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婕便仰头朝他灿然一笑。
傅敏走出去两步,回头提醒她,“乖乖等我。”
厉婕点点头,大大咧咧地给了傅敏一个飞吻,她的神态带着几分俏皮,目光里是恋爱的喜悦。
仿佛他们只是一对刚刚野合过的情侣,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
没有花丛里那具触目惊心的尸体,没有紧追不舍的警察,没有朝不保夕的明天。
他们之间只有此刻,唯有此刻。
傅敏朝着小木屋走去,他的身体仿佛还和她连在一起,每离开她一点,五脏六腑都被牵动。
并且他开始不安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每离开厉婕一步,心头的不安就陡然升高一丈。
好不容易走到小木屋跟前,傅敏放轻脚步,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向黑魆魆的屋内。
屋里只有几件简陋的家具,一张单人床上睡着个老头,他背对着房门,看样子是这一代的护林员。
傅敏担心老年人睡眠轻,不敢进屋去翻找。
所幸的是,木屋的窗台上晾着一些野生的树莓,水分蒸发了一些,表皮有些皱巴。
傅敏把树莓全都抓进了裤兜里,准备离开时,又发现屋子后面有一畦小小的菜地。
傅敏轻手轻脚地走进菜地里,摘了几根顶花带刺的嫩黄瓜,还有两个熟透了的西红柿。
临走前,他又顺走了木屋外面晾衣绳上的一件外套。
傅敏抱着黄瓜西红柿回到原地,却没有看到厉婕的身影,怀里的黄瓜和西红柿滚落在地,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他歇嘶底里地叫着厉婕的名字,发疯地私下寻找。
忽然,身后响起一个忍俊不禁的声音,“你干嘛呢?”
傅敏停下脚步,骤然转身,他看到厉婕就站在不远处,红裙在晨曦里悠悠晃动。
傅敏三两步跑到厉婕面前,暴躁地把她拽进怀里,“你去哪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厉婕伸手摸到傅敏冷汗涔涔的后背,轻轻拍了拍他,笑着说:“去撒尿啊。”
傅敏:“跑那么远干嘛?”
厉婕没有说话,把头埋在他仍在微微颤抖的身体里,贪婪地闻着他身上的味道。
“找到什么吃的了?”她问。
傅敏只好松开她,没好气地转身走了几步,拾起扔在地上的黄瓜和西红柿。
厉婕接过傅敏递来的西红柿,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
“好甜。”她笑着说。
两个人吃完汁水充盈的西红柿,缓解了一下口渴。
安全起见,他们坚持往林子深处又走了一段路,找到一个茂密的灌木丛,钻进去藏了起来。
傅敏掏出裤兜里的树莓,捧到厉婕面前。
厉婕就着树莓吃黄瓜,吃得眉开眼笑。
“你也吃啊。”她提醒默默看着她的傅敏。
傅敏眉头紧锁,神不守舍的样子。
厉婕坏心又起,牙齿衔住一颗树莓,探身喂到傅敏嘴边。
傅敏这才恍然回过神来,张口接住,就势吻住了厉婕。
他们接了一个缠绵悱恻的吻,交缠的口水里,有树莓的酸甜。
傅敏被厉婕撩得再次火起,忽然掀起她的裙子,里面什么都没穿,光溜溜的两条腿,白得刺眼,仿佛随时随地都在邀请他任性妄为。
于是,傅敏把厉婕按在树上,任性妄为起来。
灌木丛簌簌地颤抖着,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筋疲力尽地滚倒在地上。
厉婕声音都哑了,笑着问他:“爽够了吗?”
傅敏紧紧搂着厉婕,迟迟不肯离开她的身体,恨不得就这样和她抱到地老天荒。
他吻着她的额头,一字一句地说:“我带你走,我们离开这里。”
厉婕舒服地瘫软在傅敏怀里,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傅敏看着她的眼睛,声音急了起来,“我说真的,没跟你开玩笑。”
厉婕又笑,“怎么走?你觉得我走得了吗?”
傅敏点点头,表情不容置疑,“我带你走线,我们从云南去缅甸。”
厉婕闻言,简直像听了什么天方夜谭,“这里离云南有一千多公里,怎么走?”
傅敏不知道已经思考了多久这个问题,毫不犹豫地说:“我有几个信得过的朋友,路子很广,帮我找辆车,弄两个假身份证不在话下。”
“我想办法尽快联系他们,搞到车和身份证,就往云南跑。”
厉婕半信半疑,“有这么容易吗?”
傅敏:“这些你不用管,你只要信我,警察不会这么快查到你头上,我们抓紧时间跑,在通缉令发出之前跑到云南,一切就都来得及。”
厉婕沉默不语,傅敏不安地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听我的,好不好?”
厉婕被他滚烫的目光盯着,好半晌,喃喃说了句:“你喜欢我吗?”
傅敏简直要被她气死了,咬牙切齿反问道:“你觉得呢?”
厉婕凉凉笑了笑,“我脸上破相了,你还喜欢吗?”
傅敏心疼地轻触一下厉婕脸上被烧坏的皮肤,问她:“还疼吗?”
厉婕点点头,“还疼。”
傅敏:“我去给你找点药。”
厉婕轻笑,“不用,你说点好听的就行。”
傅敏咽了一下口水,为难地无语了一瞬。
他已经为她跳进火海,身家性命全都抛在脑后,却仍说不出一句肉麻的话。
傅敏踟蹰半晌,终于说道:“厉婕,我这辈子剩下的时间,都是你的。”
厉婕笑着环住傅敏的脖子,狂热地吻着他。
“你什么都不要了吗?事业,父母,朋友,你的人生,都不要了吗?”
傅敏和她唇舌交缠,喘息着应声,“不要了。”
厉婕缠住傅敏,在他脖子上一口一口地轻咬,“真的吗?”
傅敏的声音渐渐变得低哑,“想被干到死吗?”
厉婕:“有本事你来啊。”
傅敏觉得自己已经不像人了。
如她所言,他的理智终有一天崩塌了,像一条野狗,被自己的欲望踩碎在了烂泥里。
他的世界,只剩下厉婕的喘息,厉婕的颤抖,厉婕的痛苦,厉婕的欢愉。
她就是诱惑本身,揭开了他深不见底的欲望。
过去的人生,仿佛书里苍白的只言片语,一带而过。
他好像此刻才真正活了过来,活在她的肉体之上,灵魂里注满高潮的浪涌。
他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厉婕在欲生欲死间,嘶哑地问了傅敏一个问题,“那傅政呢?他你也不要了吗?”
第八十八章 野火燎原
7 月 30 日,凌晨五点,若尔盖县一个小旅馆。
许辉被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吵醒了,隔壁床上,何峋也倏然睁开了眼。
许辉接起电话,是县公安局的刑警赵亮打来的。
许辉听完对方的话,睡意瞬间全无。
他沉声说了句:“在哪?我们马上就来。”
挂了电话,许辉一脸凝重地看向何峋,“师父,出命案了。”
二十分钟后,师徒两人开车来到一片油菜花田,把车停在了路边。
花田边上已经围起了警戒带,警戒带外围了十几个人。
县公安局的刑警赵亮穿过人群,过来跟师徒两人打招呼。
许辉问:“什么时候发现的尸体?”
赵亮:“凌晨四点,和死者同行的旅伴从帐篷里出来上厕所,看到死者倒在花地里。”
许辉看了眼警戒带不远处的帐篷,“死者是游客吗?”
赵亮点点头,“初步了解,死者叫宋涛,今年三十二岁,兰州人,暑期跟朋友一起出来玩。”
许辉:“去看看尸体。”
赵亮带着师徒两个穿过警戒带,走到尸体旁,倒伏的花丛里,躺着一具蜷缩的男尸,裤子褪了一半,生殖器露在外面。
男人身子周围的血已经凝固了,渗进了土里,很大一片。
许辉蹲下来看了看,抬头对上何峋的目光,“师父,这个死因很明显。”
何峋点点头,“割喉,失血过多而死。”
许辉继续检查尸表,说道:“死者胸部也有刀伤,加上脖子上这一刀,一共七刀。”
何峋沉吟着说:“像是激情杀人,看死者衣衫不整的样子,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许辉点点头,小声对何峋说:“会不会是他想要强奸什么人,被对方杀了。”
县公安局的法医仔细检查完尸表,给出一个初步推定的死亡时间,是凌晨一点左右。
检查完尸体,两人又和赵亮几个刑警一起检查了附近的痕迹。
在距离尸体二十多米远的油菜花地里,有一块被碾压过的明显痕迹。
花草倒伏在地上,乱糟糟的,花瓣掉了一地,还有些跟泥土混在了一起。
赵亮蹲下来,看着满地凌乱的花草,皱着眉头说:“死者生前应该是跟人搏斗过,结合他身上衣衫不整的样子,更像是一起因为性暴力导致的命案。”
许辉仔细查看,由于地上有一层花草,并没有留下足迹,无法还原出当时发生了什么。
许辉起身,慢慢朝尸体的方向走去,低头仔细查看着脚下的花田。
忽然他目光一紧,蹲下身从地上拾起了一片半黄的叶子,许辉发现叶片上沾了血。
他回头朝何峋喊:“师父,有线索。”
何峋快步走来,看到许辉手里拿着一片沾血的叶子。
“这应该是绿萝的叶子。”何峋喃喃说。
他们办公室的窗台上摆着好几盆绿萝,看这片叶子的形状,应该不会有错。
许辉 :“绿萝的叶子怎么会出现在油菜花地里?”
何峋也觉得奇怪,想不出是什么原因。
许辉回身朝赵亮招招手,“把叶片上的血迹和死者的血液做一下 DNA 比对,还有,检查一下叶片上有没有指纹。”
赵亮点点头,用物证袋仔细装好叶子。
几个人在花田里又搜寻了一圈,没有发现其他线索,也没找到有用的足迹。
许辉对赵亮说:“调集警力过来,再找找看,还有没有其他痕迹。”
他看向围观的人群,问赵亮:“死者同行的人在哪?”
经过一番询问,师徒两人发现了一个让人震惊的情况。
据同伴讲述,死者前天中午在一家川菜馆遇到仇人,往对方头上浇了一盆毛血旺。
“仇人?”许辉吃惊地问:“什么仇人?”
死者的同伴说:“就是一个杀人犯的妹妹,七年前,宋涛的妹妹被一个变态杀人狂肢解了,宋涛一直都很痛苦。”
“前天他在饭馆里看到那个人的妹妹了,一激动就往对方头上扣了一盆毛血旺。”
许辉忽然睁大眼睛,一脸震惊地问:“那个杀人狂叫什么?”
死者的同伴挠挠头,不太确定地说:“七年前,那个案子还挺轰动的,好像叫余天意吧。”
许辉跟何峋震惊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许辉强迫自己沉住气,问道:“那女人长什么样?”
死者的同伴回忆片刻,“很高,很白,长得很漂亮,穿一身藏袍。”
许辉急切地问:“你们后来遇到过她吗?”
死者的同伴摇摇头,“没有。”
许辉又问了一会儿,再没有问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赵亮调集的警力也来了,开始对花田展开地毯式搜索。
师徒两人决定先回去询问一下雍浩和李兰宁,看看从他们那里能不能问出些有用的线索。
临走前,许辉忽然想起什么,问死者的同伴:“你有没有看到谁带着绿萝吗?”
死者的同伴说没有。
许辉跟何峋坐进车里,准备离开时,死者同伴忽然跑过来,急切地敲着车窗,“我忽然想起来了。”
许辉降下车窗,问他:“想起什么了?”
死者的同伴回答道:“绿萝,那个穿藏袍的女的抱着一盆绿萝。”
许辉面色陡然一凛,“你看清楚了吗?”
对方点点头,非常肯定地说:“看清楚了,那个女的一头一身的毛血旺,走的时候还不忘抱着她那盆半死不活的绿萝。”
窗外的天色刚刚亮起,李兰宁就接受了第二次审讯。
何峋和许辉师徒两个坐在她对面,神色凝重。
李兰宁从他们周身的低气压里,感觉到一丝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她以为今天许辉该问杨洪亮的事了,出乎意料的是,许辉张口却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28 号中午,你们在哪吃的饭?”
李兰宁回忆片刻,说道:“是在纳摩大峡谷附近的一家川菜馆。”
许辉:“吃饭期间,发生什么事了吗?”
李兰宁神色变了变,淡淡说了句:“没发生什么。”
许辉脸色黑了下来,冷冷说:“我这么问你,就说明我们已经掌握了一些情况,你不说,我们也可以向雍浩询问,向饭店里面的人询问。”
李兰宁轻轻叹了口气,只好说道:“我们正吃着饭,有个神经病走过来,端起一盆毛血旺扣在了厉婕头上。”
许辉目光炯炯,“你们认识那个人吗?”
李兰宁摇摇头。
许辉:“据我们了解,那人叫宋涛,是七年前余天意连环杀人案,其中一个被害小女孩的哥哥。”
李兰宁猝然抬起眼睛,无辜地看向许辉,“我不认识他,我真的不认识他。”
许辉:“可厉婕认识吧?”
李兰宁摇着头说:“这我就不知道了,她什么都没跟我说。”
许辉:“宋涛把毛血旺扣在厉婕头上,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
李兰宁如实说:“然后傅敏和雍浩过去揍了他几拳,一群人拉架,最后就没打起来。”
“厉婕头发身上都脏了,我们在附近找了个宾馆住下了,我帮她清理了一下头发,就和雍浩出去给她买衣服。”
李兰宁看了眼许辉,小心地说:“然后你们就来了。”
许辉:“后来厉婕有没有再跟你说过什么有关宋涛的话吗?比如想要报复之类的话?”
李兰宁连忙摇头,“没有,真没有。”
许辉话锋一转,又问道:“厉婕是不是有一盆绿萝?”
李兰宁闻言,一脸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许辉:“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只要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就好。”
李兰宁点点头,“她是有一盆绿萝,就是那个饭店的老板娘送给她的,说这绿萝总也不死,厉婕如果喜欢的话就拿走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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