围巾包裹着,她抬眸自以为很平静地悄悄地望着站在她身前,抱着玫瑰花的鼬。
她看着他背着红色的月光,诡异地冒出个他可能会求婚的想法,心底莫名紧张起来,她死死地拽住脖子上的围巾,无厘头地斟酌自己要是真被求婚要说点什么,要不要说“我愿意”?
啊,她要是还没毕业就跟人结婚,卡卡西还好,带土一定会疯掉的吧。
他会杀了鼬吗?
欸?为什么会觉得带土会杀人?
他只是个小公司的老板而已,平时再牛,也做不出违法犯罪的事。
她为什么会这么想?由纪无比好奇。
在她胡思乱想之际,鼬喊住了她,由纪回过神,见他将玫瑰花反送到自己手里。
由纪困惑地接过,她抱着玫瑰花,心里想,怎么这花最后还是落到我手里了?
“由纪。”
“嗯?”
鼬温柔地抬起她的下颌,弯下腰,在她惊异又错愕的目光下,将吻落在她的额上。
第134章 月情
由纪回家时还在迷糊, 带土以为她生病了,急匆匆地脱下身上的围裙,把她抱起来, 说要带她去医院。
由纪扒着门, 非不去。
带土顿了顿,喊来了卡卡西帮忙。
卡卡西说着马上来也始终没来,在带土快要发火之前, 才勉强发布了不来的声明:“我正看到精彩的情节呢, 你再等等。”
“等什么!”带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上蹿下跳的,“她脸都红成这样了, 肯定是发烧了!你难道要等到由纪烧成傻子吗?”
他可不允许由纪那么聪明的小脑袋烧成笨蛋。
他这么说,由纪的脸却更红了,由纪窘迫又尴尬地扒着门, 无力地解释:“我没有发烧。”
“瞧瞧, 睁着眼说瞎话了,”带土朝屋内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垃圾喊, “你再不过来, 由纪就真成傻子了。”
卡卡西终于肯放下他宝贝的小黄书,慢悠悠地踱步过来, 他眯起眼, 从上到下打量了由纪一眼, 眼神就跟医院里的ct扫描仪似的, 带土在一边看着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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