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vin总是问那些武将后来如何,叶如歌当年硬着头皮读这些只是为了应付考试,哪里记得清楚那些情节走向,只隐约记得很多人都死了。
“吕布后来如何?”――“死了。”
“关羽后来如何?”――“死了。”
“张飞呢?”――“也死了。”
梁山108个好汉,好像死了98个,她背过,考试要考的。
Gavin沉了脸色皱眉瞪她,“叶如歌,想骂人都不敢直接骂?”
哦哦哦,如歌看着他的表情明白过来,他也是个武将。而她不记得情节,只告诉他所有武将都死了。
听起来像是在咒他。
不过说什么像不像的,本来就是在咒他。
文化人,从来都是拐着弯骂人。不丢人。
Gavin气呼呼地走了。出任务。丹拓留下,把这个满口咒我的女人看好。要是再闹,就给我绑了。
*
过了几天,又带回来一堆书丢给她。说她喜欢。
如歌讶异地查看那些书籍,不知道这个地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那些书都是北国古典文学领域的,有些甚至是书页泛黄的竖版书。品类完善,年代很久,保存的很好,像是某个人的收藏。
她抬眼看他,意思是你又从哪里抢的。只怕是抢哪个北国侨民的。
Gavin翻了个白眼,非说是他买的。
说是隔壁的山里死了个老头,十分富有,但和他比还差点。那么多钱,却一直住在这兵阀混战区不敢回国,肯定不是清白得来的钱财。就喜欢收集些北国的东西聊以慰藉,结果死了之后全被败家儿子卖了。他因此买了回来养鸽子。
如歌点点头。他如今话本故事听多了,编故事的本事有长进,编的合情合理逻辑通顺。
她是不信的。但她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一遍遍翻看那些书。
而他不满这些东西抢占了鸽子的注意力,就问她里面写了什么。
白色的窗纱下抱着书的鸽子很漂亮,像长了一身雪白的羽毛。
她应该被很多花围着,他无端端这么觉得。应该有一束火红的、娇艳的、挂着露水的花,映衬着这张脸颊似玉、双眸含水的脸。
如歌被他盯的心慌:“这是本论语,太文言了,你听不懂。”
“讲讲。”他盯着鸽子。这个时候的鸽子总是分外有吸引力,透过她,仿佛能看到另一个世界,一种遥远的文明。
旷大的房间里,开阔的窗下,他从身后环着他的小鸽子,要看看她每天都在读些什么。
一个连北国字都认不全的男人,听她一字一句指着竖版的书念,念四书五经,念仁义礼智信。
多可笑,古有傻子对牛弹琴,今有她叶如歌对着一头畜生讲仁义礼智信。
有天念到一个戏词本子,“你在唐营掌帅印,奴本是西番女钗裙。”如歌的声线抖了一抖。
“这是在讲什么”,他问。
“这是在讲,一对夫妻,一东一西,相隔遥远,居然相逢。”
噢?他来了兴致。这似乎比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要有意思不少。
“然后呢?”他捏了捏鸽子的小脸。
“然后,然后就是,这位妻子要杀他们的儿子,这个丈夫在劝她。”
“那杀了吗?”畜生的脑回路总是不一样的,别人只怕是要先问一句为什么。但在他这里,杀人又哪里需要什么理由。
“没有。在戏曲里,女斩子一般是会心软的,男斩子一般却都会成功。”
噢。这句他听懂了,骂男人心狠呢。这鸽子最会拐着弯骂人了。
*
时光竟然像水流一样骤然缓慢了起来。一日,Gavin望着丹拓弄来的花面色不悦。“要你去搞些红花来,这找的是什么。”
丹拓一头雾水却又不由自主地畏惧:“这就是红色的...花啊...”
“纸花也叫花吗!”Gavin嫌弃地看着那些三角梅。明明是变红的叶子,怎么配称作花。鸽子放在里面,只怕是会又磕掺又可怜。
叶如歌闻声走来,从丹拓手里接过一支三角梅,“挺好的,这是三角梅,我认识。”
她如今也勉强懂得一些M国话,知道三角梅在M国语里就叫纸花。
她抱着这花的样子居然也很好看,眉眼间不知为何蒙上一层遥远的雾气。Gavin终于摆摆手放过了丹拓。转头问她,“你认识纸花?”
“嗯。”她点头,“读书的时候,我有个很要好的同学是南方人,她告诉我,三角梅是她们的市花。”
那时候她没见过真容,只在宿舍里看同学发给她的照片,听她讲一个遥远地方的故事。
谁又能想到,在几年之后,她被困在这里。这里漫山遍野开着三角梅,她却没有听故事的心境和联系旧友的可能。
Gavin看她的神色又开始朝着哀伤的方向转,立马打断:“这东西不好看,下午给你带罂粟花。那才好看。”
原来又到罂粟花开的季节了。看起来,他下午要去巡烟田。不过这东西给人摘吗?想来也是,估计别人不能摘,但他能摘。
如歌知道他是罂粟田里跑大的,对这种植物稀松见惯,甚至有些故土的温情感。但她即使只是听到,都每每惊心。
“这世上有很多好看的花,不止罂粟花一种。”她想了想,对Gavin说。
“春天的时候最多。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每到春天,樱花、桃花、玉兰、海棠,缤纷一片。”
“不止春天,夏天有荷花,秋天有菊花和枫叶,即使是冬天也有腊梅。对了,还有雪花。雪花也是一种非常美的花,开遍整个天地。”
Gavin挑眉看了看鸽子。明白了,这是不喜欢罂粟,问他要其他的呢。听这个意思,这是想看雪?
“看雪可以带你去西伯利亚。到处都是暴风雪。”
古有鸡同鸭讲,今有鸽同兽讲。
如歌心一横,干脆直说。“我想回北国看。西伯利亚太冷了。”
即使是鸽同兽讲,她扑腾起来对着兽的耳朵狂叫,野兽也该听明白了她想飞。除非这野兽不是听不懂,而是不想听懂。
“那就去日本吧,日本比较绵软,也没那么冷。”他拎了拎鸽子的小耳朵。
鸽子把头一扭,不理他了。
他耸耸肩,这女人,又置气。
第35章
置气倒也罢了,他只是担心鸽子精神不好。
这鸽子常常睡不好,他在迷糊中能感受到她坐起来OO@@不知道在折腾些什么。别又是寻摸东西来杀我。
养了这么久还养不熟吗?他睁眼,却看到如歌借着月光在用指甲钳剪一张止痛贴。
“怎么了?”他把鸽子的小手拎起来。
“头疼。”如歌垂着头,含混答着。
“贴太阳穴?怎么不去拿剪刀?指甲钳要剪到什么时候。”他耐罕地用手试了试鸽子的额头,是不是烧糊涂了。
小额头冰凉,没发烧。但鸽子说,“不想去客厅。床头柜上有指甲钳。”
Gavin敏锐地察觉到,这又是精神有问题。身体好好的,能跑能动,却连把剪刀都没有气力去拿,不是精神病是什么?
他立即把鸽子拎到了医院去。
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的医生鼓捣了半天,把鸽子塞进各种仪器里测了一遍,出来和他说没有器质性病变,但鸽子有焦虑抑郁的倾向,睡不着、头疼和没有气力都是躯体化症状。
考虑到之前还有自杀史,一定要及时干预调节心情,防止真的发展成焦虑症和抑郁症。
Gavin皱着眉毛听了半天,这个意思是说他养鸽子养的不好,快养出问题来了。以后要顺着,要让她高兴。
Gavin的黑眼睛里充满了不信任,盯的医生心慌。
这医生据说是军区搞来给小兵治PTSD的,在以前的Gavin眼里,这就是个江湖骗子,那些来看病的小兵纯粹是为了偷懒。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因为杀了个人就吓病了。
但是事实证明他浅薄了,鸽子真的快要吓出问题了。
行吧,他耐着性子点点头。
医生见他的神色有缓和,不由得不忍心又补了一句,“尤其是女性比较敏感些,和男性的感知不一样,更加需要注意。”
啧,这是说鸽子娇贵。这医生快要把“你不要再折磨她了”几个字贴在脸上了。
和鸽子一样,蹬鼻子上脸。他狠狠剜了对方一眼,把对方吓得立即往后缩了一步。
*
Gavin发现这鸽子真是难养的很。
自从听了那句“鸽子娇贵”之后,这事情简直是多出千倍百倍来。
为着让她早点睡,他甚至都忍着晚上不碰她了,专等着每天清晨。
带着一身欲火睡在女人旁边苦熬一夜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往往还讨不到她的好。
他发现这鸽子居然还不能气。
真是见鬼了,他欲壑难填自然不会有什么太好的态度,偶尔睡前粗着嗓子和她说两句重话,这鸽子就满肚子闷气。
这鸽子怂得很,有气也没本事发,就只是蜷在被子里翻来覆去生闷气。一宿一宿,又到三点才勉强入睡。
真是没出息的东西。生气要去攻击别人,她居然专门为难自己。
吃饭前如果被气到就吃不下去饭了,睡觉前如果被气到就睡不着觉了。这鸽子实在是太容易死了,再这样下去,一个指头不碰她,光靠气她都能把自己气死。
男人唉了一声,强行压下满身的欲火,把鸽子从被子里拎到怀里。
“不要生气了。我都忘了哪句话说重了。嗯?”他揉着她的脑袋,好言好语地劝。
叶如歌是懂得恃宠而骄的。她躲过他的手,一口狠狠咬在了他的胸前。
啧。怎么还学会咬人了呢。做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有这样的好本事,置气的时候反倒牙尖嘴利。
他一把把小鸽子忙着咬人的小脑袋拎起来,“找死?”话说了一半,却看到她因为解了气而正扑簌簌往下落泪的眼。
行吧,反正也不疼。气消了就能睡觉了。
于是男人把下半句威胁咽了下去,轻轻拍了拍女人的背。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
最灾难的要数鸽子的月经期。一到这个时候,鸽子就哭,还要和他变着法地闹。
他以前对日子没什么概念。管他哪年哪月哪日,左不过是闲着、出任务、胡天胡地的玩。睁眼就又是一天,若是哪天睁不开了,那也没什么可惜的。
但是现在,他心底慢慢有了个按月计算的概念。
他发现这小鸽子居然每个月都要流几天血。再加上她撒娇使性闹脾气生病,他每个月居然有十几天要吃素的。
是全天下的女人都这样,还是独他的这只鸽子娇气没本事?
他认为是鸽子故意的。
这鸽子她了解,表面上可怜巴巴,实际上心眼儿多着呢。
如今一看到月亮快圆了,他就开始紧张,搂着鸽子不撒手,生怕明天一睁眼鸽就开始捂着肚子和他闹,不能碰不说,脾气也不好,动不动就哭。
果然。
“这个床不软,我腰疼。”小鸽子躺在他已经捂热的被子里,怀里抱着个他头一回知道叫热水袋的东西。而她居然还蹬着腿不满意,说床不够软。
他是成天拿枪的人,所有卧室的床都是硬板的。即使这样以前也不愿意上来住,成天混在营地里睡帐篷。
偶尔十天半月来住一晚,八成还是喝醉了之后随意躺在沙发或者地板上和衣而卧。如今给她的这张,已经是挑了最软的了。
Gavin望着她认真地想,是不是太惯着她了。以前老老实实跟着他睡帐篷的时候,也没见她敢挑三拣四。
但最后还是深吸了口气,打电话让亲兵运个更软的床垫过来。
刚要安生躺下,鸽子转头又抱怨,“你起来太久了,被子里都不热了。”
Gavin望望外面骄阳似火的天,又望望室内开着的空调,终于还是软下声音来。“没事,我再躺一会儿就热了。”
于是他躺着,揽了小鸽子在怀里,小鸽子又抱着热水袋,还是皱着一张脸哼哼唧唧。
他还要轻轻拍两下背,柔声哄着她慢慢睡去。
难搞。
Gavin发现这个女人真是难搞的狠。
好不容易熬过了月经期,她在床上又开始闹。
以前在床上,他想怎样就怎样,她只能闭着眼睛咬着嘴唇忍着,完全不妨碍他尽兴。
他就不该多嘴问。
有次在床上,看着她皱了一张脸有上气没下气一样,他就问了一句,“怎么了。”
“心慌。”鸽子说。
纵然他正在兴头上,听了这话也不得不忍着让她缓一会儿。
但从此就给她惯出毛病来了。
“心慌。”
“头晕。”
“疼。”
刚开始是这样的叫苦,见他每次都依,慢慢竟变成了指挥。
“你慢点。”
“太重了。”
“不要了。”
Gavin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好脾气了,直到她有天说,“你把我头发弄乱了。”
头发乱了也算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吗?!
他气得想骂人。
不是这就是那,摆明了就是不想给他搞。Gavin哪受过这个委屈,脸色一沉手底下刚加了几分力,抬头又看见她红了眼圈。
得,这是又要哭了。
这一哭不知道又要哄多久。
其实不哄她也能自己好,只要沉了脸色冲她发顿火,只要她够害怕,那就又是说什么都听的老实样子。
但是他不想。不知怎的,他现在越来越烦她怕他的那个样子。
就像床上的事儿一样。若是不问,他只恣意索取,她也只能老老实实由着他。但他现在总是忍不住问,一看到她往后缩的样子就忍不住问。
偏生这鸽子蹬鼻子上脸,一旦发现他有由着她的意思,就顺竿子往上爬提一堆条件。一见他翻脸就哭,本来不能如意他身上就不自在,一见那眼泪珠子他心里更不自在。
所以女人还是专业的好。他一边腹诽着,一边又放轻力道顺了她的意。
女人还是专业的好。但这也不是女人。
这是他的鸽子。
*
Gavin只知道自己受气,却不知道怀里的鸽子在做着什么样的梦。
以前听老人家说,思虑多,忧愁多,梦就多。
恍惚中如歌觉得自己好像来到一个推理游戏的场景,而梦里的自己正在扮演法官角色。
有一个受害者死了,最先发现尸体的是一个女生,她在爱人的搀扶下和大家说着发现尸体时的情景。
如歌挨个询问梦中的所有人,试图找出凶手。
虽然没有切实的证据,但不知为何,她总隐隐地怀疑那个发现尸体的女生。
24/44 首页 上一页 22 23 24 25 26 2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