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亩地总不能一直用人工挑吧?!那得把家里人累死。可找村里人浇水,那成本就高了!这荒地种甜菜还不知亩产多少,有多少利润,万一赚的还没有人工费多,那才是鸡飞蛋打。
张希瑶问张老头打一口井多少钱。
张老头被孙女的大手笔惊得不行,好半天才道,“一口井要十一二贯。”
张希瑶没想到这古代打井这么贵。那肯定不行。她手头的钱还要留着去汴京摆摊呢。她问张老头,这边是不是没有水车。
张老头连听都没听过,“什么是水车?”
张希瑶就大概形容了一下,“我也是在书上看的。具体怎么造,我也不太清楚。”
张老头却是闻所未闻。
张希瑶估计现在她去木匠短时间肯定造不出来。
她就沿着河渠走啊走,然后观察有水的河渠。他们这边离金水河很近,而且又是在中上游,比较高,水渠也就挖十来米深就足够用了。
她看了一圈,心里有了个想法,去找张老头。
他正想跟张希瑶商量,今年先不种这么多甜菜,改种耐旱的作用物,比如黄豆。
“我知道可能赶不上种麦子。可是青豆也一样能卖。”青豆再长二十天差不多就成黄豆了。他们提前收青豆,到时候全家人吃青豆。吃不完就磨碎做豆饼到镇上卖,也是一个来钱路子。
这几天张婆子做的豆饼在镇上买得人很多。青豆渣和豌豆渣口感估计也差不多。
张希瑶哭笑不得,她先让张老头整地,“我会想法子把水引到地里。咱们不种青豆,就种甜菜。”
她可不想天天吃豆子。
张老头以为她要打井,吃惊看着她。张希瑶让他别乱想,“不打水井,我没那么多钱。你就等着吧。我去叫二郎过来帮忙。”
说完,她就风风火火跑走了。
第41章
二郎一大早就过来张杏花帮忙, 正挑着扁担往外运草呢。
有些草是可以沤肥,有些草生命力顽强,沤肥不成, 还有可能让它死灰复燃。这种草就得把它堆放到河沟里晒干,让它枯死。
看到张希瑶过来, 二郎脸微微有点红, 硬着头皮道,“我来给家里开荒。”
张希瑶没有戳穿他, 而是围着他转了一圈。
二郎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阿瑶,你怎么了?”
“他们一大早就进山找蝉蜕, 只有你没去。他们说做好吃的,没你的份!”张希瑶捏着下巴打量他。
二郎今年也才十五,正是馋嘴的年纪,听到没有他的份, 就有些急了, “我在给咱家干活。”
“他们也给家里干活啊。”张希瑶指了指远处的稻田。那些孩子都在稻田拔草呢。古代没有农药, 除草全部人工, “可吃食却是他们卖蝉蜕得来的钱。你没付出劳动就没你的份!”
二郎抿了抿唇, 想为自己辩解,可又找不到理由。
张希瑶冲他道,“不过我替你说了好话。说你也帮了我不少忙。他们就同意分你一份。”
别看他们找蝉蜕时,张希瑶从来不去。但这帮孩子没有把她撇出去。因为就是她的坚持,蝉蜕才能卖上高价。要是没有张希瑶的坚持, 他们肯定会把蝉蜕卖给镇上。他们就亏大发了。
二郎听完, 立刻喜得眉开眼笑,一个劲儿夸张希瑶是个好人。
被发了好人卡的张希瑶摆了摆手, “我帮了你,你是不是也该帮我?”
二郎也很上道,拍着胸脯,“阿瑶,你说!我一定听你的。”
张希瑶让他去山上砍几根竹子,要把中间部位打通。
这活简单,二郎满口答应,但他好奇,“砍竹子有什么用?”
“我要用它引水。”张希瑶翘起唇角。
二郎还是不懂,“那渠里的水太浅了,根本流不到沟里。”
“让你去,你就去。”张希瑶觉得二郎哥跟二伯娘有点相似。为了少干活喜欢找借口。
二郎麻溜闭嘴了,“行行行!我现在就去。”
他将杂菜运出去,跑去跟杏花说一声,就急匆匆去了山上。
山上许多竹子没人要。村民们有需要时,也会去山上砍。这东西到处都有,不值什么钱。
砍了三根竹子,从山上运下来,二郎累得满头大汗。又按照张希瑶要求把两根竹子中间打通。这个需要蛮力。用细一点的竹子伸进去捣,一直将中间部位捣烂。
张老头看到两人在这儿忙活,也凑过来。
等二郎将竹子打通,张希瑶用竹子做他个连接管。只要砍断竹子的两截,然后在他们一端凿个圆形,将其中一截竹子插进另一个竹子。这样就成九十度。这里面有个翘门,挖洞的那端一定要有竹节,这样水灌下去,才能呈九十度转弯。
做完连接管,张希瑶让二郎把旱地的小河沟挖深一些。
张老头试探问,“你是想用它储存雨水?”
他这个猜测不能说错。毕竟开封夏季炎热,但三不五时也会下雨。
张希瑶摇头说不是。
家里没有铁锨,二郎就只能用锄头一点点刨。刨好的土还得垒个坝,这样引过来的水不会一直往前流。这样就在这边聚集一个水洼。
张希瑶把自己打了农具的事说了,“我还想买个蚊帐。咱家蚊子太多了。我一晚上没睡好。”
她觉得自己是真能忍,可以一直忍到现在。
张老头只道,“你花自己钱,我不管你。”
张希瑶点点头,要是全家人都得买蚊帐,那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她要享受,就得自己花钱。没毛病。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许氏从不远处急急忙忙跑过来,看她那火急火燎的样子,一看就不是善茬。
果不其然,到了地头,看到张希瑶站在边上,啥活不干,反而她儿子像个老黄牛似的,吭哧吭哧挖土。她顿时来了火气,“爹,二郎年纪还小,还在长身体呢。哪能让他干这么重的活计?”
张老头点头,“要不然你来干?”
许氏噎得不轻,她干个屁啊。她哪有那力气?!她抿唇,没话找话,“二郎,你挖这个干什么?现在又没水!”
二郎也不知道,他实话实说,“阿瑶让我挖的。”
这个理由一下就给了许氏借口,凭啥阿瑶可以有二十亩荒地,而她家秋花什么都没有。老爷子就是偏心。她几乎是满脸愤慨瞪着张希瑶,“阿瑶,你怎么能指挥二郎做事呢。他可是你哥。”
“是我哥啊。是她自己乐意的。我可没逼他。”张希瑶探头问二郎,“是吧?二郎哥。”
二郎点头,“对。娘,是我自己乐意的。”
许氏气得不轻,直接跳下河沟就拧二郎耳朵,“你犯什么傻呢!这活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凭什么欺负你?!其他人都不开荒,只你一个人巴巴跑过来开荒。那肩膀都秃噜皮了。还在那儿一个劲儿叫唤。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张希瑶懂了,许氏这是心疼儿子受苦。还以为二郎在地里开荒是为她省钱,她淡淡道,“二伯母,二郎哥在地里开荒可不关我的事。我没叫他。”
许氏不信,“你没叫他!他傻啊!”
“我是让他挖沟,但他也得到好处了。他可以吃包子。那蝉蜕可没他的份。要是不干活,他凭什么吃包子?”张希瑶两手一摊。
许氏不服气,“他是为了开荒才没去找蝉蜕。”
“我说了呀,我没让他开荒。是他自己非要来。”张希瑶再次重复。
二郎怕许氏再追问下去,就挠头,“娘,我是为自己家做事。你扯阿瑶作甚!不关她的事。”
许氏气得直跺脚,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儿子!
二郎吭哧吭哧挖了一个时辰,脸都晒红了。
张希瑶在这边观察一会儿,觉得这个深度应该差不多了,就让二郎扛着两根竹竿跟她走。
二郎依言照做,张老头也跟过去。看孙女到底怎么弄。
张希瑶拿着一根通心竹子,将顺着河道斜坡伸入水中,然后堵住竹子的一端,不停往下戳,让水灌入管中。
许氏、二郎和张老头看得一头雾水。
张老头年纪大,人也稳重。虽然好奇,却并不出声。
许氏心疼儿子,这会儿看张希瑶弄这个,她就控制不住脾气,“阿瑶,你干什么?你不会就想用这个管子把水引到河沟里吧?”
张希瑶回头看她一眼,“是啊!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如果这只是一个细管子,她用嘴吸就行了。可这竹子太粗了,没法吸,就只能不停地戳。她几乎是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戳了一会儿水位已经到中间部位,她实在没力气,就换二郎上。
许氏拉着二郎不让他去,“他快累死了,你让他歇会儿不行吗?”
张希瑶无语,这都歇了好半天。还歇?!
张希瑶幽幽道,“二伯娘,要是他不戳,包子可就没他的份了!”
许氏狠狠瞪了她一眼,坚持好一会儿,到底是吃食更吸引人,放了儿子的手。
二郎接过竹子,学张希瑶刚刚的法子往下戳。
到底经常干农活,力气就是比张希瑶大。只十来下,竹子就开始往外冒水。张希瑶大喜,让他把水管放平。
许氏开始阴阳怪气起来,“你戳它有什么用?你看这管子的水没了。”
张希瑶不搭理她的冷言冷语,她把连接管绑到上面,再用第二根竹竿塞进连接管的另一端。
她把第二根竹子的另一端用手堵住。让张老头从河里舀些水过来。
张老头就用刚刚砍竹子的一小截取了些水从第二根竹子的另一端倒水,一直将竹子灌满。然后再将第二根竹子塞进第一根另一端连接管。
当张希瑶把手松开时,水开始缓缓往外流。顺着河沟一直流到二郎刚刚挖的坑。
张老头纳罕,看得直稀奇。
许氏惊疑不定打量张希瑶,显然没想到她真能把水引上来!
二郎眼巴巴看着张希瑶,“我再去山上砍两根竹子,再把这个河沟里的水吸到地里。”
张希瑶却摇头,“不行!河渠地势高,水才能通过竹子从高处往低处流。但是这个小河沟地势低,田地势高。水流不上去。”
这叫虹吸原理,因为液体压强和大气压强而产生。
二郎觉得有点可惜。
张老头却笑道,“没事!咱们可以用木盆把小河沟的水舀向地里。这已经比之前挑水省事多了。”
张希瑶问张老头,“阿爷,咱们能种甜菜了吗?”
张老头看了又看,终是点头,“行!咱们种甜菜。”
二郎唏嘘,“种菜可比种黄豆费事。”
“赚的钱也不一样啊。”张希瑶问张老头,“咱们这是荒地,没有肥。还是得添些肥才行。”
“哪来的肥啊!”张老头觉得她说话有点过于简单了。谁不想多想肥,可这东西是他想弄就能弄的嘛。
“我看镇上有许多倒夜香会把它卖给镇子旁边的农户,咱们不如花些钱,跟他们买。”张希瑶实在没办法。这古代没有化肥。只能打农家肥的主意。
张老头下意识看了眼二郎。全家都有事要忙,只有二郎还闲着。
二郎吓得脸色铁青,他可不想去拉烘,臭烘烘的,“阿爷,咱们没必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可近一点的地方,也没有。二郎觉得自己太惨了。他应该跟着爹去镇上卖东西的。
许氏也替儿子说话,“是啊。他现在正在说亲呢。可不能天天拉粪,外人看了像什么样子!”
张希瑶觉得去镇上拉人粪太臭,就退而求其次,“粪便不方便,咱们可以拉草木灰啊。这些一样能沤肥!”
二郎狂点头,“对对对,草木灰比较好!阿爷,要是不够,我就去山上割草,然后晒干之后烧成草木灰撒在田里。”
这些只能算是杯水车薪。哪有从镇上运草木灰来得快!
张老头不太清楚镇上草木灰的价格,表示自己会好好考虑。
张希瑶也不着急,要是价格便宜,阿爷肯定乐意掏钱买。
第42章
张老头当晚就让张婆子到镇上摆摊时, 顺便问下倒夜香,只买草木灰,价格多少钱。
张婆子第二天回来告诉他们。他们倒夜香是按车收费。一车是十文钱, 价格不算贵。可是他们都是卖给镇子周围的百姓。运到这边不划算。
如果他们只要草木灰,自己运回来的话, 一文钱三斤。
听到这个价格, 张老头倒吸一口凉气,“这也太贵了。咱们用不起。”
张老头也跟着点头, “太贵了。不买了。”
张希瑶算了一笔账。一般草木灰作为基肥,要两三百斤。如果她按照300斤来算,那就是一百文钱。
她很快做了决定, “阿爷,不如我的二十亩地就买草木灰,咱们做个对比。看看两者之间的差别。如果产量影响不大,咱们下回就不买了。”
张老头听她做了决定, 颔首, “行!就按你说得办!”
转眼张婆子就从镇上运回三百斤草木灰。这还是全镇所有人家一天用量。她要6000斤, 需要20天才能运完。
张希瑶将它均匀地倒进田里。
他们家开的四十亩地已经全部结束了。张老头给大家结算工钱。
村民们领着工钱, 欢欢喜喜走了。
张家人则继续在地里忙活。他们要种甜菜, 需要起垄。不过在起垄之前,还得把地再犁一遍。
张老头从里正家借到了铁爬犁。其他人就把地里的石子、草根再捡一遍。大一些的泥土,也要把它捏碎。
好在张婆子很快就从镇上,帮她把农具取回来了。
得知这些农具花了不少钱,许氏就开始阴阳怪气, “还是阿瑶钱多啊。咱们家多少年都没添过农具了。”
张婆子狠狠瞪了她一眼, 冲大家道,“这些可是阿瑶自己花钱打的农具。以后她要带走的。”
这话一出, 许氏就不高兴了,“凭什么?”
“凭她出的钱。你要是不高兴,那你也出钱打农具,以后分家,农具归你。”张婆子能惯着她!那不能够!
许氏一句话哑了口。她想说,阿瑶没出嫁。可又想到那钱是阿瑶的嫁妆。她心里委屈,“那她开荒的二十亩荒地,是她一个人种吗?还不是咱们一大家子帮她种。”
“所以阿瑶让你白用农具,你还挑三拣四。你脸咋这么大呢。”张婆子也有话说。
“那也不划算。”许氏觉得家里吃亏了,就看向公爹。
张老头看向张希瑶,“阿瑶,你说呢?”
张希瑶摸了摸手腕,“这样吧。我的二十亩地全家一块种。收成交一半给公中。”
许氏还是不满。凭什么交一半?至少交八成才对。她刚要开口,张希瑶斜了她一眼,“阿爷,我觉得二伯娘总是对阿奶分配不满意。认为阿奶偏心我,我是孤女,分家出去,肯定会让村里人笑话。不如把二房分出去吧。让二伯娘也享受当家作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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