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奇稍坐停顿，看了一眼表情逐渐舒缓的Nickie。
“对于日后研发出的新技术，齐潮科技可以在一定范围内，无偿供GND公司使用。”
Nickie的表情明显闪过惊讶，她看向旁边的Martin，对方细微地点头动作迅速被田凡捕捉到，骆以谦当然也看到了这一点。
没有意外，并购案被他们顺利拿下。
“我们会马上拟好合同，希望能在本周内完成签订。”
迟则生变的事，这次他们可是亲身经历了，赶紧签订合同才能彻底安心。
“明天是GND成立四十周年的庆典，希望你们的团队能够一起来庆祝。”
双方在签订合同前当然要保持亲密地关系，Geoffrey发出邀请，骆以谦当然要接受。祁远安排段诚将团队成员的名单发给Geoffrey助理，双方在一片愉快的氛围里告别。
“哎呦，这几天我可真是身心疲惫！”
费尔一进电梯就吐槽，非要拉着骆以谦三人陪他去喝酒放松。
“我还得回去赶紧向公司回复呢，这几天电话都快被打爆了。”
骆以谦拒绝了费尔的邀请，并承诺合同签订后自己请他吃一家超好吃的私厨，这才打发了这位过于热情的老外。
田凡在角落里偷偷庆幸，领导喝酒助理肯定得跟着照顾，她已经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哈欠了，洗个热水澡睡觉就是最大的幸福。
要是她能把对工作的敏锐放一半到生活里，就会发现，骆以谦的目光停在反光的电梯门上，她疲惫的模样他早有看到。
第二十五章 没有Logo的礼物
“领导给咱们放了半天假，一起去逛街shopping吧！”
小月兴奋地收拾手包，招呼睡醒的田凡赶紧出发。
难得有机会可以来趟国外，田凡当然也想出去看看，正好有小月这个翻译和向导，机会必须把握。
乘坐地铁来到一处商场，小月对护肤品和香水兴趣盎然，包包鞋子更是来者不拒，看对眼的东西就直接让商家送去酒店，田凡终于明白她为什么明明东西不多却要提个大箱子来出差了。
不比小月，田凡深知自己工资多少，给父母家人买了些东西，又给徐珊珊他们挑了几样特色礼物就花费不少，对于自己比起买东西她更热衷于吃些特色食物、拍拍照片，记住经历就是最有意义的事情。
两个人在附近逛了许久，直到肚子发出抗议才找了一家意式餐厅。点好菜品，小月才起身去趟洗手间。洗手时，在旁边边打电话边洗手的女人引起她注意，不等她反应，对方已经哄干手离去。
“我刚刚在洗手间遇到徐暮了！”
作为对手公司的人，这个名字她们可太熟悉了。小月偷偷指给田凡看，一个留着齐肩长发的小个子女人正和两名女性友人谈笑。
徐暮身材偏瘦，女性少有的中低音让她的说话中都带了几分娴静，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穿戴和长相都不起眼的女人，竟然会有这般搅动风云的魄力。
小月把对徐暮的调查情况说给田凡，对于她是怎么快速走到现在的位置，小月虽然尽力使用了中立语气，但还是不乏几分佩服，也带着几分疑惑。
饭后，小月拿着包去洗手间补妆，田凡无聊地刷着手机背单词，她现在有点儿担心明天去参加GND的周年庆，自己干脆躲在角落当个透明人好了，万一听不懂别人说话，那可就给公司丢人了。
“你是骆以谦的助理吧？”
田凡根本想不到徐暮竟会主动来同自己打招呼，不知是礼貌、尊敬还是紧张，田凡匆忙站起来。
“徐经理好。”
徐暮看了眼旁边的购物袋，竟给田凡一些买手办的建议，还提醒她填写退税单。田凡心里惊讶于她的友善，对她表示感激。徐暮倒很是自然，仿佛是遇上老友般的交谈。
“我们今晚就准备回国了，”徐暮准备离去前同田凡最后寒暄，“倒也应该感谢你们赫总，多亏她我能够提前结束出差回去休息了。”
赫总？感谢？田凡礼貌地同徐暮道别，但对于她的话却想不通。
“你和徐暮认识？”
小月拍上田凡的肩膀，田凡想了想刚刚那和睦的画面也是一头雾水，真有人能随和到这个程度。
“我当然认识她，不是，这个‘认识’不是那个‘认识’的意思……不对，她怎么会认识我？”
田凡自言自语地解释，脑子这才接上回路。她确定自己从未在GND公司同徐暮见过面，可她却精准的认出自己是骆以谦的助理。
“这有什么稀奇的，能这么迅速就爬到那个位子，摸清对手情况那不是基本操作。”
小月的不以为然让田凡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很显然她对于看到落败对手的情况已经很熟悉。而且，赫敏菲在这其中做了什么事，她肯定不会轻易告诉自己。
怀着自己的心思，两个人回到房间，拒绝了晚上一起吃饭的小应酬局，田凡躺在床上，想了想还是拿起手机给林棵发去消息。
西城到了雨季，雨下的不大但却淅淅沥沥了一天，适逢周末，一个人的宿舍有种特别的清净。林棵搬起凳子对窗而立，拿起本《达芬奇与白日梦》悠哉地看起来。
听到手机震动，虽然不怎么想被打扰，但是打工人的自觉已经让她伸出了手。看到是田凡发来地消息，手里的书赶紧放到一边，一个女孩子在国外出差，她担心好友有要事找自己。
田凡只是想聊聊天，没想到林棵竟打视频电话过来。
“你在英国怎么样？给我发信息是有什么事情吗？”
开屏就是一顿输出，田凡瞪大的眼睛又笑弯，“我就是闲下来了，又倒时差睡不着，所以想和你聊聊天。”
林棵松下心，“这次紧急出差本来是要我去的，结果家里有些事情，牵绊住了。”
“我已经知道你搬去公司宿舍住了。”
电话那端传来的只有沉默，田凡知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即使是好姐妹，只要她不主动开口，自己也没得资格多说。
“那么多东西，你自己收拾了很久吧？要是还没收拾完就歇歇，我回去陪你一起收拾。”
“我的东西不多，有我哥哥帮忙，已经都整理好了。”
“你搬来宿舍住，爸爸和哥哥怎么说？”
田凡已经想到林棵搬出来肯定又是和她母亲有关，林棵叹口气，“他们了结我们母女的脾气性格，而且住在宿舍人多还安全，他们还放心。”
“也是，这下咱们住的更近了，以后还好约着出去玩了。”
林棵的手机上显示来电提醒，只好和田凡解释下挂断。
“哥。”
“我买了个小冰箱，放在你宿舍正好，现在给你送过去。”
林杞看着售货员把东西搬上车，就赶紧给林棵打电话。
“不用了，这些小家电我自己买就行，你还亲自跑一趟，太麻烦了。”
“给自己妹妹办事，有什么麻烦的。”
林杞送的东西从来都推不出去，林棵只好默认收下。从自己搬来宿舍，林杞同自己联系的频率增加了许多。她当然不是不高兴，只是他们之间存在着怎样的距离她太清楚。
喝了药田凡睡得舒服了很多，为了表示诚意也顺便参观下海外公司的管理情况，祁远安排午饭聚餐后团队一起去GND公司。
田凡收拾好东西，查阅邮箱里已经有发来的并购合同文件，致电骆以谦后拿着电脑去到会议室。
骆以谦和祁远正在同董事长进行视频会议，田凡坐在后侧的凳子上依照双方对合同内容的审阅和沟通，即时进行修改。
项目顺利完结董事长显然也很愉快，会议临了还听到了他小孙子的声音。祁远恭维几句后，骆以谦礼貌的结束会议。交骆以谦最后查阅一遍，田凡把合同发回制作电子版。
“小凡，赫总已经在餐厅订好位置，你叫上段诚和柯奇，中午咱们一起出去吃。”
田凡应下后收拾起电脑准备离开，“这个给你。”
骆以谦提着个袋子交给田凡，田凡接过来问道，“骆总，是要我交给谁吗？”
祁远嘿嘿一笑，“这是送给你的。”
田凡打开袋子，里面是一条紫色的裙子。
“敏菲姐购物瘾又犯了，给你和小月都买了礼物，晚上GND的周年庆正好可以穿，你不用客气，收下吧！”
袋子上没有品牌名，裙子的吊牌也没看到，但赫敏菲送的裙子肯定不便宜。田凡有些纠结，自己同赫敏菲其实并没有什么交情，也不是直接下属，没有功劳也没有苦劳的，收这么贵的礼物，心里总有些别捏，可显然现在拒绝更不合适。
“好的，谢谢骆总、祁总，等下我再向赫总道谢。”
田凡提着东西出门，祁远马上就窜到骆以谦面前，挑着眉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
“你又想干嘛？”
骆以谦对于这个每天热衷寻找八卦的男人已经无语，可祁远根本没在乎他的不耐烦。
“你挺关心小凡凡的嘛，看到敏菲姐给小月买了礼物，就让她也给小凡凡买了礼物，许彻跟着你的时候，没觉得你这么关心下属呀？”
“我关心他的时候你都在国外，看得到吗？”
骆以谦推开祁远放在自己肩上的手，他是让赫敏菲帮忙给团队下属都买了礼物，哪里有特别关照谁。
祁远不甘心就这么放过他，“那怎么就小凡凡的礼物你亲自送给她？还专门拿了个没logo的包装袋，吊牌还减掉了？还不是知道以人家姑娘那性格，不会轻易收下。”
骆以谦拧开矿泉水喝下，他最烦祁远这点，总能看透自己的想法。
见骆以谦背对着自己赌气，祁远嘿嘿一笑，用尽量轻松的语气说道，“田凡是个好姑娘，如果真的有感觉，可以谈谈、试试。但是，你真准备放下敏菲姐了吗？”
“越说越离谱！”
骆以谦将空了的水瓶甩进垃圾桶就往外走，祁远嬉皮笑脸地盯着恼羞成怒地兄弟喊道，“一会儿还要出去吃饭，苦着张脸会吓到姑娘哒！”
“赫总，这款项链是已经为您包好，会有专人给您送回国内。”
赫敏菲喝完杯子里剩下的气泡水，经理输入密码打开安全门，这个小型拍卖间是专门接待高端客户用的，在这里拍下的名贵珠宝后续都会由专人运送至住所。赫敏菲很喜欢来这里挑选珠宝，那些闪亮的首饰于她也是一种心情的慰藉。
小月将地址发送田凡和段诚，告知她们赫总已经前往预定的法式餐厅。两个人通知好各自的领导，又叫上柯奇在一楼大厅等候。
“你怎么还提着个袋子？”
柯奇好奇地询问，田凡告诉他这是下午去参加周年庆要换的衣服。
“国外的科技公司没这么讲究的，周年庆就是聚在一起玩儿，不需要穿多正式。”
柯奇怕田凡紧张，笑着宽慰。田凡将早上祁远的话解释给他，收了上司的礼物，还是及时表示喜爱和感激的好。
“原来也是赫总送的，我们也收到赫总送的礼物了，她还真是体恤下属。”
收到赫总的礼物田凡当然很感谢，但是一想到小月要早早起来安排行程陪着购物，体恤这两个字在她身上或许不太一样吧。
“我帮你提着吧。”
田凡来不及拒绝柯奇已经伸手拿过袋子，她只好说声谢谢。
“咱们走吧。”
祁远走来招呼大家一同出发，骆以谦走在后面，田凡和段诚默默走到他们身后，身为助理的自觉性在段诚和小月的带领下是飞速增长了。
来到餐厅，小月已在门口等候，引着他们来到僻静地座位。
田凡坐在骆以谦旁边，找了个合适的时机同赫敏菲道谢。
“不用客气，这次项目能谈的这么顺，大家都辛苦，我也是心里高兴，加上你们骆总‘提醒’，所以给你们买些小礼物，你不嫌弃就好。”
骆以谦喝着柠檬水没接话，田凡侧过身对他说了声感谢，看看小月放在一旁的购物袋，上面GUCCI几个字清晰可见。
骆以谦难道是怕自己不好意思收，才去掉了标识？田凡的心里涌起了一股说不清的感觉，除了感谢他的细致还有几分对自我的反感。
小月对于收到这样的礼物可以坦然接受，除了赫敏菲常送她礼物还因为她自己平时也用得起这些奢侈品。反观自己，不能坦然接受礼物，是因为它的贵重不是自己平常负担得起的。
把自己放在第三方的视角，田凡用理性轻轻拂去心里蒙上的阴尘，一个礼物也能让人看到某种差异。
菜上桌了，她拿起刀叉，一口口地把食物填进肚子，好像这样就能够填补那些看不到的参差地。
第二十六章 活久见，上司居然会道歉
“凡凡，我们一起去洗手间吧。”
小月主动陪着田凡来换衣服，帮她拉好背后的拉链，两人一起站在镜子面前补妆。小月的心情明显不错，拿出新口红拆掉包装，涂在唇上，颜色很衬她的肤色。
田凡化了日常的淡色妆容，为了衬身上的裙子把头发扎起来，看起来清爽又干练。拽了拽裙边，镜子里的她，还是她。
“和GND已经沟通好了，我们去了之后可以先参观一下，之后的活动会安排Martin参与签约仪式，正好趁着这氛围愉快把合同签了。”
商务车载着几人驶向GND公司，祁远同骆以谦和赫敏菲告知稍后的安排，赫敏菲“嗯”了一声作回应，但骆以谦却没有动静。
祁远以为他在休息，回头一看，骆以谦正盯着窗外不知道在神游什么。祁远也没打扰他，知道他做事前总要充分准备，许是正在思考和Martin要沟通哪些话题。
团队剩下的人员已到达GND，两拨人会和一起进入公司，Geoffrey热情的同他们见面，还亲自带着他们参观了公司的各个办公场所，展示了他们最新的科技研发成果。
田凡一个外行只能是看个热闹，心里不停惊叹，和小月低声称赞科学技术的迅猛发展。柯奇双手插在口袋里，独立在人群旁一路看着这些新型技术产品，偶尔和GND的技术人员用英文交流几句，都是技术类的话题，田凡听不懂他们说的内容，但是柯奇眼中的渴望和羡慕看的却是真切。
对于柯奇这样从小成绩优异、名校毕业的人，在一个小小的分公司忍受日复一日毫无产出的工作，是痛苦的。但要同家人和自己“斗争”，也是痛苦的。大都市有繁华的生活，可繁华之后自有阴翳，其实无非是取舍和承受，敢承受后果，才敢作出选择。
田凡曾经一度觉得只要自己肯学、肯努力、肯躬身入局，总还是能有立足之地。但经过这段时间的所见，她有些理解柯奇入职齐潮的选择。
Geoffrey同骆以谦和祁远、赫敏菲聊得很畅快，一路从公司管理聊到了市场、金融，当然，对于技术的发展和革新他们当然聊得很少。
“这个果酒好好喝啊！还是橙子味儿的。”
天宝拿了瓶Cider甜酒喝的开心，田凡挑了瓶Rose Lemonade气泡水，坐在角落一个羊驼凳上歇脚。GND公司还真是够大，前后参观了两个多小时才结束，到处都是英文的环境，心里那股隐隐的不安更令人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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