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眉,钱少华追了你一年多,你当真毫不动心?”
“不来电,怎么动心?”柳巧眉脑际瞬间又浮现那熟悉的影子,内心一阵抽痛,下意识地又抓起捶挂在胸口下的那条泰迪熊项链把弄抚摩。
“你心里一直有个人,对不对?”李琪芳注视着柳巧眉的动作,认真地问道。
“别瞎说!哪来的人?”她涩涩的否认。
“我们认识少说也有七、八年了,你的个性我还不了解?你总是用活泼开朗的假象来掩饰你内心的脆弱苦闷,可惜你有一双会泄密的眼睛,所以是逃不过我的法眼。”李琪芳一语道破柳巧眉的伪装。
她闻言一怔,眼底的脆弱一闪而过,然后她又挺直腰杆,綻開動人的笑靨朗聲道:
“小姐,你真以为自己是张老师?去去去!少在那儿班门弄斧了。”
说完,她头一扬面向大门口,突然怔住了!半晌,她如梦乍醒般的拔足狂奔,追逐—个正踏出大门口、荚挺硕长的男士背影。
“巧眉——巧眉你去哪?”李琪芳莫名其妙地急喊。
这会儿原来是仇刚伴著乔以,正准备出门前忘新竹的科学园区参观。
才相偕走到大门口处,背後即传来一阵急促的奔跑声。蓦然,一位明眸皓齿的女孩挡在仇刚画前阻住他的去路,“轰”的一声,脑子炸得一片空白。他当场傻眼,呆若木鸡地瞪视着这位气喘下休的女孩。
柳巧眉杏眸圆睁、心跳如鼓、呼吸急促,震撼莫名地仰头紧盯着西装笔挺、戴着墨镜的仇刚。她不禁眼泛红潮,抬起颤抖的手,轻触仇刚跳动的胸口。是……是他吗?真的是他吗?他……他复活了吗?细长的手指滑过厚实的宽肩、手臂,硕长的身材是耶么地熟悉……她下能置信地再忘上细睇他的容貌。不!不对!怎么会是刚硬的脸庞、冷冽的唇角,还有……还有那鬓边的疤痕……她忍下住地捉紧他的西装领子,把整个粉颊埋进她的胸膛里,恣意地厮磨转动。这是她以前常向他撒娇的惯有动作,他也总是宠溺地环抱着她任她钻动,她再深深地嗅闻着。是的,是这味道,这感觉……他……他……他……真的是戚大哥……哦……戚大哥……
“对不起,小姐,你这是在对我性骚扰吗?”仇刚用力地吸气,暗地握紧拳头,拼足全力强抑下满心激动澎湃的情绪,故意用揶揄的口气说道。
她愕然地抬头。不对,怎么不是宏亮清朗的声音,而是沙哑低粗的破锣嗓子?
“你……你不是戚……戚……”她心中一酸,禁不住泪水盈眶,唇瓣颤抖得说下出话来。
仇刚强迫自己无视于女孩的脆弱,似笑非笑地摘下墨镜,一手揽住柳巧眉的小蛮腰,用力—按,紧贴着他烫热的身体,故意轻佻地蠕动下半身;低下头,嘴唇似有若无地滑过她的脸颊,俯在她耳旁挑逗揶揄地说道:
“小姐,大庭广众之下,我可承受下了你迫下及待的热情:要下,我们现在就去找个隐闭的地方好好地温存一番,怎么样?”
绿眼睛?怎么会是清澈的绿色眼睛?她怔仲地望著……睇视著……哦,不……怎么会是……绿色眸子……然後……炙烫的身体、温热的气息、暧昧的语气、猥亵的动作,终於震醒柳巧眉错愕的神智。她一把推开仇刚,暴怒至极地谩駡:
“无耻!下流的东西!”她的戚大哥绝不会有这种轻浮的举动,至此她终于确定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她的戚大哥,她的心瞬间又破碎下堪了。
“小姐,你怎么出口伤人呢?这可是你主动的,我只是附和你的需要而已。”他露出花花公子式的标准笑容。
“我没有,我只是误以为你是……你是……”她低吼着,却因失望而吐不出“戚大哥”三个字。
“小姐,奉劝你想吊男人,就找个上道的借口,这种搭讪法太激烈了!”
“你以为你是谁?梅尔吉勃逊?还是汤姆克鲁斯?我吊你?我才不会这么没品味!”她不屑地斥道。这个男人不是她的戚大哥已经够让地伤心难过了,没想到,他更是个讨人厌的自大狂。
“在场的人都可以证明。”仇刚邪邪一笑地指了指四周。
柳巧眉大吃一惊!天哪!什么时候周围聚集了这么多人?完蛋了!她准成了公司的大笑话,今後她要怎么见人?
“你少往脸上贴金了!」她脑羞成怒地涨红了脸,双手紧握成拳,恨下得上前打掉他睑上邪恶的笑容。”是吗?我对自己的魅力是很有信心的。小姐,你不妨考虑一下,我会是个好情人。”仇刚潇洒自若地夸口,绿色眸子仿佛贯穿灵魂般的射出万丈光芒,直视着柳巧眉。她的心一紧,顿感口乾舌燥、心跳如雷、:局促不安地闪避他的咄咄目光。
一旁的乔以则目瞪口呆。他几时见过仇刚这副吊儿锒铛的痞子样,更谬说那熠熠耀眼的笑容了,这……这太不可思议了,眼前的这个女孩实在是太伟大了!
“无赖!我是一时认错人,才会……才会……”柳巧眉支吾半天,心底懊恼不已。她干嘛这么冲动?这下好了,丢人丢到家了!
“对下起,先生,她是真的认错人,下好意思躭搁你了,上班时间到了,我们得赶回去工作了。”李琪芳宛如救星般的翩然而降,一边向仇刚道歉,一边迅速地拉着面红耳赤的柳巧眉离开这尴尬的现场。
望着飞奔而去的背影,潇洒的笑容立刻凝结在仇刚的睑上,他怔怔地伫立著,心底波涛汹涌、悸动难抑,原来地不曾遗忘他,那条泰迪熊项练依然挂在它身上。
巧眉……巧眉……你可知道,我盼这一别盼了多久?你可知晓,站在你面前的不是已逝的故人,而是全新生命的仇刚。巧眉……巧眉……如果可以,我想紧紧地拥你入怀……如果可以,我愿……
“仇刚,咱们也该动身了吧?仇刚——”乔以提高音量地叫唤。
“哦,好。”他如梦惊醒般的应着,接着又说:“乔以,帮我查查她在哪一部门工作。”
“好……不过,不知道她的名字,怎么调人事资料?”
“柳巧眉。”
“什么!?”乔以扬眉讶异地望着仇刚,心想,他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她叫柳巧眉。”他沙哑地重复。
“仇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乔以不解地询问。
仇刚不答,反而沉默地迈开步伐。
“仇刚,难道你——”乔以赶紧追上去,停顿了问话,改以询问的眼光投向仇刚,意思是——你一见钟情了?
“或许吧!”仇刚领会了乔以眼中的含意,不置可否地答道。
“明天见。拜拜!”
“明天见。”
一肚子气恼的柳巧眉,夹在下班人潮中步出琼斯集团的办公大楼,一边和李琪芳挥手。
打从中午她在公司大门口闹了个大爆笑剧后,顷刻间,知名度暴涨,成了整栋大楼交相接耳的焦点人物。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整个七楼业务开发部成了参观场所,而她则像只猴儿似的供人观赏论笑,其中有几位属一级以上的高层主管,更是不辞辛劳地特从楼上下来,一脸钦佩至极地啧啧称道:
“柳巧眉,你真是胆大包天!”
搞得她莫名其妙,几进捉狂边缘,李琪芳调侃地取笑道:
“巧眉,你干脆多闹几次笑话,我好收门票,海削一笔。”
而这一切,都拜那个无赖的臭男人所赐,最不可原谅的是,他竟和戚大哥如此神似!那背影、身材、轮廓……若不是沙哑的嗓子和那双深幽神秘的绿眼眸子,她真要以为是戚大哥复活了,奇迹似的重回到她的生命里。
十年了,戚大哥走了整整十年了。逝者已矣,生者何堪?这十年来,她是活在悔恨和痛苦的回忆里。当年若不是为了圆她的登山梦,也不会有奇莱山之行,戚大哥更不会失足跌落山崖底下结束他年轻的生命,同时也带走了它的心、她的梦、她的欢笑……
犹记那年她才十岁,她和姊姊跟着戚伯父第一人踏进戚家大宅时,迎接她的除了陌生的环境,还有一张温馨如朝阳般的笑容。刹那问,父母遽世的痛消失了,她不再感到害怕、畏怯了,因为她已经有了戚大哥温暖安全的怀抱,在那里没有风雨、没有悲伤……
她始终无法相信戚大哥就这样离开人世间了,迄今他的尸骨也未寻获,如何断定他已死亡?她坚信,戚大哥一定还活在世上的某个角落,她如此相信著……
哦!都是那个天杀的绿眼男人,无端地勾起她埋在心底处的悸痛,她苦涩地诅咒著。
“巧眉!”一个磁性的男性嗓音骤响,唤回她纷乱漫飞的思绪。
柳巧眉闻声回眸,一辆凯迪拉克缓缓地停在地面前。她定睛一瞧,探出车外呼喊她的人,赫然是戚惟杰!
“戚小哥?!”柳巧眉下意识地皱起秀眉。
咱们这位戚二少自接掌戚氏企业後,一跃成为颇富盛名的年轻企业家,下止将戚氏企业经营得有声有色,也以晃荡下覉的浪子行径闻名於上流社会,镇日流连于花国营业中而乐此不疲。他的—双桃花勾魂眼配上致命的笑容,不知迷死多少名门淑媛、影视红星,因此自动上门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羡煞下少名流仕绅。
枉费姐姐柳嫣然对他一往情深,而他却四处风流、不懂珍惜;也不知从何时起,她对戚小哥已不若往昔亲近热络,甚至可说是刻意疏远,以保持距离。
“巧眉。”戚惟杰笑容可掬地来到柳巧眉面前,轻快地唤道。
“小哥,你怎么会来这?有事吗?”
“有一阵子没见到你了,刚好有个空挡过来接你下班,一起去吃晚餐。”戚惟杰潇洒地说道,话里头可没有徵询的意味。
“是你太忙了,上星期天我才回东胡看伯父呢!”巧眉微笑地应答,暗地里却苦思着推托晚餐的借口。
“是吗?怎么没听嫣然提起?”他微微不快地喃道。
“干嘛?我回去还得敲锣打鼓地昭告天下?”柳巧眉敏锐地捕捉到戚惟杰睑上一闪而逝的微怏神情,故意夸张地打趣著。
没的事,走吧,陪我吃顿晚饭吧——“戚惟杰送开了打结的眉宇,不由分说地拉着柳巧眉上车。
尽管内心是万般的不愿,柳巧眉却也无可奈何地坐进他的凯迪拉克。没办法,“专制霸道”向来就是戚惟杰的英雄本色。
一路上,不时地接收到戚惟杰抛过来的炯炯眼神及若有所思的笑颜,令柳巧眉一阵尴尬不安、如坐针毡,她隐约地觉得这是顿不寻常的晚餐。
来到天母一家颇有特色的德国餐厅,戚惟杰更是恣意地挥洒他的男性魅力,体贴入微地替柳巧眉服务。而他犹如情人般的殷勤动作,让柳巧眉心生戒惕,因为在她的认知里,戚惟杰是兄长,是姊姊的意中人,绝下能参入其它杂质,破坏了这层如亲人般的手足关系。
“小哥,其实我们到胡须张那随便吃个鲁肉饭就可以了,何必破费来这么昂贵的地方?”她刻意使用“好妹妹”的语气说道。
“难得聚一聚,我当然要好好地款待你。”戚惟杰含情脉脉地凝望柳巧眉,他嘴巴上说得含蓄,可心里面却是日夜地思念着她呢!
“这种浪漫有情调的餐厅,你应该带姊姊来才对。”它轻松地说。
戚惟杰闻言,脸一沉,语气冷硬地说道:
“我想带谁来下用你多事,别破坏我的好心情。”
柳巧眉一窒。虽然打小她就清楚戚惟杰多乖善变的性情,可没料到他这么厉害,变脸像翻书一样,顿时空气凝结,当场温度骤降。适巧侍应生过来服务,才驱散了僵滞的气氛,戚惟杰也警觉到自己凌厉的口吻,因而缓下睑色把菜单递给柳巧眉,温和地说:
“点菜吧!”
了无兴致地点了道德国猪脚,柳巧眉即掉开视线,凹下打量周围的环境。
待服务牛离开後,戚惟杰才重拾话题又开口道:
“你最近工作忙吗?”
“还好。”
听说你们公司现在由美国回来的新总裁坐镇是不是?”
“是!”她实在是懒得回答,因为那么大的事,只要是工商版报章杂志,哪家不是天天大肆地刊载报导?
“巧眉,你……你是在哪个部门工作?”惟杰约会不忘公事地打探,谁叫他是个贪心的男人,既要江山、也要美人。
“业务开发部。”瞄了眼戚惟杰闪烁关切的神色,柳巧眉当下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於是主动地再补充道:“我不是高阶层的核心人物,我只是最基层的业务员,所以到现在还无缘见到我们的总裁大人呢!”
戚惟杰微感失望,本想从柳巧眉口中探听些琼斯集团新总裁的消息,以利争取该集团的汽车代理权,这下看来是泡汤了,他势必得再另开辟管道了。
“很抱歉,小哥,我帮下上你的忙。”柳巧眉直接了当地道歉。
“巧眉,你说这是什么话?”戚惟杰有些狼担地说道。
柳巧眉则不置可否地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
再次感谢好心的服务生适时地送上佳肴,解救了闲窘的戚惟杰。,
就着僵凝的气氛,两人沉默地用餐,望著低垂眼眸的柳巧眉,戚惟杰暗自懊恼不已。不对不对,这根本不是他期待中的晚餐时光,他原是希望藉这次难得的机会向她表露心声,一吐深藏多年的情意,他何必多事去提琼斯集团呢?
蓦然,一只涂满指甲油的纤纤玉手搭在戚惟杰肩上,接着一个娇嗲甜腻的嗓音随即扬起——
“嗨!惟杰!”
“兰妮!?”戚惟杰抬首,错愕地瞪视着平空出现的美艳女子兰妮。她可是他众多女友之一,也是占有欲最强、脾气最爆烈的一个。
“不错嘛,还记得我的名字,会不会打扰了你们?”兰妮媚眼一瞟,拉开椅子迳自坐下,胸口处却燃烧着一股熊熊妒火。“惟杰,我们才多久没见,你就不甘寂寞地换了张新画孔,手脚倒挺快的嘛!”语气是够呛、够酸的了。
“兰妮,别太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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