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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侄女，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捏住他的鼻子。”林醉君压根不听华青说什么。
君十立马捏住了华青的鼻子。
果然，华青变成了另一个华青，身上慢慢弥开了淡巴枯的味道。
“你是怎么发现的？连华青都没有发现我的存在。”
“封闭，你只有在封闭的空间里才会出现，所以我猜捏住你的鼻子，你也一样会出现。 ”
华青在她的手中，华府护卫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你这丫头倒是聪慧，只是你好像自个把自个逼上了绝路。”
“是华府，走上了绝路，等锦衣卫的人一来，发现华府的夫人吸食了五石散，华府的尚书也吸食了五石散，华贵妃更是因为吸食五石散而亡，你猜猜，圣上会如何抉择。”
第二华青听后，笑得邪狞，似乎在嘲笑林醉君是一个多么天真的人。
“你以为你说的这些，圣上会不知道吗？他手中没有那份名单，他若杀，便是要诛杀群臣，奸佞好官不分，如此昏君，人人皆可代之。”
原来，那份名单竟是那么重要。
林醉君轻轻嗤笑，看样子，她似乎成为了别人手中的棋子了呢。
下棋的人，还都想用她这枚棋子。
第六十四章 登枝殿（二十一）为美人点天灯
月上高枝，薄云为裳。
晚风截了一段风，轻轻地拍打地面，似乎在为一切画上了句号，风偏不让叶如意，激起一阵，甩到了华青的发上。
“华大人，身为一国尚书，国之重臣，竟然干出了吸食五石散的勾当，你就不怕株连九族吗？”
华青若是怕，又怎么会吸食呢？
华青不以为然，那一搓青髯叫君十削了一缕，无依地飘落地上。
“林醉君，你确实是个人才，饶是你身为辅助大理寺的相师，也不过是不入流的官职，你能管得了多少？今日我就算是当着你的面吸食五石散了，你也奈何不住我。”
华青顿了顿，清了清拉痰的嗓子。
“更何况，你有什么证据说我吸食了五石散呢？本尚书为国操劳，为陛下尽心尽力，难免操劳过度，忧思多梦，造成面容有损。”华青这番说辞，倒是能够说得过去。
华镶玉的登枝殿中已经搜出了五石散，但这事知道的人不多，林醉君暂时不打算亮了这张牌。
“可若是让朝野之人知道，华尚书有癔症，分裂出了两个人格，想来这顶乌纱帽，华尚书是保不住了。”
林醉君话一落下，华青杀心就起。
癔症一事一直是他心中的一个结，要么吞并了那个蠢货，可他才是次人格。
为今之计，也只好同林醉君合作，再找机会杀了她。
林醉君自然也不是吃素的，眼见君九迟迟未来，她立马改变了主意。直接让君十绑了华青，打算将人连夜送到了大理寺。华镶玉犯的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整个华家抄家在即。
“小姐，咱们这动静闹得也太大了。”
林醉君一个手势让君十上马车，她来驾车。
“我就是要闹出动静。”
她就要让整个华京的人都知道她林醉君绑了华青，更是将华青送到了大理寺，这下背地里的那些蠹虫定会按耐不住。
可是，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君十还不知道林醉君被皇后收为义女的事，心中想着商制的存在，这要是被皇帝知晓了，林醉君不光是进了皇宫，更是将华青给绑了，林家只怕会被降罪。
“小姐，咱们这……”罢了，还是相信林醉君吧。
“君十，你将华青送到大理寺后，绑在柱子上，交到一个叫蒋思明的人手中。”
君九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那，小姐，你呢？”
她还得去一趟万香楼，华青这事闹大了，幕后之人一定会去杀了小春红，因为她看见过华青变脸的样子，一个情欲上头的男人突然间变脸了。
小春红可是华青癔症的关键证人，明日抄家应该能搜寻出不少东西，尤其是华夫人，她一介山野出身的妇人没有丈夫的帮助，哪里知道怎么销毁五石散，正所谓乱而生错。
大理寺到达后，林醉君将君十留在了大理寺门口，自个独自驾车去了万香楼，官僚人员最爱去的消遣之地。
巧了，路上正好碰到了回京的李捷，多日不见，李捷倒是消瘦了不少，二人匆匆对视了一眼，如是青山接引了晚霞，宁静美好。
李捷的马上还有一人，那人穿着林家暗卫的玄裳，她认出了那人就是君九。
君九命里有一劫，想不到是被早早归京的李捷给救了，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主子，林姑娘分明看见了你，为什么不和你打招呼？”哎，林姑娘那么快就厌弃了主子，终究是这华京里的青年才俊太多了。
李捷听着不乐意了，怫然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不过来，他偏要过去，山不过来，他偏要就山，叫她这辈子都甩不得他半分。
“人，你自己带回公主府，哼！”
李捷偏拽了缰绳，马蹄点踏在地板上，如是大珠小珠有序地拍落在地盘上。
林醉君倒是没想到李捷会跟上来，既然跟上来了，那么好的打手不用就可惜了。
“大人，您来得正好，待会您去万香楼将一个叫小春红的人带出来，劫也要劫走。”
李捷？？？
他看起来那么不正经的吗？还干得出来劫人的事？不过倒也不是不行，他还没有尝试过那么刺激的事情，将来立传了，也可当成趣事远播。
“到底是象公馆的公子入不得你眼了，还劫人青楼女子。”李捷口中满满的醋味，他实在是想不出来林醉君为何要去青楼。
不过一想到林醉君连春风栏都去过，去万香楼又怎么了。
林醉君不语，这怎么就生了醋味呢。
“本官不在的时日里，倒是发生了不少事。”
瞧瞧，他才走了几天，她就开始瞒着他了，一点儿也不将他放在心尖儿上，到底是哪个……
“万香楼到了，大人，万香楼小春红涉及华青吸食五石散一事，万不能叫她出了事。”
原是这样，她肯与他解释了，佐证了他有多么重要，真是的，这不是明目张胆地跟他表明心意吗？
李捷的身子扭捏了一下，直到林醉君打了他一巴掌，他才下意识正经了起来。
打得不重，他却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水珠淌过他那棱角分明的轮廓，真叫人有些为难。
“你不去，我去。”
“今日，怕是不好进去。”
“为何？”
李捷解释道：“万香楼的女子，今日都得接客，小春红若是样貌好，易叫人给拍去。”
万香楼还有这种不成文的规定，这不是强迫人姑娘接客吗。
“小春红的样貌应该尚可。”林醉君不确定，只能祈祷小春红没被人拍走，不然闯进房里要人，那场面着实糜艳。
万香楼里华灯喧然，拍卖的声音此起彼伏，雪妈妈的声音扩如破竹。
万香楼作为华京最大的青楼场地，来这里的人非是达官贵人便是富甲一方的大员外。
“好好好，大家都知道遥梦是我们这儿的花魁，拍价可不一样，得留到子时拍。”
“现在，是小春红。”
男人们对于这个过了三十的女人没多大的兴趣，哪怕她有一些本事傍在身上。
小春红微微泣下眼泪，开始了她的发言：“我知道台下的诸位有为我远道而来，春红心中十分感动。”
说了这句，小春红佯装忍不住抽泣了一声，等待台下男人的安慰。她特意选了白色的云裳，衬得她年轻一些。
但台下的达官贵人，没几个人愿意为她出钱，倒是平民们起了哄，纷纷安慰起了小春红。
“我的心肝儿，你不要哭，我为你拿了那两个老不死的棺材本，求求你再看我一眼吧！”
棺材本？
这要是交出去了，那岂不是有两个苦命的老人了。
林醉君一来，就做出了一个点天灯的手势。
万香楼地盘大，有钱就能够买座，林醉君直接花了一百两买了两个座位，还是最为显眼的位置之一。
“小姑娘，我们这可是男人来的地方。”
不论有人出了多少，林醉君的手势都没有放下。
“你个小姑娘，来男人的地盘扫什么兴！”
林醉君不以为意地说道：“我花重金买个粗使丫头，我乐意。”
这可把一众人给得罪了，雪妈妈心知小春红的年纪和长相值当不了多少钱，后面才是重头戏，可不能叫这些平民坏了气氛。
“五百两，小春红卖你三日。”
小春红不怎么乐意，她怎么就值五百两银子？难道祝遥梦还能比她会伺候男人？
林醉君爽快地掏了银子，小春红就那么归了林醉君。
小春红心中计量着怎么伺候女人，她在这一方面可没有经验啊。
二楼厢房中的人儿见李捷要走，连忙弹起了琵琶。
望君多怜惜，驻足赏我颜。
望君长相顾，收我心罗衣。
望君知妾意，妾有罗敷相。
……
林醉君下意识指了指自己，美人这是看上了她？
“走啊。”李捷催促道。
“你有没有觉得二楼厢房的美人在挽留我，你说，我那么一去，她要是被人给糟蹋了，我可不得 ……”
有人认出了林醉君。
“林侄女，嗜好倒是有些不同于常人。”
林醉君……
为了查案，她的名节已经牺牲了。
“这……”
“不过这人，你可不能带出万香楼，万香楼有万香楼的规矩。”
这人叫她侄女，应该和林万引同辈，可是她怎么没有见过？看来是他存在感太低了。
“为何？”
李捷低声提醒道：“伺候客人，自然是在楼中行欢爱之事了。”
原是这样。
“我这人有洁癖，那方面的事不爱在外头干。”
李捷倏尔放大了瞳孔，她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这行为和自梳女有什么区别！
“她的意思是，她喜欢看我行欢爱之事。”
罢了，损点他的名声，总比损了林醉君的名声好。
林醉君？？？
她有那么变态的嗜好吗？她怎么不知道。
不光是小春红，在场的客人都惊呆了，没什么心思去期待祝遥梦的出场了。
“这人好像是淳阳长公主的儿子啊。”
李捷扯了扯她的衣袖，面色红，积攒二十多年的脸面，最终还是丢尽了。
林醉君拽着没回过神来的小春红，李捷拽着略带不解的林醉君，这三个人走在一起的场面，别提多煞风景了。
这时，二楼厢房掀开了一角薄纱，露出了一张精致的鹅蛋脸。
女子手抓垂珠帘子，眉头轻蹙。
她竟是不如小春红那年老珠黄的老破鞋吗？
马车上，小春红拿出一面小铜镜，开始打扮自个，一点儿也不担心林醉君会对她做什么。
她来青楼，却是连青楼的规矩也不知晓，怎么可能是寻欢作乐的。
不是寻欢作乐，那就是有事相求了。
“三个条件，事成之后给我五百两银票，还有一匹马，帮我改头换面离开华京。”
小春红倒是一个聪明人。
林醉君轻笑一声：“你老相好华青就要被株连九族了，你觉得他出事，你能安然无恙？”
还好意思摆出条件。
小春红见林醉君的语气不似开玩笑，华青背地里做的那些事，她多少知道一些，她也因此染上了脏病，花了大价钱才堪堪治好。
她不懂朝政党派争斗，但她知道五石散是害人的东西。
小春红哂笑一声：“好妹妹，你既是有事相求，姐姐我自然会应，可不能白白糟蹋了你那五百两银票。”
还算她有点自知之明，不过这套近乎的劲，可真叫林醉君膈应。
整个华京，能有财力做出点天灯的手势人没几个，哪怕是个女子，也叫人不敢轻视。
“谁同你是好姐姐好妹妹，明日你知道些什么就说些什么。”
林醉君又加了一句：“吸食五石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奉劝你多为自己着想。”
第六十五章 登枝殿（终）
折腾了一夜，终于迎来了审问。
许是逼近六月，地气蓄暖过足，天光破鱼肚白之际，便叫人觉热。
李捷热得一宿未眠，第二日去大理寺看审之际，还配了薄荷香囊用来醒神，淳阳长公主骂了一句“矫情”后，李捷赌气拿了两个香囊。
林醉君更是拿了一把团扇去旁看大理寺审问华青。
知府在家养病，这案件转交由大理寺处理。
户部尚书在这里，任谁不说一句糊涂啊，大好的前程不顾，偏地染上了恶瘾，连累了整个九族。
圣上耳根子软，这回来的是首辅温长寂。
倒是蒋思明吓得不轻，这可是户部尚书，品阶比他还高，这辈子他都没想过能审问一个户部尚书。
这会儿，华青被人强按在地上，面上忿忿不甘的模样，活像是沙漠中的枯干。
明知垂败，却还落不下面子。
“大，大胆……”蒋思明连拍案都拍颤了。
兀地，门外一声“皇后娘娘到！”响起。
林醉君心中一喜，不由得多扇了两下扇子，云门色的衫衣轻轻浮起，像是一层层浪纹，驱走了她不少的热意。
皇后娘娘这是来撑场子了。
沈凌霜一身栀黄锦衣，凤头步摇乖巧地停动，华容不笑自威，双手一束便坐到了右席上。
“微臣（民女）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平身。”
蒋思明还想起身让座，见皇后娘娘坐下，他便没有让座的必要了。
“娘娘，您这是……”
“本宫嫌宫里闷，来看看寻阳郡主这个相师如何查案。”
寻阳郡主，相师？
这里哪有什么寻阳郡主，但一国之母总不可能诓人吧。
等等，相师，还真有一个，叫林醉君的！
林醉君是皇后娘娘认的寻阳郡主！
“寻阳，过来，挨着本宫坐。”
李捷眼睁睁地看着林醉君和他平在一个位置上，坏了，现在地位都跟他差不多了，关键是他还没她有钱，这万一哪日她不喜欢自己了，厌弃了，他该如何自处？
林醉君乖巧地坐在皇后的旁侧，沈凌霜慈爱地看了她一眼，便观看案件该如何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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