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你哥哥更是只拿你当筹码!怎么会同意?”
语气逐渐激烈,嘴角的伤疤越来越狰狞。
凛扬起眉毛,仰视他的脸色,觉得好笑。
见他生气,她还笑得出来,甚尔突然有些发狠,又想捏住她的手腕。
反倒被她先牵了过去,她眉眼间柔和地笑着,轻柔地拉起他,往房间里走去。
到嘴的狠话一下子没了影,甚尔难得的顺从。
她牵着他坐了下来。
“别生气,喝口茶,我哥哥哪怕利益至上,也会考虑我的意愿的,更何况我还有嫂嫂可以帮忙说话。”
“你那个嫂嫂一个病秧子,她能…”
凛把茶杯重重搁在桌子上,里面的茶水都翻了出来,她瞪着他。
“咳,我是说她有心也无力啊…”
他心虚看向窗外,并不敢和她逆着来。
“嗯,何况哥哥是以为这是我自己寻来的婚事,后面只需要和他说明就行。”
“?”
他难以置信的眼神,凛就当没看见,又泰然自若地喝了一口茶。
“还要等到以后给他说?现在就去说!”
他又莽撞地来拉她的手。
这下两人坐下来,凛才看清他虎口处的伤,发白了,看着很深的样子。
“你在家里也是够拼命的。”
凛评价了一句,然后自然而然地拿出医疗箱,像往常一样给他清洗和包扎。
“我已经没在家里打拼了,感觉无论如何也没有给我出人头地的机会,我在找别的出路。”
“去外面当诅咒师吗?有损你们禅院的门楣。”
对面的人吐出来一口气,然后又吸了进去。
今天两人都有意无意戳对方的痛处。
长久的沉默,凛已经给他处理好了伤口。
“跟我走吧…”
他眼睛看着桌子,声音醇厚但轻微,似乎怕把她吹跑了。
“我如何能跟你走?”
“这些年我们干尽了偷盗的事,你也别把你自己归为良善之辈,我知道你在找什么东西,我难道不是你最合适的搭档吗?”
甚尔突然倾身,被她包扎好的手抬了起来,贴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摩挲。
凛没有抗拒,他说的不无道理。
“如果我是阴沟里的老鼠,五条家的大小姐也只是比我高贵一点而已。”
她的手覆上了他的,白色的绷带摸着没那么光滑,她的手使了劲。
“我不怕你带给我的疼痛。”她压在了甚尔的伤口上,甚尔笑着说。
“你在五条家这些年,你心里早就被厌恶和不甘塞满了,我只是佩服你,无论如何都能维持着你的笑容,你心里的咆哮不必我少。”
“你?”
“你的礼数全是你的伪装,你有任何一寸地方不被蛇蝎覆满吗?”说到这里,甚尔脸上出现了让凛不理解的自豪笑容。
“他们所有人都会暗示你忍,而我会把刀递你手上,或者让我做你的利刃。你现在只需要一个离开的理由。”
凛的心砰砰直跳,眼前的人嘴里说的每个字都是凛只敢暗暗想,不敢明着做的事。
那样坏的笑容,如此说到心坎上的话。
就在这一秒,两个恶棍远走高飞。
也…没什么不好。
甚尔抽回了手,兴奋地往墙边走去,翻了上去。
凛仍然跪坐在原地,高墙之上,她什么也看不见了。
“要不要跟我走?”
听到这句话,她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走到了廊下。
抬头看着蹲在墙角的少年。
肆意妄为的,不知多少个日夜他都这么毫无顾忌地出入五条家,视尊卑为无物。
他生活很难,但他总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周围都是不识货的蠢货的情态,那种自负是逐渐膨胀的。
他的不屑,他的嘲讽,他从不伪装。
凛的右手放在了胸前,那之下是蠢蠢欲动的情素。
“我如何能…”
“我喜欢你。”
一股旋风朝凛袭来,心脏漏了整整一拍。
“我说,要不要和我结婚?”他蹲在墙头,思索着。
“也不是不可以。”
她突然笑道。
第35章 封印
长谷川亮平是突然来的。
侍女来通报的时候,凛的桌子上还摆着甚尔留下的婚书。
昨天他从墙头掏出来两张婚书的时候,凛还很惊讶。
上面的字据说是他找人写的,男方的落款他已经亲签了。
他何时准备的凛都不知道。
凛在女方后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一人一份。
他笑嘻嘻地走了。
凛很怀疑这张纸的法律效应。
凛赶紧把它折了起来,压进箱子里。
然后起身去门口迎他。
长谷川亮平在门口点头致意,然后春风满面地走了进来。
“五条小姐,早上好。”
“你好,请进。”
长谷川亮平在门口点头致意,然后春风满面地走了进来。
两个人沉默无言地走到了凛昨天给甚尔包扎伤口的矮桌旁。
凛还没有泡茶。
“长谷川先生,坐着等我一下。”
凛去水缸里舀水,放在一个不大不小的陶罐里,然后放在了小火炉上。
她忙碌的时候,长谷川没有出声,凛知道他在打量她的住处。
“没想到,五条家的大小姐是这么的…返璞归真,这个院子别有雅兴。”
“平时不喜欢别人打扰,为了清净就去繁从简了。”
他笑着点了点头,卷曲的头发今天梳了起来,在脑后露出一个尾巴。
凛坐到了他面前,两个人都在等水开,都没有说话。
氤氲的水汽给寒冷的天带来一些暖意。
凛不自觉摩挲了一下冰凉的指尖。
“五条小姐应该收到我的聘书了吧?”
他看着她的指尖开口。
这个时候水开了,凛端起来给他倒上一杯热水。
“嗯,从哥哥那知道的。”
“五条家主是你的哥哥,想着你父母已亡,长兄如父,我就递交给他了。由他代为处理最合适不过了。”
凛捧着热茶,直视他。
“你为什么跟我哥哥说是我主动寻来的这门婚事。”
“不是五条小姐来信约我一叙吗?”
他面不改色,还温和地笑着。
“我不认为长谷川先生对只有一面之缘的我有什么感情,敢问先生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五条小姐的风姿卓越,在下自然折服,这份美貌,应该没有那个男人会放弃和你成婚的机会。”
他说得冠冕堂皇。
“我来信约的其实是你的母亲,牧野女士,不料她已经去世,和你并没有多少关系。”
她冷了语气,有点不客气地说。
长谷川喝了一口热水。
连茶都不愿意给他泡,他已经明白她的态度了。
“五条小姐,话不能这么说。”
“希望你可以撤回你的聘书,我也会去和我哥哥说清楚。”
他没感到意外。
“五条小姐不用对我这么剑拔弩张,讨论我的聘书之前烦请看看这件咒具。”
凛皱起了眉头。
他怎么知道我对咒具有研究?
这种事在五条家都是闭口不谈的秘密,外人只有外祖父和舅舅知道。
“不必意外,之前我在市场上挑选到一件精品咒具,因为实在是太顺手,希望工匠可以为我量身定制一把,但一直没找到人,派了很多人去打听。”
凛开始觉得紧张,手指捏紧了茶杯。
他瞟了一眼,继续说。
“后来发现原来五条家的大小姐还有倒卖咒具的副业,但是后来仔细追溯了渠道,发现咒具都是从给你这扇大门流出去的。你不是倒卖,你是真正的工匠。”
他说得平淡,凛听得心惊。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在追踪她,她销售咒具的渠道是外祖父留下来的,只不过更小心了些,唯恐暴露,一般都是多方转手,才会去往真正能够卖出价值的市场,因此她总是以最低价出售,而且从不露面。
面前这个男人简直别有用心。
“长谷川先生,你找错人了,我并不会看咒具。”
“事情到这个份上,没必要隐瞒了,五条小姐,我很诚心的。”
凛看出来了,他就是调查过她有备而来的,随后心里产生了一丝烦躁。
他看到凛开始沉默,脸上又恢复了完美的微笑,从包里拿出来一个斧头。
难怪他要穿一身宽大的玄色衣服,不仔细看都不知道他背了一个能放下斧头的包,他又是怎么过五条家的安检的?
斧头通体沉黑色,锋处有金色的漆,又细又规整。
很沉,凛没办法把它拿起来对着光照看,尝试了一下也只有放弃了。
能看出咒力的流动,但是比较沉闷,蒙在一层什么东西里面了。
长谷川一直在看凛。
她开始变得专注,似乎让她恼火的对话没有发生过,她一下子变得沉静,就像桌子上那块乌铁,这样的神情更是放大了她的美貌。
“这个好像就是一个普通的斧头。”凛的指尖敲了敲它,给出了结论。
“你也感受到了它有咒力存在吧。“
“有是有,但是没什么用好像。”
他好像没有失望,还露出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凛只好进一步解释了一下。
“有点像有一种东西把它封印住了,虽然有咒力在底层,但是发挥不出来作用,就和普通的斧头差不多。”
“那要怎么办?”
他仍然没觉得意外。
凛开始暗暗揣测他,不得不有些警惕,但是面上不显。
“有可能它是一把锁,需要正确的钥匙。找到钥匙才能启动它,我也不确定,我只是猜测。”
他舒了一口气。
说到他心坎上了?
凛不明显地翻了一个白眼。
这样的咒具是真正的认主,凛也是第一次见,她有一个所谓认主的匕首,但是不管是谁来使用它,都可以成为它的主人。
但是这把斧头不是,只能是和它咒力流动不冲突的,或者完全匹配的某一个人才能使用它。
等于说它在被制作的时候就确定了主人是谁。
“或者五条小姐可以帮我再仔细鉴定一下。”
他真的很奇怪。
凛的头朝一边歪了一点点,斜着眼睛打量他,眉头开始不受控制地皱起。
“我的咒力是五条家的咒力,我肯定没有办法打开这个东西,它自然有它效忠的对象。”
凛承认这种咒具很稀有,但现在完全看不出他有什么企图,凛不想多事。
长谷川还想说什么,凛把他打断了:“长谷川先生,我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了,今天还是请你回去吧,然后你的聘礼我会退回去的。”
说完她站了起来,明显的送客。
事已至此长谷川也不好说什么了。
他站了起来,把斧头放回了包里。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还没死心,又回头来从袖子里拿出一份三折的纸片。
他双手递给凛。
凛还没来得及拿过来,就听到院子后方的竹林里有微小的声音,很像野猫打翻装鱼的竹篓的动静。
长谷川也听到了,出于礼节他也只是好奇一瞥。
“野猫。”
凛紧张了,然后抽走了他捏在手里的纸片。
赶紧给我,走吧你。
“不管如何,聘礼你可以先过目。”
凛快速地掩了门,都没注意他在说什么了。
门外的长谷川没有立刻离开。
他在听。
他耳朵贴上了关得严实的木门。
听不太清。
里面的人好像又打翻了什么,正要说话时不知道被什么阻断了声音,显得短促且异常。
她这个院子虽然偏,但长谷川还是不敢一直在这听墙角。
只能压下心中种种算计,在有人巡逻到这边之前,不太甘心地离开了。
甚尔来了。
而且故意弄出了动静。
他们前脚刚到院子门口。他就从视线盲区翻了进来,随便碰了碰她用竹条做的筐啊篓的。
凛跑过来的时候还很紧张,所以踩到了他弄在地上的东西,叮当一阵,他有一种莫民奇妙的不爽。
在她那个漂亮的嘴巴开始说话之前,他伸出了手,把她的嘴捂住了。
每次他捂她嘴的时候都没有任何柔情可言。
侵略性极强,她不得不把声音压回嗓子。
“他还在偷听。”
甚尔把她拉进,对她悄悄说。
呼出来的气体喷在她眉毛旁边的碎发上,痒痒的。
凛立刻安静了下来,手拍了拍他的腹部,深刻得吓人的肌肉线条,他已经强壮得不成样子了。
和凛建立互帮互助赚大钱的关系后,甚尔包里有了些闲钱,禅院家是吃不到什么好东西的,他就喜欢在外面买大鱼大肉,还给凛带过几次,就这样下来,他终于长了肌肉。
凛觉得烫手,但又忍不住用食指再小心地描绘了一下。
甚尔嗤笑了一声。
“不怕被他看见?”
凛的半张脸都被他捂住了,虽然已经安静下来,但他还舍不得拿开。
凛眼睛微眯,笑了起来,不想错过她的表情,甚尔把手拿了下来,绕到她颈后,把她的头拉向他。
瞬间凛敛了笑容,骤然靠近的脸让她刚刚平缓的心又紧张起来。
这种紧张有些不同,带着隐隐的期待。
甚尔又笑了一声。
头一偏,鼻子抵住了她挽起来的头发,他吸了一口气。
属于她的香味瞬间充斥他的胸膛,挤出去肺部所有的烦闷和狂躁。
他没收住笑,尖牙咬了一口她的耳垂。
没带任何珠饰,薄薄的,在阳光下会照得发粉的耳垂。
他观察很久了,也觊觎很久了,久到他都难以置信今天会这么唾手可得。
害怕被外面的人听见,即使吃痛也忍住了没有发出声音,闷闷地唔了一声。
被他咬过的地方红得不正常,连带着她脖子也变得粉粉的。
她不好意思地垂着头,看着异常可爱,从没见过这种神情的五条凛,甚尔简直心动难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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