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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校内吧，随便吃点就行”，姜逢也不挑食，何况这是工作餐，让对方破费不好。
两人愉快地敲定后，姜逢下了课便回了寝室放置文件。
由于早上穿得太厚，还不到深秋，并不冷，赴约前她匆匆将外套换掉，穿了件浅薄的灰色针织线衣。
程哲初见姜逢是在去年校内年度晚会上。
那时候姜逢刚进校工作，对学校很多新鲜事物都充满好奇心。刚好同批入职的小伙伴也想去，便约了她一同去看晚会。
程哲作为宣传办主任，年度晚会项目需要很多校内宣传和文案的工作，都是他们科室在处理和协助。
那天他是去协助文艺部门控场的，中途身体不适，便临时上了趟厕所。
晚会布置在图书馆前方广场，学校批了经费，外联部也拉了不少赞助，为了让舞台效果更加突出，特意搭设了个大舞台。
由于两旁皆是空旷的场地，不远处是体育馆，最近的卫生间便只能去图书馆内。
图书馆一楼旁侧的洗手间鲜少人踏入，四周很是安静，程哲火急火燎地进了男厕，刚进去不久，便听到了外头有个清脆的女声。
“新开播的这部剧陈子承演技进步很多，就是黑粉们太过分，我晚上回去一定要帮他怼回去！”，姜逢骂骂咧咧地蹲在临近厕所的走廊口讲电话。
就在此时，闯入了其他人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似乎她原先是在等人：“姜教授，我好了，咱们回去吧，你这把年纪还追星呢？”
“没有的事，刚有个小姑娘在这打电话，你可能听岔了，不是我”，姜逢讪讪地笑着，赶紧推脱与自己无关。
比起不远处热闹非凡的喧嚣，图书馆像是坐落在黑夜里的夜明珠，灯火通明且沉寂。卫生间更是安静到冲个水流声，都能清晰入耳。
程哲认得两次女声都属于同一个人，他从卫生间出来时，口袋里的手机铃声袭来，五月天在唱“我的心，我的呼吸和名字都偷走，你才是绑架我的凶手”。
那是前面年度晚会在催促他的电话。
他走得飞快，在路过姜逢时，已经走在前面的他，好奇心驱使下，还是偷偷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闽大有四个食堂，为了节约同学们的时间，可以及时满足他们的需要，分别分布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第四食堂是新开不久的，菜系也比较多，程哲说就在那边汇合。
姜逢到食堂时，人还不少，毕竟是院里某个科室的负责人，姜逢是听过这个名字，但并没有见过程哲本人。
她按照约定的地点，到了食堂内最后头的西式餐厅，站在门口给程哲回电。
“嗨，姜教授，在这呢！”，电话还没拨通，姜逢便听见有人在里头喊自己的名字。
她转过身子，蓬松的黑长发随风轻扬，女子眼尾上扬，唇形微满，笑着同程哲打招呼：“程主任，你好！”
初见那日夜黑风高，他只远远瞧了一眼，只是今日细看，是校内罕见的美女教授。
此时姜逢着装休闲，看似文质彬彬，但胜在白净，身材姣好，举手投足间都颇具吸引力。
他愣了几秒，干咳两声缓解自己的尴尬，开始认真同姜逢讲话：“那我们先吃饭，再聊？”
“可以的，那我来份意面就行”，姜逢随意翻了几页对方递过来的菜单，同身旁等候的服务员交代。
“和她一样”，对面男子眉眼有神，嘴角笑意难掩。
饭吃一半，程哲突然开口问：“姜教授，你追星吗？”
“不追”
“那你喜欢陈子承吗？”
“嗯？还可以”，姜逢正在往嘴里送面条的手轻微顿了几秒，抬头注视程哲：“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只是觉得如果喜欢陈子承，这次有机会见到他本人，你会很高兴”，末了，他自信满满地同姜逢补充道：“放心，我一定会努力让你见到的”
“见面会是好事吗？”，姜逢想。
第3章 03
冬日里的水蒸气
学校同陈子承团队联系好，已经是十二月底了。
换季后，姜逢时常睡眠不佳，在半夜醒来。
每当这个时辰，她便喜欢披着黑色大码围巾，将自己裹得厚重又暖和，出去阳台发呆。
彼时，校内梧桐树叶黄得彻底，昨夜下了阵雨，湿润的柏油路上，梧桐叶散落一地。
凌晨4点，环卫阿姨们正在校内四通八达的路上，清扫着落叶，脚步声清脆，姜逢觉得甚是入耳。
屋里的热水壶滴答了一声，打破了室内沉寂。
姜逢将围巾往身上裹紧些，快步走进室内，水汽从透明的玻璃杯口袭来，在微寒的清晨漫延。
她盘起头发，任由肩上围巾掉落，坐回了沙发，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最新推送：“陈子承与神秘女友似已同居”
“这假的吧？”，姜逢情绪不显。
她思索片刻，还是切换了界面，点进了陈子承的私人朋友圈，可惜并没有新动态。
冬日的早晨总是容易让人清醒，就算随意的一点水蒸气弥漫、遮掩，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无法轻易让人动容。
“这消息来得真不是时候”，姜逢继续喃喃自语，“有点可惜了”。
大概有10年，姜逢没见过陈子承了。
不，准确地来说，应该是6年。
姜逢的研究生是在外省念的，大四那会儿刚收到研究生offer时，她回镇上过暑假，准备收拾行李出省念书。
暑假期间，正值夏季炎热，就连隔壁王婶家的狗都每天趴在五金店门口吐热气。学生们难得有假期，也都是一窝蜂地扎堆聚会，咖啡店的生意总是会比其他季节好很多。
姜逢回了家，每天都在咖啡店里帮忙，进货、清洗、招待无一不做。
偶尔闲暇时，也会自己磨一杯咖啡，站在门口发发呆，或者听听客人的八卦。
说到这，她最喜欢看着店里来来回回的少男少女，冲着她叫“美女姐姐”。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暑假已经进入尾声。
有天外面下了阵小雨，客人很少，姜逢独自看店。
有两个估摸十七八岁的女孩子，绑着马尾辫，穿着百褶裙，在店里点了奶茶和甜品，坐着讨论起了陈子承。
眼下店内空旷，四下无人，所以姜逢听得很真切。
“男明星陈子承，听说后天要回镇上过公益宣传，你想去看吗？”
“可是门票很难买得到吧？我最近零花钱都花完了”
“没收门票费，就是怕到时候我们挤不进去”
……
“后天在哪？”，姜逢不知不觉已经站在客人桌旁，一脸认真地同少女询问。
显然没想到店家也是个陈子承的狂热粉，小姑娘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抖索了两下，才回道：“后天傍晚5点，在前面那个圆形广场”
高中毕业后，再见到陈子承时，他正身着全套白色西装，站在人群里，四周被围得水泄不通。
临近傍晚的阳光柔和了几分，不再那么酷暑，直逼人心。
此时陈子承完成了工作，从广场里拍摄完宣传片出来，同粉丝们打招呼，艺人的房车已经候在了路口。
许是念及是自己的家乡，他倒是对镇上的父老乡亲很是客气，举手投足间俨然有几分名副其实光风霁月的做派，亲切地同身旁两侧的粉丝们握手签名。
人群开始涌动了起来，大家都想上去获得和陈子承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姜逢被左右的学生们来回挤压，一来二去，运气使然，竟也被推搡到了前列。
眼前的男子五官柔美，有着高挑的鼻梁和俊朗的下颌线条，眼神深邃迷人，他似乎比以前更帅了。
姜逢有点看呆了，直到陈子承已经走到她面前，还浑然不知觉。
其他粉丝都是主动伸手，或者讨要签名，只有姜逢呆愣地看着他，什么表示都没有，竟有些可爱。
陈子承甚是觉得姜逢有些熟悉，好似哪里见过，但片刻之间，确实无法记起。
这些年，他见过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时间紧迫，陈子承无法雨露均沾待得太久，仅在姜逢面前闪现了不到半分钟，便在簇拥的人群中离开了。
他最终没有同自己握手，而是在她无措时，迟疑了两秒，伸手轻柔地摸了她的头。
店里准备打烊时，已经接近凌晨十二点了。
傍晚从广场回来，姜逢热了一身汗，回了趟楼上，冲了个凉水澡，便迅速下来咖啡店顶班。
最近她父母想着暑假，她难得有空可以帮忙，便忙里抽闲地回了趟外婆家探亲。
店里平时由她和弟弟姜谦轮流兼顾，为此还特意请了个小姑娘，做暑期兼职。
晚上10点以后，她见店里收拾得差不多了，人也少，便让小姑娘先回家，她继续坐着等清店。
时钟刚敲过零点时，姜逢已经准备关掉平时用来点单的电脑，换下围裙，去关门。
没想到一名穿戴着黑色渔夫帽和口罩，身材修长的男子率先一步进了店门，同她打招呼：“还营业吗？”
正在弯腰收拾咖啡豆的姜逢本想拒绝，但是当她起身后，便改口了。
来人穿了件白色的T恤，黑色休闲裤，他手上的那块洛克手表出卖了他的身份。
姜逢认得，因为今天陈子承伸手同她互动时，手表从西服里面显现出来，就是这款。
“还营业，你喝点什么？”
“手冲咖啡的话，有吗？”，陈子承环顾了下四周，见已经打烊，藏在口罩里的嘴角抽了抽，想必是对方认出了自己。
为了不让店员为难，他补充道：“美式的也可以，咖啡就行”
“好，那您先坐会”，姜逢朝着他点了点头，为了极力隐藏自己眼眸中的欣喜和光芒，便低头准备起咖啡。
手冲需要等待的时间太长，姜逢怕陈子承不方便等，便给他用咖啡机做了一杯拿铁。
待她将咖啡用盘子推送到他面前时，陈子承留意到桌面上，对方额外给他送了块青提小蛋糕。
刚进门时，为了避免被人跟着，他来得匆匆，没注意看店员。
现如今，看到蛋糕的那一瞬间，便明白对方真的认出了自己。
在这镇上，除了粉丝或狗仔，剩下的，包裹成这样后，还能认出他的，也就只有以前很熟悉他的同学。
想到这，陈子承才拖下口罩，大大方方地打量起姜逢，准备认真同她打招呼：“你认得我？哦，今天我们才刚见过”
“大明星，当然认得”，姜逢没想到陈子承会这么坦荡地同自己问候，甚至没有傲气。
一提到这，姜逢便想起今天自己的花痴，顿时感觉有点醜，脸也跟着红了几分。
“你以前是我同学吗？不好意思，我这些年工作挺忙的，记忆力有点差，对你有点印象，但不多”，陈子承低头抿了口咖啡后，侧倚着座椅，转过来同还站在吧台的姜逢聊天。
她总是很有礼貌和分寸地与他保持距离。
“我高中5班的，叫姜逢”
“姜逢？我好像听过你名字，哦，你读书好像很厉害”
“还好，你也很厉害，术业有专攻嘛，每个人发光的领域不一样”，作为出色的小镇做题家，对于这种夸赞会读书考试的话，她已经免疫了。虽然此话是出自陈子承的口。
“谢谢你蛋糕！可惜我最近有新剧在减肥”，陈子承已经不记得甜品的味道了，若是经纪人在场，他估计连瞧上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你应该也很辛苦！”，姜逢眼眸明媚，带着笑意，炯炯有神地望向他，宽慰陈子承：“且把它当成鱼饵，尝了甜头以后，努力才有盼头”。
“口才不错，看来我必须吃一口了”
……
陈子承吃得不多，一刻钟后，姜逢望着已经匆匆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上前去收拾餐桌。
蛋糕仅边角失了个口，咖啡杯下压了张百元大钞，他最终还是多给了。
后来，凌晨两点，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便从床头柜上摸索手机，在漆黑的室内，点开陈子承的头像，只见上面更新了动态。
那是今晚在咖啡店内的自拍，照片里陈子承已经没有口罩了，他戴着黑帽，笑得灿烂，而她误入背景，站在吧台，出现在相片一角。
只见上面的配文简短地写了句：“感觉就像老朋友”。
夜更深时，姜逢翻了下身子，从睡梦中醒来，她又梦见陈子承了。
绯闻出的第二天，程哲一大早便给姜逢发消息。
短信里，程哲问她：“陈子承的绯闻你看了吗？不知道会不会对这次招生宣传有影响？”
“领导有什么表态吗？”，姜逢昨夜没睡好，今天课程又满，她正在餐桌前冲速溶咖啡，准备喝完便去教室上课。
她头昏昏沉沉的，脾气也不太好。
“领导那边还没动静，就是我有点担心到时候白忙活了一堆，又在为艺人的风评买单”
“那不就得了，谈个恋爱而已，又不犯法，至于这样锱铢必较吗？难道明星不是人吗？”，刚到达校内停车场的程哲，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姜逢的怒气。
“平日里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没想到还挺有脾气的”，程哲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嘴角略微带有宠溺，好像发现了新大陆。
他做完了倒车入库，临下车前，认真地回了姜逢信息：“那就听你的”。
虽然在姜逢眼里这不算大事，但她还是被领导给找上了。
刚上完早上的课，姜逢便匆匆地回院长办公室报道：“院长，您找我？”
“对，找你来聊聊陈子承的事情”，院长替换了泡新茶，不紧不慢地同姜逢聊着：“程哲下午要出差，我就没找他了，想着找你也是一样的”
“您是觉得绯闻的事情会对学校有影响吗？”，姜逢这次没敢喝茶，她小心翼翼地听着。
“不能说绝对，只是会担心，万一下次爆出来的吸毒、出轨等犯罪就不好了，对学校形象影响太大了”，院长的担忧有他的道理，姜逢可以理解。
但她还是下意识地替陈子承反驳：“他不是这样的人”，她眼里的坚定不容置疑。
院长神色淡然，但眼里多了几分探究，他不解地问：“你不是说跟他不熟？毫无瓜葛？”
显然发现自己有点反应过激了，姜逢立马解释：“以前在学校，同学和老师们经常夸他，你瞧网友不也是对他风评不错，何况只是谈恋爱而言，算不得大事”
“那你觉得对学校、或者他的粉丝来说，陈子承发生什么算大事？”
“如果他的演艺生涯能顺利，那就是生老病死；如果他不顺利，那么有什么能算得上大事呢？他才是最糟糕难过的人”，姜逢沉思片刻，给了院长答案。
姜逢的话，院长听得一愣一愣地，显然他觉得此刻的姜逢不应该教旅游管理，应该去教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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