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斯琪说完概念之后演示了一次,她拔出佩刀“斩时雨”,在上面缠绕了武装色霸气,然后用刀锋斩向一边的岩石,岩石就像豆腐般从中间一分为二,切口整齐,再看刀锋竟连半分缺口都没有。
陆小凤看着刀若有所思,眼里忽然凝出光来:“这跟内力有些像,让我试试。”
达斯琪把刀递给他,陆小凤凝神,小心控制着内力往刀上输送,还没往岩石上砍就发现了不对,刀身在剧烈震颤,仿佛下一秒就要折断碎裂!他立刻收手,苦笑道:“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内力不能直接往刀上输送,要想办法让它均匀地缠在刀上,不然刀会断。”
司空摘星从怀里摸出把匕首来,也学着把内力往上缠,刚使了三分力,匕首碎得比烟花还碎。他咧咧嘴:“这也太难了。”
再难又能怎么样,不还是得练?万一再遇上那见了鬼的水怪,能招架几招总好过连一拼之力都没有。
等到陆小凤能把内力缠在刀上,司空摘星用五成内力锤他一拳反倒把自己手给锤青之后,他快乐得简直要上天,眨眨眼神神秘秘道:“有了这一招,不愁他不出手,你们先走,我去找个帮手,回头找你们去。”
陆小凤刚走了没多久,达斯琪才走到山西就被人找上了门,一个风度翩翩的年轻人站在他们投宿的客栈门口拱手道:“在下霍天青,山西阎老板门下总管,久闻姑娘大名。”
达斯琪有点发愣,司空摘星捅捅她,附在她耳边悄声道:“他说他叫霍天青,找你有事。”
霍天青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通缉令,是达斯琪沿途发放的,虽然没有认能看懂上面到字母是何意,但上面的图片还是清晰好认的。通缉令一拿出来,他简直连礼貌也无法维持,眼眸中含了悲愤,恨声道:“这张纸可是姑娘发放,叫官府密切留意其动向,警惕画像上的人?”
达斯琪眼睛瞪大了:“鲨鱼人佳吉!我一直在找他们!”
霍天青听罢,眼中悲愤仿佛化成了水,他一撩袍角跪下来:“还请姑娘随在下走一趟,协助吾等擒拿此人,此人……已祸害山西许久了!”
达斯琪拎着刀就要走,司空摘星轻笑道:“我就不跟你一块去了,免得阎老板看见我想起不好的回忆。”达斯琪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他就一个鹞子翻身跑得无影无踪。
路上霍天青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一个月前,画像上的孩子领着一群人闯进阎老板的家里,所有的看家护院,包括在下在内,没有一个人能招架得住。”霍天青说着,脸上浮起了淡淡的恐惧,好似又回到了那天,满口尖牙的孩子发出尖笑;圆筒里可怕的暗器;一具具尸体倒下,那孩子居然抱起一句尸体啃食……
“他们一家家搜刮,劫走了所有山西富户的钱,他还说下次再来的时候,若没有万两黄金就要了所有人的命!”
达斯琪道:“他下次来是什么时候?”
霍天青道:“后天。”
七月酷暑,炽热的光线烤着房檐下的垂柳,几乎把翠绿的树叶烤得焦熟,池塘里开了满池的荷花,若有若无的香气覆盖了整个珠光宝气阁。
阎铁珊的珠光宝气阁是山西最著名的建筑,曾有不少人,就算是皇宫也没有阎老板的房子建得金碧辉煌。
现在不会再有人这样说了,因为珠光宝气阁已塌了一半,用珍珠做装饰一盏盏明灯、白玉阶、琉璃瓦等值钱物件全被洗劫一空,地上甚至还有为擦干的血痕。
阎铁珊带着她将每一处死过人的地方都看了一遍,达斯琪已收紧了手指死死攥着刀柄,她就算拼上性命,也要把这帮海贼全部送到海底监狱去!
离海贼定好的日子还有一天,阎老板显然对那天的事故阴影颇深,他在庭院里设宴款待达斯琪,不停地询问她关于恶魔果实的事,宴席刚到一半,小厮匆匆跑来附耳道:“阎老板,陆小凤来了。”
阎铁珊蹭得一下站起来,忙道:“快请!”他是认得陆小凤的,知道这个人武功高又好管闲事,这种关头,高手多一个就多一分战力。
小厮接着道:“他还带来一个人,看上去像是……”他没敢说像谁,因为他本能觉得那个人不可能会来。
那人是自己进来的,白衣黑剑,他走到哪哪就像下了一场雪。达斯琪跟着朝门口望去,还生怕自己看错了,伸手推了把眼镜,心头一颤,没错,是他!陆小凤请来的帮手居然是他!许是她的视线过于灼热,西门吹雪也朝她的方向看过去,表情晦暗不明,像是思索,又像是好奇,他忽略所有人的目光径直朝达斯琪走过去。
达斯琪居然有些紧张,心跳得很快。她正想着要不要先打个招呼,西门吹雪已经开口了:“达斯琪。”
不是询问,而是肯定,人群之中,他一眼就认出来是她!哪怕他从未见过她这张脸。
达斯琪呼吸都堵住了,忍不住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西门吹雪似是笑了笑,目光中流露些许暖意:“陆小凤没说你的名字,只是求我帮一个海军抓捕海贼,我就猜到那个海军是你。”
所以他骑着快马一路奔驰,只用了三天就赶到山西,只为了证明这个猜想。
达斯琪一边惊诧一边又忍不住好奇道:“这里有这么多人,你怎么认出来是我?”她现在穿着跟这里的女人一样制式的衣服,简单挽了个花苞头,除了戴着眼镜之外,她跟别人实在没什么不同,最关键的是,她的脸跟柳青青完全不一样,所以他到底是怎么认出来的?!
这个问题西门吹雪没答,因为答案太肉麻,他不想说。
第09章 相望
达斯琪盯住西门吹雪悄悄溜走的目光,嘴角一翘,得意道:“你不说我也知道。”
西门吹雪心跳快了两分,脸色不变,淡淡道:“你知道什么?”
达斯琪笑道:“你一定是看这里认出来的。”说着,她身手推推眼镜,两块晶亮的镜片在太阳底下反射着漂亮的光。在沙漠里她经常习惯性地做出推眼镜的动作,哪怕是个笨蛋都猜得出她鼻梁上一定架着什么东西。
她语气里带着了然的俏皮:“我说的对不对?”
西门吹雪点点头。他一点也不想承认自己是个笨蛋,他又没见过眼镜,怎么知道她那个小习惯有什么含义呢?他只知道,达斯琪是个天下独一的女人,有着独一无二的气质、神情和目光,无论长什么样子他都该认得。
趁她不注意,他似是不经意地看遍了珠光宝气阁的一草一木,然后才把目光落在她脸上,日光给她的脸颊镀上一层金黄,玉雪般的肌肤上浮着一层可爱的细小绒毛,轻轻一瞥,转瞬收回。
长得还挺好看的,他这么想。
这时候达斯琪也忍不住看向西门吹雪,刚好看见他匆匆逃走的视线,应该是对她好奇吧?就像自己一样,沙漠那几天俩人都灰头土脸的,她就很好奇,西门吹雪那烈日下汗珠含着黄沙滚下的脸洗干净之后是什么样子的。
她盯着他看。西门吹雪的脸很苍白,尤其是在太阳光下,简直是透明的,表情是一贯的肃穆,就像在夜晚俩人相拥取暖时的表情一样,眼神直视前方,眉心微沉。
陆小凤正跟阎铁珊客套,他知道西门吹雪不耐烦跟人打交道,答应帮忙都已算十分不易,按西门吹雪的性子他应该独自启程,等到需要他时再出现才对,却不曾想他赶路居然比自己还快!这也就算了,几句话的功夫,这位距人于千里之外的剑痴居然跟海外来的姑娘搭上了话,而且言谈甚欢,海军姑娘倒是磊落,偏偏西门吹雪目光一会儿落在柳树上,一会儿落在房檐上,怎么看怎么不坦荡。
这真是奇事、怪事。陆小凤忍不住凑过去道:“你们以前见过?”
不应该啊,西门吹雪一年才出四次门,最近的一次还是在两个月前远赴沙漠去杀人,这两个人怎么可能认识呢?
阎铁珊道:“不知这位朋友是……”他有猜测,但是跟小厮一样,不敢确定。
陆小凤道:“西门吹雪。”
阎铁珊当即倒吸了一口冷气,果然是他!对于这个人的怪癖阎铁珊还是听说过一些的,再加上方才两个人说话也不是低声私语,他诧异道:“西门庄主竟早就跟这位海军姑娘认识么?”连饱受海匪侵扰的阎铁珊都忍不住八卦,更不要说别人了。
被这么多人同时看着,达斯琪腾得一下红了脸,飞快地瞥了眼西门吹雪,挠头道:“见过,不算太熟吧。”
达斯琪实话实说,她对西门吹雪还真不是特别熟,只知道他的名字,知道他是个剑客,别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对方更是如此,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还是他第一次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呢,可不就是不太熟么?
西门吹雪闻言看向她,像是忽然被泼了一盆冰水,脸上的肌肉寸寸凝结,重复道:“不算太熟?”
四天里从缠斗相杀到彼此相识,一起并肩战斗,互相为对方流过血,拼过命,彼此见过对方最狼狈最脆弱的时刻,到最后互为倚仗生死相依,这样的关系到她嘴里就落得一句“不算太熟”?
达斯琪呆了呆:“不对吗?”
“对。”西门吹雪扭过头不再看她,用比方才冰冷十倍的语调道:“我们只不过是在沙漠里一块待了四天而已。”说完,他好像才发现自己到了什么地方似的,脸上浮起淡淡的不悦,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陆小凤跟着追出去。
达斯琪茫然面向众人道:“他是生气了吗?”
没有人肯回答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阎铁珊怕达斯琪得到答案后也跟着跑出去,到时海贼来了,他这把老骨头难道要上去拼拼么?他忙笑着摆手说没有没有,你想多了,西门吹雪就那样,江湖人都知道,本来就是脾气挺怪的一个人,脸色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不用在意。话是这么说,但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这个性情古怪冷僻的剑客对海军姑娘可是青眼有加,众目睽睽之下他也没想着避讳谁。在座的都是从女人堆里滚过来的,谁看不出来那点小心思?
一个有情,一个无意,不想挑明罢了。
阎铁珊毕竟是商贾场上的老油条,笑着打圆场,让宴客继续,不一会,一道道珍馐美味流水一样端上来,达斯琪一直紧盯着门口,吃得心不在焉。
柳青青在脑中幽幽一叹:“你此前做的许多事我都能理解,唯独这一件我不明白。”
达斯琪:“啊?”
柳青青道:“你对他真的半分心思都没有?”
达斯琪道:“谁啊?”
柳青青无了个大语,沉默了好半晌深深吸了口气才道:“你猜西门吹雪为什么突然变了脸色转身就走?”
达斯琪道:“走得那么急,可能是路上吃坏东西要找厕所吧?”
柳青青:“……”
达斯琪道:“不对吗?”
柳青青道:“那陆小凤为什么追出去?”
达斯琪理所当然道:“他们俩是一块来的啊,路上肯定吃了一样的东西。”
柳青青:“……”没救了,这女人心是剑做的。
达斯琪接着道:“可他俩已经去了很久诶,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柳青青连白眼都懒得翻一翻,怀着最后一丝希望:“所以你盯着大门是在等他方便完回来?”
“不。”达斯琪严肃道:“我在等鲨鱼人佳吉。”她握紧了刀柄:“我一定要抓捕他们,赌上性命!”
柳青青:“……”
真没救了。柳青青摇头叹息,本以为西门吹雪就已经够不解风情了,这回他算是遇上对手了,这真是……谁看了不说一声该?
第10章 相知
陆小凤追出去没几步就发现西门吹雪站在大树的阴凉下,像是早知道他会追出来,专门站在这儿等他似的。
“你在等我?”
西门吹雪道:“明知故问。”
陆小凤走过去抱臂靠着树笑道:“这地方真不错,你是不是在进来前特地留意过?”
西门吹雪道:“该问的你不问,不该问的却没完没了。”
陆小凤笑意更浓,甚至有些揶揄道:“却是不知什么我该问,什么我不该问呢?”
西门吹雪已连看都不想再看他,几乎就要从树荫下走出去。陆小凤知道,他若再从这儿走出去,就算天王老子也不可能把他叫回来。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特地在这等着我就是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陆小凤接着道:“老实说,我好奇的不得了,你跟她怎么会在沙漠里认识?算时间,她那会应该在海港啊!”
西门吹雪浅浅吐出一口气,仰头看着天上粲然的日光,一句话就让陆小凤惊呆了。
“因为在沙漠里,她用的是别人的身体,那具身体死了,她的灵魂也就走了。”
陆小凤缓了好半天才发出声音:“你没有开玩笑?”
西门吹雪没说话,陆小凤接着道:“本来这种事我是绝不会相信的,倘若是别人说,我一定会认为他在说谎,但是你说,我会觉得你定是被人给骗了。”
这回西门吹雪不但没说话,并且深深地凝视着陆小凤。
陆小凤摸摸胡子补充道:“但是现在我相信。”
“我连用电就能发光的灯、会说话的蜗牛、会喷风的贝壳还有会变成水的人都见过,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西门吹雪抓重点的能力就像他剑法一样好,他拧眉冷声道:“你去过她船上?”
陆小凤道:“我似乎跟你说过。”
西门吹雪道:“你是说过,但你没有说她给你看了那些东西。”
陆小凤上上下下地看了西门吹雪好几眼,长长吸了口气,笑道:“如果你不是西门吹雪,我一定会认为你在吃醋。”
西门吹雪很自然道:“我为什么不能吃醋?”他顿了顿,接着道:“我就是在吃醋。”
陆小凤沉默了,不是他想沉默,是他忽然像是被拔了舌头,震惊地说不出话。他不敢相信这样普普通通的一句话竟是从西门吹雪嘴里说出来的,谁能想到,这么一个冷冰冰的人会像一个普通男人那样吃醋?
这简直比老实和尚去青楼找姑娘还要耸人听闻。
和尚为什么不能去青楼?心里只有剑的人为什么不能吃醋?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老实说,我以前总觉得你要不了多久就会出家,现在么……”他又叹了口气,忧虑道:“你喜欢的如果是其他姑娘,我一定去准备去喝你的喜酒,可你偏偏喜欢上达斯琪。”
“不是我扫你的兴,她对你仿佛还不太熟。”
一句话直击要害,西门吹雪表情没变,只有瞳仁在跳。
他沉默了许久,日光照下来像极了大漠里艰难求生的时候,他眼中又映出了那片一望无际的黄沙,女人握着他的手,声音是极度干渴后的沙哑:“再坚持一下,我们就快出去了……”
“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她很难会让你注意到她的性别,这当然不是说她的行为举止像男人一样,相反,她身上有着天下所有女孩子最美好的特质,她很温柔,很细心,对这世间的一切都抱有一种近乎天真的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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