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袭墨蓝色的西装,裁剪贴合的西装勾勒着修阔挺拔的肩背,西裤包裹着两条笔直修长的腿,像是贵族王子。
听到脚步声,贺连洲侧头朝祝夏看去。
祝夏原地驻足,梭巡满屋子的浪漫氛围,不用深究便知晓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哪里有什么宴会。
“手。”
祝夏明眸澄净,她微仰起脸来,望着信步走到她跟前的男人。
“啊?”
贺连洲轻抬眼皮,“手,给我。”
祝夏这才把自己的手放在他大手上,室内暖和,可他大手好像更温暖,烘得她手指都有些无力了。
贺连洲牵着人到餐桌前坐下,仆人立时鱼贯而入上菜,未几,桌上已经摆满了饕餮盛宴。
祝夏接过贺连洲递来的红酒,抿了一口,望着对面的男人说:“所以你也不是很忙。”
还有时间跑大老远到城堡用晚餐,可不是很闲嘛。
“我说过我很忙?”贺连洲漫不经心反问。
的确没有。
这问题搞得她上赶似的。
祝夏有点郁闷,不搭话了,低头专心吃饭。
“今天玩得开心吗?”贺连洲见她沉默,问。
Anna应该把她的行程告诉他了,祝夏咀嚼牛肉,毫不吝啬地夸道:“嗯。Anna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还有其他想吃的,让他们做。”贺连洲说。
“这些够了。”祝夏道。
贺连洲看她低垂着脑袋,纤白手指拿着刀叉吃东西,比平时还要谨慎,估计是担心弄脏礼裙。
“这里每一个窗口看出去,都能看见阿尔卑斯山脉。”他说。
“啊。”祝夏轻叹,抬头看他眼睛亮闪闪的,似乎顿感奇妙。
“晚些去看看。”贺连洲勾起嘴角,露出一丝笑。
祝夏望着远处的窗户,点了点头:“嗯。”
晚餐不算热闹,也不算安静。除去一开始上菜有仆人外,整个宴会厅只有他们两个人。
祝夏吃饱喝足,放下刀叉,擦拭嘴唇,又啜了口酒。
贺连洲见她手指轻轻摩挲酒杯的悠闲姿态,明白她吃饱了。
男人慢条斯理起身,走过来,牵起祝夏的手。
她顺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被带到苍穹光束投落的区域。
华尔兹圆舞曲翩翩而起,祝夏的手被贺连洲放在他肩膀上,她还在发懵,腰后多出一只手臂轻轻使力带向他。
猝不及防贴近男人,祝夏仰首,撞上一双深渊般漆黑的眼眸。
“这儿……是私人城堡吗?”她问。
“只是用来哄人开心的东西。”
“那不还是城堡吗?”
“嗯。”贺连洲眼皮滑落,目光落在她脸上,唇角微扬,“在我的城堡,你是唯一的公主。”
第119章 【后妈茶话会】
他的语调漫不经心,却似起誓般郑重。
祝夏眼神微顿。
她的手以完全贴合的姿态被贺连洲握在掌中,他宽大的手掌触感温暖,她心底似乎也有一股暖流涌了上来。
祝夏眨了眨卷翘的睫毛,借着苍穹洒下的星光,瞧清了男人俊朗的眉眼。
壮美梦幻的城堡、鲜艳欲滴的玫瑰……仿佛置身进入了童话世界。
华尔兹音乐回荡在古堡里,祝夏跟着男人的步伐缓缓挪动,步伐摇曳间,她的裙摆拂过他的西装裤。
贺连洲身量极优越,祝夏刚到他下巴,视线之内是他锋利的喉结,往下滚动隐隐还能瞧见她留下的咬痕。
祝夏轻声说:“可是我想做恶毒后妈,参加后妈茶话会。”
贺连洲挑眉,“不是Queen?”
祝夏笑起来。
不是恶毒后妈,是Queen。
贺连洲握着她的手任由她在他手臂下轻轻旋转,层次感丰富的裙摆飘扬似明媚灿烂的玫瑰,闪着柔和的亮光,妙不可言。
“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一套?”祝夏手重新搭在他宽阔的肩膀上,说话间呼吸喷薄至他脖颈的肌肤上,引得男人微微滚了滚喉结,而她似乎毫无所觉。
“哪一套?”他问。
祝夏想说哄女孩子的法子,话到嘴里却是:“骗女孩子的法子。”
“骗到你了?”
“……没有。”
男人扶着祝夏腰的手掌用力一捞,她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奔向他,撞进他怀里。
柔软的和坚硬的碰撞,两幅身体贴合,彼此都能感知到对方的温度。
祝夏漂亮的眼眸洇着几分慌择,心跳加快,搭在贺连洲肩膀的手,拍打了下他。
“你干嘛!”
祝夏说:“我不跟你跳了。”
这个男人总是猝不及防,搞得她手足无措。
贺连洲拽着她的手,把人拉回怀里,他身子低了低,薄唇碰到她耳垂。接下来的话,几乎是从他喉间直接灌进她耳蜗……他问:“要是我死前想见你一面,你会来吗?”
声音极平静,听起来是没有任何情绪的。
可祝夏听到这话,心还是一惊。她蹙起细致的眉,语气不悦:
“你胡说什么。”
贺连洲很清楚,这五年,她一直在避免见到他。
他们那两年经历过的地方,她没有去过一次。分手的时候,她把放在大平层公寓里他们的照片全部烧掉,连电子照片也不放过。她亲自将她在他那里存在过的所有痕迹都清除了……她向来知道怎么狠心对他。
听到他说她什么也没留给他,祝夏反驳:“我不是把Bella留给你了吗?”
只给他留一条与他不对付的狗。
贺连洲压声问:“存心气我?”
“不要?”祝夏理直气壮要狗,“那你给我。”
贺连洲拉着她的手放回他肩膀,另一手揽住她腰。古典音乐舒缓,祝夏心脏也恢复安宁,她轻轻移动脚步,听见他说:“人你不要,非要狗。”
嗓音冷淡,却又似笑非笑。
祝夏不吭声。
狗那么可爱,还不会怼她……当然选狗了。
为了好看,祝夏特地穿了高跟鞋,虽然跟不算高,但长时间站立还是有些酸痛。她仰头看他,语气商量:“我能不能脱鞋?”
贺连洲低头看她:“你要跟我客气到什么时候?”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可是丝毫不客气。
“不客气跟你要狗,你不给。客气询问你意见,你又不高兴了。”
祝夏没好气道,“你能不能统一口径?”
对于她的倒打一耙,贺连洲笑了。
“踩我脚上。”
“踩你脚上不好跳舞,踩地毯吧,我看这地毯很干净。”
祝夏手抓着他结实的肩膀,支撑自己脱掉高跟鞋。脚上没有了鞋,她整个人动作都轻盈了,雀跃攀着贺连洲的肩膀,随着音乐的节奏缓慢跃动。
宴会厅里,高跟鞋被孤零零搁在一边,灯光洒落萦绕着舞步翩翩的男女。
世界静谧得仿佛只剩他们,彼此的目光被对方吸引,秒针转过一圈又一圈,每一次远离都会很快迎来靠近,她的裙摆不断飘向他,像荷叶荡漾开来,泛起细碎的光芒,似梦似幻...她距离他愈来愈近,像是有无数根无形的线将她拉向他。
他们用极漫长的时间,跳完了简短的两支舞。
结束的时候,祝夏双手提着裙摆,兴奋地跑在最前头往楼上走。
贺连洲弯腰拎起她的高跟鞋,漫步跟在后面,他看着她雀跃鲜活的身影,眼尾也染上轻松笑意。
祝夏很好哄,一丁点小事都能让她高兴起来……只是这种快乐,来得容易,也去得容易。
城堡是贺连洲的,他肯定不会在这里迷路。祝夏就不管他了,她问仆人指了个方向便铿铿跑去。
城堡高耸,站在阳台可以将很多景色收入眼底。地上铺着厚厚地毯,不会冷,女孩子光着脚走到阳台。
晚风吹拂到脸上,带着细细沙沙的声响。
祝夏深深呼吸了下,新鲜微凉的空气涌入鼻腔,真冷。
肩头一暖,柔软的羊绒披肩盖在了她的身上。
祝夏抬手扯了扯,裹住自己。稍顷,她握住两角,在自己脖子前系了个结。这样就不担心掉下来了。
墨水浸染过的天空一片漆黑,零碎星星和弯月高挂天际,如水月色朦胧照亮阿尔卑斯山的山脉。远远瞧去,犹似蛰伏的卧虎,如泼墨山水画般精妙绝伦。
城市夜晚是星星点点的灯火汇成一片,犹如流火,光芒万丈,美得炫目,而大自然的夜晚是暗藏玄机,引人去探寻的宝藏。
“不知道白天的光景是怎么样的……”祝夏呢喃。
“在这里住一晚,明天起来看。”贺连洲在她旁边说,“看完再回国。”
如果她起得来,还能看日出。
微风吹过来,夹着些许雪花,祝夏伸出双臂,似是想簇拥点什么。
贺连洲握住她指尖,把人转了半圈,然后,手臂环住她的腰,让她整个人靠在他怀里。
夜很凉,砸向她的风雪全被他挡下了。
祝夏闭上眼睛。
风雪都不愿打扰他们……
第120章 【投怀送抱】
祝夏在城堡住了一晚。
清晨,天边泛起鱼肚白。窗外的鸟鸣声传进来,她歪着头望着窗子,抻了个懒腰,神清气爽从床上爬起来,拉开窗帘。
曦光倾洒进来,瞬间照亮卧室。小鸟在树枝跳跃鸣叫,扑棱棱拍着翅膀,好不生机活力。
祝夏没去阳台,下巴放在胳膊上,趴在窗台上望向远处,破晓的曙光穿透云层,太阳缓慢从阿尔卑斯山升起,金灿灿的光辉映着山上的积雪,织成焕彩夺目的日照雪山美景。
日光透过窗户打在她浓密的发丝上,散着闪闪金光,屋内温度适宜,她身上只套着一件吊带真丝睡裙,水红的颜色衬得她肌肤似雪。
贺连洲进来想看看祝夏醒了没,瞧见这一幕,驻足观赏。他身子倚在门框,双手抱臂,没有说话只静静看着她。
许久,直到祝夏手臂有点麻了,坐直身体,他才走进去。
“早。”她瞧见他,道了一声。
“早。”
贺连洲站在祝夏面前,伸手将她拉起来,结果她腿也有点麻,整个人没站稳,扑在他身上。
祝夏的手掌摁在贺连洲胸膛上,能感受到他衣下硬实的肌理,而男人劲瘦的手臂圈住她腰,无限受力,迫使两人贴得紧实。
他低头,薄唇印在她唇上,嗓音微哑:“早饭不吃了?”
大早上投怀送抱,很容易天雷勾地火。
想起前天做完都没力气吃晚饭的事情,祝夏出神几秒,这时腰腹突然传来阵阵隐痛,她猛然惊醒。
“我去下洗手间。”
她推开他,穿着拖鞋就溜进了洗手间。
月经提前三天来了。
提前几天或延缓几天是常事,但疼痛感时强时弱,希望这次不会痛得剧烈。
捯饬完自己,从洗手间出来,贺连洲还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枝头叽叽喳喳的小鸟。
他回过头来,目光上下打量她,最终视线停在她黑亮莹润的眼睛上。
“生理期?”
祝夏也没心思探究他是怎么得出的答案,轻轻“嗯”了声。
下一秒,她被他打横抱起。
祝夏下意识搂住贺连洲的脖子,呆愣两秒道:“我可以自己走路,你放我下来。”
见他无甚反应,她瞪他:“喂!”
“比以前重了点。”他说。
祝夏不服气:“我长高了,重点怎么了?”
“这五年你把自己照顾得还可以。”
“什么叫还可以?你不要用你自己的超高水平生活标准评价我的生活。我过得很好。”
贺连洲“嗯”了声,嗓音平静问:“开心吗?”
“……当然开心了。”
闲聊中,他们已经快到餐厅。再挣扎也无济于事,祝夏索性就不动了。
很常规的德式早餐,祝夏肚子胀胀的,吃的比平时少些,她干完一碗燕窝粥,其他食物只潦草吃了几口。
用完早餐,便前往机场,准备回港城。
祝夏率先上了车,看见Anna坐另一辆车过来,恭敬喊声“贺先生”,递给他一个黑金色的礼盒袋。
肚子又开始轻微抽痛,她收回视线,靠着椅背,闭目休息。
车门打开了,短暂的冷空气袭来,很快又消失殆尽。她知道贺连洲坐了进来,随后一条长臂勾住她肩膀,将她往他那边挪……祝夏睁开眼的同时,手上被塞了一个温暖柔软的东西,她低睫一看,发现是一个暖手抱枕。
唔。
好可爱。是小猫咪形状的。
祝夏手揣进抱枕里,贴着肚子,整个人都暖和起来了。
她凑近瞧了瞧袋子里的东西,暖贴、卫生巾、卫生棉条、止疼药……挺齐全的。
祝夏掀了掀眼帘,看着男人流畅的下颔线,忽然记起以前,她偶尔疼得厉害,半夜醒来,又不想吃药,起来给自己倒杯水,又实在痛,就蹲在地上想缓过劲来。没想到,他也醒来了。人总是会不由自主靠近温暖,那一晚,或许是太疼了,也可能是太暖和了……她第一次情绪失控,眼泪抑制不住一颗一颗从眼眶滑落,她咬住手指提防哭声溢出来,可源源不断的泪水还是沾湿了枕头、沾湿了他的胸膛。
他捧着她的脸,吻她的眉吻她的眼吻她的唇,烙下无数个潮湿的吻,抚平她身上的刺,以免她扎伤自己,让在夜里失眠的她不会寂寞。两个人的夜里,他一次又一次紧紧抱住她,一次又一次接住快碎掉的她。
祝夏不是多愁善感、自怨自哀的人,可有些事实她必须承认。
他们之间,他从始至终都没有错。
她从他身上汲取了很多东西,用来修补自己残缺的、冰凉的灵魂。
十八年前的大楼坍塌,她失去了双亲,进入了本不属于自己的世界,实现了阶级的跳跃。或许有些矫情,得了便宜还卖乖,但她的确没有感到很高兴。
她经常鼓励自己,说既然他人即地狱,那么她就做自己好了。至少,她不能让自己受委屈。
她也做到了,凡事从自身感受出发,不做让自己难受的选择。
可总会有例外。
“哭什么?很痛?”
男人的声音将祝夏的思绪拉回,他温暖的大手捧着她脸,指腹揩去她挂在睫毛将掉未掉的泪珠。
“没有。”祝夏迅速眨了眨眼,湿润的眼眸格外清澈明亮,“我犯困。”
贺连洲端量她脸色几番,确保她的姿态没问题,把人揽在怀里,下巴抵着她额头。
“困了就休息。”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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