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看帅哥有助于长寿，再带过来叫我们瞅瞅。”任雨欣不停地朝仝姝挤眉弄眼。
仝姝被任雨欣拉着胳膊晃得有些无奈，“他不是男朋友，我俩只是……”
话到一半，她忽然顿住，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了想，吐出四个字。
“普通朋友。”
晚上聚餐，仝姝自然是没有叫上万里。
任雨欣哀嚎个不停，仝姝在旁边磕着瓜子，只当没听见。
桌子上的手机忽然震动。
仝姝摁掉。
下午已经告诉过他今晚自己有事，不用过来接。
“仝姝，喝什么？酒还是饮料？”老龚左手提着橙汁，右手五厂扎啤。
手机再一次响起，她又一次摁掉。
“橙汁吧。”
虽然她很想喝啤酒，但是这种多人聚餐，她通常只喝饮料。
微信突然弹出来十几条消息，仝姝吓了一跳，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WanL：【接电话】
真是我大爷。
仝姝和众人说自己去趟洗手间，便拿着手机去了包厢外面，找了个没人经过的楼梯转角。
电话接通。
“喂？什么事？”
她咬住一根烟，掏出火机点燃。
对面的语气倒是温柔。
“去哪了？怎么不接电话？”
“聚餐，刚才在包间里，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
仝姝被他搞得有些无语，掐着烟蒂吸了一口，缓缓道，“你出去应酬会接我的电话吗？”
对方没有犹豫，“当然。”
仝姝哼了一声，“嘴上功夫倒是好。”
她和Omar如果晚上各自有活动，都默认互不打扰，她早就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
对面不害臊地应承下来，声音低下来，掺着几丝羞于见人的暧昧，“是啊，这一点你不是最清楚吗。”
“快说吧，到底啥事？”
仝姝的脸皮还没那么厚，让一桌子人干等着自己一个。
“定位发我，我去接你。”
“呃……我这边还不知道几点结束，结束后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
万里的耳机忽然没电了。
“你要是实在喜欢开车又闲得慌，可以去注册个滴滴司机。”
这最后一句话变成了外放。
谢舒昂就站在万里旁边，差点笑喷。
两人今晚来参加投资人酒会，万里原本是打算露个面就走。
“还走吗哥？”
谢舒昂看热闹不嫌事大，随意晃着手中细长的香槟杯。
万里沉着脸，没说话，打开和仝姝的聊天框。
打开表情包，面无表情地一个接一个摁，连着发了几排过去。
没过一会儿，手机震动，仝姝发来个定位。
万里唇角忍不住翘起。
“先走一步了。”
男人一身西装笔挺，大步往外走。临出门还不忘转头，朝谢舒昂一挑眉，得意地挥挥手机。
第30章
酒足饭饱，老龚先去结账。
众人三五一堆，除了仝姝，其他人都喝了些酒，跟在后面大声说笑着。
仝姝和任雨欣在人群最后，正闲聊着下楼，放在裤兜里的手机一直震个不停。
一路到了柜台，她才掏出来手机迅速翻了一遍。
WanL：【十一点了哦】
WanL：【吃的哪国国宴，四个小时还吃不完】
WanL：【你根本就是不想理我】
WanL：【已经一整天没见了】
WanL：【好想你】
看到最后一句，仝姝的心头忽然软了一下，但想着反正结束后马上就各回各家了，她正聊得开心，便也没回消息，把手机重新塞回外套。
这是一家老城区的苍蝇菜馆，开了几十年，口碑好，就是地方太小，十几个人就将一楼大厅堵得水泄不通。
一个年轻男生正伸手扒开拥挤的人群，朝仝姝这边来。
时间不早了，饭店准备打烊，也到了该散场的点。仝姝恰好回头，刚和他打了个招呼，便被众人前后围着出了饭店的门。
“姐。”林奕小跑两步。
今天他下课晚，来的时候只剩最后一个座位，于是这一整晚他都坐在仝姝的正对面。
现在散场了，终于有机会和她说上话。
仝姝被任雨欣挽着，和其他人一起去附近的停车场，刚走出去两步，忽然被林奕叫住。
林奕脚步慢下来，跟在她身边，和任雨欣一左一右，三个人并排走着。
“姐，你什么时候回来？”
“还不知道。不过放心，有不会的题依旧可以随时问我。”仝姝笑笑，单手拍了拍他的双肩包。
任雨欣看林奕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调侃道，“仝姐，你思维太快了，他听不懂。”
两人是S大的同学，只不过任雨欣标化成绩优异，早早就成功保研T大。
在休息室，她总能看见仝姝牺牲休息时间，趴在桌子上给林奕讲题。只是林奕听了半天，仍旧一脸迷茫的样子。
林奕听了任雨欣的话，颇为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眼神盯着脚尖。
室外的空气太凉，仝姝吸了吸鼻子，双手插兜，继续往前走，“愿意学就好。”说完，看了他一眼，“考研加油，等你的好消息。”
学习确实看天赋，只不过这两个字玄而又玄，要怎样才算有天赋，谁也说不清楚。
考上T大那年，她也总是被夸有学习天赋。毕竟没有天赋，连T大的门槛也进不去。
可她也记得清楚，在T大的第一个学期，微积分期中考试，她只考了六十二分。而她的室友，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的金牌得主，轻松拿了满分。
T大是全世界T大学生最多的地方。
高度精英化的校园，里面的人一个比一个厉害。她在各个纬度上都被虐得渣都不剩，就连最擅长的学习应试也是。
唯有日复一日的努力，不懂就问的劲头，永不放弃的精神，能够在天赋失灵的时候，成为精神的支点，陪伴自己走过最难捱的那段时光。
走得慢，不影响走得远。
“那我……还可以给你发消息吧。”
林奕的手不知不觉扯紧了书包背带。
“当然。” 仝姝点点头，顺口说道，“等你考上T大，我回北京请你俩吃饭。”
有几人结伴去坐地铁，有几人叫的车已经到了。
“走了啊。”
“路上小心。”
大伙儿说着和往常下班一样的话，仿佛这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道别。
三人目送老龚上了出租车，林奕又跟仝姝讨论起前两天他问的那道编译原理的题目，任雨欣也在旁边听着，时不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就在这点头的功夫里，她瞧见仝姝身后多了一个人。
“妈呀！”
任雨欣骤然拉紧仝姝的袖子，吓得忽然尖叫一声。
这一嗓子让仝姝猛地打了个激灵。
“在聊什么？”
好听的声音从头顶飘过来，仝姝回头。
是不出意料的熟悉身影。
她头一次见万里穿得这么正式。
及膝的黑色大衣敞着，昏黄的路灯照出羊绒面料海浪一样的波纹。西装，领带，低帮皮鞋，流畅贴合的剪裁将他整个人衬得挺拔疏离。
自从重逢以来，关于他的记忆和现实总是会发生错乱，像是从地上随手抓了一把积木，没有章法的胡乱搭建。
从时光的侧面看，他总是穿着天蓝色校服，安静地坐在她旁边。
如今正视他，仝姝不得不承认，单单说外表，他已经变得成熟且十分有吸引力。
饶是她认识他十几年，眼神也不由得在他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仝姝拿出手机看了眼，23:15，这不是才过了十五分钟？
她有些无奈，暗暗叹了口气，将万里介绍给二人认识，“这是万里，我们是高中同学。”
任雨欣一双眼睛都看直了，仝姝叫了她名字好几遍她才回过神来。
万里客气友好地和两人打着招呼，一边顺手脱下大衣，披在仝姝身上。
仝姝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原本穿着的厚实的棕色灯芯绒外套，皱了皱眉，抬头看向万里，“我不冷。”
万里只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林奕被万里盯得有些不自在，垂着眼睛，又把冲锋衣的拉链往上扯了扯。
“马上十二点了，学校宿舍几点门禁？我送你们。”
他始终礼貌地微笑着，语气也是一贯的得体温和。
任雨欣差点忘了门禁这回事，万里这一提醒，她连忙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拉起林奕的书包就要往地铁站狂奔。
“没事，我们坐地铁，地铁一出站就到了。仝姐，万里哥，我们走了，拜拜。”
一眨眼的功夫两人已经跑远，林奕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姐，到时候北京见！”
两人上车，仝姝已经系好了安全带，旁边那人背靠着座椅，过了许久，始终没有动作。
她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走吧，我们回家。”
男人忽然抓住她的手，猛然起身，往后一扯，将她两只胳膊牢牢地反锁在靠椅后背，膝盖接着顶住座椅。
“北”
“京”
“见”
在车里撕掉了伪装，牙齿厮磨着她的唇，接着猛地长驱直入，疯狂攫取着她的气息，这三个字被咀嚼出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吻搞得晕头转向。
手臂被反拧着，着实难受。
“痛，松手。”
男人冷哼一声，回到驾驶座，声线阴沉，嘲道，“一个我还不够？现在连小三也要竞争上岗了？”
仝姝有些不满，扭头看向他，“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什么事都能扯到男女关系上。”
“那你说，你们是什么关系？”
“朋友，同事。”
“朋友……”
黑暗里，荡漾开一声低笑。
“听起来比‘高中同学’要亲近不少。”
他主动牵起她的手，摩挲着她的指腹，语气玩味轻佻，“那小子应该不知道吧，你和‘高中同学’每晚都睡在一起。”
他低着头，看向两人缠绕的手指，“像这样。”
仝姝闻言，猛地将手抽回，冷声道，“万里，你说话给我放尊重点。还有，如果你觉得现在我们这种关系委屈你了，你随时可以离开。”
他沉默半晌，弓起身子，西装骤然绷紧，一只手将她揽过，慢吞吞地钻到她怀里，下巴搭在她的颈窝。
像受了气一般，闷声说道，“只要你喜欢我，我就不委屈。”
“可是你喜欢我吗？不告诉我你去哪，一整晚一句话也不和我说。我怕你找不到我，又怕你喝多了，就在这里等了好久，哪儿也不敢去。”
第31章
仝姝向来吃软不吃硬，万里也早就摸透她的性子，他一示弱，她几乎立刻就缴械了。
她深吸一口气，唇正好贴在他的耳边。
“谢谢你来接我，你能愿意等我，我很感动。但其实，并不是我让你来的，你没有必要在这里白白浪费自己的时间。我已经25了，你看，我今晚一滴酒也没喝。我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我也可以自己打车回家。”
“我是一名成年女性，不是孩子。”
“没有顾得上回你的消息，是因为我和他们这辈子共度的时间很可能就只有这最后的短短几个小时，这和我是否喜欢你毫无关联。”
“就这些，我说完了。”
仝姝觉得自己的腰被环得更紧了，五脏六腑几乎都要位移，于是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耳廓。
“放开我。”
他这才反应过来，手臂松开了一些，身子却仍旧紧紧贴在她身上。
他其实不同意仝姝的说法。
等她的这段时间，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很快就能见到她，这几个小时他特别开心，不能算浪费。
“知道了。但我没有把你当小孩的意思，我只是会控制不住地担心你。”他轻叹一声，“我总是怕你发生任何意外。”
男人说话时身子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碎发偶尔蹭在仝姝颈侧，激起一阵酥痒。
她鬼使神差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接着抱住，一阵反复揉搓。
小时候放学，大黄也总蹲在村口等她，一见到她就甩着舌头扑到她身上，她也总是这样揉揉大黄的头。
她揉了一会儿，笑道，“你好像大黄。”
“大黄是谁？”
最好是狗。万里想。
仝姝思考了一会儿。
“一只狗，我的好朋友。”
万里闻言，手搭在她的肩上，像某种大型犬一样，又往她怀里蹭了蹭，痒得仝姝忍不住笑出声。
不知何时，他从她淡蓝色的毛衣下面钻了进去，在她的胸前撑出来一个突兀的起伏。
“大黄不在，那你多摸摸我吧。”他的声音透过衣服传来，也变得毛茸茸的。几个字一摩擦仿佛起了静电，从耳朵一路痒到心坎。
她的脸蓦得烧红起来。
“别闹，还在车里。”
她想制止，混乱中，伸手胡乱攥住了他的领带。
衣服下面传来他的一声低笑，接着，那柔软又被他卷入口中，放在嘴里挑弄两下。
她已经用尽全力强忍着不发出声音，心里又羞又恼，把领带在腕上绕了两圈，用力一扯。
“别在这啊……”
她的声音已经被喘息声冲撞得破碎不堪。
“遵命，主人。”
万里拖长了腔调，意犹未尽地又舔了两下，这从舍得衣服下面退出。
他从大衣口袋里拿出车钥匙，干脆利落地发动车子，眼睛目视前方，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除了唇角始终微微翘着。
真会装。
仝姝气得牙痒痒。
第二天，仝姝被一个卫星电话吵醒。
接电话的时候她的脑袋还是懵的，看着身边空空如也的被窝发呆。
他人呢？
电话那头，Prof Huang一阵叽里呱啦。
话音刚落。
她打了个呵欠，“不好意思，我刚睡醒，没听清。”
对面难得好脾气的又放慢语速，重新说了一遍。
原来实验室下周要交付的一个项目突然出现问题，排查不出来故障，模型机已经炸了两个。这是她负责的项目，现在正等她回去救急，需要买最近时间的机票立刻赶回去。
挂了电话，仝姝还是想不明白，走的时候还一切顺利，回趟国怎么就出了这么大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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