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杉以为是感谢帮他疗伤和请吃饭,带着酒意摆摆手:“这算什么?杉哥也经历过你这样的阶段,小宇,你要是没地方去在我这儿先住一阵也没事。哥也不要你的房租,你记得保持屋子的干净就行了。”
梁宇森极为自律,一听啤酒不到就说有伤不敢再喝了,闻言黑白分明的眼珠转了转,感激地说:“杉哥,太感谢你了,房租我还是要给的。送外卖工资不低,我能坚持下来的。”
冯杉对他的印象,是家境不错的男孩子,阳光爽朗又很大方,还是名牌大学毕业,虽然今晚问起来他不肯说,但从黯然神伤的表情来看,家中应该是出了变故。冯杉自己也有弟妹,不禁动了恻隐之心,真心诚意地劝道:“可以先过度一下,但送外卖不是长久之计,小宇你还是别丢下自己的专业知识,做好职业规划。”
梁宇森乖巧地应好,若是冯杉知道面前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大男孩的专业知识是械斗,职业规划是手刃仇人,夺回新一和龙头之位,肯定会吓一大跳。他又以“爱面子”为理由让冯杉 不要把见到他的事告诉玩飞盘的朋友:“等我找到好点的工作,我再去打比赛吧,最近没心情,状态不好。”
就这样,狡兔三窟的梁宇森又多了一个藏身之处。他行踪不定,冯杉并不干涉,很理解年轻人的生活方式,还教他用听歌软件和女孩子聊天,梁宇森和吕青可以随时联络,感觉生活有了更多的色彩,吕青也多了些对着手机微笑的时刻。秘书猜想大小姐可能是真恋爱了,难道是传闻中的黄公子?不敢问,毕竟黄公子有女朋友的。
宋磊是真的恶心,虽然明着不敢乱来,背地里使坏,先是找人给黄明辉的女朋友传话,说吕青要破坏他们的婚事,黄明辉的女朋友王蔚然是检察长的千金,闻讯自然不依。
这天吕青在一个盛大的宴会上遇到了王蔚然,本来想点头而过的,没想到这位“美女律师”很霸道地拦下了她。王蔚然一身最新款的奢侈品高定服装,戴着名贵的珠宝,明明年纪跟吕青差不多,个子也比她娇小,架子却端得很足:“吕青,你要不要脸,跟黄明辉怎么回事儿?”
轻蔑之意溢于言表,旁边的人耳朵都竖起来了,等着看戏。吕青心里暗恼,这女人怎么这么粗鄙,面上却淡淡的,语气冷淡:“什么怎么回事儿?你有问题回去问他好了。”
王蔚然娇蛮惯了,想敲打她一下,没想到吕青态度强硬,当下柳眉倒竖:“好马不吃回头草,你是找不到男人了吗?我警告你,离他远点。”
吕青冷漠地看她一眼,回答道:“没兴趣。”转身就走。
王蔚然气得跳脚,又怕让人看笑话,忍到回去才发火:“好啊黄明辉,你给我说实话,你跟吕青到底是什么关系?”
黄明辉无奈地喊冤:“什么关系都没有,你知道宋磊吧?蛋都废了还要缠着她,她找我帮忙,我爸跟她爸不是关系还不错吗,就这么回事儿,外面都是瞎传的。”
王蔚然将信将疑:“少来,我知道你们俩是旧情人。”
黄明辉心想知道你还闹什么,嘴上却坚决不认:“什么情人,玩笑话罢了,真没有,宝贝你信我,你看我什么时候去见过她了,每天不都陪着你吗?”
他倒是哄好了女朋友,吕青却吃到了苍蝇。大太太居然先斩后奏,同意宋磊母子上门提亲。也不知道宋磊是中了什么邪,在吕总面前无比卑微的表示自己深爱吕青,真心可昭日月,还出示了医院的证明说自己的伤已经治好了,从X功能到生育能力都没有任何问题。
吕总对着医院证明有点犹豫了,这时,躲在房里的吕青冲了出来,众目睽睽之下跪在了父亲面前,毅然决然地说:“爸,我宁愿一辈子不嫁也不会嫁给他!如果你还当我是亲生的,我求求你别答应宋家!”
吕总被逼得下不来台,只好说婚姻大事不能勉强,实在不好意思。宋磊的母亲气得起身冷笑:“你们吕家好家教!这样的媳妇我也要不起,儿子,咱们走!”
宋磊用阴冷的眼光死盯着她,被母亲拖走前撂下一句:“好,那你就一辈子不嫁吧!”指责、争吵吕青都没听进去,这威胁对她来说也并不可怕,
如果不是自己选的,婚姻有什么好期待?
凌晨四点多,陈天友在马仔的簇拥下,左拥右抱、脚步蹒跚的从一家夜总会里走了出来。满脸通红、醉醺醺的他正要上车,突然一辆摩托车疾驶而来,马仔们警觉地护在他面前,摩托车拐了个弯停下了,戴着头盔的骑手干净利索地掏出一把枪,对着人群开枪。
枪声一响,马仔们乱作一团,有拔枪回击的,有掩护陈天友步步后退的,骑手连开几枪,看对方早有防范,只能发动车子跑路。刚疾驶数十米,突然一辆汽车横着杀出来,把摩托车撞翻在地。骑手滚了几圈才忍痛爬起来,汽车上下来两个虎背熊腰,凶神恶煞的男人。
摩托车骑手自然是梁宇森,他回头看了一眼,陈天友带着马仔已经朝这边追了过来。他眼里掠过杀意,二话不说,取下笨重的头盔,转动了一下脖子,一手握着匕首冲了过去。近距离搏斗,动枪容易走火,再加上这两个男人十分托大,一个用军刺,另一个仅凭一双肉拳迎敌。梁宇森在皖南鲜逢敌手,除了叶心南讽刺他的有身份特殊的原因外,确实是下了苦功夫的,但这两个男人功夫了得,招式狠辣,拳拳到肉。
梁宇森吃了亏,心里明白这是陈天友从外面请来的杀手了,若是以从前他不服输的性格,必定死磕到底,但眼下搞不好这条命就得交代在这里。他毫不恋战,摆出要搏命的姿势,实则连开几枪,逼得两个男人闪身回避,大骂他“不讲武德”。他则一个漂亮的后滚翻,猿猴一般灵活地攀爬上旁边高高的围墙,再连续几个跳跃,在建筑物之间奔跑、攀爬,很快消失在黑暗里。
两个杀手傻了眼,陈天友则懊恼不已,这小子从小运动神经发达,身体的灵活性、协调性和反应能力异于常人,滑雪差点滑成专业运动员不说,还热爱跑酷。这是训练人体快速移动能力的一种运动,结合了所有人体的自然能力,比如跑、跳、攀爬等,目的就是决不被障碍物所阻碍, 类似武侠小说里的飞檐走壁。
妈的,煮熟的鸭子又飞了!陈天友哪有丝毫醉意,脸色阴沉地咒骂着抢过一把枪,泄愤地连连扣动扳机,直到没子弹了才把枪扔在地上。
吕青收到消息,急冲冲地赶回棕榈街的地下室,进门就闻到浓郁的血腥味,她心惊肉跳地打开灯,眼前的一切令她惊呼出声――梁宇森躺在沙发上,手紧紧捂住腹部,指缝里都在往外滴血,面色苍白如纸,额头冷汗涔涔,看到她只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似乎连开口都很艰难。
吕青慌慌张张拿出医药箱里的纱布和药,扑过去跪在他面前,先小心地移开他的手,下腹部有一道很深的刀伤,皮开肉绽触目惊心。她一边熟练地拿起纱布,堵塞在伤口按压止血,一边流着泪说:“你就不能从长计议吗?万一要是......怎么办?”
梁宇森的眼睛有点湿润地看着她,嘴角含笑:“姐姐,你是在担心我吗?我好开心。” ?看到她想骂他又不忍心,梨花带雨的样子,他愧疚地说:“对不起,姐姐,我......太没用了。”
吕青急急地摇头,拉起他的手:“别这么说,阿森,你已经很棒了,真的!你一直都在帮我和保护我,我知道的。”
梁宇森抬起眼,长长的睫毛微颤,带着血的手掌轻轻抚上她的脸,声音轻得仿佛呓语:“谢谢你,姐姐。”
吕青安抚地拍拍他的后背,她能感觉到他的焦虑,想多给他一些安慰和鼓励,但他很清醒:“再等下去,我怕大家都忘了我爸,陈天友的地位就更难动摇了。江湖没有对错只看结果的,我爸输就输在忘了这点。我必须强大起来,没人会同情废物。”
第三十五章 你可以主动一点
冯杉迷迷糊糊听到开门声,看了看房间里的钟,才六点钟,心想小宇这么早就出门了吗?他翻身想再睡一会儿,片刻后听到房门被轻轻敲响,先以为是错觉,因为只敲了两下,停了几秒又轻轻敲了两下,礼貌斯文得让人好奇。他爬起来,睡眼惺忪地拉开门,说:“什么事――
话戛然而止,冯杉的眼睛瞪大了,睡意全无。门外站着一个个子高挑的漂亮女孩,手还举在半空正待叩门,看到上身赤裸只穿着短裤的男人尴尬地转过头。冯杉赶紧掩上门,胡乱套上一件上衣才走出来。
“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我是小宇的――姐姐。”女孩脸上满是歉意,又带着焦急,“他受伤了,不方便去医院,想请您帮他治疗可以吗?”
冯杉这才看到客厅的沙发上躺着一个人,因为太高,一双脚垂在沙发外边。他赶紧找出医药箱,快步走过去,调侃道:“小宇你这受伤的频率也太高了吧,得去庙里拜拜了。”本以为跟上次一样是小伤,但察看了一下腹部被粗糙包扎起来的伤口,他皱起了眉头:“这――是被刀刺的吧?”
梁宇森知道瞒不过去,忍痛抓着他的手,真诚地说:“是,杉哥,你放心,我没干什么坏事,就是得罪了人,不能报警,否则会连累到你的。”
冯杉犹豫了,他当然怕惹祸上身,这才反应过来关于小宇的一切都并未得到证实,后悔收留了这个来历不明的大男孩。女孩悄然走过来,她穿得很普通,黑色卫衣浅蓝牛仔裤,但容貌十分出众,皮肤和梁宇森一样很白,五官俏丽,一双大眼睛波光潋滟,她郑重地说:“冯先生,谢谢你一直以来对小宇的照顾,他一直说您就跟他的亲哥哥一样,我们一定会重谢您的。”
她的声音真好听,冯杉被她注视着有点不自然,低头再看看一脸歉意的梁宇森,小宇也算是个好的室友,从不打扰他,自觉地收拾屋子,买吃的回来,还分担了房租。他叹了口气,既然都这样了,送佛就送到西吧。“谢就不用了,都是朋友。他的伤口很深需要缝合,家里工具不够,也没有麻药,要不我去诊所一趟,你在家照顾他。”
吕青迟疑地看梁宇森,他用眼神示意可以相信冯杉:“那就麻烦您了!”一个小时不到,冯杉回来了,他先用钥匙开门发现打不开,里面上了锁,小宇的漂亮姐姐从猫眼里警觉地察看后, 打开了门。冯医生很专业地戴上塑胶手套,开玩笑地说:“这可是我拿执业医师证以来第一次给人做缝合,你怕不怕?”
梁宇森微微一笑,他会怕?就算看走了眼,冯杉带人回来,他的枪和匕首都还藏在身上,一样要护吕青周全。“不怕,我相信杉哥。”
冯杉听了很开心,给他的伤口打了一针麻药,打开缝合包, 开始清创和缝合,不时出声让吕青给他递工具。她从最开始的一无所知,很快就心领神会,甚至还无师自通的给冯杉擦了擦额头的汗,两个男人都异样地扭头看她,她茫然问:“不对吗?电视里都这样演的啊。”
冯杉笑了,打趣道:“小宇,你姐姐还挺有当护士的潜质啊!”梁宇森心里有点不舒服,含糊地答应了一声。伤口处理好之后,冯杉很满意自己的“作品”:“别碰水,勤换药,应该没大问题了。”
吕青对他嫣然一笑,一边说着感激的话一边顺手收拾物品。冯杉眼里掠过一丝惊艳,问:“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是做什么的,演员吗?”
她很惊讶,看了一眼梁宇森,笑着回答:“不是,叫我阿青就好了,我在物流公司上班。”她反复叮嘱梁宇森要好好养伤,不许出门,又再三感谢冯杉,走的时候站在玄关真诚地说:“冯先生,我知道谈报酬太俗气了,但你救了小宇,我会给你一笔诊金聊表心意,请您一定收下!另外麻烦不要告诉别人这件事。”
冯杉没把诊金放在心上,借机要了她的联系方式,又试探地问小宇为什么不能报警和去医院,她为难的朝里面看了看,压低声音:“小宇太单纯,被坏朋友骗了,这件事我正在处理,拜托您再收留他几天,不会太久的,可以吗?”冯杉哪里说得出半个不字来,挺起胸膛保证说没问题,他保证照顾好小宇。
吕青出门不久,冯杉手机叮的一声:“您尾号为XXXX的卡于X月X日9点49分转存100,000元,账户余额为......他瞠目结舌地冲到小宇的房间里,惊呼道:“哇,你姐姐这么有钱的吗?给得太多了,我怎么好意思收!”
梁宇森昏昏欲睡,根本没问金额:“没事儿,杉哥,你收下吧,我的命还是值点钱的。”
冯杉听不懂他的所指,看着手机兴奋地问:“你姐姐有男朋友了吗?要不――介绍给我?”梁宇森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了,直愣愣地看着冯杉,目光不善。半天没等到回答的冯杉一抬头,不解地问:“怎么了?”
太子爷强忍不悦闭上眼,恹恹地说:“有,你看她像没人追的样子吗?”
冯杉认同的重重点头,遗憾不已:“确实,不仅漂亮还有气质,唉,可惜了可惜了。”追着问他姐夫什么样,梁宇森借口麻药过了伤口痛想休息才换来清净。门被掩上,一切归于黑暗的瞬间,梁宇森胸腔起伏,紧握双拳重重地喟叹一声。他恨,恨陈天友和叶家姐弟,让他沦落到这步田地,不能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边,连爱她都不敢说出口,更没有自信可以带给她幸福。
吕青匆匆赶回家,换了衣服去公司。一袭淡紫色的裙子衬出她完美的身材,白皙的肌肤,耳上和脖子上戴了一套款式简单的钻石首饰,闪烁耀眼。现在吕总谈生意总会把吕墨带在身边,吕墨像个跳梁小丑似的竭力表现,她就低调内敛,做个隐形人,只在被cue到时给出回应。
今天北廷的郑会长来了,于知行自然跟随其后,大背头、亮蓝色衬衫条纹领带,浅色西裤,衬出双开门宽肩的好身材,走路的姿势依旧潇洒不羁,盯着她的眼神热切又惊喜:“青儿。”
吕青摆出职业假笑,移开眼睛语气平淡地说:“于副总也来了?”
于知行在吕青身边坐下,殷勤地说:“郑会长想跟你爸合作,把商品出口到墨西哥,再转运到欧洲卖。我跟他提议的,打算让你哥来负责。”
吕青惊讶地转脸看他,于知行的表情很认真,耐心解释:“你爸一直想把你哥扶上墙,那就让他试试呗,不然怎么会死心?你哥忙着表现就没空跟宋磊狼狈为奸搞你了,怎么样,我这招不错吧?”
“你打算从中做手脚?”
于知行诧异地说:“当然不会了,我又没疯,跟钱过不去。我不仅不整他还会帮他,交换条件就是让他对你好,没有他妈从中作梗,你爸就不会让你嫁给宋磊,郑会长也答应了告诫宋家。”
他信心满满的样子让吕青吕青语塞,果然人与人的思维方式不一样,梁宇森说如果宋磊和吕墨太过分,他就直接把这两个人都杀了,“以暴制暴”是刻在黑道血脉里的丛林准则。而于知行的处理方式更符合现代文明社会,对人性的把握更精准也更温和。
“放心,宋磊这样子发疯别说你不嫁,其他人也觉得他偏执有病,宋家搞不好真要绝后了。我跟老宋谈一下,他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选。”
于副总舌灿莲花的本事吕青是知道的,心情复杂地看他一眼,放下手里的杯子,款款站起身说:“谢谢你。”
于知行看她要走,情不自禁拉住她的手:“青儿――
吕青低头看着他的右手,他们之前选的是一款简洁大方的订婚对戒,退婚的时候她把戒指退了回去,如今于知行把她那枚女戒戴在了尾指上。他手指纤长,戴着丝毫不违和,甚至还添了几分雅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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