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她也毫无例外地被吸引。
仰望得到了回应,却成了不幸的开始。
这段感情和以往的都不一样。她开始患得患失,将全部的注意力浪费在另一个人身上,拿着放大镜寻找细枝末节里他不喜欢她的证据。
毕竟肉眼看来爬上树枝就触手可及的距离,天文学上却说,月亮和地球隔着38万公里。
抽完烟,她打开了航空公司的app。
撞一次南墙再回头吧,大吵一架什么的,哪怕头破血流也无所谓。
不然她不甘心。
周五下午一点的机票,周六上午七点到北京,也是同一天,半夜十二点的飞机再飞回苏黎世。
仝姝没带行李箱,只背着一个帆布包就上了飞机。
下了飞机,她走得飞快。
滴滴司机问了她的手机尾号,再次确认,“咱是去瑰丽酒店哈。”
“对。”
仝姝坐在后排,把在机场买的花放在旁边的位置。换好手机卡,拨通万里的手机号。
电话接通,不等他说话,仝姝先开口。
“喂,你现在在酒店吧。”
心脏忽然跳得飞快。
用尽了全力,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异样。
“姝姝?”男人有些惊喜,尾音上扬,“你回国了?怎么是国内的手机号?出差吗?”
“我在录节目,现在中场休息,怎么了?”
电话那端声音嘈杂。
“你别这么叫我。”仝姝心里有了预感,再一次确认道,“你在哪?在北京吗?”
男人沉默几秒,“在上海。”
仝姝隐约听见那边有人提醒他准备上台。
然而对面没说话,显然是还在等着她的回应。
仝姝没挂电话,只是身子往前倾了倾,拍了下驾驶座椅背。
“师傅,不好意思,回机场吧。”
师傅没说什么,接着在路口掉了个头,似乎对这种场景早就习以为常。
“你现在在北京?我……我不知道你今天来,我前天刚到的上海,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在国内待多久?那你等等我好不好,等等我,我晚上赶回去,八点......八点前一定到,现在实在走不开。”
万里的声音因为激动有些扭曲,说话也开始语无伦次。
是吗?
仅仅是因为他来上海而没跟她说吗?
她两周前在米兰被偷了钱包,银行卡全部锁掉,想让他帮忙买张回苏黎世的车票的时候,他的手机关机。
她参加公司聚餐的时候,被其他部门的白男话里话外无视嘲讽,难得想找人倾诉的时候,发给他的消息没有回复。
他和颜之丹的绯闻,她为什么等不来一个解释。
她连出门买菜都会跟随时跟他讲,为什么他去上海这件事,她今天到了北京才知道。
凭什么先靠近的是他,先走远的也是他。
仝姝降下了一半车窗,眼睛被风抽得又涩又疼。
“万里,我想了,要不还是算了吧。”
“......什么算了?”对着听筒跟她说了一句话,又把手机拿远,低声跟别人解释道“......不好意思......嗯……有点麻烦......马上结束。”
有点麻烦。
仝姝忽然笑了笑,对着手机清楚的说了四个字。
“我是傻逼。”
如果爱一个人的代价是无尽地燃烧自己,那很遗憾,她只能选择放弃。
一棵树的快速生长期只有短短几年,她不愿意拿去给爱情当燃料。
万里赶到机场的时候,她已经值完机,正抱着花,静静地站在安检入口。
她知道万里一定会来。
八点十分,她看见他一个人从电梯出来,他戴着口罩,在人群中格外瞩目。两人离得远,但他几乎立刻就看见了她,大步往这边走。
仝姝站着没动,男人的身影在视野中心逐渐放大,愈发清晰,直到距离她不到十米。
她忽然转身,当着他的面,把花束猛地塞进垃圾桶,几片白玫瑰的花瓣掉落在地上。
向工作人员出示了早已经攥皱了的登机牌,进入排队安检区。
万里就站在离她不超过两米的地方,伸手就能碰到她的距离,身体却仿佛被定住,忘记了反应,只呆愣愣地看着她。
她与万里隔着护栏擦肩而过。
她直视前方,没再看万里一眼。
第49章
周六的上午,仝姝是被床头的手机震醒的。
她不用看都知道是谁发的消息,摸着黑,把手机关了。
最近失眠严重,褪黑素片也出现了一些副作用,和开盲盒一样,运气不好的话醒来会出现剧烈的偏头痛。
盯着天花板直挺挺地又躺了一个小时,入睡失败。
她像是一个报废的机器人被丢弃在了床上,大脑像是柏林午夜的club,灯光在浓重的白色雾气中微弱闪烁,异常地喧嚣兴奋,指令却无法传达到身体的任何一处。
仝姝没有像往常一样起床,收拾房间,工作。只是翻了个身,继续躺着。
这种熟悉的感觉,是即将再次陷入抑郁状态的前兆。
终于还是拿过手机。
呼吸急促,手有些抖。
给心理医生发了邮件,约了网球教练明天下午见。
像溺水者在做最后的挣扎。
没事的,已经救了自己那么多次,这次也一定可以。
仝姝没忍住还是看了一眼微信,万里发过来很多消息。
有道歉,有解释。长篇大论,前因后果都说得明白。
她大致扫了一眼,情绪像一滩死水没什么波动,只感到深深的疲倦。
她回了一个“嗯”。
谁的错都无所谓了。
她也不是完美受害者,她不该因为孤独而盲目地转向另一个人。她早该明白的,所有人都只是路口,她自己才是自己的终点。
又弹出一条消息。
WanL:【想我么】
她咬了咬唇,犹豫了一会。
【有点。】
坦诚就像是把剑柄放在别人手里,他人如何对待,全看良心。
但她宁愿受伤也不喜欢说谎。
对方正在输入......
接着。
WanL:【想我开门】
清脆的一声,门锁转动。
门被推开,她被紧紧揽在怀里,再熟悉不过的木调香味,男人衣服上还沾着清晨寒湿的水汽。
万里抱着她朝屋里走,温热的掌心贴在她的腰上。
仝姝两手垂在身侧,被迫后退,身前的怀抱却越来越紧,几乎要窒息。
“别离开我。”
像是吞了一把沙子,他的声音沙哑无比。
“抱歉.....恐怕不行。”
话音刚落,仝姝感觉自己瞬间弯成了一个大写的C,肋骨都要被勒断了。
“可是我爱你。”
“我也是。”
男人的手终于松了些力气。
“但没用,我们不合适。”
仝姝这话一出,整个人忽然被打横抱起,一瞬间天翻地覆。
世界倒转,她被抗在了肩上。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接着就被翻过来扔在了卧室床上。
“不合适?”仝姝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样子,眼底墨色翻涌,明明笑着,这笑容却冰冷的诡异,“不合适就让它变合适。”
话落,手掌用力钳住她的下颌,吻如狂风骤雨般落了下来。
她任凭他嘶咬着,无论是颈侧的细肉还是凸起的锁骨,红痕醒目,如海棠盛放。
身上衣物尽除,大腿被制着完全分开,坚硬的炙热已经顶在入口。
“抽屉,第一格。”
几秒后,男人直身挺入,将她完全填满。
“你现在说,哪不合适。”
万里压着身子,一进入就顶到了最深,她的眼睛猛然睁大。
见她不说话,接着撤出来,只留一点在入口。
男人望着她的那双眼睛爬满了血丝,低声命令道。
“说!”
“你当初说......不跟你在一起.....也可以。”
又是一个猛冲,她脚尖骤然绷得笔直。
“我后悔了。”他护住她的头,大掌垫在脑后,牙齿磨着她的耳廓的软骨,轻笑了一下。
“想不跟我在一起,除非哪天我死了。”
只顶弄了几下,快感实在太过猛烈,仝姝的意识已经有些涣散。
“我爱你......我爱你。”
重复了无数遍的三个字伴着男人粗重的喘息拧成了一根绳子,将她牢牢缠住。
兴奋如潮水般一浪高过一浪,越过临界值,一下子喷涌而出。
平静下来,腿根处赫然印着五道红痕。
床单湿了个透,她脸还红着,跑去书房,刚拉开衣柜门,一股力量从后面拦住她的腰。
接着整个人被提起,她的双脚被迫离开地面。
木棍搅动起一池春水。
从书房一路到卧室,她跪伏在床边,持续猛烈的撞击掀起清脆的水声。
混着断断续续的嘤咛,又过了许久才安静下来。
她枕在他的臂弯,男人左手小臂搭在她的胸前,她摩梭着他无名指的那枚戒指。
“这是什么意思?”
她问。
“已婚。”他说。
“和谁?”
“你说呢。”男人低头吻了她的发顶,“某人不是吃醋了吗。”
“我不会结婚的。” 她开始转动那枚戒指,似乎是想取下来,“这辈子都不会。”
她微微仰头,鼻尖蹭到他的下巴,“这对你不公平。”
“我们之间可以不讲公平。”他忽然握住她的手,那枚戒指重新卡在指节上,“我心甘情愿。”
她沉默一会儿,又问,“你要是哪天后悔了呢?”
“我不会后悔。婚姻本就无法保障爱情,我爱你,我也只想要你爱我。”
男人胸膛火热,烫得她心里发痒,像是有血肉正在生长。
“以后我的日程表和经纪人的联系方式都发给你,最近我没想到会忽然忙起来,是我疏忽了,我的错。”
她动了动身子,微不可见地和他拉开一些距离,“可是,我现在有些不知道什么是爱......”
爱会过期,会变质,会衰减,永恒这个词无法给它下定义。
“那在你知道之前,就先在我身边,我愿意等。”
“如果最后我爱上别人呢?”
他低头,笑着吻住她的唇,轻声呢喃,“不会的。”
他有这个自信。
她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我上班的时候总会想你,你不回我消息我就很痛苦。我知道我不应该怀疑你,我们也没在一起,你没有义务考虑我的感受,但是我忍不住……我很不喜欢这种病态的占有欲。”
她此刻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出轨和分手都是挥刀断情,但对亲密关系和爱的人失去信任,才是她出轨的报应。
“颜之丹是我嫂子在温哥华读高中时就认识的朋友,我们只有这一层关系。这两天刚联系上律师给营销号发律师函,热搜处理的慢了些。”
她点点头,脑袋在他胸前蹭了蹭,很久没再说话,正当他以为她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她忽然说了一句。
“我刚才做梦了,梦见以前上学的时候,老杨说我浑身是刺。”
声音迷迷糊糊的,听起来是困了。
“老杨看人一向很准。”
他往下移动了一些位置,下巴枕在她的肩头,长臂揽过腰,将她死死的抱进怀里。
是一只扎手的小刺猬呢。
只有用爱淹没到窒息才能露出柔软的肚皮。
第50章
当幸福突然来临的时候,仝姝的第一反应是感到恐惧。
像是乘着风飞到了从未去过的一个高处,但下一秒就会不慎摔死
每一次拥抱和亲吻,瞬间的甜蜜总是会直击天灵盖,很快,无尽的酸涩开始身体里荡漾起涟漪。
一层层堆叠,余味却又变得发苦。
现在她的右眼正紧贴在相机取景框上,眼周有些冰凉。
画面里,万里正侧身站在爱因斯坦储物柜的旁边,干净透明的阳光透过细窄的木框窗户打在他的胳膊上,他正微笑的看着她。
这种即将失重的感觉又一次将她席卷,直到万里问她拍好了吗,她才回过神来。
嗯了一声,重新对焦,匆匆忙忙摁下快门。
学校的主楼很大,是经典的欧式结构,高拱顶,中间是方形回廊。
两个人牵着手,走遍了她曾经一个人走过的路,还去了曾经实验室的门口留下了合影。
照片里,仝姝翻着白眼,高高地比了一个中指。
从主楼门前的大平台出来,万里被迎面的阳光刺得有些睁不开眼,伸出手虚虚挡着。
“这儿的天气就是这样,早上还下着雨,中午就晴了,然后晚上再开始下,没个准头。”仝姝也眯起眼睛,转头看向他,忍不住笑。
“没想到吧,这里比MIT还小。其实还有几栋其他的楼,不过没啥意思,里面跟棺材房一样。”
等眼睛适应了阳光,万里重新牵住她的手,唇角翘起,没说话。
八月本来就是欧洲人的度假月,仝姝临时跟老板请了一周的假,没有任何难度地就立马获批了。
老板甚至还有些欣慰,说她早就应该好好休息。
天气热,仝姝脚下拐了个弯,排在长长一队的小孩后面。付完款,过了一会儿,从冰淇凌车的店主手里接过两个gelato,递给万里一个,两人往不远处湖边的草坪走去。
“我感觉好不真实。” 她伸出舌尖舔了一口冰淇凌,忽然道。
一阵风来,把她的声音往身后的方向吹走了,听起来有些渺远。
“我也是。”
他停在她面前,伸手替她拨了拨额前凌乱的发丝。
谁能想到,当年在四四方方的教室里相邻的同桌,十几年后,竟能并肩走在一万公里外的异国他乡。
那些在灰扑扑的青春期里粘连庞大的悸动,此刻正停留在他们交握的掌心。
找了块没人的空地坐下,仝姝吃完冰淇凌躺在万里的腿上,打开小红书,搜索起来瑞士旅游攻略。
手指不停划动着屏幕,停下来动作,移开手机,看了万里一眼。
“Fondue,吃吗?”
这个词一说出口,仝姝仿佛已经嗅到了芝士浓郁的脚臭味,没忍住,yue了一声。
万里显然也不大能接受,看着她,笑着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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