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又回头短暂地看了一眼挂在窗帘上的那对玫瑰耳环,然后拿了吃喝,跟于思野道谢。
那晚王叔又一夜没有走,直到熬得双眼通红。
第二天一早,涂月妈妈跑了。
“您看见她去哪儿了吗?”于思野询问昨晚当班的护士。
“不知道,一大早查房的时候就发现不见了。”小护士刚工作没多久,看起来很年轻,也跟着着急。
他们一起找保安调取了监控,发现涂月妈妈是凌晨三点多从医院跑出去的,当时护士正在护士站打盹,她跑到大门口,向右走去以后,医院的监控就再也拍不到了。
于思野道了谢,转头问王多多:“涂月家的钥匙还有吗?”
“昨晚就还给涂月妈妈了。”
“没关系,先去看看。”
两人迅速上了车,开到涂月妈妈家。
门是上了锁的,敲门也没人,王多多翻开之前放钥匙的那块砖头,下面果然什么都没有了,她透过窗户上糊住的塑料布,眯着眼睛往里看,可塑料布太厚太模糊,她看不太清楚里面的动向。
看了半天,王多多也没说话,于思野就忍不住问她:“看到什么了吗?”
王多多摇摇头,于思野有心跟着看,但无奈窗户太小,只能容得下一个人偷看,而且他的视力不如王多多,今天又着急没带隐形眼镜。
“你有什么想法?”于思野问。
“我在想,她会不会去找涂坦。”王多多猜测道。
于思野愣了片刻,然后问道:“所以救你的人是涂坦?”
“对,是涂坦。”王多多坦坦荡荡的给出了于思野期待已久的谜底。
于思野想说什么,但他忍住了,他先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然后带王多多开车一起去市局。
路上,于思野还是忍不住问:“你……你之前为什么坚决不告诉我?”
“在没弄清楚你是什么人之前,先供出自己曾经在作证的时候撒了谎吗?”
也是,于思野笑了笑。
王多多慢慢靠在椅背上,表情渐渐严肃起来,她看向窗外熟悉的风景,陈述道:“他救我上来的时候,只跟我说了一句话,就是求我不要告诉任何人,是他救了我,我怎么可能,轻易出卖我的救命恩人。”
“但是现在”王多多继续说“我也想知道,他当时为什么不让我告诉别人,见义勇为,挽救落水儿童,这难道,是一件见不得光的事情吗?”
他明明就有无法言说的痛苦,她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这个问题,他到底为什么要她隐瞒救她这件事?
王多多闭上眼睛,伸手盖住自己的眼皮遮挡光线,她再次进入无边的黑暗中,像获救那天的河水,她被一双手托举了上去,重新获得了呼吸的权利,她转头想要看清救下她的人,却看见那个年轻的哥哥一脸的痛苦,求她,要她别说,然后他转头向远处游去,他优美的起伏着,就像一条鱼,有那么一刻,在校长跑过来之前,她在岸边冻得有些不清醒的时候,她想,他一直泡在河里,她没见到他的双腿,他的样子漂亮又脆弱,他会不会,就是童话书里写到的美人鱼?拥有一个不能说出口的大秘密?
于思野打了转向,那刺眼的光芒瞬间消失,王多多再次睁开眼,转头看向于思野,问道:
“可明明是涂坦救下了我,这个人却变成了你死去的哥哥。”
“对,所以我觉得,他们在一起对我隐瞒一个秘密,或者说,他们在一起保守一个秘密,对谁都是,不仅对我。”
王多多知道,于思野说的他们,就是留念照片里的人。
每个人都有秘密,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沉没在安平桥下的河底。
可他们为什么要保守这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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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唠闲嗑儿分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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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就是赛博本溪,我拍得并不好,大家凑活看:
第三十九章 失踪
黄明正在门口等着他们,见他俩的车开了过来,黄明招了招手,于思野就停了下来,黄明左右看了看,见没什么人注意他,便走了过去,直接上了车。
黄明坐在后面,看见王多多的时候,他也有些意外,从后视镜里,于思野看到了黄明的惊讶。
他边启动车子边跟黄明解释道:“没事儿,自己人。”
黄明从后视镜中看着于思野的眼睛,眼睛里慢慢升腾起意味深长的笑意。
于思野没搭理黄明的眼神,王多多还在车上呢,他可不敢得罪她,于是直奔主题,问道:
“帮我查了吗?”
“查了,没出市,至少没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出市里。”
“老太太一个人,生着病,还没什么钱,会去哪儿呢?”
于思野自言自语着,他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这么多年,也许涂坦压根就没离开过这座城市。
于思野在附近找了个隐蔽地地方停好车,转身问道:“涂月妈妈这个人,麻烦你再帮我查查,这么多年,有没有跟涂坦联系的迹象。”
“行,我再帮你看看,你确定涂坦有问题了?”
黄明问话的时候,眼睛故意看着坐在副驾驶的王多多。
“确定了”于思野说着,也看了一眼王多多“他就是当年救下王多多的那个人。”
“那妥了。”黄明点点头,有了王多多这样的铁证,他也就没什么顾忌了“我会继续帮你查。”
事情交代完了,于思野问黄明:“盅叔是刚去,还是去了有一会儿了?”
“有一会儿了吧,怎么了?”黄明问。
“那差不多了”于思野又启动了车子“走,咱去窃取他胜利的果实去。”
说完便一个掉头,直奔熟食店。
“哎我还在车上呢!放我下去啊!”黄明着急了,这不是把他给卖了吗,他觉得于思野简直恩将仇报,专业坑他二十多年。
可于思野压根没管他,一脚油就到老赵家熟食店了,他们来的也巧,盅叔刚好结完账,看见他们三个从车上下来,一时半会儿没想明白这是个什么组合,以及这个组合出现在这里是要干啥。
“你们怎么来了?”
于思野没说话,而是看了看盅叔手里塑料袋装着的猪蹄肘子和自制香肠,笑嘻嘻地对他说:
“叔,我想吃。”
盅叔看了看于思野又看了看躲在后面心虚的黄明,最后看了看一直盯着他手里塑料袋的王多多,心里猜测了个大概。
他把黄明从于思野身后拽出来问:“你出卖的我?”
黄明没办法,只能顺着于思野堆笑脸:“给谁排不是排呢叔……”
盅叔说:“你小子不干好事儿!”
黄明再也沉不住气了,他说:“他于思野要截胡您的东西,您老批评我干啥呀?”
盅叔心想,他这个徒弟可真不开窍呀,人家带姑娘来了你没看见,我能当着姑娘的面儿不给小四儿面子吗,我只能不给你面子了你个光杆儿!
于思野笑着搂过盅叔的肩膀,撒娇说:“您再排一次队不就行了。”
“今天多冷,零下20度呢!”盅叔扒拉开于思野的胳膊,扭着头,脸比气温还冷。
于思野也不泄气,再次亲热地搭上去,说:“您退休那天,我请您喝茅台。”
“两瓶。”于思野随后又补充道。
盅叔梗住的脖子终于有所松懈,他转过头,用一双看嫌疑人的眼神去看于思野,他问:
“就你爸那两瓶?你能弄来?他不拦着你?”
“我爸都脑血栓了他能拦得住我?”于思野满不在乎。
盅叔拍拍于思野的肩膀头子感叹道:“你说养儿子有啥用。”
于思野乐呵呵地就要接过盅叔手里的熟食,盅叔躲了一下,说:“都要给我拿走?”
“您再排嘛!”
说完,也没含糊,上去就抢了过来,转身就要走,黄明马上跟住于思野,转身跟他师父说:
“那什么,那我也先走了啊师父!”
王多多没马上走,她留在后面小声跟盅叔说:“叔,这个您收着,原装正版。”
她早就在包里装好了,今天终于找到机会,拿出来递给盅叔。
是碧昂斯的新专辑,她托人买的,特意夹在一本中学生思想道德教育教材里递给盅叔,盅叔的表情有点尴尬,盅叔的内心十分尴尬,但他还是接了过去,生怕跟王多多撕吧起来,再被前面两个混账东西发现了,他跟王多多解释道:
“我、我主要是为了学英语,我姑娘在国外生活。”
“知道叔,我不说。”
“我、我不好收你东西。”
“没啥叔,别客气。”
盅叔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百密一疏,没想到快退休了,还被一个小姑娘给拿捏了。
于思野和黄明走在前面,小声跟黄明吩咐道:“他还得再排一个小时,你快去帮我查。”
黄明说:“那你给我抽根香肠,要不我没劲儿。”
于思野说:“不行,塑料袋扎太紧,我打不开。”
黄明很失望,他说:“太抠了。”
于思野说:“跟你我不用装大方。”
黄明转头看了看王多多,问:“你是怎么让她说出来的?”
于思野也转头看看王多多,说:“下跪当狗了。”
黄明定在原处,不可思议地看着于思野。
“这没什么,当狗有可能更快乐。”于思野大言不惭的补充道。
拿着一袋子熟食,两个人打算再回涂月妈妈家看一看,到了那间破屋外面,王多多还是和刚才一样顺着窗户往里看,却依然什么都看不到。
于思野跟在王多多后面,问她:“怎么样?还是没在家?”
“我回来了。”
声音在他俩的背后响起,给他俩都吓了一跳,两人同时回头,发现涂月妈妈正拎着两个崭新的水壶出现在他俩的面前。
“您去哪儿了?”王多多忙问。
涂月妈妈将两个水壶放在地上,不慌不忙地掏出钥匙去开门,说:
“我去早市了。”
“外面冷,快请进。”
于思野弯腰,主动拿起两个水壶,跟着王多多走了进去。
涂月妈妈让他俩坐在炕头儿,给他俩倒了热水,一人一杯,于思野那杯是加了白糖的白开水,王多多那杯是加了红糖的白开水,她自己也倒了一杯,就是单纯的白开水,三个杯子用三个壶倒满的,王多多发现,她每次给于思野倒水都是用一只红色的水壶,比其他的水壶都小一圈。
纸杯子被他仨攥在手里,冒出来的热气,几乎可以漫开整间小屋。
“阿姨,您早上怎么从医院出来了?”王多多问。
涂月妈妈喝了口热水,并不看向他们,温柔地说:“我想回家了。”
“那您,您怎么不跟我说一声?”王多多的声音透着担心。
“不好意思啊多多,是阿姨做的不对,我就是怕我跟你说了,你就不让我回来了。”
涂月妈妈都这么说了,王多多也不好埋怨什么,她低着头,也不再看她,缓和了自己的语气,说:
“反正您安全就好,早上我们不知道您去哪儿了,很担心您……”
“唉,不用担心,这世上就我一个人了,我能去哪儿?”
她说完,小小的房间里又陷入了沉默。
“如果您是怕医药费的话,不用担心……”王多多再次开口,想直面关键问题。
“不是”涂月妈妈笑着打断了王多多,她终于看向王多多的眼睛“不是钱的事儿,我就自己一个人了,我也觉得孤独,我也想一家子早点儿团聚。”
听见他这样说,王多多抬头看了看镜子上的照片,说不清是什么感受,她突然间明白,有些时候,一个人是无法帮助另一个人的,和有没有能力没有关系,就是帮不了,只能任由她自生自灭,王多多感到无力又心酸。
这个小房间并不暖和,王多多手里的热水很快就凉了下来,被涂月妈妈发现了,跟她说:
“我再给你倒一杯去。”
“不用了阿姨”王多多连忙拒绝“我们……”
“我们就先走了,阿姨。”
一直没说话的于思野终于吱声了,王多多很意外,转头看向他。
“好。”涂月妈妈也没留他俩,好像就等着他们说这句话呢。
王多多没办法,只能跟着于思野往门口走,走到门口,涂月妈妈突然说道:“下次,你还是别来了,孩子。”
“阿姨……”
“我是说你。”涂月妈妈打断王多多,看向于思野,眼神里没有一点儿含糊。
于思野站定,看着涂月妈妈说:“我知道您早知道我是谁,我也知道,我能进这个房间,也是您看在王多多的面子,但是我想说,阿姨,我是真心想帮您,跟谁都没有关系,不管您信不信。”
他的语气有些强硬,说完就走,走两步又重新折回来,也不看涂月妈妈的脸,只是说自己的话:
“去医院配合治疗,或者,来养老院接受照顾,我都行,您看着办!”
说完又走了,这次再没回来。
王多多也跟上了于思野,两个人上了车,王多多在车里一直没有说话,开到半路,于思野忍不住问王多多:
“怎么了?心情不好?”
第四十章 一朵真正的玫瑰
王多多还是没说话,她似乎有什么事儿没有想通。
于思野还以为是自己跟涂月妈妈最后说的话语气过重,惹得王多多不高兴了,于是主动解释道:
“我确实是真心的,不管涂坦和我哥的死……到底有没有关系,但是我于思野,之前跑去学医学,就是不想做见死不救的人。”
王多多转头看他,半开玩笑地说:“还以为你对付老太太会很有经验,没想到最后还是拿我说事情。”
“……”
于思野语塞,他觉得他在王多多面前越来越吃亏。
他说:“那能一样吗,你不觉得,涂月妈妈,在防备所有人吗?”
是,她第一次认出涂月妈妈的时候,她妈妈就在下意识的防备她,还没看清她是谁,就马上说自己谁都不认识,一个一无所有的女人,她为什么会有这么重的防备心?
“除非,她仍然是一个母亲,她还有她想要保护的孩子。”王多多说,她忍不住带入涂月妈妈,她想如果将来成为一个母亲,她会为自己的孩子做到什么地步。
“所以涂坦并没有死。”
“我也是这么觉得。”
他们赶在中午之前回来,因为饭点儿最好做生意,不知道王叔是不是给宣传了,今天的生意格外的好。
忙活完了中午的高峰时段,王多多躲回地下室休息,她靠在床上,又打开了那本书,她渐渐发现了这本书的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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