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五年前那次分崩离析的争吵,这一回,她出奇的平静。
“嘶——”肩头传来刺痛。
回答她的不是“好”,而是近乎泄愤的撕咬。
第31章 回我身边吧
“溪溪,你真挺没良心的。”
黑暗中,他轻吻着刚刚留下的咬痕。
没出血,但咬得重了些,她皮肤嫩,这个印子少不得要在她肩上待几天。
让她长长记性也好,至少痛了,没那么容易就把他给忘了。
离开的时候,没那么果决。
“溪溪,你乖一些,跟那个人断了,嗯?”周聿白呼着气在她耳边问。
不容拒绝的询问。
桑南溪没回他,忽然转过身,两人的目光在黑暗中交汇。
她问他:“周聿白,你到底想怎样?”
明明他们都已经走在不相干的道路上,五年都没有过交集,可从重逢的那一天起,一切就都失了控。
语气中的无可奈何溢于言表,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大概也能猜到她秀眉紧蹙。
门口忽然有人声传来,规律地敲了两声,温软的语气似乎暗示着她与房间主人非同一般的关系。
“聿白,睡了吗?”
桑南溪突然觉得头皮发麻,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
周聿白挑开她颈脖处的发丝,吻细细密密地落下,裙摆被推至腰腹,情潮翻涌,指尖轻点,连空气都变得黏腻。
衣服是他亲手穿上的,如今却又由他掀起。
道貌岸然到了极点,她就是最开始被他那副皮相勾了魂。
“阿姨让我来把药给你送过来。”门口的声音未停。
什么药,是要凌晨来送的,桑南溪忍不住想。
可他们的关系,在这个时间点好像也无可厚非,不该待在这儿的人,是她。
“别……”
一瞬的走神,话就被堵在口中,他强势地掠夺她口腔中的空气,勾着她的舌尖吮吸,是淡薄的薄荷味。
腿弯处传来一阵酸痛感,她扇了他一巴掌,那些指印在他的脸上渐渐淡去,最终却顺着膝盖往上,落在那无人可见的隐蔽之处。
“聿白,你睡了吗?”敲门声再一次规律地响起。
隔壁她的房间似乎已经清扫结束,恰巧与门口的人遇上。
“等等,那件衬衫给我看一下。”
声音隔着房门,忽远忽近地听不清楚。
是落在她房间地上的那件,腿不由绷紧,耳边又传来男人的低笑。
前几天新做的指甲,渡上一层月色,浅淡的藕粉色多了几分清冷,指尖泛白,终是划破壮实的后背,几道血痕渐显。
周聿白放过搓磨她的唇,吻又落在她的耳际,不似刚刚那般暴戾,他低声安抚:“别怕,溪溪。”
她止不住地颤栗,泪水从眼尾溢出。
不是因为害怕。
“混蛋。”桑南溪咬着唇骂。
周聿白对于她的咒骂只当是浑然不觉,起身替她掩好了被子,浴室有水声传来,他在洗手。
桑南溪抱着膝盖,将自己蜷成了一团,小腹的酸麻感渐渐散去,心头却不由一紧。
是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这个疯子。
原本那道模糊的女声变得清晰,带着几分惊喜诧异:“聿白,你没睡呢?”
无人再在意那件曾落在地上的衬衫,清扫人员大气不敢喘,匆匆离开。
周聿白淡漠疏离,嗓音的沙哑似乎只是因为被吵醒的不快:“有事?”
王琬沅不动声色地往屋内看了一眼,除了窗外的月光,一片漆黑。
她笑得温柔得体:“阿姨让我把医生配的止痛药给你。”
“多谢。”
房门就此关上,甚至连最普通的寒暄都没有,从开门到关门,不过也就只有几秒钟的时间。
王琬沅的笑意僵在脸上,手中那张黑金色的房卡在寒凉的夜里硌得人掌心一阵阵地疼。
只要她抬手,就能进去。
她嘴角上扬的弧度未减,转身得极为潇洒利落。
有些事情,是不能急于一时的。
桑南溪的意识变得有些模糊,只听见浴室又传来水声,直到炙热的胸膛又贴上后背,带着丝丝水汽和沐浴露的清香。
周聿白牵过她的手与她十指交缠,他尤其喜欢这个动作。
记忆里,桑南溪很喜欢周聿白那双手,骨节分明,手掌摊开,能轻而易举地将她的手包裹进去。
她曾经,很眷恋他掌心的温度,入秋的时候,尤其喜欢将脸颊贴着他的掌心,躺在他的膝盖上,就那么昏昏沉沉地睡上一下午。
等到醒来,天色渐晚,却依旧还能赶上那抹金粉相融的晚霞。
脑海中挥之不去刚刚那双手作乱的模样,明明满是羞恼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又生怕周聿白真应了那句哪怕是强求的话做下去。
桑南溪紧闭着眼,只当对他的靠近毫无察觉。
可靠得太近,屋里暖气又开得足,鼻尖不由沁出几滴细汗。
“溪溪,你在怕我?”周聿白的语气算不上温和。
床头的灯被打开,暖黄色的灯光照着她僵直的脊背。
背后的脊骨瘦得能看到轮廓,这就是她当年离开他所追求的吗?
她身边什么都不缺,怎么就把自己养成了这副模样。
桑南溪刚离开的时候,他找人查过她在国外过得怎么样。
得到的结果,无非不是夜夜笙歌,纵情享乐。
一出国,她就将自己忘得干干净净,就和那些她曾经的前男友一样。
她向来洒脱。
周聿白挑起她的发丝,细软的发尾绕着他的指尖纠缠。
桑南溪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
只是那发丝太过顺滑,他若不勾着手指,那头发便从他的掌心逃离,迫不及待的,离开他。
就跟它的主人一样,一转眼,就能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
“溪溪,回我身边吧。”
他语气寡淡得像只是在说一件极寻常不过的事,随口一提,却又无比的笃定,像是十拿九稳。
桑南溪突然觉得可悲又可笑,只觉得眼眶酸涩得厉害,可泪却怎么也流不出来。
床头的灯光将他本就棱角分明的脸照得更为冷峻,她倏然想起他们初见的时候,那时他也是这般。
身边的一切都唾手可得,让他的骨子里本就透着凉薄。
她没心力去揣摩周聿白说这话的缘由到底是为了什么,只能尽力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平稳。
她的声音轻得有些虚无缥缈,她问:“周聿白,你拿什么留我?”
第32章 跟我再来一段露水情缘?
钱,她不缺。
权,她不要。?
他曾留住过她一次,那时她爱得深沉。
心灰意冷间,明知前路漫漫,她也想过放弃,可到底抵不住对周聿白满腔的爱意,如同飞蛾扑火般,待在他的身边,幻想他们可能会拥有的未来。
桑南溪转过头,没有再看他,她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床上,那条窄细的肩带不知什么时候滑下了肩膀。
暖黄色的灯光下,她的后背大片地裸露在外,发丝随意披散,隐约能看见肩头的牙印和脖颈处的吻痕,斑斑点点,久久不散。
那是他强求来的痕迹。
良久,她蓦地转身,笑得极为勉强:“周聿白,你是要……我做你的情妇吗?”
刚刚房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她窝在被子里簌簌发抖,她止不住想,如果王琬沅进来了会怎么样。
像电视里那样,扯着她的头发骂她是小三吗?
必然不会。
她只会笑笑,甚至会极为贴心地替他们关上房门,然后再似笑非笑地警醒周聿白一句:“做事要有尺度,别闹出不该有的事情。”
肩带彻底滑落,她的身子都泛着一种暖白色的光。
桑南溪如他所愿的那般,搂住他的腰,心甘情愿地吻上他的喉结。
红唇绵软,却不带一丝温度。
发丝荡下,落在他的胸膛。
如同恋人般亲密的动作,说出口的话,却一句比一句刺耳:“还是,你想要……跟我再来一段露水情缘?”
血腥味从喉间翻涌,周聿白看着她以一种近乎决绝的方式,抛下自己的尊严,赤裸地将自己展露在他面前。
告诉他,这就是他强求所能得到的结果。
桑南溪见过周聿白不少的样子,从最初的清冷疏离到之后的爱意深沉。
她依稀记得那场饭局,她困得睡意昏沉,身上披着他的西装,一个人陷在沙发里。
隐约听见众人谈笑风生,她迷迷糊糊地睁眼,那一瞬间,他身后整个京北的灯光都在为他作配,从前从未有过的那种差距感第一次尤为明显。
在座有多少连名字都不可轻易提及的人,周聿白却高坐主位,桌上人的一颦一笑都要依着他的眼色行事。
而她又是如何才能在此安睡?
如果不过是因为他举手投足间对她流露出的那点温情,她想,这群人大概与她不会有什么交集。
那时她就觉得像周聿白这样的人,注定是傲然于世的。
可静默间,光影浮沉,周聿白额前的湿发耷拉着,桑南溪竟在他脸上看到一丝名为落寞的讥讽。
他替她勾起肩带,嗓子哑得不成样子:“桑南溪,你这是在作践你自己,还是在作践我?”
桑南溪的瞳孔收缩,呼吸微滞,胸腔里的那点空气似乎都一点点被挤压干净,那种被水汽熏蒸的昏沉感又涌了上来,她紧攥着拳头,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声线,笑得轻蔑:“我哪儿敢啊。”
周聿白靠在床头,被她气得发笑,眼中透出几分轻挑嗤诮:“你不敢吗?”
屋里传来火柴擦过擦条的声音,细长的火焰跳动了几下,屋内亮起一点猩红。
烟雾缭绕中,桑南溪隐隐看见在他眼中自己那个模糊的轮廓。
周聿白语气淡然地开口问她:“溪溪,我们谈了几年?”
或许是早就知道桑南溪不会回答这个问题。
他吐出烟雾,自问自答道:“五年。”
烟抽过一半,他的语气突然变得锐利,更像是在质问:“你不还是说走就走,你又有什么不敢的呢?”
他一遍遍地回想他们分开前的那段日子,虽有争吵,但却并未让他们之间的爱意变得淡薄。
那段时间,家里已经渐渐松口,他们手上的戒指格外耀眼,甚至已经开始考虑要个孩子。
离幸福越来越近的时候,桑南溪选择了放手。
他隐约记得那场情事的最后,桑南溪哭得眼睛红肿,他一遍遍亲吻她的眼睑,近乎哀求地问她:“溪溪,我们不吵了,留下来好不好?”
手中的烟燃尽,这场闹剧,其实连吵架也算不上,最终以周聿白的离开作为落幕。
她听着房门短促的开合声,呆坐在床上,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觉得冷,月色爬上她的肩膀,透着凉意,皮肤上的汗毛耸立。
洁白的床榻上,只留下几道深深浅浅的褶皱,温度渐散,另一个人残存的气息也一点点淡去。
她倏地反应了过来,这不是她的房间,更不是她该留的地方。
深夜的酒店,走廊里只剩下几盏射灯,空气中原本令人舒心沁脾的沉香味却夹杂着一股不易察觉的焦油味。
桑南溪握着门把手,恍然发觉,前面被周聿白抱出来的时候,她什么都没带。
一种无力感在胸膛蔓延,她倚靠在门框上,只感觉眼皮越发地重。
“桑小姐?”耳边传来小心翼翼的询问声。
是前面私汤门口的那个侍应生。
“这是周先生让我给您留的房卡。”
桑南溪掀起眼皮,一张黑金色的房卡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小姑娘的手中。
夜色沉沉,与多少年前似曾相识的场景重合。
她的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下,桑南溪揉了揉发红的眼尾,试着挤出笑容跟她道谢。
她想,她笑得一定很难看。
房卡贴在门口的感应器上,滴的一声,房门打开一道细缝,屋内是打扫过后熏过的沉香。
这张房卡,递来的太过及时,像是早就料定了她不会再在那个房间待下去。
所以早早地就安排好了人在这儿等着。
小姑娘看着桑南溪进门的背影,耸了耸肩,只觉得这群有钱人可真是奇怪。
说是丈夫,又开两间房,门口还有别的女人敲门。
而且那男人从屋里出来的时候脸色并不好,在走廊的尽头抽了好几支烟,人都已经上电梯了,却又拿了房卡折回来。
她战战兢兢,不明所以:“先生,这是?”
“一会儿她出来,帮她开门。”
小姑娘脸上闪过一丝窥视他们被发觉的羞赧,接过房卡,极为谨慎地提问:“请问这是哪间房的房卡?”
男人答得很快:“她自己那间。”
明知留不住,一开始又何必强求呢。
第33章 夜夜笙歌
在这个新年结束之际,桑南溪算是完成了家里给她的任务,送陶季之离开了京北。
或许是得到了不错的反馈,对于她留在京北这件事,桑明德少有地没有表示反对。
艺术展开始筹备,她和陶季之每隔几天发两句无关紧要的消息。
大多数聊天都是以「天气怎么样」开始,「时间不早了,早点睡」结束。
桑南溪并不是一个乐于分享自己生活的人,反倒是陶季之有时也会跟她分享一些生活的琐事,但往往是他中午发,她到晚上才能看到。
话题在那个时候早已趋于平静,日复一日,他们就这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关系。
“知道你工作忙,但也别忘了多跟季之联系联系。”
接到桑明德电话的时候,是在四月中旬的晚上。
那时候桑南溪因为展览场地的事,已经连轴转了几夜,那种疲倦感让她语气算不上热情:“知道了。”
“季之这小伙子人还是很不错的,爸爸跟他聊过了,也蛮上进的,最近我们也老是一起吃吃饭什么的。”
桑明德话里话外俨然已经把陶季之当成女婿在对待了。
话到末尾,又归结到那几个老生常谈的问题,年纪也不小了,什么时候回宜城,还要在京北待多久?
她随意答了几句,挂了电话,心绪却浮躁起来。
“南溪,开门啊!”陈枳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这次她住得地方离陈枳夏家近,这妮子奉了老太太的命,只要没活动,每周都准时准点地过来给她送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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