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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易本来为背着黑色的一厢情愿叫苦不迭，但“狐狸女鹅”四个字一出口，他立刻从边境线头也不回躺到了敌方战壕里。
“我懂，米奇。”他同样展出手里的唐老鸭门票，“为了我们伟大女鹅的冬日限定冲刺吧！”
皓淮把自己的黛西门票按在唐易嘴上：“黛西在这，你和米奇说什么呢？”
虽然叮铛嘴上女儿长，女儿短，但真正在粉色战争里一往无前的只有唐易。比起那个左拥右抱，把脸埋在毛茸茸里的变态，叮铛和皓淮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价签，叮铛不时为昂贵的价格摇摇头。
皓淮拿过冬日限定标志下的玩偶，叮铛捧起来，像是哄小狗一样和玩偶湛蓝色的眼睛对视了几秒，随即便放回了原处。
“无所谓啦，其实我也没有很喜欢。”叮铛瞥了一眼不远处把自己女鹅举高高的唐易，“也不能每次见面都让他为难吧。”
两个人又盯着被店员制止过分亲昵行为的唐易看了片刻，叮铛不加掩饰地啧看了一声：“算了，还是难为他吧。”
店内温度像是围坐在壁炉边，叮铛克制了一路的瑟瑟发抖终于放松下来，正打算对皓淮交友不慎嘲笑两句，却看见他也十分认真地在货架旁斟酌。
正常而表情温柔的帅哥，修长的手指搭在可爱的白色毛绒围巾上相得益彰，店员的殷切介绍都成了真诚安利。
叮铛不得不承认，比起那边的变态，皓淮当个正常人确实很有水准。
可惜皓淮长了张嘴，唐易手里拿了个狐狸女鹅。
“你也喜欢啊？”叮铛凑过去，皓淮不躲不闪，落落大方地点点头。
叮铛观察着皓淮的黑色大衣：“你没有可爱的衣服搭啊。”
皓淮把围巾收起来，指了指不远处晃荡的唐易：“他也没有，买了一屋子呢。”
唐易严格履行承诺，敲诈了皓淮十个玩偶，准确来说，超出承诺的部分被皓淮直接斩杀了。
叮铛等着看皓淮怎么搭那个梦幻围巾，故意磨磨蹭蹭堵在他前面，皓淮却把围巾拿到了唐易面前。
“看错了，我表妹要的不是达菲熊，你要不要？”
唐易果然如皓淮所料，不屑地一撇嘴：“我可是唯粉，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叮铛想不到这家伙还是个专一的女儿脑袋，惊叹之余，皓淮的梦幻围巾就转到了她面前：“你呢？不是唯粉吧？”
叮铛抬起头，皓淮早就有所准备地看着她，清澈明亮的眼睛似乎在重复她刚才那句我也不是很喜欢的前言。
叮铛接过来，被冷风激起来一个喷嚏。
皓淮转过头去，生怕刚才好不容易忍住的窃喜被她看穿。
叮铛展开宽大的围巾把自己裹起来，皓淮忽然就想起来她所说的没有可爱衣服搭配的话。
巧了，我没有可爱的衣服，我也没有表妹。
第13章 生鲜的杀手美
工作人员逐一检查安全带的时候，叮铛终于意识到自己是一生负气成今日。
二十分钟前，唐易模仿海盗船起飞他的狐狸女鹅。
“你抱着它上去玩啊，比划什么？”
叮铛的话尾被淹没在设施呼啸而下的尖叫中，唐易当即后撤两步，远离因为失重而表情丰富的海盗船乘客。
“我晕船。”唐易跳起来，“樊叮铛，你怎么激我我都晕船。”
皓淮却不慌不忙地帮唐易递过来一句话：“她骗你的，她自己也晕。”
叮铛回到了一个破旧的，和每个城市都标配的人民公园合为一体的杂牌游乐场。
她身上的舒芙蕾洛丽塔变成了没有腰线的白纱裙，脚上是一双方便小孩活动的运动凉鞋，不搭配，且脏兮兮。
彩漆剥落，游乐设施每活动一下就触发干瘪的尖锐呻吟，面目夸张的小丑粗制滥造，甚至可以说是面目可憎。
她蹲在小丑脑袋的侧面，像个白色的小蛤蟆一样蓄力。
皓淮有一搭没一搭拍着她的后背，她酝酿了半天，忽然转头盯住满脸关心的小男孩。
皓淮发现她的眼睛含满了眼泪，果然不出三秒，小女孩就绝望地抱着了他的小腿。
“我要死了，你去告诉我妈妈！我死之前要吃我外婆做的饺子――”
“没事的，你吐出来就好了。”皓淮艰难地想抽出小腿，“等阿姨买果汁回来，你肯定能吐的。”
“你骗我！我刚才已经吐在海盗船上了！”叮铛悲痛欲绝地仰起头。
她泪眼中的小男孩逐渐高大，花里胡哨的小丑脸也模糊起来，变成了一个拿着遥控器的绿色霸王龙雕像。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叮铛冷冷一哼，“何况有些人从来没坐过，口嗨自己不晕罢了。”
“晕不晕的，张口大叫和张口大吐区别应该不一样吧。”
皓淮微笑，破具有攻击意味。
在唐易的耳朵里，他俩全然是硬骨头互戳，准备死要面子活受罪罢了。
毕竟别看现在皓淮笑得游刃有余，大学几个人一起去游乐场的时候，脸色惨白到可以直接去鬼屋出演绝美男鬼npc的就是皓淮。
至于叮铛……她看起来现在就要吐了。
“那个，要不算了……”唐易站在两人中央，皓淮和叮铛却像是被打开了默契的命运之锁，异曲同工地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所以唐易最终的决策是，站远点，省得他俩高空天女散花。
然后拿出相机准备录制全过程，让这两个死鸭子看看自己嘴有多硬。
安全带检查完毕，机械缓缓向后开始蓄力。
叮铛的人生二十分钟跑马灯结束，脑袋逐渐变成深不可测的漩涡。
皓淮锁在叮铛身旁的位置，面无表情，不过紧抓着安全带的手指指节完全用力成白色。蓄力的过程格外漫长，理智看来可以再残存十几秒。
不过当自己左臂被叮铛一个考拉报树锁死的时候，他的理智就换了一个赛道。
考拉、失重冲刺、理智跳转，发生在同一个时间点。
海盗船载着乘客的尖叫冲向傍晚的时候，皓淮的眼里只剩下了橘红色的云霞，和名叫叮铛的考拉。
她看起来有很多人生求救憋在喉咙里，但是被拔了wifi，所以绝望地把眼睛闭了起来。
睫毛膏被过分用力地挤压，黑色阴影把原本的形状浓密掉，像个表情维持在恬静和微妙之间的洋娃娃。
皓淮很想笑。
笑到觉得这个海盗船像摇摇车，时间短，敷衍了事，每次都对孩子起到反效果。
这时他就瞥到了下面举着自己四万块镜头的唐易。
虽然看不清这小子的表情，不过他一定是用镜头当望远镜。
突然连海盗船都不怕了……难道自己其实不是什么平衡中枢薄弱，而是标准恋爱脑平衡中枢？
原来活了二十几年才知道自己是恋爱脑吗？
是那种和唐易见到小狐狸一样的空心大脑吗？
船身在结束音响起时缓缓停住，叮铛终于试探性地睁开眼睛。
她第一反应是看皓淮的深浅，对方完美无瑕地回敬了她一眼，优雅表情管理，不战而屈人之兵。
大失所望，准备解开安全带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不仅仅有安全带，还有个安抚抱枕――皓淮的左手。
她也飞快地复盘了一下自己的行为控制，发现需要搬到另一个星球生活。
所以她当机立断，低下头，狠狠咳嗽了两声，皓淮立刻解开她的安全带，生怕她把童年的遗言重演。
“我骗你的，我根本不想吐……”
叮铛打算维护一下自己所剩无几的城池，结果脚尖刚一落地，关节和骨骼就都条件反射地七零八落，给皓淮拜了一个早年。
刚丢掉的安抚抱枕，十秒钟之内就又成了叮铛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皓淮眼睛被闪了一下，发现唐易正志得意满地冲他俩做了个导演成功的手势。
叮铛像个病猫一样窜起来：“好哇，你趁人之危！”
唐易急忙护住相机：“没拍到你，我拍皓淮呢。”
叮铛嘴比手脚利索：“你以为你大道寺知世啊，百变皓淮是不是？”
叮铛自己说完，却愣了一下，终于自己站稳：“等会儿，给我看看。”
唐易抱着自己的镜头，颇为警惕。
“tina说的账号啊，昨天的事加上今天你拍的，没准就能用呢！”
叮铛眼睛一亮。
两个人便都凑头到唐易的小屏幕上，看着短短三分钟的录像。
“我没当过cp粉，我单纯觉得你俩好笑。”唐易指着屏幕上皓淮从头到尾没变过的淡定表情，“这家伙有种心无旁骛，冷血无情的杀手美。”
“那我呢？”叮铛看着自己被复现的表情，有些于心不忍。
“你有种生鲜的尸体美。”皓淮夹在两人中央，连评论都一语中的。
叮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给了唐易的女鹅一拳。
“不是，你怎么报复我啊？”唐易委屈巴巴地搂着玩偶，叮铛头也不回，“摄影师的命也是命！火了你得字幕鸣谢！”
唐易看叮铛不回答，便不再计较，转而去解决另一个疑问：“皓淮，我是不是错过了你的什么人生训练营，你不怕这些玩意儿了？”
皓淮一笑，对着唐易做了个标准杀手灭口的手势。
第14章 let’s go party
叮铛特意选了在员工踩点上工的后半个小时，拽着中号行李箱出现在tina所租的办公楼层。
关程雪躲在叮铛身后，无奈身高实在是无法进入安全区域，于是他看起来像是什么鬼鬼祟祟的东北特色动物。
“没事的，瓜尔佳格格。”叮铛满是怜悯地看了他一眼，“你很快就会从害怕工位变成被工位害怕。”
“还不如雪格格……”关程雪嘟囔了一句，眼睛里露出了全无工作才会凝结的清澈，“为什么？”
“因为你一到工位就会尸变、爆炸。”
叮铛突然拔高声音，似乎还想配合经典地关节扭曲，不过她的表演欲被身后刷脸走出来的tina封印当场。
“不愧是出片儿的模特，随时随地都能玩个梗。”tina帮半定格的叮铛拉过行李箱，“进来先坐，我叫行政帮你俩录下指纹。”
叮铛扭曲的关节瞬间就端庄了，她在tina身后一拍关程雪的脑袋，冲着行李箱努努嘴。
关程雪三步并两步去拿tina手里的拉杆，tina善意地笑了笑，大大方方递给青涩的学生。
三个人走进一间小办公室，靠落地窗的部分摆着三张马卡龙色沙发，斜对角是tina自己的工位，花花绿绿的盲盒手办堆满了键盘之外的空间。
“我明天要出差，所以办公室先不用。”tina手脚麻利地拿出三包蜜桃乌龙茶，“折叠床在那边，叮铛你晚上睡觉记得锁门就好。”
“太麻烦您了。”叮铛连忙双手接过茶包。
关程雪看起来有很多问号，但是严格奉行了祸从口出的金科玉律，无论是表情管理，还是下意识沪上名媛的手势，都成了名副其实的格格。
“能理解，毕竟是很危险的事……唉。”tina叹了口气，短暂停顿住自己的微笑，随即又换上更加富有感染力的弧度，“那我们进入正题，小关，你准备好了吗？”
关程雪立刻站起身，tina和叮铛不得不昂起头和他互相对视。
随后他耳后的红色由深到浅地晕染到脸颊，又唰地一鞠躬坐下去。
Tina十分善意地等了半分钟，直到关程雪的肤色自然下去才开口：“你实习的摄影岗位是我新开的情侣账号，所以后面的让叮铛和你聊。”
她高深莫测地拍了拍叮铛，随即走出办公室。
“我说怎么在这碰见你呢，结果是来实习的。”叮铛看见tina走远了，立刻松松垮垮窝在沙发里，“找熟人凑实习证明是不是？”
关程雪立刻指指她的行李箱：“实习证明大家都要凑，可拖家带口住老板办公室更奇怪吧？”
“我那个房子不敢住，又没地方去，先凑活两天。”叮铛从容地抿了口茶，“而且我给tina日租费的。”
关程雪听完叮铛和皓淮风雪夜派出所的乌龙故事，终于点点头表示理解。不过叮铛很快捕捉到了他欲言又止的期待表情。
“说。”
她声音故意压得喑哑，征战出了香槟和玫瑰的沧桑感。
关程雪却想到了聚会那天童语和唐易一脸惊恐的表情，嘴里泛起了一股淡淡的狗血血腥味。
“我去tina那写月报参你哦。”
叮铛摇晃着手中的纸杯，好像那是什么kpi报表。
“嗯，我是说，嗯……”关程雪组织了一下语言，想着可不可以扯到子虚乌有的话题，“皓淮也帮你制止那个猥琐男了，没准也愿意帮你先找个住处？”
他看到叮铛眼底飞速溜过去一丝狡猾。
而且是狐狸被夹后准备开溜的狡猾。
他就知道不是子虚乌有，而是瓜田进一步求锤得锤了。
其实梦幻城堡的烟花还没落幕，皓淮就直接按头唐易转了个短剧。
唐易，我记得你上家房子还有半个月吧。又提前搬家了？
唐易隔着烟花缤纷的流光四溢，都看清了皓淮眼睛里平静而乖戾的“不配合我就死定了”。
住不了，咱是行动派。哎，还有啊，你们刚才给我讲的那个变态，关几天没准会找上来报复的，女孩子一个人很危险的，要不……
唐易说话的时候都想用眉毛给皓淮敲摩斯电码了。
打直球啊，公主。
凭你童话公主的颜值，随便祸害一下哪个视觉动物，好感肯定是正向的。
于是叮铛天真无邪地眨了眨眼睛。
好可惜啊，浪费一个月房租。
既然叮铛愿意不每个字直球到严丝合缝就装傻充愣，她也就更愿意把皓淮模糊成什么都没有发声。
“啊你说他，”叮铛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没手没脚，还能露宿街头啊？”
心虚。
莫名其妙的心虚。
更加莫名其妙的不爽。
早就不是什么宽大校服红领巾的年纪，叮铛当然知道为什么心虚和不爽，但她把情商硬生生地悬崖勒马，逻辑直接斩首示众。
前面对于她来说，就是悬崖。
被皓淮恒星一样被迫拽着反光了十几年，好不容易偏轨又岌岌可危。
没有不喜欢恒星温暖和强大的理由，但更没有任由其吞噬行星的理由。
关程雪不明白叮铛的手劲为什么突然这么大。
“瓜尔佳格格，你一见到我就皓淮皓淮的，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的性取向。”
转移矛盾，以战养战。
关程雪感觉叮铛明处的巴掌忽然就不痛了。
那个外表精致温柔，内心是医用骨钻的皓淮比她阴冷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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