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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乌金——猩红新娘【完结】

时间:2024-10-29 17:11:52  作者:猩红新娘【完结】
  “你也别怪他,小曾眼睛炸了、以后都开不了车了,只能去门口盯梢,心里有怨也正常。”
  又劝另一个:
  “天灾人祸的,谁也说不准,你现在闹也没用。”
  但曾翔明显地不吃这一套。
  他搡开了阻他的手。
  以几乎要动手的架势,逼向季庭柯――
  他的指头都快戳到了季庭柯的眼睛,男人却没有躲。
  曾翔及时刹了车,他收回了动作、转而附向季庭柯耳边。
  以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音量。
  他说:“爆炸那晚,我就在一期车间外。我听到郝国平那老小子说的了――
  老东西说:多亏了季庭柯。”
  季庭柯的脑子,“轰”地一下炸了。
  不止为对方这一句。
  也为――
  季庭柯始终记得,出事那天夜里,一期车间、不该有别人。
  不该有,除了那五个以外的第六个人。
  他“哐当”一下摔了盆。
  就在曾翔、以及那拉架的都以为他要爆发、动手之际,季庭柯忽然疾步走出了宿舍。
  他一路在跑、再跑。
  跑过宿舍楼,跑过厂区,跑过所有人讥讽的目光。
  风沙扬在他脑后,他只听得到风呼啸的声音,无孔不入地耳朵钻。直到他跑进园区最里侧的大楼,才不甘心地偃旗息鼓。
  肺里灌满了热风。
  季庭柯沉着阴郁的一张脸,都不需要后退起跑,直接发力、狠踹开其中一扇门:
  门后,坐着一位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的面前,还站着一位主管模样的负责人。微微曲着身子,似乎是在汇报工作。
  他们都稍带诧异地看着他。
  一个局促,一个了然。
  等了几秒,中年男人拧紧了眉。
  他说:“出去。”
  没人动。
  季庭柯盯着主管,主管用眼角余光、偷偷瞥他。
  于是,那中年男人终于忍不住了、指了指那主管:
  “说你。”
  门被重新带上。
  中年男人点了根烟,往宽大的椅背上靠了靠。
  他打量了一眼季庭柯――
  黑了,瘦了。
  但他不心疼,“啪”地一下、打火机摔在桌上。
  “进来不敲门,这么没有规矩,你的家教都去哪儿了?”
  季庭柯喘了口气。听这一句,他忍不住地、冷笑了一声。
  他说:“跟你的良心一样,都被狗吃了。”
  对方显然没打算忍,从季庭柯进门、再到现在,所积攒的怒气全部爆发:
  中年男人恶狠狠地拍了拍桌子,骂季庭柯是“畜生”。
  他粗大、渍着烟油的手指着他:
  “你自己看看,你什么态度!”
  沉默是梦里的一道内河。
  沿岸潮涨,几乎没过鼻息。
  季庭柯喘过两口气,让自己从水里浮上来。
  他松开了紧握的拳,挨着办公桌,一滴汗落下,攥紧了对方的目光。
  “如果我是畜生的话,那你、又是什么?”
  对方预料之中地暴跳如雷,桌上一叠中标文件甩得啪啪响:
  “我他妈是你老板!也是你老子!”
  季庭柯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得逞地咬了咬后槽牙,目光如寒冰。
  直到对方反应过来,一个烟灰缸猛地砸过来,他偏头躲了。
  烟灰缸砸到墙上,一陷坑。
  烟灰、烟头往下不住地落,滚到地上。
  “我要那天晚上,所有上夜班的人的名单。”
  季庭柯说。
  他移开目光,嘴里蹦出了五个名字――其中就包含郝国平。
  “我以为那天晚上,只有这五个人。”
  办公室里就剩下两个人。
  他们都心知肚明,季庭柯说的是什么。
  居高位的中年人终于舍得露出疲态。他揉了揉顶部稀疏的头,有些烦躁地、回避了季庭柯的问题。
  “我希望你能明白,你、我才是一家人。”
  “其余的,都是外人。收起你那些无用的同情心。”
  季淮山不藏了,鹰目如炬地盯着季庭柯。一字一句地、摊牌他曾经派人调查过他的事实。
  “我的一切将来都会是你的,包括这整个厂区。我栽培你,不是为了让你去什么面馆杀鱼,跟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搞在一起。”
  哪怕季庭柯鄙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油烟不进地将手腕并起来举着,撕破他最后一丝为人父的温情。
  “又或者,你现在就可以送我去坐牢,我的、父亲。”
第24章 看天上
  季淮山本就不存在的耐心荡然无存。
  他拍开了季庭柯并起的手腕,抽了半根的“和天下”捏着烟屁股强硬地塞到对方指间,掐着季庭柯的小臂往上送,直到他被烟呛得咳一声――
  季淮山松了手,剩下半截烟屁股拿回来,他掸了掸烟灰:
  “儿子永远是儿子,老子永远是老子。”
  “没了老子,你他妈屁都不是。”
  他踢了一脚地上的烟灰缸,足够狠戾的动作、那只玻璃制的脆弱器皿“咔擦”撞上桌脚。
  “风口浪尖的时候,我同意让你回来,不是为了听你拿这些屁话来威胁我。”
  还剩下半句话,他没有说出口,但季庭柯也猜得差不离:
  再敢多一句嘴,就滚出厂区。
  一滴汗落到地上,很快被地毯吸汗,只留下个圆圆的印子。
  季庭柯盯着那处印子,直到门外有人小心地敲门,季淮山喊“进”,门轧出条缝儿:
  来人是园区的人事主管,瞥见一片狼籍、小小地抽了口气。
  他的身后跟着汪工。
  那小子眼底明晃晃地挂着笑,冲着季庭柯,比了个“OK”的手势。
  他的嘴半张着,短而促地捏了几个口型。
  季庭柯认出来,那是:
  在楼下等我。
  季庭柯其实也不愿意回到那个逼仄的宿舍。
  去面对那只阴毒、泄愤的眼睛。
  他宁愿去网吧包夜,去吸食那里的二手烟,放任自己向下堕落,像一颗熟透、发烂的果实。
  他站在厂区最里侧的大楼下,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口罩、右手划开手机。
  五个未接电话。
  能愿意联系他的人不多,史铸常算一个、罗敷算一个。
  这不是欠债追偿、不是犯了事逃着不敢坐牢,季庭柯没往换手机号码、人间蒸发那一套想。
  他回拨了一个号码。
  “嘟――嘟――嘟”地响了三声,对面恰好接起,似乎是卡着点,语气里没有恼怒、被戏耍后的急切,伪装得很平静。
  “喂?”
  熟悉的女声。
  季庭柯淡淡地笑了,他手握着拳抵着唇咳了一声。
  “不好意思,回错电话了。”
  对面一默,反应过来,配合、嫌恶地嗤了一声。
  “是吗?”
  “那――你想回给谁?”
  季庭柯想了想,说:“史铸常。”
  “史铸常?”
  对方冷笑了一声,“店歇了、你带着他二百的体检费跑了,他天天在家磨刀,说要去找你拼命。”
  季庭柯眼角堆了一丝笑意。
  “还有你在。”
  他一直是个很有味道的男人,哪怕在风沙下,眼尾也会有一丝褶,你都能从那叠褶里品出点沉郁的气息。
  “罗敷。”
  他叫出了对面的名字。
  “回去吧,回韫城。”
  男人望着满天灰雾,眯了眯眼。
  “这世上,不是所有事,都能替别人争出个公道。”
  那边似乎是在赶路,断了几秒联系,又粗硬地挤出了声。
  “我知道。”
  “不过――”
  她拉长了声调,好似身边有人,还要那点几乎不存在的脸皮。
  “操都操了,总不能让你白干一顿。”
  季庭柯心里一磕。
  他要挂断电话了,罗敷及时叫住了他。
  “季庭柯,你那边、能看到天上的月亮吗?”
  罗敷从出租车上下来,她手遮着眼帘,挡住一簇直射的日光――
  眼前,是日月合璧之景,彼此辉映,由地球绕月球、太阳绕地球的周期不同而造成,天空须得足够亮。
  季庭柯说:“看不见。”
  他只看得到初升的太阳藏在工业废气后、藏在一片阴翳下,难以突围。
  另一端,罗敷举着相机,她拍摄下了这一景象,虚按在快门上的手指轻轻点着。
  男人忍不住问:“怎么了?”
  “没什么。”
  没什么。
  我会将这祥兆带给你,就像古人将此景制成端砚,昭示前途光明、坦荡无忧。
  最后一句,罗敷没有说出口。
  季庭柯挂断了电话,她到街边的小卖部买了包口香糖,又塞了零钱,指着角落的插座,蹦出两个字。
  “充电。”
  小卖部里,孩子拖着学步车够柜台上的棒棒糖,女人坐着玩手机,墙上悬着的电视日复一日地秒杀。
  罗敷打开手机,导航――
  盛泰轻合金工厂。
  *
  汪工从大楼里出来,是半个小时后。
  他找到窝在角落里的季庭柯,一把薅下对方脸上的口罩。
  口袋里变出个新的、尖尖嘴:
  “带这个,这个贵,密封性好。”
  两个人都闷着说话。
  季庭柯问他:“定下来了?”
  “定下来了。”
  “做什么?”
  “老一套,还是烧灰。”
  汪工拍了拍脑袋。
  “从我爷、我老子,再到我,一代一代都是这么烧出来的。你让我送了这么长时间鱼,闻不见这味儿――”他佯装深吸了一口,“我都不习惯啊。”
  季庭柯从背后拍了他一巴掌。
  不重,汪工龇着牙,“嘶嘶嘶”地,像一条没正形的蛇。
  抽烟的人大多气短。汪工带了会口罩,又喘着拿下来,用口罩给自己扇了口气。
  他知道季庭柯在看他。
  他在口罩下抿着嘴,问他最近有没有去医院检查过。
  汪工说,没有。
  没时间。
  没钱。
  花那个冤枉钱干什么。
  他嬉皮笑脸地撞他:像我们这种,都有九条命,老天爷不收的。
  他看着季庭柯,脸色缓缓地收起来。
  那你呢?
  好着呢吧?
  起风了。
  风刮散空气中沉淀的灰,露出一角蓝色,季庭柯从其中,终于能窥到罗敷所说:没有落下的月亮。
  季庭柯捏着口罩的铁丝,他移开目光:嗯。
  好着的。
  “那就好。”
  汪工换了口气,到底又把口罩带上了。
  他想起那天罗敷找到他时问出的话――
  死了五个,就得追踪六个。
  谁,会是那六个替罪羊之一?
  总归不是季庭柯。
  他全须全尾地站着,有个好爹、有个好出身。
  汪工心想:
  罗敷一定不知道季庭柯是谁。
  她还在担心他会死,担心他会因为回到厂区而送命。
  可他是季庭柯。
  永远比人命硬、更幸运一点的季庭柯。
  汪工偶尔也想纠正自己的措辞,他总是恍惚,或许这些年里,蜷缩在密密麻麻尘土下的不是“他们”。
  而是,只有“他”一个。
  只有他真正为了谋生而挣扎,最多、再加上爆炸中死去的那五个。
  季庭柯不是。
  从来,和他们都不是一类人。
  口罩之下,汪工憋了口气,直到季庭柯捅了他一杵:
  “看天上。”
  那一阵风已经过去了,从汪工的角度,看不到什么太阳、月亮。
  他抬头,一不小心就被尘霾砸得灰头土脸。
第25章 她的伪装
  灰头土脸的汪工摸了摸比脸还干净的兜,掏出悬在一串圆环上、银亮的钥匙,上面也贴了个红框标签:401。
  巧了。
  季庭柯弹了弹钥匙,任凭它撞上圆环,很清脆的一声。
  他问:“季淮山安排的?”
  汪工咧了咧嘴,他卡着痰、清了有些干燥的喉咙。
  “他说你不肯回去,听不了劝、又容易冲动,让我看着点。”
  季庭柯冷笑了一声。
  季淮山倒是大方。
  不止给了他一张床,还赐了三双眼睛,分别来自老厂区的组长、怀揣恨意的叉车师傅、以及汪工。
  他在敲打他,借别人的手,一寸一寸地、敲碎他的硬骨头。
  正说着,二期车间的方向,忽然传出刺耳、尖锐的铃声。
  厂区还保留着“打铃”的习惯。
  铃声一响,车间主任就开始招呼:“上工”。
  汪工一下反应过来,却没有顺着人流走。反而撒丫子往宿舍跑、带着他的行李。
  季庭柯喊他,汪工留下个背影、头也不回地喊:
  “驴拉磨的时候,还得先往脖子上套绳呢!催催催、上赶着的不是买卖!”
  他半踩的球鞋被甩得“啪啪”响,是整个厂区,最磨叽、最慌乱的一个。
  等汪工回到宿舍时,那一间房、另外两个心思各异的人,已经走空了。
  只剩下孤零零的两张上下床,角落里一只大铁皮柜。
  汪工半个身子埋在铁皮柜里,捣鼓了半天。等临近晌午的时候,他从行李里掏出个杯子:
  宿舍里没有水,只有个老“热得快”,汪工虽然没有洁癖,但也不敢轻易用。
  他担心,有不讲究的老汉,用这玩意烫过臭袜子、骚内裤。
  汪工索性去洗漱间里接了杯生水,他烧也不烧。左右看了看,在确认没人后,才掏出个不足掌心长的小管子,反扣、丢出一片泡腾片,浸进水里:
  呲啦。
  水面翻出白沫子,以及奔涌的气泡。
  汪工仰着脖子,“咕咚咕咚”地灌。
  直灌得一滴不剩,他才觉嗓子眼处的黏腻感才好受了些。不再是痰胶黏着,不再需要忍着――不在季庭柯面前,不住地清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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