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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被她这副馋猫样子可爱到，有些忍俊不禁。
“饿了？”
仝姝的肚子咕噜叫了一长串，倒是替她先一步回答了。
她脸一红，靠回座椅上，“有点儿。”
万里忍不住笑出声，心情大好的样子。
接着又不知道从哪拿出来一个炖盅。
“这个点很多饭店都打烊了，我提前找人去买的，司机是香港本地人，知道哪里好吃。”
车上还开着空调，仝姝看着这满满一桌子吃的，心头一热。
她知道万里的洁癖很严重，对气味也十分敏感，他绝对不会喜欢食物的味道沾在车里。
她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从万里手中接过筷子。
“你今天怎么会来？”
仝姝夹起莲藕苗，不知道是用什么腌过，汁水酸甜，清新开胃。
“我猜你想见我，我就来了。”
仝姝吃得正香，还不忘抬头给他一个白眼。
“油腻。”
她也懒得再追问，反正弄到一张邀请函对他来说也不是难事儿。
万里把釉面汤盅的盖子打开，把佛跳墙放到她面前，笑着说道，“标准的白眼狼。”
“这个烫，一会儿喝。”
仝姝点点头，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烧腊饭，“没想到你一个学计算机的还懂这些，你也玩无人机？”
万里反问，“你本科不是也学计算机的吗，怎么跑去做无人机？”
仝姝嘴里嚼着东西，没有说话。
暖黄色的灯光打下来，万里一只手托着下巴，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先开口道，“我的腿不好，登山下海，对普通人来说无比容易的事情，对我来说却很难做到。
我需要一双眼睛，或者一条腿。帮我去看那些地平线以上的风景，去探索我抵达不了的远方。无人机算是弥补了我的一些遗憾。”
被米饭噎着了，仝姝连忙喝口汤，可勺子太浅，喝着不得劲儿，她便抱起碗来吹了吹，咕咚了几口。
喝完，用纸巾擦了擦嘴。
“那如果我说，我和你的想法一样呢。”
第39章
车内霎时安静，接着，仝姝只听见轻微的按键声响，封闭的空间一下子陷入黑暗。
仝姝下意识握紧手中的纸团，呼吸莫名急促。
黑暗让她的其他感官更加敏感。衣料摩擦，带起细小的簌簌声。
一只手的轮廓在眼前忽然放大，接着，温软的触感精准地落在她的唇角。
像迎风站在樱花树下，粉嫩白软的花瓣短暂地掠过她的唇，转眼就消失不见，只留下满心悸动。
车里忽然亮了起来，过了两秒，等她完全适应了光线，覆在她眼前的手才收了回去。
万里默默夹起一个牛肝菌烧卖放到她碗里，耳根却红得像烂柿子。
两人默契地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一个吃，一个喂。
万里轻咳一声，打破沉默，开始讲起自己在美国飞无人机的经历。
他的第一台无人机是在加州买的，第一次试飞的时候因为美国的无人机飞行管理条例太过混乱，他的飞行高度不够加上误闯禁区，还被警察当成间谍逮进局子里关了一天。
仝姝听到这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后来他玩得多了，开始自己上手改程序，闲来无事也偶尔上网搜搜论文，没想到却正好看到了她的名字。
“哪一篇？” 仝姝问。
“登上Science robotics封面那篇。”
Science，Nature，Cell是学术界最为顶尖的刊物，Science Robotics自然也是机器人方面的顶刊。
“哦，是鱼类仿真那篇。”仝姝想起来了，咂咂嘴，回忆道，“那篇真是要了我半条命。那种鱼买又买不到，只能我们自己租船去找渔民捞。”
“我还晕船，船一发动，没过一会儿我就得冲进内舱抱着垃圾桶吐。”
那是大三的暑假，那种鱼国内只有海南附近的海域有，她跟着团队从北京去了海南附近的一座小岛，每天早晨一睁眼就上船，后来因为晕船太严重，她就申请一个人待在宾馆写程序。
万里认真听着，不放过每一个了解她的机会。他当时只觉得那篇论文的想法大胆又新奇，却想不到背后竟然有这层故事。
“那边没什么人，海水蓝得像钴蓝色的琉璃，太阳也低，尤其是日落，很好看。” 仝姝吃饱了，低着头开始收拾餐具。
她经常一个人在傍晚沿着海边无人的公路走，会穿过半人高的杂草从，坐在堤坝旁，偶尔也会站在消波块上，吹着海风，看着太阳静静地沉入海底。
万里跟她一块收拾起来，“比栈桥的好看吗？”
仝姝听到这句话手顿了顿，抬头看了他一眼，摇头道。
“不如。”
万里抽出湿巾，正在仔细把桌子的边角都擦干净。
“今晚谢谢你，菜很好吃。”
仝姝很少吃粤菜，却难得每一样都合她的口味，而且光听菜名也知道肯定不便宜。
“那.....有什么奖励吗？”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木质座椅扶手。
仝姝挠了挠头。
总归是花钱最简单，怎么也不会出错。
掏出手机，打开银行账户，看了一眼余额。
“我送你个礼物吧，你想要什么？”
“戒指。”
“不行。” 她吓得立马否决。
一般的东西万里肯定看不上，首饰这种东西便宜的也得一两万，价格高起来更是没有上限。
可很不幸，她的账户余额有上限。
“能换一个不，这个太贵了，最好五千以内能解决。” 她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就要这个，五千以内。”万里没有退让的意思。
“......”
“行吧。”仝姝叹了口气。
五千块钱买个相机镜头，甚至一万块钱买个新无人机她都能接受。
可是五千块钱买个没什么用的戒指，仝姝的心都在滴血，只恨自己一时嘴快。
“那去深圳买吧，我正好也买点别的带回苏黎世。”
仝姝说着已经打开12306，准备买高铁票。
“你是和我一起，还是让司机送你？”
“和你一起。”
仝姝点点头，把手机递给万里，“你的身份证号。”
万里输入一串数字，将手机还给仝姝。
仝姝看了看手机，一脸震惊，又看了看万里。
“你是00年的！？”
“嗯。”
仝姝又凑近仔细看了他一圈，多了层年龄滤镜，他看起来倒是更鲜嫩了。
万里感觉仝姝的目光多了几分......慈爱？
“敢情你比我还小啊。”
仝姝已经属于早上学的那一批，她只知道万里的生日是3月的，默认他和自己同年，却没想到万里比自己还小。
“叫声姐，预算再给你提一千。”仝姝仗着年龄压制，难得有机会逗逗万里。
万里听了这话，笑了一下，朝她勾勾手。
仝姝满怀期待地将耳朵凑过来。
男人声音温柔。
“叫声哥哥，这卡随你刷。”
话落，一张有些冰凉的卡片被塞进她的左手。
她低头扫了一眼。
是一张金属黑色信用卡，右半部分有绿色树叶图案，上方印着American Express，正中间是一个骑士头像。
可她不认识信用卡，只觉得逗他好玩。
她偏头，在他耳边轻唤了一声。
“哥哥，说话算数吗？”
话音刚落，灯再一次被关闭。
上不得台面的感情在黑暗里疯长。
一只手揽过她的肩，唇忽然被含住，吮吸舔弄，情欲翻涌，不复刚才那般轻柔。
“当然。”
说话间，男人的喘息已经有些急促，声音像浸满了海水的沙，潮湿，粗粝。
“密码是你的生日。”
她半张着口，任他攻占攫取，不回应也不拒绝。
待他好不容易停下，她勾上他的脖颈，凑得更近了些，声音极小。
“哥哥。”
黑暗里，她锐利的眸子亮亮的，像是锁定了猎物，手指一勾，将他的眼镜摘下，扔到前面的座椅上。
男人显然也察觉到了，闷哼一声，不满地咬了咬她的唇。
可没过两秒又吻了进去，声音囫囵喑哑，夹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过来，太远了。”
车内宽敞，男人捏了一把她的腰，让她跨坐在自己腿上。
她还没坐稳，后腰便被男人紧紧箍住，他将椅子放倒，顺势将她整个人往怀里带，她一个不稳，下意识抱住他的脖颈。
他整张脸埋在她的身上柔软的地方，却还嫌不够似的，更往里蹭了蹭。
轻咬了一口，像是遭了欺负，闷闷道。
“你太坏了，净会勾我。”
一只手已经伸进她的衣服下摆，顺着她的脊骨往上，再绕到胸前。
微凉的指尖却好像在一路点火，最终停在顶端，拨弄了两下。
万物生长的季节，像是刚淋了一场雨，紧接着又被火热的温度蒸发。夹在又湿又热的缝隙里，她感觉心里的某种情愫再也无法抑制，不停冲撞着，马上就要破土而出。
终于有些受不住，她嘤咛一声，手指插进他的头发，弓着身子，主动去吻他。
第40章
仝姝攥紧了他的衬衣领子，前后几个进退，他嘴里原本极淡的薄荷香也被她染上烧鹅的肥腻味道。
她意犹未尽地舔舔唇周，一只手抵在他的前胸，撑开一些距离。
“好吃吗？”她笑道。
“嗯。”
声音带喘。
“口香糖在哪，我给你拿。”
“不用。”
他握紧胸前那只手腕，一下子反剪至她身后，起身反扑，咬上她的颈侧。
“嘶――” 仝姝一只手撑住车窗，勉强稳住身形，啧了一声，“疼。”
男人将她环住，用舌尖安抚似的舔了舔，哑声哄着。
“先别走，好不好。”
男人的某处明显起了变化，她隔着黑色车窗玻璃，瞥了一眼还在外面候着的的司机，用力挣开，“我不想做。”
“谁说要做了，陪我一会儿。”抬着她的大腿，让她靠得自己更近些，“再说，我也没有随身带避孕套的习惯。”
仝姝觉得这话有点好笑，“这么多便利店，不是随便你买吗？”
“我为什么要买？”
“毕竟你也是成年男性，交女朋友也......也很正常。”
话说出来，她莫名地心口一窒，那股不知名的酸楚也逐渐从心脏蔓延到四肢，指尖都发麻。
她自小便不会对异性和家庭有不切实际的期待，比如守身如玉，或者从一而终。
背叛，争吵，毁灭才能给她带来痛苦又熟悉的安全感。
电视剧里的一家三口，广告海报上的一家三口，都是一家三口，她家却成了个三条腿的板凳，拖了仝海波的福，第四条腿倒是经常换。
起落磕碰，最终碎成几块烂木板。
后来自己长大了，也想明白一些。饮食男女，能活下去已经耗费了大半力气，又谈何情痴与忠贞。
男人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又将她揽进怀里，揉了揉抵在他肩上的脑袋。
“我知道我想要什么。”
这句话伴着他有规律的心跳，无端地让她心安。
两人又温存了一会儿，她拨弄着他衬衫上的钮扣，“真得走了，明天我要是起不来，可别怪我放你鸽子。”
“我送你。”
“不用，我坐地铁回去。”
男人的身子僵了一瞬，声音沉沉。
“他在酒店等你？怕他看见？”
“不知道。”
男人攥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一个接一个的吻落在她的指尖。
仝姝感觉自己刚降下来的体温又开始飞升。
“你答应我……”
“别和他做.......也别和他接吻......别碰他。” 几乎是恳求的语气，“你不能这样，来招我，又和别的男的睡到一起”
牙齿叩住她的指节，惩罚似的磨了磨。说是惩罚，可根本没舍得用半分力。
“我会难受死的。”
他知道自己没有立场说这句话，自私的一厢情愿而已，也没指望仝姝能答应。
半晌，她小声说了个好。
“你再等等我。”他忽然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仝姝没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也没应声，只假装没听见。
她不敢承诺，也不敢再信别人的承诺，只拍了拍他的手背。
“走了。”
第二天一早，香港西九龙站。
九点十五的高铁，仝姝八点准时到，却没看见万里人在哪。刚准备给他打电话，身后忽然出现个人影映在手机屏幕上，吓得她打了个激灵。
一转头，果然是他。
“烦死了，吓我一跳。” 仝姝轻捶了万里一拳，男人很配合地佯装喊了声痛。
今天人不多，两人很快过了海关，排队安检。
万里把双肩包放到传送带上，形状一下子扭曲了，看起来挺沉，也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你，过来。”
安保人员操着一口广式普通话，指了指万里。
“包里有液体，拿出来。”
万里点点头，从包里掏出来三个塑料瓶一个保温杯摆成一排。
可乐，橙汁，矿泉水，保温瓶里应该是热水。仝姝在旁边看傻了眼。
"喝一口，每瓶都喝。”
万里依言照做，每瓶都拧开喝了一口，工作人员这才放行。
仝姝主动拿过两瓶饮料，放进自己的帆布包里，“车站里都可以现买，这么沉你背着不难受吗。”
然而很快，仝姝就被自己说的话啪啪打脸。
这是她第一次来西九龙高铁站，别说吃饭的地方了，连自动贩卖机也没有。
商务座休息室只有几张椅子稀稀拉拉摆着，仝姝去餐台溜达了一圈，没吃的，更没什么饮料，只给万里冲了杯速溶咖啡拿回来。
“纯正手冲咖啡，全奶全糖0咖啡豆。”
她把纸杯递给万里，最上面的咖啡粉末还没化开。
万里笑着摇了摇杯子，喝了一口，放到一旁的椅子上。
接着从包里拿出一个玻璃饭盒，两只手端着。
“让阿姨准备了点早餐。”
玻璃饭盒里装着一些广式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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