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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敏菲的话听起来气派，可她忘了，显示出自己的情绪就是显示出自己的内心。一向待人接物都得体自持的她，此刻竟毫不掩饰厌恶和愤怒，那便说明这就是她的软肋。
“赫老太太当然会帮赫氏，但会不会帮你，就难说了。”
惴惴不安了一路的担忧就这么被人当面剖出来，赫敏菲感到浑身一阵颤栗，她怕的就是奶奶会为了“安抚”而放弃她。
“我可以帮你。”
尤哲轩站在那里，依旧气质温和，但赫敏菲却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力。真正的猎手，是让你明知这是一个陷阱，却无法拒绝。
田凡被客房服务地电话叫醒，前台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倒是也听得明白，是许彻安排叫她起床。早餐烤面包就果酱，吃起来都无比美味，论吃还得是祖国。
“我已经联系好艾科技，上午我们就去同他们见面，关于危机公关的事情他们会再详细同你汇报。”
骆以谦喝了口咖啡，对田凡说道，“你加上许彻的微信，留好联系方式，他会把艾科技危机公关的情况发给你，你了解一下，好展开工作。”
“是技术抄袭的假新闻？”
“对行业情况掌握挺多嘛。”许彻扫了田凡的手机，将情况发送给她。
“这是基本情况，你稍微熟悉一下，内部内容稍后你就能听到了。”
田凡点头表示明白，但心里却有些纳闷，这样“内部”的事情让她一个外人知道似乎不太合适。
聪慧如她，早就知道骆以谦对她不一样。他在培养自己，他一直对她有更多地要求，这也是田凡想要努力获得他认可的原因。
“交给你的那些课程学的怎么样了？”
许彻起身去拿煮好的面，骆以谦闲聊似的询问，田凡赶忙交代自己已经学完课程，每天都有在持续学习。
“给你邮箱发了一些关于投资的内容，目前只有英文版。里面的内容对你有益，自己边翻边看吧。”
“好的，谢谢您。”
许彻端着两个碗来，把其中一碗放在田凡面前。
“这是骆总特意吩咐，给你煮的鱼蛋粉，来回奔波休息不好，吃点热乎的汤粉更舒服。”
田凡忙向骆以谦道谢，骆以谦点点头示意她赶紧趁热吃。
有这样一个老师般的上司，任谁都会珍惜吧。
很好，她又成功给自己某些异样的情绪，找了个合理的解释。
第二十八章 裹在金丝手帕里的垃圾
艾科技对于骆以谦的到来十分重视，这不仅是因为假新闻导致股价下跌的负面情况，也v是因为骆以谦派许彻在这里坐镇这么久，他们多少得给出一个合理的结果才能把整件事画个句号。
“具体操作手已经无法查找，我们将对负有管理责任的人员进行处理，以儆效尤。”
听完汇报，艾科技的创始人Jerome询问骆以谦是否有意见和建议。骆以谦只说这是企业自己内部的事情，既然股价已经涨回，没有造成实质性的损失，他也无需再细细追问。
作为投资方，不过分插手管理事宜是他的准则。
Jerome邀骆以谦来到办公室，许彻说着艾科技的鸳鸯奶茶特别好喝，领着田凡往六楼的茶水间走。
“这么件无中生有的事，耽误许特助这么久，给你也添了不少麻烦吧！”
虽然Jerome比骆以谦还年长几岁，但是他总觉得骆以谦要比自己老城很多，对他也会不由自主地客气。这位看起来很有气质的翩翩公子，其实总会给人若即若离的边界感，饶是已经同他有过多年的交道，Jerome还是不怎么能品得出他的心思。
“许彻并不只是我的助手，这次的事情也是给他一个锻炼。”
秘书端着咖啡进来，放在两人面前的茶几上，等他出去Jerome才同骆以谦继续谈话。
“V祥公司那件事，谢谢你的提醒。”
骆以谦将咖啡杯端起来，“都是应该做的。”
“其实我也想过如何对付领潮资本这次的劣质手段，但是他们已经被赫氏收购，还是赫小姐亲自安排的。想到你和赫小姐的关系，这件事就没有再继续的必要了。”
骆以谦夹起两块糖放进咖啡，“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见他端着咖啡向自己道歉，Jerome有点儿心慌，他本想以此向骆以谦表达自己对他的诚意，却没想到骆以谦竟做出如此举动，赶紧端起来拍拍他地肩膀开些玩笑转移话题。
自己同她的关系在外人眼里看来已经到了可以放弃一些原则的程度，可她从未想过要相信自己。骆以谦从不喜欢在咖啡里放糖的，但是这杯咖啡，太苦涩了。
热乎乎地奶茶通过杯子传递着暖意，田凡闻着浓郁的香气，浅喝了一口，味道果然很好。
“没想到公司里面能有这么好喝的奶茶，我要在这里上班，恐怕得胖死。”
许彻向后靠在椅背上，“没有工作压力的时候当然可以享受，当有一个项目让你焦头烂额的时候，哪还有心情品尝美味。”
说得也是，得有时间和心情享受才算得上是“福利”。
“说说你的看法吧！”
许彻突然发问，田凡懵懵得不知他在问什么。
“对于艾科技这次假新闻事件的处理方式，你有什么看法？”
田凡一时语塞，这是人家公司自己的事情，自己不过是骆以谦临时拉来的一个助理，对于这件事情没什么资格评价。
“我并没有什么看法。”
许彻搅动着手里的吸管，“骆总很少会这么尽心地教一个人，我想看看你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能让他这么下苦心。”
这话的威力可不小，挑衅中还带着那么些威胁，搞得田凡都有一种论文答辩地紧张感。
“既然是普通的谈论，那我就说说我的看法。”田凡把奶茶往前一推，双手搭在桌面上，“商业竞争无可避免，我们不能要求每一个对手都遵守道德，游走在灰色地带也是常有的事。艾科技其实已经知道这次事件的主谋是谁，但对方刚刚被赫氏收购，碍于骆总和赫总的关系，他们才选择忍下这口气。”
许彻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层，从仅有的资料和今天那“躲躲闪闪”的报告里能马上看透事情的缘由，这姑娘对商业的敏感度的确不一般。
“不过，我并不认可艾科技的处理方式。”田凡重新把杯子拿回手里，搅动着表面有些结膜的奶茶，“既然真相大家已经心知肚明，又何必拿员工来当替罪羊？自这件事情发生以来，被调查的人不是少数，大家惶恐地熬了这么久，最后连事情真相都不清楚，只被告知一个管理不善要人担责的结果，这会令他们对公司感到失望的。”
许彻抿起嘴挑挑眉，“有人要为事件画上句号，有人就要成为那个‘句号’。这样的做法，很常见。”
“但对于科技公司，研发团队的稳定是核心。”话一出口，田凡就意识到自己内心有些激动，喝了口奶茶调解语气。“希望之后不要出现技术人员流失过大的情况吧。”
田凡低头拿起旁边的点心吃起来，显然已经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许彻端起奶茶喝完，随即是略带焦虑的沉默。这件事情他全程跟进，技术团队几乎所有人都被约谈，从他们的神情里许彻看到了无奈、愤怒，还有田凡说地失望，技术团队不睦、人员流失，这些也是他所担心的问题。他曾隐晦提醒过Jerome，但Jerome想的都是如何处理好同骆以谦及赫氏的关系，加之自己的身份在这里完全就像个监工，即便他想帮忙，Jerome也不会轻易接受他对自己管理决策指手画脚。
许彻只能将心里的郁闷按下，这件事情还是要同骆以谦汇报后再做处理。
同样心情郁闷却不得不接受别人“指手画脚”的赫敏菲此刻正坐在日料店的隔间里，面前的拉面冒着热气，旁边配着几道简单的小菜。本以为会是很郑重的场面，赫敏菲一路还想着要怎样应对，可突然出现在这样普通还有些嘈杂地小店，她反而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
“每次国外出差回来，我都会来这里点份豚骨拉面。这家店汤头浓郁，回口很清甜，小菜味道很淡，吃下去凉凉的，飞行的疲惫很快就会消散。”
尤哲轩把外套叠好放在一旁，毫不见外地吃着自己那一份拉面，仿佛他才是那个刚下飞机还没吃饭的人。赫敏菲环抱着双手，无语地盯着对面的男人，要不是这个男人举止算优雅，她都怀疑他会不会精神有问题。
索性赫敏菲也拿起筷子，拌开面上的佐料，一路上心神不宁她确实也没吃下什么东西，带着热气地面条落入腹中心中的紧张感也缓和许多。两个人就这么神奇地相对而坐，默默吃光了面前的食物。
刚放下喝汤的勺子，尤哲轩就把餐巾纸递了过来。赫敏菲知道，现在才要步入主题。
“尤总计划怎么帮我？”
“我会辞职。”
赫敏菲没明白他辞职对自己有什么意义，尤哲轩继续解释道，“我提出要收购PC项目的时候公司里支持的人就不多，现在搞了这么多事却中途放弃，公司里对我不满的人已经开始发难了。”
“这听起来，是你有求于我。”赫敏菲又恢复了抱着手臂的动作，眼中含着轻蔑地意味。
尤哲轩倒也不恼，仍旧温和地笑，“能对自己有利用价值就行，何必去在意别人受益与否呢？”
“你辞职之后呢？”
“安排我进赫氏。”
人在面对无语到可笑地事情时，脸上的笑意也是藏不住的。赫敏菲真是觉得自己来这里莫名其妙地吃了顿面，好像脑子也坨掉了，竟然会听到这样的糊话。
“我为什么要安排一个被原公司排挤，业务还做毁掉的人，进入自己的公司？尤总，你是受刺激太大吗？”
尤哲轩听着她的话，给冷掉地茶杯里添入热水，“性格玲珑沉稳地赫小姐，也会有这样‘无所适从’的样子？”
赫敏菲的耐心已经忍到极致，眼看就要起身走人。
“桃色绯闻和家族不合，赫总觉得赫老太太能接受哪个？”
“我没有心情再听你兜圈子式的念经！”赫敏菲双手撑在座椅上，言语犀利地不加掩饰。
购买的欲望勾起来，就要将怀里的商品展示出来了。
尤哲轩收起笑容，“我辞职的理由是在收购PC项目中管理不得力，而赫小姐却在收购PC项目中太‘得力’，这样的事情真的是巧合？”
赫敏菲绷紧地身体有些缓和，“你是想让别人认为，你是因为我，才放弃了收购项目？”
“没错，”尤哲轩直视赫敏菲的眼睛，“我因为爱慕你，放弃了竞争项目。而你因为愧疚，让我进入赫氏。”
“你简直是个疯子！”赫敏菲红着脸抄起背包，这种提议根本就是侮辱。
“我的联系方式赫总一定知道，这场合作要约永久有效期。”
尤哲轩稳稳地坐着，没有丝毫的阻止。那副温和沉稳地样子，让赫敏菲更觉愤怒，这个男人就是金丝手帕里包裹地垃圾，华丽里透着一股腐烂的恶臭。
“绝无可能！”
赫敏菲地高跟鞋在木质台阶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尤哲轩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来这位大小姐比预想的还要“简单”。
服务员来到打开的门前询问还有什么需要，尤哲轩又恢复了温柔地笑容，“请给我来一份唐扬鸡块。”
骆以谦和许彻被Jerome邀请去吃饭，幸好骆总开口询问了田凡的意愿，她才获得了可以自由行动一晚的机会。手机里搜索起附近的夜市，路边摊才是每个城市的灵魂。
端着碗煎酿三宝，找了一家小店点了车仔面和汤羹，拍下照片发给爸妈看，田凡这才心满意足的吃起来。
“介意拼个桌吗？”
嘴边的面条缠着田凡无法抬头，以为是来旅行的游客，她赶紧示意自己不介意。
“吃得这么香，骆总没给你准备员工餐？”
把嘴里的食物吞下，田凡这才抬起头，对面落座的徐暮已经用熟练地粤语点好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笑。
第二十九章 或许，会有人愿意握住他的手
田凡没想到自己和徐暮竟还能偶遇，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反应了一会儿才开口说了声“徐经理好”。
老板把徐暮点的饭菜端上来，她自如地拿起勺子喝了口汤头，“我也是来香港出差的，都是打工人，不用这么拘谨。”
赫氏收购了领潮资本，她来香港应该就是处理这边的业务。
“徐经理经常来这家店吗？”
“是，这家小店已经开了五十多年了，一代人传一代人，能一直延续一个味道，不容易。”
田凡没想到自己随意走入的一家小店就这么给力，吃着碗里的食物心里更满意了许多。
“你还没说怎么自己出来吃饭了？”
徐暮再次询问，田凡也就如实相告，“我对香港不熟，骆总有许特助陪着，就放我来走走逛逛。”
徐暮吃着食物没有再继续这一话题，转而同田凡聊起了自己刚来香港时的见闻和趣事。
她是个来自农村的孩子，工作后第一次来香港，错综复杂的大楼搞得她头晕。有一回她中途出去了洗手间就找不到会议室的路，手机放在会议室没拿，问路过的小姐姐一口的粤语还听不懂，搞得她差点哭出来。
“好在当时一同实习的前辈找到了我，这才避免了被带教律师责骂。”
田凡可太理解在领导面前那种谨小慎微地心情，听到这段经历仍是为徐暮捏了把汗。
“幸好这个前辈够细心。”
徐暮夹起小菜清清口，“他就是骆以谦。”
田凡左手拿勺右手拿筷，就这么愣住。任谁也想不到骆总和徐暮之间竟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她更想不通徐暮对自己如此坦诚的原因是什么。脑子里一片混乱，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徐暮把筷子放在桌上，拿了纸巾擦擦嘴。
“骆总虽然看起来严厉，但对于欣赏的人会很照顾。”
这样的话白天许彻也同她讲过，“我只是暂时到总公司帮忙，抽调结束后就要回去了。”
“事在人为。”徐暮的话里处处透着老成，田凡看着她的眼睛，那种淡然仿佛一个走过很多路的老者。
“很多事情都不是一开始就计划好的，往前走的过程中就会遇到新的选择和想法。有时候，也需要抛下过去才能有新的收获。”
徐暮拿出名片，“我觉得和你很投缘，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联系我。”
田凡起身接过，同徐暮道别。她没明白徐暮这番话的意思，也不觉得能有什么事情能同这样的大佬们有联系，但这个只见过两次面的人，竟是自己来到西城后相处最舒服的上级人士。
赫敏菲在公寓里睡了整整一天，醒来看看手机，没有消息，也没有电话。洗了澡，挑了件乳白色的连衣裙，画上淡妆才去车库开了车往赫家老宅去。
她太了解奶奶了，越是平静，背后的风雨就越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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