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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桥下——酸菜仙儿【完结】

时间:2024-11-24 14:49:53  作者:酸菜仙儿【完结】
  王多多觉得,是不是整个顺阳都知道她跳河这件事儿。
  姑姑家是两室,没有客厅,比她家的老房子还小,一个南屋一个北屋,南屋也不是正南,而是有点儿西南,所以下午,南屋温暖的阳光,都洒在一张照片身上,照片上的男孩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样子有点儿奇怪,但是长得特别特别像她姑父。
  王多多就问她姑姑:
  “这是谁?”
  姑姑晚上还要出摊去卖糖葫芦,晚上冷,风大,她正对着镜子往脸上擦大宝,听见王多多的话,伸手从瓶子里挤一大坨扑在脸上,说:
  “那我儿子,出生就有病,一辈子从来没下过床,去年一口痰没卡出来,没了。”
  王多多都不知道她姑姑有儿子,她都不知道。
  她就那么看着她,一时忘记收敛自己的震惊面孔。
  “你们走的第二年我生的,你们都不知道。”
  “孩子小时候,我们走南闯北的带他看病,也去找过你们家帮忙,但你妈没管。”
  她继续说,继续擦雪花膏。
  “你别看你姑父现在这样,对孩子可好了,可负责了,以前他是厂子里的技术大拿,业务骨干,为了儿子,什么都不干了,就专门陪着儿子,儿子在的时候,我俩再难也没当着孩子的面红过脸,红过眼睛。”
  “所以有时候吧……”
  姑姑停下手里的动作,去看她儿子的那张照片。
  “他现在再混蛋,我也舍不得跟他离婚,你说这孩子长得跟他爸多像,有他爸在我跟前儿蹦Q,我就总觉得吧,好像也能看见我儿子老的样子……”
  雪花膏没涂匀,在眼角那个地方,她发现了,凑近镜子继续涂抹。
  “你别怨你姑父,这事儿也怨我,不应该一开始让他管你,我管就好了。”
  王多多静静地看着姑姑说着自己的事儿,用说着别人的事儿的情绪,她突然有点儿明白她姑姑练的是什么的功了,练的是人间极苦,所以现在才能无所畏惧吧。
  她姑姑说完,就推车去卖糖葫芦了,临走前嘱咐她早点儿睡。
  王多多心里一直憋着难受,所以早早洗漱关灯,往床上爬,连窗帘也没拉。
  这里的天黑得早,外面的路灯,透过干枯的枝杈,照亮姑姑的房间,当她躺在她弟弟躺了一辈子的床上,突然发现,就在床的正上方,那块天花板上,有一副画,画得白云,彩虹,太阳和雪人,王多多再也没忍住,放声大哭。
  她从前不是经常哭的人,倒不是因为她有多坚强,而是从小养尊处优,确实没有遇到过什么惹哭她的事儿。但这三个月,她经历了太多,也慢慢在经历中摸清自己的脾气秉性,她一直提着一口气不敢松懈,直到现在,她再也忍不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哭得脑袋都疼了,才听见有人敲门,她以为是自己扰民了,连忙噤声开门,结果门外竟是于思野。
  王多多的眼泪还没有擦干,张着嘴问道:“怎么是你?”
  于思野又恢复了好状态,白衬衫,黑西裤,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只是今晚,他给自己多加了一件毛呢外套,牛角扣子的灰色大衣。
  “我来找你。”他说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你姑告诉我的。”
  “我姑?!”王多多没想到于思野和她姑能有什么联系。
  “怎么,不信?”
  “我凭什么信?”
  王多多刚要关门,就被于思野一把抗住,皱着眉说:“你让我进去,我有事儿跟你说。”
  “不让!”
  “我可是你救命恩人,你就这么对我?”于思野反问。
  “谢谢你,我本来可以不跳。”
  “那我哥呢?”
  一听到他哥,王多多一肚子气还是哑了火,她低着头,主动按开了门口的灯。
  王多多侧了侧身,把于思野放进来,她看着他轻车熟路的换鞋,然后走进她的房间,终于有点儿相信是她姑告诉他的了。
  她坐在床上,看着站在他对面的于思野,问:“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儿?”
  于思野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抱着膀子问道:“你哭什么?”
  “我哭……”
第六章 新的债主
  王多多本来打算撒谎,但又觉得自己为什么要费心思撒谎去应付他,那就告诉他实话,可又觉得自己凭什么要告诉他实话。
  “这个?”
  她还在做思想斗争,于思野就指了指天花板,手串因为他的动作发出碰撞的轻响,像一粒一粒的小珍珠,滚进王多多的耳朵里。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也跟你有一样的感受。”于思野说。
  王多多没想到于思野会这么说,但是他这样说,倒是让她感到意外的温暖。
  “你和我姑很熟?”
  于思野却问道:“这回你相信了?”
  这回她信了,真信了。
  “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弄的?”于思野突然仔细地盯着她看。
  王多多的伤几乎已经看不出来了,可被于思野这么一问,她的手还是下意识地去遮伤口,其实于思野也不确定这里是伤口还是胎记之类的东西,太轻浅了,但王多多的这个动作,他马上就明白了。
  于思野皱了皱眉头。
  王多多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礼貌地问道:“那你要不要坐?”
  “不用了,我通知完就走。”
  他用了“通知”,她注意到了。
  他从手包里拿出一张欠条,打开展示给王多多看,正是之前大嗓门大哥展示给她看的那张欠条,于思野说:
  “你爸妈欠他们的债,我已经替你还了,也就是说,以后,我就是你的债主。”
  王多多蹭的站了起来,往门外冲的动作纯属条件反射。
  于思野却比她更快,一迈腿,一伸手,立刻关上了门,挡住了路,他的手串打在门板上,啪的一声,像极了落锁的声音。
  “跑什么?”
  王多多见跑不了,瞬间往后退,离于思野远远的。
  “不喜欢我给你当债主?还是喜欢那大哥?”
  于思野站在门口,边收借条,边笑着问王多多。
  “你,到底什么意思?”
  王多多警惕地看着于思野,她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就是想知道……”于思野仍然带着笑,晃了晃手腕上的珠串“15年前,救你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听到他这么问,王多多下意识地变了脸色,随即马上恢复正常,反问道:
  “不是你哥吗?”
  “我怀疑不是。”于思野严肃地说。
  “我当时就说过,天太黑了,我没看清。”王多多说了跟15年前一样的话。
  “其他特征呢?比如,当时穿的什么衣服?留着什么发型?”于思野步步紧逼,周围的空气都好像变得稀薄,王多多下意识地收紧呼吸。
  “就你哥哥那样。”
  “那你具体说说,我哥哥什么样儿?”
  “你哥……”
  王多多编不下去了,杵在那里闭了嘴。
  于思野走过去,低着头看着王多多,问她:“怎么不说话?”
  “我……”
  他已经离她很近了,她能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中草药的香气。
  “我想不起来了。”王多多说。
  “真的?”于思野的目光突然凛冽起来。
  “是的,我想不起来了!”
  面对步步紧逼地对方,王多多坚定地回答。
  “好。”于思野点点头,随即又恢复原来的状态。
  “那你就待在我身边,慢慢想。”
  他缓缓地,再次笑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游戏。
  “回忆起一个特征,免你2万块钱,怎么样?”
  他也给王多多比了个“耶”,态度非常温柔。
  王多多惊讶地看向于思野,她已经意识到这件事情并不简单,也意识到这个人并不简单,她眼前是一团看不清的迷雾,笼罩着她的未来,她的脖子微微有些酸疼,不知道是因为于思野太高还是因为太紧张导致的神经痛,她不解地问道: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于思野低下头,抬起手腕,转了转手上的珠串,把手串上的温润的玉坠转动到背面,轻轻告诉她说:
  “因为我怀疑,当年把你救上去的,根本就不是我哥。”
  王多多的回忆,瞬间回到河里,回到15年前,她从桥上不小心坠落的那条河,河水冰冷,她在水中拼命挣扎,有一双温暖的手托住了她,给她托了上去,她回头,清晰地看见了他的脸。
  “想什么呢?”
  回忆被于思野的声音打破。
  “没想什么。”
  “明天你就去养老院报到吧。”于思野说。
  “干嘛去?”
  “还债啊。”
  “你先说明,怎么还债?”王多多紧张地问。
  于思野认真地想了想,才说:“说明不了,因为我还没想好,明天到了再说,早上七点,来养老院等我。”
  说完,也不等王多多答应,就转头要走,走到门口,换好鞋,又嘱咐道:“明天七点,别迟到。”
  于思野走了以后,王多多再也睡不着了。
  100万,她要怎么还?她要不要连夜继续逃跑?
  还有当年她落水,后来发生了什么来着?
  后来,她就病了,断断续续的一个多月才好利索,回到学校,没有人再提这件事了,她也没提,她不敢,她也不能。
  直到那天在安平桥上,这件事才被于思野又重新提起。
  可为什么会是这样的?
  外门有响动,是姑姑回来了,王多多从床上跳起来,往外走的时候,瞟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十一点了。
  姑姑带着一身的寒气,看见王多多走了出来,边摘手套边问:“给你吵醒了?”
  王多多摇了摇头,顺手打开了房间里的灯。
  “这么晚才回来?”王多多问。
  “啊,这么晚也有人买,那些年轻的小姑娘小伙儿,半夜睡不着觉偷着跑出来溜达,就会买。”
  姑姑把脱下来的军大衣挂在门口的衣架上,又把自己冰凉的手套搭在旁边的暖气片上,说了声:
  “对了。”
  紧接着转身从军大衣兜里掏出一根糖葫芦递给王多多。
  “你吃一根。”
  王多多没怎么跟她姑姑相处过,本来有些手足无措,见着糖葫芦,马上接过去,却没有马上吃,姑姑又说:
  “卖剩下的,丢了可惜,快吃吧。”
  她这才撕开裹在外面的纸皮,去咬里面鲜红的山楂,暖气里吃糖葫芦,东北小孩儿的极致享受。
  姑姑去卫生间洗手,王多多就站在门口等她,她多少有些拘谨,但脆甜的糖衣融化在口腔中的,确是安心的味道。
  “傻站这儿干什么?”姑姑从卫生间出来“进去坐着吃。”
  王多多就听话得进去坐着吃,姑姑就坐在他对面,问道:“小于来过了?”
  王多多点头。
  “他说不小心给你弄河里了,对不起你,要给你找份工作。”
  山楂塞了满嘴,王多多含糊又短促地“嗯”出了声音。
  “小于人不错,我家孩子最后那一年,多亏了小于。”姑姑自顾自地说起来。
  王多多好不容易才山楂咽了下去,问道:
  “他怎么了?”
  “最后那一年,孩子身体各方面都不太行了,小于总来,教我们怎么护理他。”
  王多多想,怪不得于思野会在大早上出现在养老院,原来他是个护工啊。
  “他……这么年轻,就回来当护工了?”
  “人家是医科大学毕业的,好像博士没读完就跑回来了,具体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他是让你去他那养老院上班吗?”姑姑问。
  “那养老院是他开的?”
  又刁了颗山楂却没有咬住,掉在地方,滚了两圈,被王多多迅速捡起来,塞回嘴里。
  “脏了就别吃了。”姑姑皱眉看着她,但她只觉得这是姑姑给她带的,不能浪费,从前她也不这样,躲债以后,她就变了。
  “你姑父带你去的吧?”
  又是一个含糊又短促的“嗯”。
  “我就知道!”
  姑姑哼出了一口硬气,却又话锋一转语重心长:“多多啊,你不想干可以不干,你想走就走,还是大城市有发展,你在这儿,我怕耽误你。”
  王多多试探着问:“姑,于思野没跟你说别的?”
  这一问,倒把她姑问懵了:“没有啊,别的?啥呀?咋的?他要跟你处对象啊?”
  “不!”
  王多多马上否认道。
  “没这事儿!”
  看来姑姑不知道于思野成了她新债主这件事,很明显于思野没跟她说。
  她姑姑回去睡觉之前,还嘱咐她,不想去就不去,不想做就不做,什么事儿,还是得自己做主,别指望别人,也别听别人说什么,就听自己的,靠自己。
  王多多再次躺回床上,回忆她姑姑最后对她说的话,100万是欠下了,她爸妈是指望不上了,但她决定不再逃避了,逃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呢,她决定要面对。
  面对她家的债务,面对于思野这个人,面对她自己。
  早面对,早摆脱,早离开这个破地方。
  第二天一早,王多多不到七点就到养老院了。
  跟上次来一样,一楼大厅还剩下几桌打了一宿的人,老老实实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看牌抓牌,虽激战了一夜,扔牌的气力却一如既往。
  王多多跟他们打听到了于思野的房间,就在地下室左手边的第二个门。她根据大爷大妈们的指引独自一人向下走去,虽说是地下室,但其实有窗户,算个半地下,所以即使没开灯,这里也不是漆黑一片,大厅里有一圈布艺沙发,围着一块巨大的幕布,幕布后面是台球桌和游戏机,左手边一共有两个门,王多多看向第二个。
  她本来想去敲门,却先扫到了挂在墙上的半圆形钟表,上面显示六点二十,她在沙发上找了个位置坐下,静静等于思野出来。
第七章 定岗
  一直到六点五十分,于思野还没出来,王多多决定不等了,她站起来去敲门。
  一开始她很有节制,在力度和次数上,都遵照了社会上通用的礼貌路数,轻轻敲三声,没人回应,再敲三声,可是后来发现没用,她就加重了力度增加了次数,还是没用,她就边敲边叫:
  “于总。”
  “于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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