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南征,皇帝号令天下兵马,掌握百万大军,他随军同行,就是把性命完全交到了皇帝手上,生死难料。
他何德何能,能得她在这样的时刻不离不弃?
明知他是深渊,她还是义无反顾。
陆聿知道,无论他能不能回来,明锦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嫁给其他人了,他们只有彼此,相濡以沫。
他不再坚持,长长叹息一声。
“阿锦,去梳妆吧。”
*
李媪很快帮明锦装扮一新。
家里还留着很多陆聿为她定制的头面,只是那些首饰做成婚的装扮还是朴素了些。
李媪便找出库房封存的兰陵长公主的朝冠,给明锦梳起了妇人的发髻。
等打扮好后,李媪便扶着她来到祠堂。
陆聿已经在这里等着她了,看着盛装的女子,嘴角含笑,对她伸出了手。
“我的妹妹,我的妻子。”
明锦抿唇一笑,把手放到了他的手心。
“我的哥哥,我的丈夫。”
陆聿很快要出征,府中上下早就收拾一空,此番婚事又仓促,来不及多布置,众人便将库房中所有的彩帛和青布幔一股脑都搜罗了出来,简单布置了一下,当作交拜的青庐。
红烛燃起,二人在兰陵长公主的灵前跪倒,在众人的祝福中交拜成婚。
礼成后,陆聿紧握着她的手,向兰陵长公主禀告他们的婚事。
“阿娘,我带芝芝来跟你磕头了,以后,我们一家人再也不会分开了。”
明锦笑中带着泪,一声阿娘,一生都是她的娘。
“阿娘,以后都有我陪在哥哥身边,照顾他,陪伴他,我们会互相扶持,携手并行,我们都不会再孤单了。”
李媪抹抹眼角的泪,含笑推着二人往房中走去。
“送入洞房了。”
……
香榻暖帐中,二人相对而坐,褪去了繁复的婚服,只穿着素色单衣。
“哥哥,洞房前,我们要先做个游戏。”
明锦神秘兮兮的把手背到了身后。
陆聿好奇,“什么?”
猝不及防的,明锦便举起双手,各伸出两根手指,比在他的头顶上,神态可爱,像一个调皮的小女孩儿。
“假扮小兔子。”
陆聿一懵,回神后,只是无奈一笑,宠溺地纵容着她的胡闹。
明锦咯咯笑着,这是他们小时候最喜欢的游戏,她好久没有这样跟他玩了,他刚刚都呆住了。
她的双手从他头顶滑落肩上,然后亲昵地环住了他的脖颈,仰着头,眨巴眼看着他。
“好玩吗?”
陆聿低眼看着她,不置可否,沉静的棕眸中倒映出她娇艳的笑颜。
他看着她,忽而眸色一暗,用力扣住她的腰,与她腰腹相抵,低头对着她的唇深深吻了上去。
明锦身子软了下来,柔弱无骨般在他怀里扭来扭去,衣衫也不知何时散落一地。
陆聿一面吻着她,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把她放躺在床上。
二人的发丝在榻上凌乱纠缠,互相吞噬着彼此的气息,明锦丢盔弃甲,溃不成军,直至快喘不上气后,才结束了这个缠绵悱恻的吻。
陆聿的汗珠从颊边流下,手臂撑在她身侧,哑着嗓子道:“可能会有些疼,受不了了就告诉我。”
明锦摇摇头,“我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
前世今生,她终于可以完完全全的属于他了,她一刻都不想再等了。
他们在此狂欢,像两条濒死的鱼,只有相濡以沫,才能让彼此继续活下去。
直至精疲力竭,二人才双双瘫倒在了榻上。
明锦拿起枕边的丝帕,往身下抹了一把,展现在他眼前,用命令的语气道:“我是你的人了,这下你不能抵赖了。”
陆聿看着那帕上的点点血迹,浅浅一笑,是啊,她是他的了,他赖不掉了。
他握住她执帕的手,轻轻吻了上去。
“其实,我一点儿都不想让你随皇帝一起出征,可是,你是平南王,南征之役,岂能缺席?征战沙场,金戈铁马是你的少年梦想,因太后的缘故,你一直被束缚内朝执政,我不想你再有遗憾,所以我不阻止你去建功立业。”
明锦缩在他怀里,发丝柔软地贴在他的胸膛。
“但我也要让你知道,我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你,如果我们有孩子的话,我会和孩子一起等着你回来。”
陆聿对她承诺道:“阿锦,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回来的。无论有多遥远,无论发生什么,无论有多艰险,千山万水,无边风雪,我都会拼尽全力回到你的身边。”
明锦展颜一笑,低头对着他的唇吻了上去,再度沉沦在这一场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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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会回来的
第95章 皇帝破防
夜幕低垂,月明星稀。
明锦坐在妆镜前梳头,陆聿就着灯火,用牛皮细细抛磨着那支已经有些黯淡的白玉芙蓉簪。
直至簪子重绽温润华彩,他才拿着簪子走到明锦身边,看着镜中女子娇艳的模样,把簪子戴到了她挽好的发髻上。
“时辰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她现在到底还是宫中女官,在外留宿不合规矩,还是要赶在宫门下钥前回宫。
明锦点点头,起身和他相对而立,帮他整理着微卷起的领口。
“我不在的时候,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陆聿低眼看着她,又嘱咐道:“我走之后,你和皇后要在宫里互相扶持,她的身份足够给你庇护。”
“放心吧,我和皇后都会等着你平安回来。”明锦笑了笑,又劝他道:“哥哥,启程前也去跟皇后道个别,她也不容易,这陆氏如今也就只有她和你了,她一直都很关心你。”
陆聿点点头,“我知道了。”
明锦展颜一笑,轻轻抱了一下他,突然想到什么后,立刻松开他,走到了博古架前,摸到了机关。
陆聿看到她的举动,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制止,明锦已经扭开机关,露出了后边的暗格,取出了那个半旧的榆木匣子。
明锦正想打开,却被陆聿一把按住,他的脸色紧张还有几分难堪。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明锦歪着脑袋,笑他道:“怎么,害怕我看到你偷画我的小像吗?”
陆聿咳了咳,脸上竟是红了几分。
明锦看他那模样,笑意更深,捧着他的脸吧唧亲了一口,“你为皇帝挡剑中毒那一次我就发现了,不然,我怎么会知道你们是一个人。”
陆聿无奈笑了笑,打开了匣子,将里边的秘密尽数展露展露在她面前。
明锦却从那一堆子画轴底下,直接翻找出了那条芙蓉帕。
“当年你走的时候,我给了你这条芙蓉帕,让你再回来看我,可是,你再也没有回来过。”
陆聿心头一动。
明锦把帕子在他面前扬了扬,“这么多年了,你都没发现这上面少了什么吗?”
陆聿茫然,那帕子他翻看了不下千万遍,每根线的位置都记得清楚,哪里会少了什么?
明锦无奈摇了摇头,“真是个呆子,不懂女人心。”
她把那张帕子摊开在他眼前,指着上边绣的那朵芙蓉道:“你没发现,这花儿上没有花心吗?”
陆聿一怔,他不懂刺绣,以为这花儿本来就是这样的。
明锦从荷包里取出早已备好的针线,一针一针给花绣上了花心。
“当年想着你再回来看我的时候,我就把这花心给你补上,可没想到你竟真的不要我的心,再也没有回来。虽然你来的晚了,可现在补上,也不算太迟。”
明锦咬断丝线,把绣完整的帕子递给他,“带着它一起走,像我在你身边一样。”
陆聿这才回想起在朔州分别时,她对魏长风说的话,心中一时百感交集,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
“阿锦,我真的是太粗心了,让你等了这么多年。”
明锦笑了笑,故意凶巴巴道:“你自幼锦衣玉食,不知疾苦的,要是连这点细节都能看出来,我倒要怀疑你是不是有其他女人了。”
陆聿浅笑,实在拿她无可奈何,只捧着她的脸,亲了又亲。
……
马车已经备好了,明锦今日劳累,腿间酸胀疼痛,上车后,就缩到了陆聿怀里小憩,温顺乖巧。
到了宫门前,娄威停车提醒二人,明锦才睁开了眼睛。
陆聿先下车,又抱她下车。
明锦依依不舍地抱住他,双脚都落在了地上,也不舍得松手。
“去吧。”
陆聿拍了拍她的背,柔声哄着她。
明锦对他亲了又亲后,才一步三回头的往宫中走去。
陆聿注视着她的背影,直至完全消失在这一片夜色后,方回身登车。
*
夜色渐深。
明锦心中甜蜜,一路脚步轻快,回到了住所。
进屋后,才发现屋里静的出奇。
下一刻,烛火亮起,帝王与一众内监的身影赫然出现在光影之中。
明锦心里一咯登。
“你去哪里了?”
元晔眼神阴沉,面无表情地问她。
明锦神色自若,如实道:“我得了皇后许可,归家探亲。”
归家探亲,归的是哪个家?
“你还想骗我!”元晔突然暴怒,掌心的流珠被狠狠掷碎一地,“你和他都做了什么?”
明锦一怔,知道她和陆聿的事已经瞒不住了,便坦然接受了命运,微扬下颌,故意挑衅道:“我和他什么都做过了。”
元晔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自尊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挫折,他双手紧握,恨不得活活撕碎了眼前这个女人。
“你是皇帝的女人,你怎么能和他在一起?”
明锦眉梢一扬,反驳道:“我现在的身份只是宫中女官,从来不是陛下的嫔妃。”
元晔气急,一时口不择言道:“你是太子的生母!”
明锦眼神一沉,正色提醒他,“太子的生母,是徐姐姐,不是我。”
元晔突然泄气,他烦躁地在屋中走来走去,气急败坏道:“你怕我在南征的途中对他不利,所以就故意这样提醒我,要与他同生共死,用自己的命威胁我吗?”
明锦冷笑,“威胁?陛下是什么人,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我和他上床,不就是在挑衅你的权威吗?你要杀的话,干脆现在就能杀了我们,何必等到去洛阳?”
“不知羞耻!”
元晔原本还抱着一丝侥幸,可听到她坦言已经和他上过床后,瞬间就破防了。
明锦的话,深深刺激到了他的敏感神经,他抬起手,想狠狠给这个放荡的女人一个巴掌。
可看到她那倔强无谓的眼神,看着她不闪不避的姿态时,手却突然停下。
明锦看着他那恼羞成怒的模样,竟故意往他面前走近两步,把脸伸给他,语带挑衅。
“来,打我,像曾经一样,往这里打。”
说着,她还嘲讽般拉起他的手,覆在自己脸上。
元晔心中一颤,手指蜷缩在一起,他用力抽回了手,心口狠狠抽痛着。
前世,发现她跟陆聿的私情后,他恼羞成怒,狠狠打了她一个巴掌,可之后,他还是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跟她维持着表面恩爱,为她隐瞒。
可是,她只记得他打了她,却不曾想过他们的行为,让他们的君主蒙羞!
为了保护他们,他咽下了多少痛苦与耻辱。
明锦看着他那痛苦挫败的模样,冷冷嘲讽着他,“有些人,有些事,注定不属于你,即便重来一世,你也得不到。”
元晔从痛苦中清醒,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一世不成,那就两世,生生世世,我们总能在一起。我是皇帝,这天下没有我得不到的,只有我不想要的!”
元晔不再对她留情,一抬手,两个内监便上前抓住了明锦,将她的手臂钳制住。
明锦一惊,心中顿时涌起了不好的预感,立刻激烈挣扎着,却始终挣不开那铁臂的钳制。
元晔沉着脸,端起案上早已备好的避孕汤药,走到她的面前。
“我不在乎你跟他做了什么,可你的肚子,只能生下我的孩子,你必须把我们的胤儿再给我生出来!”
说完,便抬起她的脸,亲手把药给她灌了下去。
明锦抗拒着,不要喝。
可疯狂的妒忌、不甘,已经完全吞噬了元晔的理智,他紧捏她的下颌,强行打开了她的嘴。
明锦痛苦挣扎,泪流满面,棕黑色的液体沿着她的嘴角流了满身。
灌完后,元晔狠狠扔了药碗,哗啦一声,碎片散落一地。
明锦绝望地瘫在地上,眼眶猩红。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突然变的平静,“你扪心自问,你也不是真的爱我,无非是因为你觉得我本该属于你,却让他得到了我,你觉得自己的禁脔被他人染指,强烈的不甘作祟。”
明锦抬起脸望着他,“你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你觉得这世间的一切都理所应当属于你,所有人都该对你俯首称臣,而我偏偏无所畏惧,所以燃起了你的征服欲,你只是想征服我,而不是爱我。”
元晔面容痛苦扭曲,“那你就真的爱他吗?你和他在一起,难道不是为了利用他报复我吗?”
明锦吃吃一笑,“报复你?陛下似乎搞错了什么,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我都没有爱过你,何来报复一说?现在他很爱我,我也很爱他,我终于可以和我心爱的人在一起了。”
“我不准你再说你爱他!”
元晔怒声打断她。
“我听够了,崔明锦,你就是想活活气死我!”
明锦默默承受着他的暴怒,神色倔强,不卑不亢,“就算你不喜欢听,我还是要说,我爱他,不爱你。”
“不爱我?跟他上过床,就忘了自己在我床上的模样吗?那要不要我再来帮你回忆回忆?”
元晔怒火中烧,突然暴起,把她拖到榻上按倒,开始撕她的衣服,他会重新在她身上留下痕迹,掩盖那些陆聿的痕迹。
“来,也跟我上床,在床上告诉我你到底爱不爱我。”
明锦闭了闭眼,甚至连反抗都懒得反抗,“陛下已经强迫过我一次,难道还要再强迫我第二次吗?”
元晔疯狂的动作突然一滞。
明锦嘲讽着他,“你以为我这样的女人,很在乎清白廉耻吗?你以为得到我的身子就能让我妥协吗?来,你尽可强迫我,你是皇帝,我一时反抗不了你,但我以后一定会想法设法的杀了你。”
元晔心中一凉,“你真如此恨我?”
明锦冷笑,恨他,不,她早就对他心如止水,没有情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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