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如歌吓了一跳,连忙拉住他。“我去,我自己去。”
狗的主人是个年轻的女孩,此时正坐在狗的旁边看喷泉。如歌上前,礼貌地用英语询问能不能摸狗。
主人非常随和亲切,说狗脾气好得很,示意她随便摸。
于是Gavin就看到小鸽子小心翼翼地抬起左手摸上了萨摩耶的头。厚实柔软的毛发给人最直接的快乐,她的脸上立刻扬起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萨摩耶并不躲,反而往前凑着,要闻她的右手。主人告诉如歌,“让它闻闻你,它如果喜欢你,就会给你摸。”
于是如歌把那只洁白的小手送了上去,萨摩耶闻了闻,立即摇头摆尾地凑上来,笑的更开心了。
如歌越发高兴,抱住狗的脖子,把头贴了上去。
殊不知这一下彻底捅了围观男人的肺管子,他几步上前拉起如歌就走。
如歌很显然没摸够,一步三回头,看着他的眼睛委屈巴巴,但又不敢说。
男人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摩天轮不坐,大餐不吃,商场也不逛。给啥都无所谓,问了半天想得她一个愿望,结果她抱着只狗没完没了,还把脸贴上去了。
居然还给那畜生闻她的手。
他像一头护食的野兽一样,介意别的畜生闻了他的人,入侵了他的领地。他的东西,他的人,最烦别人动。何止动,连看一眼他都烦。
此时他胸腔中涌动着无尽的烦躁,阴沉着脸拉着她,把脚步走的飞快。
他要扯她去坐摩天轮,就要和她去坐摩天轮。恨死了所有占用他和她时间的东西。
*
夜风灌入摩天轮厢,吹起女孩的长发飞舞。
她贴着窗户,好奇地向下看,看那一片片灯光连成海洋,看海水奔涌起伏波涛不绝。
太美了。女孩被这样流光溢彩的海滨盛景吸引,眼睛都舍不得眨地看着。
身旁的男人同样移不开自己的眼睛,看着她飞舞起来的头发,她在夜色和灯光下闪闪发亮的眼睛,她被风鼓起来的红色长裙,以及裙下露出的白腻皮肤。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眼睛中带了缱绻和迷恋,他可能都不知道这两个词语的意思,他只是看着她,觉得这世上再没有什么场景比她更好看了。他想让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上天对他真好,好到他现在甚至都懒得杀人了。他有时候看着那些求饶的、奸诈的、邪恶的人,会产生一种神奇的想要饶了他们的想法。
可能是因为他过的太好了,他有这样一个从天而降的宝贝,看着都高兴,因此也不想去为难谁。见过了心满意足的快乐场景,下意识就不想再见哭喊嘶吼的炼狱了。
于是他揽过他的宝贝,低头亲她。在这无边夜空中,灯火辉煌下,晚风迎面时,他近乎是温柔地亲她。
就好像时间暂停,岁月永恒,在这一刻,他完整地拥有他快乐的、美丽的、不讨厌他的、独一无二的鸽子。
哪有正邪善恶,哪管岁月奔流。
是谁说天地不仁。就这么一刻,纵然他是头畜生,上天也给了他这么一刻。
*
那夜Gavin带着她去了好多地方。他在绚烂的灯光下把小鸽子高高举起来,又仰了头一下下去亲她小小的嘴唇。
他在摩天轮上看她,看她被风吹动的长发;看她在喷泉水雾中沾湿的面庞,看她吃到每个新奇东西时脸上的表情,看她穿戴各式各样的衣服首饰时不一样的风情。
最后他们在游轮甲板上,小鸽子被他喂了不少酒,两颊红嫣嫣的,意识迷离,撒着娇不肯再往下喝。
他哪里肯放,噙了一口酒捉过她的脸来就要往下喂。如歌哼哼唧唧躲过他的唇,但还是被喂了半口下去,剩下半口沿着脖颈洒落至胸口,暗红的酒液越发衬出皮肤的白腻。
男人低笑一声,低头一点一点把酒液舔起来。另一只手擒住她的脚腕渐次往上,他对人体的神经和肌理似乎天然的了若指掌,如今生出了调弄她的兴趣,更是驾轻就熟。
女人的身体一点点绻起来,却又越发柔软,因着酒精的缘故眼神越发迷离,不由自主在他怀里轻轻呻吟了两声。
Gavin笑,刚要再次覆上她的唇,女人柔软的身体却在他怀中拧了一下,“不要在这儿。”
她的声音已不是平日里的清亮稚嫩,不由自主浸染了情欲的柔媚。
男人听了这声音更是兴奋,若有若无地揉弄着她的小小耳垂,“怕什么,船上就我们两个。”
一只柔若无骨的手腕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胸口,半醉半醒之中,如歌嘟了嘴滚在他怀里用鼻音撒娇,终于男人抱着她起身向舱门走去。
夜里的海风长长地吹过,吹动女孩被抱至半空的裙摆。海浪一下一下轻轻拍打着船壁,夜色温柔。
这一刻是真是幻,终究也无人知晓。或许上天也有打盹的时候,竟让他也能偷来这一晚的欢声笑语儿女情长,像所有清白安稳生活在碧空之下的男女一样。
一宵春梦,几何长久。
第44章
如歌是在洗澡的时候被惊扰的。
这是他们在这个城市的第三天。她晚上吃过饭,和Gavin拿乔,要使唤他亲自出门去给自己买衣服。
“我贴身的衣服带的不够。”她扑闪着一双眼睛说。
Gavin一下就听明白了。这是又想使唤他呢。贴身的衣服,不要别人买,就要他跑腿。
瞧这幅蹬鼻子上脸的小模样,想使唤人还不直说。
于是他起身,顺便问了一句,“还有什么想吃的没有?”
鸽子摇摇头。
“你把丹拓带走。”她顺势又滚在床上继续提要求。
“想都不要想。”Gavin从床头柜上拿起自己的手机,并瞥了一眼房间里的电话。
这鸽子最近换了一种逃法,有意无意惦记着用通讯工具往国内报信。他早就发现了,但是没戳穿,怕鸽子哭。
“我不!”果不其然,鸽子立即红了眼圈开始和他犟嘴,“他一个男的在门口站着,我不喜欢被监视的感觉,我没有安全感......”
她成功戳到了Gavin占有欲的软肋。只见他铁青了脸色点点头。
青就青。她现在对他的脸色根本就不怕,她只是装着怕。
但是Gavin转身拿出一把剪刀,手起刀落利落地剪了电话线。
如歌目瞪口呆。他又知道。
Gavin没有说话,穿好衣服出门,顺手带走了门口杵着的丹拓。
如歌坐着生了一会儿闷气,然后只得老老实实进了浴室。还没到5分钟,她在水声中听到外面似有开门声。
Gavin这么快就回来了?不应该,时间算起来太快了。
她竖着耳朵又听了听,外面是陌生的脚步声,而且不是一个人,听频率节奏,至少是三个人,成年男性,其中有两个是身上功夫极好的人。
如歌的大脑陡然间清醒了几个度。
她不敢暂停水声,怕惊扰到外面的人,于是把淋浴头仍然开着,轻手轻脚走到镜子前裹上浴袍。看了看手边,竟无一可用的武器,只勉强从洗手台上捡了只烟灰缸拿在手里。
如歌稳住扑腾乱跳的心,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
浴室的水声在响,外面的三个人一定已经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这里。
她如果能在开门的瞬间以极快的速度用烟灰缸砸倒一个功夫好的人,应该还有机会和剩下的一个好身手的人缠斗一阵。
而如果自己第一下失了手,两个这种身手的男人,她赤手空拳只怕应付不来。
不知怎的,她已经自动跳过了惊慌失措的一步,也不再做只要蜷在浴室里就不会被发现的美梦。她选择了主动出击。
决定不再想了。
她径直拉开门,挥手将烟灰缸砸向了自己看到的第一个黑色身影。
时间太紧,在对方是专业的情况下,她没有时间看清体貌以分辨哪两个是打手,只看到两黑一白的身影。
干脏活的人一般穿深颜色,因为溅到血也不明显。
她赌对了。下一秒,她已经看清那个身穿白色的男人体型臃肿,没什么战斗力。
这就好办。眼前第一个黑影子后脑挨了重重一下,已经滚倒在地上。
不要管人,先管枪。如歌心中想起Gavin的话。
近距离搏斗,她足够灵活,眼前的打手不见得能占到便宜。但对方只要有枪,就是致命打击。
可是面前的两个人,有两把枪。无论抢哪一把,另一个人都会立即把枪口对准自己。
擒贼先擒王。如歌直接奔向了那个白色的身影,利落地从他腰间抽出枪来对准他自己的太阳穴,另一只手挟住他的脖颈。
打手愣了一愣。这和他们之前想的不一样。
*
眼前这个被挟持的人叫昂敏,是M国军政府的署长。昨晚他们在酒店大堂的时候,昂敏就看上了这个年轻男人身边的女人。
那个年轻男人一看就不好对付,大概率是个杀手。
于是昂敏给了前台服务员一笔钱,换了一张能打开这层总统套的卡。
终于在门口看到年轻男人出去,杜温立即带着打手上来抓人,没想到一开门就被这个女人反将一军。
这不是那年轻男人找的妓女吧?看着身手,只怕是他的同伙。和如歌交手之后,打手心想。
他望了望命攥在对方手里的昂敏,无奈地扬了扬手中的枪,然后把枪丢了过去。
如歌则在抬腿去踢枪的时候被他趁势绊倒,手里的枪也飞了出去。
如歌此刻甚至可以想象到如果Gavin在,会怎样骂她,他恐怕会说即使脑袋掉了也不能掉枪,叶如歌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她来不及向脑海中的Gavin还嘴,立即爬起来和打手近身肉搏。
此时两把枪都在地上,和他们两个有一定距离,只要能压制住打手,她还不一定会输。
*
Gavin刚走进酒店大堂就觉得不对。
第六感总是比大脑的反应快。哪里不对呢?他垂着眼睛状若无意地飞速扫过一遍四周。
吧台边的年轻女人举手投足间没有任何战斗受训的痕迹;
沙发上坐着的中年男人中有一个腰间藏了枪,但看状态不是来偷袭的,应该只是防身;
他又扫了一眼环境,四下开阔,难以藏人;
他在移动,对面楼难以设狙击位;
难道是藏了炸弹?他想示意丹拓去拿防爆仪。
可是不对。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Gavin又扫了一眼周边可能藏炸弹的物品。吧台上的酒柜、入住客人的行李箱、前台的电脑、门口的花盆......
等等。前台,前台有问题。
前台的那个女服务员看向自己的表情明显带着紧张。
Gavin索性站住,又看了她一眼。
女服务员更加紧张,低头装作没看到,手里立即拿起了电话。
电话。那是酒店的内线电话,通常是用来打到客房的。
不好。
Gavin转身立即往电梯跑去。
鸽子,鸽子在房间里。就不该听她的,一个人都没留。
*
电梯里。Gavin紧紧盯着一层层变动的数字。这破东西太慢了。
其实这已经是最好的电梯。但对于恨不得长了翅膀飞上去的Gavin来说,实在是太慢了。
他太紧张了。他感到自己一刻都无法停止去思考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呼吸又促又慌。连身旁的丹拓都察觉到,于是抬头看他。
Gavin无心瞪他。他只觉得铺天盖地的恐惧像黑夜一样袭来,难以想象打开门之后会看到什么。
越难想象,越害怕。
越害怕,便越控制不住去想。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的额头上竟隐约渗出冷汗来。
这破电梯终于到了。
冲出电梯的时候,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我要弄死他。
谁碰了我的鸽子,我要弄死他。
生剖,活剥,一刀一刀碾碎了血肉。一刹那间他脑海中掠过无数种残暴至极的杀戮方式。
可是这些都不够。谁如果碰了我的鸽子,那他最好有一百条命,要让他死一百次。
可是死一百次也不够。
他们如果也这样对她怎么办。那些平素用来泄愤的方式在这个念头浮现的瞬间突然变得无比恐怖。
鸽子的皮那么薄,一碰就会青紫,一划就会出血。更不要想那些人如果强奸她呢?如果杀了她呢?
没法想。她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她浑身是伤的样子,她被分开双腿欺辱的样子,她被开膛破肚的尸体样子。
没法想,他心慌,似乎有些缺氧,眼前发黑。
在他终于把门打开的前一秒,他竟然生出一些从未有过的脆弱和绝望来。
怎么办,即使死一百次也不够。若是有人伤害了她,那将没有什么能够弥补。
他只有这一只鸽子,要是出事了,他就再也没有了。
这种感觉非常奇怪,从心口生出酸涩来,连带着眼睛竟也开始酸涩,力气好像突然被抽去了大半。
在打开门的那一霎,他几乎都要站不住了。
*
门豁然打开,玄关处一道纤细的身影正和入侵者打到白热化。
力气突然间充满全身,涌向四肢百骸。
他的鸽子还好好的。
他一定是昏了头了。总之他到死都不会承认,那个瞬间在心底涌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谢天谢地。
太胡扯了。他就是自己的天地,说什么谢天谢地。
Gavin呼吸急促,眼神飞快在叶如歌身上扫了一圈。
鸽子显然是正洗澡的时候被惊动的,身上只匆忙裹了一条浴袍,胸口处已经因为匆忙打斗而有些松散,下身也只来及裹到腿根,头发上的水也没来得及擦,此刻还在顺着莹润饱满的长腿往下滴答。
无尽的恐惧和悲伤褪去,重新袭来的愤怒更盛。
丹拓到底比鸽子中用些,飞快放倒了那具追着她打的尸体。
Gavin肉眼可见的暴怒,太阳穴处的血管都砰砰直跳。
他稳住动作,回身先给如歌把衣服披好,揽住肩膀要送她到里间卧室去――那里密闭幽静,隔音极好。
鸽子的小手却拉住了他的衣摆。“误会。让他们走吧。”
叶如歌一双眼睛眨巴着,急切地对他说。
Gavin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
这鸽子又在拦着他杀人。什么误会?什么误会能误会到趁他不在开他的门还来抓他的鸽子?
这女人简直是有病。
他不答话,手心加力推了推她。鸽子却彻底站住不动了。
“让他们走吧。”叶如歌眼巴巴望着他,眼见急的要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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